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蒙古王的宠妃/作者:司徒平安』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别妄想从我手中逃走。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会把你抓回来……”从蒙古王宣布了她的归属那一刻起,她的身体,思想还有命运始终逃离不开他的控制——但她真的不想这么妥协。是的,她不甘心,也不会轻易就接受这样一个暴君,或者找一个心爱的人一起逃离,或者将一个暴君变成绕指柔……且看腹黑小妃子的后宫传奇经历。”   』 ------章节内容开始------- 楔子   (本章免费)   繁华的皇城边上,靠近人工湖的地方整条街道被布置一新,大红灯笼被高挂枝头和皇城墙上方,一排排一串串,烘托出新年般的热闹气氛。高挂枝头的红灯笼不断向远处延伸而去,与映在湖面上的倒影相映成辉,风吹过,湖面的光弧流动起来,益发显得如梦如幻,给岸上凭添了几分喜庆气氛。   此刻的皇城边聚集了很多达官贵人,还有来自各国的外交使节,使节们应明太祖之邀集合在这里共同鉴证明蒙两国结盟,庆贺大明今后的繁华盛市。   “蒙古王查哈大人到!”宫廷内官一声高喝。   听到这个名字,人群中的她心头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查哈……不、他不可能来这里!手紧紧捂着胸口,心突然不听使唤的狂跳起来。数月前的事情象恶梦一样在她脑海间萦绕,迟迟挥之不去。   她忘不了自己在那个黄沙满天的荒凉之地度过的日日夜夜,强势的蒙古王对她说的每一句话,犹在耳边回响: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别妄想从我手中逃走。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会把你抓回来……   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吗?除非你想试试……   充满威胁的话象针刺般划过她心间,痛得无法呼吸,她眼睛怔怔的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当看见一位身形彪悍的蒙古人缓缓从马车上走下,她身形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幸而旁边的年轻人及时扶住她。“阿谣?怎么了?”   叫阿谣的姑娘脸上唰得血丝尽失,苍白的有些吓人,她大口大口喘息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道缓缓朝这边走来的人,她想人这里逃走,可是腿已经软得没了力气,脚更是被吸住般动弹不得,只想眼睁睁的看着如恶梦般的男子一步步朝她走来。   查哈,睨视群雄的蒙古王正一瞬不瞬的锁定她,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很快,众人都注意到查哈的目光正注视着一处,顺着视线望去,阿谣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很自然的,周围的人群自动闪出一条道,阿谣低下视线,无力的闭了闭眼,当她再睁开时,他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久违了,我的谣谣。”   她嘴唇微微颤抖,紧张的说不出话了。   “看来你跑的并不远,还是被我找到了!”一抹誓在必得的得意笑容浮上自信而又霸气的粗犷面庞。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她知道,这一次她再也逃不开了,终究又会成为他的玩物,他的宠奴…… 第1章联姻   (本章免费)   夏末季节,天依然炎热,农户们正热火朝天的忙着地里的农活。离他们不远处的路边树底下,一个身穿湖绿色衣裙的姑娘捧着一包东西在等人。十四五岁的年纪,圆嘟嘟的脸颊透着水灵,长而微翘的睫毛下有双灵动的明眸。她不时的闻闻手中的东西一边问旁边的小狗,“叫也不会给你吃哦,这是给别人的,奇怪,那家伙怎么还没来呢?”她疑惑的挠挠头,四处张望。就在这时,她所站立的大树另一面传来某人轻微的鼾声。   姑娘绕过树后一看,原来要等的人正在这里呼呼大睡呢!不禁莞尔一笑,轻步走过去,把那包美味的牛肉干悄悄放在他手中。轻轻的动作还是吵睡了他,睁开眼发现她来了,一骨咕爬起来,连招呼也不打,捧起食物大口大口吃起来。她则蹲在他面前,手托着腮帮笑眯眯的看着。   他是她家里的马夫,不久前刚来的。年纪不大,跟她差不多同龄。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被农户家一群大孩子们围攻,打得浑身是血,最后昏倒在路边。听周围的人说这小子经常在这一带走动,没有家,象是个叫花子。她觉得他很可怜,就叫人带他回家,谁知他养好伤后又跑了,几天后又带着满身伤回来了,这次他主动对她说,想做一名马夫。她点头同意了。   就在他当了府上一名马夫后的第二天,下人报告一些农户家的大孩子被打了,打得好几个起不了床,伤势挺重的。她扭头看向旁边给马梳毛的新马夫,他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兀自做着自己的事。   虽然她收留了他,不过他好象并不怎么领情,很少对她笑,话也不多,一个人常望着大漠发呆。那群大孩子嫌他是北蛮子老借故欺负他,现在看看他的确长得有几分象蒙古人。她抬头见贴身丫头朝这边跑来,拍拍手站了起来。“好了,你吃吧,我要回去了!”   小马夫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大吃。   “小姐,快回去吧,二公子和客人已经到了。”   “真的,二哥回来了!”姑娘惊喜的叫起来,马上拎着裙子飞快跑起来,贴身丫头在后喊着跑慢点,她如风一般脚步不停的朝家冲去。她叫尚谣,尚家姐妹中排行老七,上面的几个姐姐都嫁人了,嫁给的多是名门大户或是朝廷命官。尚家在当地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祖上曾出了一名皇后,两位妃子而闻名千里,所以每一任派到这里的朝廷命官们都会先来尚家拜访,以求任期内平安顺当。朱红大门洞来,门口停着数匹大马,还有一些士兵在整理东西,果然是来人的景象。   尚谣更开心了,蹬蹬蹬跑上台阶往门里冲去,不料跑得太急,脚被门槛绊了一下,她惊呼一声身子斜斜的朝地面扑去。眼睁睁看着地面朝自己扑来,吓得脸都绿了。就在这时,一双用力的手臂及时托住了她,她抚着胸口直起身,看了那人一眼,惊魂未定的道了声谢便继续往里冲。才跑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咦?他是……谁呀?   她疑惑的转回头看去,正迎上他望过来的笑盈盈的黑眸,修长挺拔的身躯,眉目清朗的俊朗面庞,身上穿着朝廷将官才有的软甲束袍,他不似一般的武将,笑起来略略透着几分儒雅之气,很和煦的感觉。   他……难道是二哥带来的客人?原来还有比二哥还帅的男子啊,倏地,一道红晕迅速飞上她双颊。   被外人灼灼的注视,让她有些赧然,正要调头跑开。突然,一股大力袭来,身子竟然腾空而起被人抛到了空中。“啊!”她惊呼出声,很快知道是谁在捉弄她了,敢做这种事的没有别人铁字是二哥,果然二哥朗朗的笑声跟着响起:“这是我家的小妹吗?都这么长大了?人也越发水灵了!”   二哥抛了她一下便搂在怀里,她嗔怪的扬拳打在他肩头,“我抗议,你一回来就欺受我!亏我一直盼着你回来!”旁边传来吃吃的低笑,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微笑观看的陌生人,她脸微微一红,小声问二哥:“那人是谁呀?”   “陪我一起回来执行任务的搭档:蒙恬。”   宴席上,一家团团围坐为远道归来的二哥与客人接风洗尘。尚谣注意到家人好象很喜欢叫蒙恬的那个人,席间不断为他夹菜,母亲更是满意的频频打量他,一边朝六姐看去。今天的六姐也特意打扮过看上去格外华丽漂亮,珠围翠绕贵气十足。父亲问二哥,“你们明日就起程?这么急?”   “我们带着将军的书信呢,要赶快交给边境的守城官才行,近来边镜不太平,我们还要看看边境的冶安情况,好回去回复将军。等办完了事我们还会回来呢,用不了几天的。”   “最近北蛮子的动作越来越明显了,不断带兵侵扰附近的农庄,上次听说城南一带也被他们洗劫了。”父亲面色凝重的说道。每当大家谈起战事,心情都很低沉,阿谣知道,这座库伯镇是蒙古与大明的分界领,如果蒙古兵要南下必先经过这里,很多有钱的人家都害怕蒙古挑起战事,纷纷举家搬迁。   “爹,这里不安全,你们要多加小心啊!要不去桃南镇先避避再说。”二哥劝道。尚家是这里的名门大户,所有家业都在这里,写信动员了父母好几次,他们实在舍不下这里的亲戚朋友和祖下传下的庞大家业,一直迟迟不做决定。   “再看看吧。”父亲叹了一声。   六姐不安地说:“爹,您要做决定要快呀,这里太危险了,保不准哪天北佬又会杀过来。”前几次蒙古兵洗劫了好几处地方,抓走不少姑娘,吓得老百姓们人心惶惶。那些待嫁的姑娘们怕被蒙古人抓走糟蹋,早早的谈下婚事嫁入婆家,有的年纪还不过十四,六姐害怕这样的灾难落到尚家就糟了。   “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少出门,尤其是阿谣,没事不要出去乱转!”父亲数落道。   阿谣偷偷吐舌头,极力申辩道:“我会小心的,哪次出门不是让马夫跟着,老关在家里会闷死人的。”父亲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母亲忙拍了她一下,“就听你爹的话吧,都是为你们好啊。”阿谣沮丧的低下头,突然她眼前一亮,“不然每隔三天放我出去一次!我保证不惹事!要不,五天好了,五天还不行吗?”   父亲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母亲则按了她手一下,示意她安份点。她只好叹了口气,悻悻的埋头吃起饭来。对面的蒙恬好笑的望过来。母亲看了看自己两个女儿,趁机问起蒙恬家世,母亲越听越满意,加上二哥在旁边怂勇,大有助力联姻的好事。六姐脸红红的,低头小口的喝茶,蒙恬借口说容他考虑几日,听口气颇有松动的迹象。乐得尚家二老俨然把他当成自家女婿般热络的招呼。   饭后,阿谣打父母房间经过,听见里面母亲在跟六姐谈论蒙恬的为人,说着嫁过去如何如何的好,原来家人想促成六姐与蒙恬的好事啊。阿谣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说不清为什么。   马夫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她把午饭包好揣进怀里,想出去找他玩。不过午间的时候老爹下了禁足令,门口的守卫可能不会放她出去,怎么办?她蹑手蹑脚的沿着墙边借着花草的掩护偷偷来到门口附近,刚要探头看看动静,突然一个宽大的斗篷从空中罩下,一个温和的声音戏谑道:“想出去?我可以帮你。”   七手八脚的拨开衣服,好不容易把脑袋露出去,发现蒙恬站在她面前,正双手抱胸冲她微微笑。罩在她身上的这件斗篷是男式的,很宽大,几乎把她整个人完全罩在里面。她抬着小脸,奇怪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要出去,看看周围的风景,做我的向导如何?”说完,他眯眯一笑,转身朝外走去,她赶忙跟了上去,并把斗篷的帽子放低,整张脸整个小人都被隐藏在宽大的衣服底下,看上去好象一座移动的小山。门口的守卫好奇的看着“它”不知里面是谁穿着这件可笑的斗篷,蒙恬低头看了一眼,唇边泛起一丝好笑,他极力忍住,伸手牵起她的手一起朝外走去。   他的手掌好大啊,厚实有力而且暖暖的,阿谣头一次被男人牵着手走,心里既新奇又有点期待。兴许是衣服太长了,一路走的磕磕绊绊的,不时被衣服下摆给绊到。走着走着,突然脚下踩到了斗篷下摆,身子猛的朝前扑去。“啊”她惊呼一声,眼看又要栽倒,就在这时,腰间突然被一只手臂及时拦腰托住,她正惊魂的呼气,突然眼间的斗篷消失不见了,只见蒙恬正半蹲在她面前,一手扶着她的腰,唇角带笑的看着她:“小丫头,你很喜欢摔跤是不是?”   她脸微红,呐呐地说:“也不是啦……”   奇怪,被他注视的时候,她的心总是慌慌的,不敢与他的视线相触。   “你怕我吗?为什么不敢看我?”他伸手抬她下巴,她故意压着暗劲,偏不抬头。他好笑的拍了下她的头,“好吧,接下来你想去哪里?我奉陪。”   她马上开心的抬头朝他看去,哗,他个头好高啊!“我要去给一个朋友送点吃的,你也要跟来吗?”   “反正也没事,走一趟也无妨。”他习惯性的牵起她的手,一起朝前行去。来到河边一带,她举目四望,前方不远处有匹马在吃草,她开心的叫了一声:“卫夫!”   其中一个树干后闪出卫夫的身影,手中拿着一块湿布,原来他在给马匹冲洗身体。听见阿谣的声音抬头望来,当看到她身边跟个一位陌生高大的男子,表情很是意外,目光落到两人交握的手停了一下,没什么表情的将头转回去,继续给马冲刷身体。“他是我朋友,帮我家照顾坐骑的。”阿谣说了一声,拎着裙摆开心的跑过去。   “喂,猜猜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她拿起一包食物笑眯眯的在他面前摆动。卫夫一边忙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我已经吃过饭了。”   “骗人,我知道你还没有吃呢,闻闻,是不是很香?”她把那包东西凑到过去让他闻,甜笑道:“这是我让厨子专门给你预留的,牛肉炒饭哦,味道很不错哦。”不容他拒绝,她将那包食物放到旁边的地上,“记得吃哦,要是不吃完以后就不给你带食物了!听见没有?”悦耳动听的声音中不失威胁的味道。   卫夫闷闷的哼了一声。阿谣这才满意的跑回到蒙恬身边,“好了,我的任务完成,现在你想去哪里?”   看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去,马夫的眼神浮现出丝丝的落莫,把布扔去一旁,弯腰捡起那包食物,打开一看,牛肉饭还带着刚出锅的热气,闻起来的确很香,他下意识的扭头朝他们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盘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吃起来。   在美丽的湖畔她跑来跑去不是摘鲜花,就是捉蚱蜢,本来打算给蒙恬当向导,带他领略一下边锤小镇的风光,结果阿谣自己却玩得不亦乐乎,蒙恬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倚着树干,饶有兴趣的看她自得其乐的玩。阿谣偶而抬头朝他看去,正迎上他望过来的视线,俊朗的面庞上微露笑意,唇边还泛着一抹宠爱的笑。   宠爱?她奇怪的晃了晃头: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他是家里指给姐姐的对象,不是她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朝他偷瞄,视线上移投放到湖的另一面更远的地方,那边的畔湖隐约立着一个骑马的黑衣人,那是什么?她眯起眼细细辨认,那个黑衣人穿着一身游牧民族的黑衣劲装,脸上戴着黑色面巾,似乎在朝这边张望,整个看上去就象一座静止的小山。   那是……蒙古人吗?她以前见过蒙古商人,好象就是这样子。   那个黑衣人好象注意到被人发现了,调转马头往反方向行去。蒙恬见她出神的看着某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看看天色不早了站起身来。“回家吧。”他走过来,很自然的朝她伸出手。她听话的拉着他的手,让他牵着往回走。回走的路上,她的眼睛不听使唤的又朝发现黑衣人的地方望去,在更远的树丛中,那骑黑衣黑衣人仍隐藏在那里,借着周围地形的掩护继续朝这边注视。   “蒙恬,那边有人在看我们。”她手指朝湖对面指去。蒙恬看了一眼,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她不信,扭头再看,发现那个目标真的消失了。她不解的挠挠头,难道是我的幻觉?“不是最好,蒙古若在这里出现怪可怕的。”她轻轻吁了口气。   他笑了,用力握了下她的手,“附近有大明的驻兵营,北蛮子再厉害也不敢冒然攻过来,他们顶多骚扰骚扰附近的村庄。”   “可是,不久前,他们刚刚洗劫了邻镇。”   “不要怕,我们这次就是观察敌情来了,有必要的话朝廷会往这里增派军队,到时我和你二哥会长驻于此,这一带也就安全了。”他微笑的安慰道。她闻言兴奋的叠声问真的吗真的吗?两人有说有笑的踏着夕阳走远了。   其实,阿谣看到的并不是幻觉,就在他们离开的当天夜里,强悍凶猛的蒙古人洗劫了这一带,虽然大明的官兵闻声赶至并与蒙古人激烈交火,但这里最富有的三大庄子还是被扫荡一空,男丁全部杀害,年轻的女人被带走,一向以风景优美井市繁华著称的西部小镇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空城。   清晨,尚家二哥尚轩与蒙恬听说昨夜这里发生了战事,两人脸色微变,早早起程要赶赴军部驻地。以前蒙古人洗劫地点通常离这里很远,如今却发展到家门口来了,这回不禁附近的老百姓惶惶不安,连一向镇定的尚家老爹也不安起来。尚家人来到府门口为他们送行,尚轩劝道:“爹,等大部队赶来这一带才会安全,近期您带着家人先去亲戚家避一避吧。”   老爹连连答应着,全家都围着尚轩说着话,阿谣也挤到里面叮嘱哥哥早点回来,最疼爱老幺的尚轩弯腰将她抱上马,搂着她道:“放心吧,也就是十来天的时间,不久我们还回来呢。”她的眼睛烁烁发光,很期待的样子。她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侧头看去,正跟俊朗的蒙恬打一照面,他微笑不语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倏地,一颗心突然砰砰的狂跳起来,她脸微红,忙侧过了头。 第2章相拥一整夜   (本章免费)   自眼角的余光,她没有忽略六姐就站在旁边,一双漂亮的桃凤眼正载着绵绵情意对蒙恬大放秋波。   送走二哥他们后,老爹下了全家搬迁的命令,立刻,府上的家丁们开始忙了起来。耐不住性子的阿谣见大家都忙着,顾不上管她,她一溜烟便溜了出去。跑到河边找到仰面大睡的马夫,她轻轻走过去蹲在旁边看着,坏坏的伸手捏住他鼻子,马夫睁开眼正要发火,发现面前是阿谣,眼中的怒火顿时消减下去,最后只是不悦的拨开她的手,继续翻身睡去。   “别睡啦,带我去附近跑跑吧,我们要搬家了,以后就再没机会回来了哦。”   “不去,想去你自己去。”他没什么兴趣地哼道。   “你不是我的马夫吗?我要骑马,你能不跟来?”她捡起一个毛毛虫放到他脸上,卫夫终于忍不住翻身坐起,那只毛毛虫竟然没有掉下来仍在他脸上爬行。逗得她咯咯笑起来,卫夫没好气的把虫子扔在地上,转身整理马具。卫夫跟她同岁,可个头却比她高出不少,可以象个成年人一样轻易的翻身上马,他伸手拉她坐到自己身前。   风吹过,鼓动着她长长的发丝飘动起来,卫夫迟疑了一下,忍不住把自己手腕间的彩绳解下来绑住她长发,好不让它翻飞。“你觉得我头发长吗?快到腰了哦,一直想剪短点呢。”阿谣摸了摸自己的长发,扭头看向卫夫。他很喜欢长发在手间的滑顺感觉,见她在问,说了一句:“留着吧,”   阿谣听话的点点头,“你说留就留,那就不剪了。”卫夫看了她一眼,平静的面庞显出淡淡柔意,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拉紧马缰绳,用力一甩,坐骑飞快窜了出去。坐在马背上驰骋,阿谣挂在胸前的坠子荡来荡去,在阳光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坠子是一颗做工精致的圆形物,是蒙恬临走时送给她的,说装在里面的东西世上稀有,命悬一线时可保命,让她好生收藏,后来帮她戴在了胸前。   她听说过送金送银送首饰的,想不到蒙恬送她一颗药丸。   卫夫知道她最爱去的地方,奔跑了一个多时辰,来到郊外某个地方。经过一处变成废墟的庄子时,阿谣突然示意他停下来,这里是被蒙古人洗劫过的地方,一夜之间,这里的景象全变了,山庄被烧毁,放眼望去附近很少能看到人烟,估计都被北蛮子吓跑了。可惜了这片有山有水草长灌茂的好去处。   她暗暗叹息了一声。北蛮子一般夜里行动,白天绝少出没,所以她不用担心会遇到蒙古人。   “附近那个马匹交易市场还在,你要去看看吗?”卫夫喜欢马,每次带她来这里都会去那边转转。阿谣摇摇头,卫夫见她没什么兴趣,便没再提陪着她继续往前溜着走。她知道他出来一趟不容易,看马又是他的爱好,就让卫夫把自己放下来,便打发他一个人去了。   “记得回来接我哦!”她叫了一声,便独自悠搭着沿着山间小路继续前行。   走了一会儿,忽听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转身望去,发现有一队数骑往这边打马而来,穿的竟然是蒙古服饰,天哪,是蛮子!她吓了一跳,忙跳进旁边的草丛里蹲下,借着低矮的树枝掩护,骑兵没有发现她,疾风般从她面前跑了过去。他们跑的那么快象是有什么急事?   刚要站起来,突然脚踝扭了一下,没站稳的她惊呼一声,身子斜斜的顺着草坡直往坡下滚去,一阵晕头晕脑的翻滚后她被摔到下面的河石摊。她吸着冷气,揉着肩膀缓缓站起来。所站之处有一片干涸的血迹,再往西边看,又有点点滴滴的血迹,她好奇的沿着血迹往前探,莫非还有人曾跟她一样翻了下来?   寻迹下去,她终于在一处石堆草丛之间发现了一个昏迷的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一看,有点面熟,好象是昨日湖对岸的黑衣人!蛮子!她吓了好大一跳,这一带对蒙古人的印象非常不太好,认为他们是好杀戮无情野蛮的蛮夷。她调头要走,黑衣人的一声呻吟,让她停下了脚步。原来他还没有死。善良的阿谣不忍心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想了想,还是走了回去。他的额头受过巨烈撞击,青肿破皮的地方血已经干了,腹部伤得较重,附近的衣服全被血水渗湿了。   她正要解开他的衣服,看看到底是什么造成的致命伤,突然,一只带着伤痕的大手伸过来一把扣住她手腕,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她一跳,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被他用力一扯,她一下子跌到了他身上。想挣扎着起来,但是那只手握得她好紧,象铁钳般半点动弹不得。几乎同一时间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颈项处,有点痛,隐约有液体流下来的感觉。阿谣不敢去看横在颈项处的刀,眼睛惊恐的看着黑衣人,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   只见刚才昏迷的黑衣人正怒睁着双眼瞪着她,眼底全是红血丝,眼神却依然凌厉。原来他感觉到身边有动静倏地睁开了眼睛,忍痛的他呼吸很粗重。“你是谁?”他警觉的问道,声音沙哑又低沉。   他醒了!她吓得快窒息,紧张的咽下口水,哆嗦地说:“你受伤了……”   “你是谁?”他喘息的又问了一次。   “尚家阿谣。”   “尚家的……”黑衣低低的念了一声,手指松开,整个人一放松再次昏了过去。阿谣的心扑嗵扑嗵跳得厉害,犹豫了好久,才敢继续动他伤口。他腹部中了一刀,切口很重,看着血淋淋的肉外翻让她有种想吐的感觉,强忍着恶心感帮他清理伤口,还好随身带来了水袋子,用布渗湿还伤口周围擦干净。记得府上的大夫教过她哪些草可以止血,刚好附近有现成的,她急忙找来一些用口嚼碎涂在伤口处,他的衣服已经破了,她费劲的帮他脱下来撕成条状接着长布条一圈圈缠在腰部。做完这些工作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了。看了那人一眼,他还在昏睡着,脸上戴着黑色面巾,无法看到他的真面目。   水袋里还有一点水,她想起了蒙恬送的那颗药丸,即然可以保命刚好用上,于是她取出药丸,托起他的头,塞到他口中喂他喝下去。   所有事情做完了,她也累惨了,一屁股坐在旁边不想再动了。这时才感觉到颈项被割伤的地方生疼,伸手摸了一下,手指尖沾满了血。要不是黑衣人虚弱的失去力道,恐怕那一下她早不在人世了吧?   此刻天快黑了,她想回家了,可是想到这个人还在这里奄奄一息便又不忍离开,要是她走了,他铁定会死在这里。不知道她是不是做错了,蒙古人没一个好东西,要是救活了他会不会哪天又去杀人,杀更多的汉人同胞……她不敢往下想,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见死不救。   阿谣守在他身边照看着,天渐渐黑了,困意上来,她在他旁边躺了下来,没一会儿功夫就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睡乡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卫夫呼唤的声音,她想回答可眼皮沉得睁不开,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寂静的夜里,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黑衣人缓缓睁开虚弱的眼睛,感觉到身边有人调转视线朝旁边看去,只见一个姑娘正倚着他沉沉睡着。依稀记得好象有人帮他处理伤口,还喂他吃下药丸,就是她么?   想不到跟汉军那场激烈拼杀,让他差点命归黄泉,还好他福大命大又活过来了。他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来自腹部的伤口痛得他直咬牙,头也阵阵昏眩。扭头看向那个小姑娘,可能是夜里露水重,她抱着双臂一副很冷的样子。他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很清新,很甜美,他搂着她闭目体会着让人舒服沉迷的味道,不知何时,自己也睡了过去。   清晨,从黑衣人的怀里醒来的阿谣被眼前的事实着实吓了一跳,她一睁眼就是那张满是血迹与灰土的凶悍面庞,他睡得很沉,他的下巴贴在她额头,一只手臂还搭在她腰间,实在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跑到他怀里的,难道他们相拥了一整夜?   她心跳得厉害,小心的让自己撤离他身边不敢惊动他。   正要起身,突然手腕再次被他扣住,那个低沉的声音在问:“你去哪儿?”   她心突地一跳,这人警觉度好高,这么轻手轻脚都没瞒过去!他睡着的时候一点也不可怕,醒来的时候却带给她空前的压迫感,吓得她连呼吸都不会了。他眼睛微睁,   “你要走吗?”黑衣人又问。   看着他鹰隼般犀利的黑眸,她忙摇头,张了张口好容易让自己发干的喉咙发出声音,“没、没水了……我去打点水……还、还要给你找点草药……”他这才放心的松开了手,闭目休息。   阿遥拿上水袋跑出去找水,在小河边打水时,发现自己手腕上被黑衣人握过的地方泛着微微的红痕,指印犹在。这个人好可怕啊……她暗暗心想,但愿他不要伤害她,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应该不会那么做吧……   蒙古人的行动劣迹斑斑,实在不敢往好里多想。灌满水袋,她又沿途采了很多草药,回到黑衣人身边时已经是晌午了。他微闭着眼睛正在等她,经过一夜的休息,脸上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只剩下伤口还在发炎,要经常换新鲜草药才行。听见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见是她便又重新合上了。她小心的靠上前,轻手轻脚的帮他换草药,解开原来的绑带容易,重新系上就困难多了,又要象上次一样一圈圈缠到他腰上,每次让布条绕一圈时她都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搬动他。这次似乎比上次轻松了一些,等把带子系好,她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扭头看向黑衣人时,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眼睛倏的睁得老大,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知他什么时候醒了,那双深沉漆黑的子眸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清醒的样子似乎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以前听说过蒙古人的残忍与凶狠,此刻被他这样静静的望着,吓得她呼吸都不会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紧盯着他,动也不敢动。她下意识的想后退一步,结果一屁股跌到地上,被下面的石块咯得皮肤生疼。   他不会杀了我吧?紧张的尚谣暗暗的想。   黑衣人费劲的动弹了一下,似乎想坐起来。他喘息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命令道:“过来,扶我一把。”   尚谣硬着头皮上前去扶,可能动作过大黑衣人闷哼了一声,手没拄稳身子一下子歪斜的倒下来,偏偏是她扶的那一侧,尚谣没等有所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惯倒在地上,手臂被他压在身下,自己则被惯力连带着的跌到他身上。等慌神的抬头一看,发现两人贴得好近,她的额头对着他的唇,刚才跌倒的一瞬,他的唇还在她额头间印了一记,虽然隔着面巾,但仍象间接的亲吻。   从未跟任何男子如此贴近的她倏的脸红了,她忙抽出被他压在身下的手,七手八脚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惶惶然的道歉:“对、对不起,是不是扯到伤口了?”她马上去查看伤势。原来刚才那一动,他缠在伤口处的布条又被血水染透了,可见伤口有多痛。她想找新的布换上,四下里一看,只有他脸上的面布是多余的,她正要去扯,突然似有警觉的他猛的睁开眼,疾手扣住她的手制止,口气没之前那么冷硬了。   “不要动。”   “我、我只是想找东西帮你包扎。”她乖乖缩回手,只好想别的法子。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裙,她从裙摆下方撕下几个长条接在一起围上他的腰,这回他微抬着身子配合着,让她没怎么费事便完成了包扎。   她吁了口气,跪坐在他面前,好奇的打量那个黑色面巾,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刚才拉扯他面巾的时候面巾松下来一点,只见遮挡的边缘处画着好些看不懂的古怪符号,在古铜色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神秘。她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蒙古人,感觉跟汉人区别好大。   附近的草药被拨的差不多光了,为了找到更多的草药,她不得不跑得更远一些去找,很快收集了一大抱草药,正当她抱着一路小跑的往回赶时,突然,背后传来一声马嘶,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彪形草莽汉子正驾马从某个较缓的草坡横空跃下,这里只是河道形成的乱石摊,又不是跑马道,很少有人下来,不知这人想做什么?   她侧头奇怪的看着,渐渐的,心头升起不安感。这人满脸痞子相,直拿色迷迷的眼睛瞄着她,驾马追来。   她下意识的转身跑起来,身后的马蹿声如雨点般急促的响起,并且越来越近,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姑娘,别跑啊,你是谁家的?”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逃回黑衣人藏匿处,不料那里空无一人,黑衣人竟然生生不见了!她彻底惊愣住了,难道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么?无数细汗从额头冒出,身后的追兵转眼间横到她面前,她惊恐的后退了一步,脚下被石块绊倒,扑嗵一下栽倒在地上。那人邪恶的大笑,跳下马,伸手去摸她的脸,“小妞,细皮嫩肉长得不错嘛,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只有你一人,哈哈,老天真会成人之美,送上门的小美人?”   “你、你放开我,我已经嫁人了!我外子就在这附近!”她惶惶的说道。   “是吗?他在哪儿?叫来看看哪?”这位不怀好意的草莽汉子话刚落,一把亮闪闪的弯刀无声的架在他脖子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威胁道:“我就是她外子,有何指教?”   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是把蒙古人特有的弯刀,草莽汉子脸色顿变,双手缓缓举起来,“误会,误会,我这就走。”说罢,刚要逃,黑衣人手下一拖力,草莽汉子惨叫一声,脖子处开了花,鲜血四溅,转眼间那具活生生的人便成了死尸一具,嗵的一声扑倒在地。刚刚站得很稳的黑衣人突然身形一晃,膝盖一屈整个人一头跌到下来,脸色惨白的吓人!   一会儿功夫,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尚谣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脸色苍白的缓了好一阵子神才敢悄悄起身,爬起黑衣人身边伸手试他鼻息。原来他只是晕过去了!幸好他出现了,不然天晓得她会遭遇怎样可怕的境遇……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重重的身躯拖到旁边的草坡,然后托起他的头喂水喝。   黑衣人悠悠醒转,咬牙低骂了一声:“见鬼!”喘息的抚向腹部,刚才的动作扯得伤口痛得要命,他喘息着很艰难的坐起来,低头去看伤口。   “别动,我帮你重新换上药,再包扎起来。”尚谣解开绑带,来不及用石头捣碎草药,干脆放进口中嚼了嚼帮他敷在伤口上。等她重新处理好伤口,一放松下来,才发现嘴里苦的要命,草药的味道很难闻,她手捂着口直想作呕。   黑衣人见她脸色微变,很难受的样子,抬手把旁边的水袋递过去。她赶紧喝了一口扭头吐掉,反复了几次后总算那种恶心的感觉挺过去了。黑衣人静静的看着她手抚着胸口喘息的样子,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外子是什么意思?”   尚谣意外的抬起头,迎上他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灼灼的注视,她的心突突的跳得飞快,脸倏地红了,小声低道:“那是我们汉人的说法,就是丈夫的意思。”   “……丈夫。”黑衣人了悟的念着这个词。   她想起刚才他救她时曾说了句:我就是她外子……原来他根本不知道外子的意思。她隐隐觉得有些好笑,不自觉的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她起身说道:“没水了,我去打点水,你等我。”   黑衣人点点头,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身影消失。刚才她笑起来的样子好单纯,好开心,象一缕灿烂的阳光直映入他心里,沉寂已久的心意然砰然一动。说起来尚谣不算是美人,在出美人的尚家她的相貌还及不上六个姐姐,且个头不高,身材微胖,皮肤倒是很娇嫩,唯有那双灵动的明眸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一颦一笑,给人印象很深。 第3章终身大事   (本章免费)   尚谣心情愉悦的跑到河边打水,黑衣人那双深沉漆黑的眸子始终在她眼前晃动,都说蒙古人凶残野蛮,而自己救的这个人好象并不象人们说的那样坏,他不是还救了自己吗?也许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吧!她这样乐观的想着。不知不觉她照顾黑衣人三天了,他的高烧已经退了,伤口也在渐渐好转,这是她第一次给人看伤,想不到效果蛮不错的。   夜里,她依偎在他身旁沉沉睡去,黑衣人却没什么睡意,侧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忍不住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她熟睡的样子好可爱,唇边还噙着微微的笑意,他厚实粗糙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细致的脸颊,感觉好细滑,象刚出生的婴儿皮肤一般。她与他见过的那些汉女不同,以前一直认为汉女肤浅,脆弱,其中不乏勾心斗角的阴险之辈,而眼前的小姑娘,心地很善良很单纯,象一块没有被涂抹过的白纸,但她又很勇敢,坚持做她认为对的事。这一切都让他对汉女有了全新的认识,“尚家……好象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姓氏……”   他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你饿吗?我去附近找点吃的来!”尚谣一觉睡来,感觉胃里空得难受,方才记起为了照顾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估计伤势渐好的黑衣人也该饿了,所以问了一句。见黑衣人点头,她决定去附近的老百姓家借点干粮。临走之前把水袋打满水放在他身旁,然后便步行朝最近的村庄走去。   一连经过好几个村落,都空无一人,她拖着又累又沉的身子继续朝前走,走着走着,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接着,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昏迷前最后一刻在想,要是她没有回去,那个黑衣人会不会一直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身旁围了好几个人,抱着自己的是二哥尚轩,刚刚在耳边不停呼唤的一定是二哥。再往旁边看去,卫夫眉宇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正默默的站在旁边,他的眼睛泛着红血丝,象是几天没有合眼似的。而另一边二哥的搭档蒙恬也来了,蹲在她身边同样一脸担心之色的望着,他的手摸着她的手腕象大夫那样在检查她脉象。“没事,就是身子有点虚弱,没什么大碍。”   “二哥?”她轻轻叫了一声。   “傻丫头,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急得我们全家人四处找你!”见她醒了,尚轩生气的数落道。   尚谣微微一笑,“对不起啦,我没乱跑一直就在这里。”   “你知不知道这一带很危险?在这里做什么?”尚轩又气又疑惑的问。   她伸手搂上二哥的脖子,老实地交待:“我救了一个人,他受伤了不能动,所以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他……”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自豪的神采。“啊,对了!他是个蒙古人,不过人不坏,还救了我一命呢!”   尚轩和蒙恬吃了一惊,马上紧张的问:“受伤的蒙古人?”“他在哪里?”   尚谣愣愣的看着他们,迟疑的问:“怎么了?他不是坏人……”   “别管那些,先告诉我那个蒙古人现在哪里?”尚轩催道。阿谣便把黑衣人的藏匿处说了出来,尚轩与蒙恬对视了一眼,扶她站起来,对旁边的卫夫吩咐道:“你照顾她,等我们回来!我们去看看!”说罢,他们两人飞身上马疾驰赶去。她不解的挠了挠头,不晓得二哥他们怎么那么紧张。   她坐在地上倚着树干休息,忽而意识到卫夫自她醒来后一直没有说话,扭头看去,他眼睛红红的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好象很想说点什么,她注意到他的拳头正微微发抖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卫夫,你在生我的气吗?”她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怎么敢生你的气。”卫夫声音闷闷地气道。原来他真的在生她的气!她起身走到他身边,一脸歉意的说:“对不起,我没在原地等你,害你担心了吧。是不是我爹他们数落你了?”   数落是免不了的,重要的是他无法原谅自己,竟然顾着去看马把人给丢了,他哪里有脸面对主人们。他瞪着她,象是生自已的气,又像是生她的气,搞不清自己究竟在气谁?   她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哄道:“以后我不会乱走啦,去哪里我一定先跟你打招呼!好不好,别生气了!”   他转开头不去看她,她扯着他的衣服柔声求道:“别生气了,卫夫?冷着脸的样子很难看的哦,我都跟你认错了,赏个脸嘛!要不我发誓,以后保证不乱跑……”她举起手很认真的跟他起誓,没等她说完,突然被卫夫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一下子愣住了,后面的话也中断了。   “卫夫……”   她感觉到卫夫的心跳得好快,胸膛起伏的很剧烈,响在耳畔的声音却低沉而平稳,完全不象一个十四岁男孩该有的声音。“你要发誓以后不许再离开我,不要让我担心。”   “我……发誓……”她跟着说了出来,卫夫的举动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哪有主人向下人发誓的,偏偏他却要求她那样做。   卫夫只是抱了抱她,再没说什么,松开手之后转身朝马匹走去,她愣愣的看着他从垂在马背的行李袋中取来水和点心,又走回来递给她,等她接过去,他依然什么话也没说,径自回到她刚才坐的地方倚树发呆。   尚谣跟着走过去跪坐在他旁边的地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他,以前卫夫的话一向很少,从不主动与人攀谈,今天却意外的抱了她,让人好意外!她把吃了一半的点心递到他嘴边,笑眯眯的看着,他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点头,面无表情的扭头望向别处。她不以为意的缩回手继续吃,“我二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听说你失踪了,他们让我领着到你失踪的地方看看。”情绪平复下来的卫夫又回复到一贯的平淡表情了,口气也是淡淡的。   “啊,对了,你有多带吃的吗?那个黑衣人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她突然想起了黑衣人。卫夫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没理她的茬。她自语道:“也不知道二哥找到他没有?”这时候,浑身乏的不行,眼皮沉的快抬不起来了,她索性依着卫夫肩头闭目休息。“我好累了,二哥回来叫我一声……先睡一会儿……”   尚谣日夜照顾黑衣人,加上几天没吃饭,体力严重透支,只想好好睡几天觉。卫夫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到自己怀里,更舒服一些。她睁开眼,安心的笑了一下,轻声道:“有你在真好。”说完,歪头睡了过去。   卫夫抱着她,他低头看着她的容颜,心里竟有种暖暖的感觉,不自觉的他收紧手臂将她搂入怀中。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他被一群村里的孩子追着打,被她经过看到,捡起石头帮忙打回去,然后劝他跟她回去。他一向厌恶有钱人,后来她几次三番的游说,还不断带食物给他吃,他鬼使神差的点头同意了。   她身上没有大户人家的门弟偏见,对人很友善,笑容总是甜甜的,让人看了很温暖。这是让卫夫愿意跟她的原因。柔和的风拂动着她额头的刘海,她似乎太累了,一闭眼就沉沉睡了过去,他细心的将她吹乱的发丝顺到耳侧,静静的守着。这一刻感觉份外宁静温馨,很不希望被人破坏这个氛围。可就在她睡去不久,尚轩和蒙恬打马回来了,他听见马蹄声将她身子放平在草地上,自己迎了上去。   “那里有个死人,没有发现黑衣人。”尚轩说了一句。   尚谣听见动静,马上翻身坐起来,揉着眼睛不相信的问:“什么,没有看到他?不可能!”尚轩和蒙恬相互看了一眼,又望向她,“我们把附近一里范围内都找遍了,真的没有发现你说的蒙古人。”   听二哥的口气好象在怀疑她说谎似的。可是那个蒙古人去哪儿了?他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想到这儿,尚谣一骨碌爬起来,朝出事地奔去。   “阿谣!”卫夫叫了一声,快步冲到坐骑处一点马蹬飞身跃上马背,爬起缰绳一刻不停的打马追去。卫夫喜欢马,骑马技术更是娴熟老道,看到此景,蒙恬十分惊奇,想不到小小年纪的卫夫骑术如此高超,简直不下于他们。尚轩招呼了一声,叫上蒙恬两人齐上马追去。卫夫追上前面奔动的小身影,“阿谣,上来!”经过她时,他放慢马速拉她上马,置于自己身前,然后两人一起朝前飞赶。   到了出事地,阿谣跳下马,从斜坡处滑下去,顾不得破石滑伤皮肤平安到达坡底,气喘吁吁的赶到黑衣人藏匿处一看,除了那个尸体扔在那儿,藏匿处空空如也,果然不见了黑衣人!   他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这样悄悄离去……走得无声无息……   阿谣站在那儿,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自己到底什么心情。风吹过,把几天来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吹得荡然无存,她下意识的拂向自已颈项,只剩下黑衣人制造的那道结痂的伤痕犹在。   回去的路上,她跟蒙恬同乘一骑和他们一起回到府上。家人见她回来了情绪很激动,老爹责备她不该乱跑让家人担心,娘则抱着她哭哭笑笑直念佛号,她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一直是大家的掌上明珠,这次的事让大家对她更加疼爱起来。阿谣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此刻感觉很疲倦,回到房间倒头大睡,家人等她睡下后一起回到前厅喝茶。老爹对蒙恬不计辛苦的帮忙寻人的行为很赞赏也宽慰,越看越喜欢,有心将女儿许配留住这个好青年。   大家在大厅里热热闹闹的聊天,都忽略了另一个大功臣卫夫。从尚谣进府那一刻起,他便悄然闪出所有人的视线,一个人回到马棚干活。当前厅人影绰绰笑谈风声把盏言欢时,他站在僻静角落里一直默默眺望着尚谣的房门。   尚谣醒来时已是深夜,没有吃晚饭的她胃里饿得有些难受,起身坐到桌边吃了几口点心。窗外的月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她不自觉的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整个院落很安静,所有人都安睡了,只有蒙恬和二哥的房间仍亮着灯,偶而可以听到支言片语伴着笑声从里面飘出。   她端着茶点来到树林间的凉亭,自己坐在石椅旁边吃点心边喝茶水,美美的享受一个人的清静。   “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卫夫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亭外。她扭头瞧见,笑眯眯的伸手招他进来,卫夫走过来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下。她递给他一块点心,两人一起吃起来。   “真奇怪,我居然睡不着,还是第一次深晚出来走动,感觉蛮不错的。”她啧啧道,扭头看向他,“哎,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卫夫咀嚼的动作减慢,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含糊道:“我一向晚睡的。”尚谣没有在意,点点头继续吃着。其实他不是晚睡而是睡得很浅,听到她房门一响就醒过来了。因为这次她的出事与他有关,心里一直很歉疚,好几天都睡不塌实。   桌上只有一只杯子不够两人用。于是,她喝了一口便推给卫夫用,卫夫也不客气,端起来一气喝完。   两人面对面吃点心,喝茶水,赏月色,享受着静谧的氛围。一向警觉的卫夫突然抬头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起身说了声我先走了跳进草丛一闪身就不见了。尚谣眉头一抬,老大不乐意的叫了一声:“喂?”真是的,说走就走,怎么跟那个黑衣人似的!   她起身追到亭边,看见卫夫快步朝马棚的方向走去。在规矩森严的尚府,下人是不允许跟主子平起平坐的,所以卫夫只有在没有旁人看见的情况下才会跟她象朋友一样聊天,一有人出现,他就会迅速消失。她纳闷的挠挠头,一转身,猛然间发现亭中多了一道黑色人影,“啊!”她吓了一跳,手抚着胸口惊叫出声。   “是我,吓到你了?”来人上前一步,俊朗的面庞出现在月光之下,他脸上漾着温和的微笑看着她。   原来是蒙恬,她放松的吁了口气,怪不得卫夫会突然离开原来是看见他来了。蒙恬柔和的目光落到她胸前反射着月光的银质项链上,意外的发现送她的药丸不见了。见他在看,她忙解释道:“那个药丸没有丢哦,是我拿去救那个黑衣人了,反正是用来救人的药,你不会怪我吧?”   蒙恬看着她纯真的笑容一时怔呆,事先没有告诉她那颗药丸有多珍贵,所以被她当成普通药丸送了人,实在很可惜……见他半晌没有出声。她奇怪的看着,心里有点不安,小声试探的问:“你是不是在生气?”   蒙恬唇角边终于绽开浅浅的笑,伸手拍了拍她脸颊,“没有,即然用了就算了。不过,以后我送你的东西不要再轻易送人了。”他的眼神很柔和,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她听话的点点头。   他牵起她的手拉她坐到桌旁,见她唇边沾着点心的残渣,很温柔的用指腹帮她清理干净,然后静静一笑。阿谣着迷的望着他脱口而出,“你的眼神象我二哥,好象我又多了一个大哥哥,还有这里……”她伸手指了指他眼睛,“有我的影子,全部都是我哦!”   她的心地单纯又善良,在家人的宠爱和保护下,她的世界如同一片白纸,等着别人在上面涂抹出绚丽的色彩。蒙恬心一软,伸手接住她的手含握在手心中。他的手很大,厚实的手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尚谣侧头奇怪的看着他,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今天你没一起用晚膳很可惜。”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缓缓说道:“你爹想把你六姐许配给我,问我的意思……”她纳闷的看着,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事。他微微笑:“而我明白的回答:我想娶的,是你。”   闻言,她倏地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脑嗡的一声涨得老大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知道一颗心跳得飞快,一味怔怔的看着,他晶亮的眸中跳跃着迷人的色彩,象有什么东西似的牢牢吸引着她全部心神,整个人都惊呆了。   后来,回去的时候碰见了二哥,二哥象是知道了他们的谈话,双手抱胸站在廊下戏谑的看着他们。蒙恬象个尽职的兄长亲自送她回屋,她不知自己怎样驱动双脚走回来的,躺在大床上,她的心神还没有从惊呆的回神,满脑子兜转着全是他的声音。她只记得当时嗓子发干,自己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你、你为什么要娶我?我们只见过几面?”声音很飘渺,轻的有些不象她的声音。   “原来我也有一个很宠爱的妹妹,可惜四五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我一直希望能有个妹妹,后来认识了你二哥尚轩,他经常跟我提起你们家事,更多的是谈起你。每次谈到你时,他的眼情就会发光,闪烁着骄傲和得意的光芒,看得出来二哥跟家人一样很宠爱你。听得时间长了,对你也就不陌生了,感觉就象自己多了一个妹妹似的。你的喜好,你的脾气,你的可爱我通通知道,虽然以前一直没有见过面,但我对你很了解,直到前几日第一次到府上,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是不是想问不娶你一样可以拿你当妹妹?那不一样的,等你长大成人时,你会嫁人,会有别的人来照顾你,那时你就是别人的人了,而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来弥补小时失去妹妹的遗憾。我们相处的时间的确不长,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就好象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一样,我自认没有任何不良恶习,相信可以给你最好的照顾。我爹娘成亲的那天才第一次见面,我们已经见过几面了不是吗?放心吧,我会象你二哥一样,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你。   你现在还小,我会耐心的等,等你成人的那天,我会用八抬大轿前来迎娶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否愿意和我共度一生?把你的终身托付给我?”   天哪,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嫁人,好象还是很遥远的事,怎么一瞬间就到了跟前?   颈项间的伤痕莫名其妙的痒起来,头也阵阵的痛,她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怎么办?”她头痛的低语。这时,脑海中浮现出蒙恬的那双清亮的眸子,漾着浅笑温温存存的注视着她,里面透着几分坚定。“蒙恬……”他的眼神给人一种很塌实很温暖的感觉,一下子,让她慌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下意识的握住胸前那个坠子,那只被蒙恬握过的手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第4章传授防身术   (本章免费)   “尚谣啊,今天打扮漂亮一点。蒙恬他们要回京了,给他留个好印象啊。”娘正在帮尚谣打理秀发,准备帮她打扮得漂亮一些。爹娘原来想搓和六姐和蒙恬的好事,自从知道蒙恬的心意后,母亲这才留意到最小的宝贝女儿,再有一年她就要及笄了。虽然六姐好事不成,但最小的阿谣能顺利嫁出去也不错。   “娘,六姐是不是很失望,早上看她好象很不开心的样子。”   尚谣早上出门时,曾跟六姐碰了一面,六姐不快的斜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回了屋。以前她们姐妹之间总说说话笑的有说不完的话,大概蒙恬的表态让六姐觉得很没面子吧。想到这儿,她暗暗叹了口气。娘安慰道:“你六姐心高着呢,回头另给她介绍一个名门富户就是。”   “可是,六姐好象很喜欢蒙恬。”她担心地说,很怕姐妹之间因此闹得生份。在母亲巧手打扮下,尚谣可爱的圆脸变得更加水灵粉嫩,突显得明眸灵动喜人。   “别想那么多了,一会儿跟蒙恬好好相处,他们这一走不知几时才回来呢。”   她听话的点点头。这两天蒙恬在府上并不清闲,整日里跟着二哥窝在书房里研究敌情,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们。有时他们会出来和大家一起用膳,有时则要她端着托盘把饭送进去,蒙恬望向她时眼神总是很柔和,害得她脸红心跳的。她并不是不喜欢蒙恬,而是这种事来得及快,让她没有心理准备。象蒙恬那么优秀出色的年轻人,应该是每个姑娘都想嫁的对象吧。   她换上新衣裙准备出屋去找二哥他们玩,一到前院,看见卫夫正在马棚里忙活。她拎着衣裙快活的跑过去。“卫夫!”   埋头干活的卫夫一抬头,当看到朝这边奔来的粉红身影时眼睛顿时一亮,视线再也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停下手中的动作,愣愣的望着,直到她喘息的跑到跟前。跟六小姐比,她不算漂亮,但是生动的笑容和活泼的身姿却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动气息。   “我好不好看?娘亲手帮我打扮的哦?”她快活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笑盈盈的看着他。   他看怔了,不由脱口而出:“好看!”   她笑得更开心了,如绚烂的夏花一般。“希望我快快长大,早点长成象六姐那样的大美人!然后……”她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羞赧,小声的在心里说道:……然后做蒙恬哥哥的新娘!她甜甜美美的笑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卫夫被她的笑容所感染,脸上多了几分柔色,好奇的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保密!”她调皮的一笑。卫夫淡笑了一下,接着开始干活。卫夫尚未成年,但个头比同龄人长得要高,所以管家把整个马棚的工作都交给了他做,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工作量。好在卫夫从不计较,干活也是塌塌实实的。尚谣双手托着下巴,拄在栅栏上侧头看着他忙碌,一点也不在意卫夫扬起的草灰落到她的裙摆上。   “卫夫,你想没想过将来等你成亲时,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卫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兴趣缺缺地说:“没想过。”   “想想啦,你心目中的姑娘是什么样子?说说看。”她努力鼓动道。卫夫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当目光落到她身上时,登时想到什么,脸微红,迅速将视线从她身上调转开,“现在哪会儿知道以后的事。”他含糊的说了声,便一味埋头干活。尚谣也不追问,笑眯眯的自语道:“不过,我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   她转了个身,手一撑,身子轻松的坐到了栅栏上,手扶着旁边的柱子晃起双脚。“我喜欢的他呢个子一定要高高的,肩膀要宽,这样站在我面前才会给人一种安全感。”正说着,恰好看见蒙恬从对面的书房里走出,她的声音停了一下,再响起来就变得如梦如幻了,轻轻的低道:“他的眉毛呢要长长的显得英气十足,眼睛要想夜空的繁星一样璀璨,还有……还有……”蒙恬象是有所感应似的,扭头朝这边望来,刚好与尚谣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尚谣的心一跳,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反应。   卫夫下意识的停下动作,朝她看去,只见尚谣目视着前方,眼睛定定的望着某一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很快看到了站在廊下的蒙恬,蒙恬似乎刚从书房里出来,望着这边微笑,显然他关注的目标是尚谣。   蒙恬专注的神情,宠爱的微笑,无不传送着某种迅息。尚谣脸一红,羞赧的低下眼帘。蒙恬迈开大步朝这边走来,她的心越跳越快,几乎快跳出喉咙了,满脑子象着了魔似的兜转着他的声音:我想娶的人是你!转眼间,那个表示想娶她的人蒙恬到了她面前,含笑问道:“尚谣,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在看马。”她突然心慌慌的,声音低若蚊蝇。   “想不想陪我出去走走?”他弯下腰,好平视她的眼睛,唇角边微微带着笑意。   她一下子来了兴趣,兴奋的叫道:“好啊,我们去河边!”只要可以出去,那比什么都开心!蒙恬果然很了解她,知道怎么讨好她,“那就走吧!”说着,一把将她抱离了马棚。   他的力气好大,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抱了起来。除了二哥,她还是第一次被外人抱在怀里,尚谣感觉他的怀抱跟二哥一样熟悉和塌实,一点也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她下意识的环上他脖子,向他贴近,呈现出恋人般亲密的一幕。蒙恬微笑的看着她,很高兴看到她表现出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于是,带着她朝府门方向走去。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留在原地的卫夫眼中现出丝丝失望和落莫的阴影,脸上没了任何色彩。   蒙恬坐在树干底下,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河边跑动的小身影,尚谣兴趣盈然的追逐着草丛里的蚂蚱,看她自得其乐的样子,让人感觉生活是那样的美好。   “蒙大哥,明天你和我二哥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是回集庆紫禁城复命吗?”   “是啊,晌午吃了饭就出发。尚谣,你过来。”蒙恬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招手叫她,尚谣奔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仰头问道:“什么事?”   他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递给她,“这把刀跟随我多年,留给你防身吧。”刀套是羊皮制的,软软的,表面的蒙字已经模糊不清了,抽出里面的刀身,刀刃却锋芒四射散发着青色的森森寒光。尚谣拿在手中摆弄越看越喜欢,“刀是好刀,可惜送给我的话,你不就没有防身利器了吗?”   “我不需要,以后它归你了。来,我教你几招应变的招式。”蒙恬开始手把手的教她防身术。尚谣力气小,身子却很灵活,她学的很认真,很快就掌握了一些决窍,几次演练下来,最后一次竟然成功的将匕首横在了蒙恬颈下。她惊喜的说:“这几招真的蛮管用的,还有别的吗?”   “这几招练好了,足够你用的了。来,再试一下,这次我可来真的了。”   尚谣点点头马上拉开架式严阵以待,看她认真的眼神,蒙恬唇角边泛起好笑的意味,眼光闪过,迅速展开动作朝她袭去,他的动作好快,力气也大,尚谣还没反应过来转眼间就被掀翻在地,压在他身下,她一时愣愣的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问:“你、你怎么那么快?”   “之前是我刻意放慢了速度,这才是正常速度。知道自己差在哪里,以后要多练习知道吗?敌人可不会象我一样对你留情。”   尚谣听话的点点头。两人的身子重叠,蒙恬的脸贴的她好近,近到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微热的鼻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她的唇瓣,一股不言而喻的情愫悄然滋生盅惑着两人的心神。尚谣从没跟别人这样贴近过,心狂跳的厉害,她不安的舔了下嘴唇,“蒙大哥,你、你好沉……”   他低头细细打量着她,刚才一番指点有少许长发散落下来,柔顺自然的垂在面庞两侧,然而却一点也不有损于他的俊美。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好喜欢这样搂着你。等我走了,你会想我吗?”他细心的帮她把凌乱的发丝顺到耳侧,露出一张微微泛红的水灵面庞,就这样捧着,细细的端看。   “……不知道……也、也许会吧……”蒙恬的热情目光害得她脸红心跳,有点语无论次。蒙恬笑了,低头想去一亲芳泽,尚谣隐隐感觉到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紧张的快说不出话了,大脑一片空白,慌乱的不知该闭上眼睛还是该看向别处。蒙恬感觉到她气息微变,眼看快要触到她唇瓣的时候,意外的停了下来。她的睫毛不住的轻颤,看得出来很紧张,半晌,他终于坐起身,伸手将她拉起拥入怀中。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他略有歉意的说道,轻轻吻了下她额头,说道:“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长大,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尚谣信任的点点头,环上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我会长大的,你一定要等我哦。”   蒙恬微笑的点头。阳光灿烂的时节,两人相依着一起眺望远方,他们面前是一片湖光山色的乡野风光,犹如一副美丽的风景画卷。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享受到难得的闲暇时光,谁也想不到,就在蒙恬和尚轩离开本城的当天,一场残酷的祸事降临在这座美丽的小城——   送走蒙恬和尚轩的这天夜里,尚谣睡不着,穿着蒙恬留下的斗蓬悄悄从门卫眼皮底下溜出门,来到离家不远的小河边。夏日的夜里,草地上空飞舞着许多萤火虫,她喜欢坐在树下,静静的感受着凉风的吹拂,倾听蛐蛐和河蛙的鸣叫,尽情享受一个人的静谧时刻。   她微闭着眼,倚着树干假寐。从遥远的地方隐约听到急驰的马蹄声,象雨点般持续的响着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深更半夜的,什么人要在这个时候赶路?她纳闷的响着,渐渐的,睡得有点沉了。不知何时,数匹坐骑打附近经过,巨大的响动终于把她从沉睡中惊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发现长长的坐骑队伍已经冲了过去。月色下,依稀可以分辨出坐骑上的身影,彪捍的身形,外族人的装束,以及行动有素的队形,她一下子惊得面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是蒙古人的军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她为这个问题感到震惊之时,另一个景象更惊得她腿脚发软,只见暗夜里,本应沉寂的小城却处处燃起了冲天大火,隐约可以听见人们的惊叫和哭喊,天哪,一个恐怖的字眼钻入她脑海中:屠城!蒙古人要屠城了!   正当她惊呆间,很快,近处又燃起一支冲天火焰,那个地点不是别的,正是她的家尚府!“不要!这不是真的!”她喘息的喃道,拼命往家奔去。   尚府里传出的哭喊声和惨叫声连成一片,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才跑了几步,尚谣一下子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群黑衣劲装的蒙古人挥刀杀下尚府大门,泪流满面。怎么会这样?这一定是做梦,不可能是真的!她想站起来,但是心中的恐惧压迫得她怎么也爬不起来。   府里传出六姐的哭喊声,很快见蒙古人把她推出来,拖上马背。“姐姐!”眼看着六姐要被他们带走了,尚谣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的站起来欲冲上去。不料,还未迈步,只听身后传来抽刀的金属声,几乎同一时间,颈项间一凉,一把冰凉的弯刀横在她面前,刹那间,她的脚步被定在原地,再也不敢动了。   一个黑衣人驱动坐骑缓缓走到她面前,用刀尖迫使面色苍白的阿谣仰起头,她看见面前这个人戴着黑色面巾,面巾上绣着看不懂的金色符印,似乎是个头领类的人物。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牢牢的锁住她,眼神里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尚谣屏息的惊呆住了,在无形杀气的压迫下吓得她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剩下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面前的黑衣人。因为她穿着蒙恬的黑色斗篷,使对方看不到她的容颜,而此时,对方似乎对她身上的斗篷更感兴趣,仔细打量着这件衣服。蒙古人与明军多次交战,对明军的装束再熟悉不过,想不到在这里从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竟然看到了明军的斗篷,显然她与明军某个将军有关。   尚谣见对方不说话,惊恐的目光投向尚府,原来他们打算送走尚轩与蒙恬后全家就搬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连行李都打包好了,如今却便宜了蒙古人,那一车车装载着财务与贵重物品的马车被他们拉了出去。还有很多浑身是伤的壮家丁和年轻的女仆也被他们推出来赶到一起。尚府的熊熊大火燃得更旺了,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   六姐被蒙古人拖上马背,她望着尚府凄厉的喊着爹娘,拼命想逃,看到这个情景,尚谣的心里彻凉彻凉的,眼睛睁得老大已完全没有了神采,一个最可怕的念头钻入她脑海间:爹娘被杀了!蒙古人的行迹她已经听了很多,所有被他们扫荡过的地方抢的抢烧的烧,除了留下部分壮劳力和姑娘外,从不留下一个活口。看来……尚府也难逃恶运!   “爹……娘……”她失神的喃道。   一位蒙古佬纵马前来,冲控制着尚谣的黑衣人行礼道:“大人,所有人都处理完了。货物已经集结完毕。”   黑衣人点了点头,头侧了一下示意离去。蒙古佬吹了声口哨,在尚府门外集结的蒙古人开始上马,吆喝着战俘拉着马车踏上归程。数骑蒙古人骑马从尚谣面前飞驰而过,还有一部分人赶着尚府的家丁们或推或拉的拖动着马车。除了尚府,所有燃起大火的地方都可以隐约看到蒙古人活动的身影。   天哪,一夜之间……整座小城淹没在一片火海中,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两行清泪沿着面庞无声的流淌下来,她嘴唇颤抖着,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突然,衣领一紧,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地而起,“啊!”她惊呼出声,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抱住那只手臂,转瞬间她被拎上马背落入黑衣人的怀里。   喘息未定,就见黑衣人的大手探到她颈项间一把扯开斗篷的领带。尚谣吓坏了,听说蒙古人常把年轻姑娘掳去满足他们的兽欲,多少姑娘受尽了他们的糟蹋与折磨,眼下,这种恶运就要降临到她头上了么?恐惧直袭心头,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衣领,不料,黑衣人只是打开她的系带,手一翻,她才注意到斗篷头部的一角绣着一个白色的蒙字。原来那人要看的是这个字。   尚谣不知道明朝军队中有个习俗,有官阶的将领通常喜欢在帽领内侧绣上自己的姓氏,外人可以通过绣标来判断斗篷的主人是哪位将领。   她不明白黑衣人为何这么在意衣领上的字,刚才被他一扯,帽子差点滑落,她忙扯紧斗篷把自己严实实的裹紧,好象这样自己才有安全感似的。黑衣人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颤,她的头垂得低低的,在宽大的斗篷遮掩下也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只注意到她的皮肤很细嫩,暴露在外的半面妆容不施粉黛清秀可人,不知她跟斗篷的主人是何关系。   他伸手抬起她下巴,沉声问道:“蒙将领是你什么人?”   什么?这个声音……好似熟悉的嗓音犹一道闪电从她脑海间划过,尚谣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面前这位黑衣人就是她前几日施手医冶的那个人,自己还把蒙恬珍贵的药丸送给了他,想不到蒙古人就是蒙古人,永远也改不了野蛮残忍的心性,就是他带着族人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一切!她越想越气,愤怒的咬紧牙关死死的瞪着他。   黑衣人见她掘强不答,轻笑:“好象挺有脾气的,你没有任性的资本。”说罢,突然抬高她下巴,猛的低下头噙住她的唇瓣,霸道的索求着不一样的甜美。“唔……”她骇然大惊,用力挣扎,可她的力气太小怎么也没办法摆脱他的束缚,他嫌她的手碍事,把她的双手反背到身后用一只大手锁住,另只手则托着她后脑沉迷其中肆意的掠夺着,一行口水沿着她唇角边流淌下来。   她的唇好柔软,口中散发着淡淡的苹果香气,所有的感官告诉他,这姑娘身上有种令人不可自拔的魔力,吸引着他一心想沉迷其中,仅仅品尝她的吻似乎远远不够似的。他放开她,低头打量她的容颜,被他蹂躏过的唇瓣变得红肿不堪,还泛有血丝。而她正伏在他怀里不住的轻喘,身子也在轻颤。   他想掀开斗篷看看她的真面目,手刚触及她的帽子她突然一惊,疾手拦住他的手。尚谣不想被他认出,因为她没办法面对一个曾经施手相救的如今变成了仇敌。见她有心抵触,不知怎么,他的手迟疑了一下竟然停了下来,手一掀,扯过身上的斗篷将她包裹起来,一夹马肚,纵马驰骋起来。 第5章落入狼群   (本章免费)   蒙古人的体力大的惊人,从他们的大本营杀到库伯镇需要两个多时辰,经过一番拼杀,再原路返回从他们身上看不出半点劳累的样子。尚谣已经不知道被他带着到底跑了多久,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很不舒服,被惊吓和劳累的双重折磨下,胃难受的想吐,几次将冲到嘴边的恶心感觉强忍咽下。   被黑衣人的斗篷包裹着,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有时听见周围响起杂乱的马蹄声和他跟别人的发号施令声。有时四周静悄悄的,半天听不到任何声响,经过近半日的赶路,她终于听见聚居地惯有的声音,还有很多人的谈话声。身下的马匹也终于停了下来。包围她的斗篷倏的消失,尚谣睁开眼,发现漫长的黑夜在她的提心吊胆中度过,此刻,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   这、这里就是蒙古人生活的地方?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在她面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漠,一顶顶白色帐篷象盛开的花朵密集集的遍布在周围,而在帐篷间走动的除了本地的蒙古妇女外更多的是身穿盔甲的蒙古兵,这里更象是他们的临时驻扎地。她正打量陌生环境,身后的黑衣人突然翻身下马,并顺手将她抱了下来。   “在这儿待着,别动。”说完。黑衣人和迎上来的几个人掀帘进了一顶帐篷。   清晨的大漠还是有点冷的,她抱着双臂四周张望,虽然有很多蒙古兵,但是却没有人监视她,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她萌生了跑的念头,于是悄悄的一点点向后退去,趁人不备,猛地转身跑了起来。她听见背后有人在叫有个姑娘跑了,心里一紧张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蒙恬的斗篷太大了,脚下不时的踩到衣角,害她一路跑得跌跌撞撞,好容易绕过十几座蒙古包冲出他们的驻扎地,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幕令她一下子刹住脚步。   她喘着粗气,不敢相信的望着面前的一幕。“大漠……”   这哪里看得见库伯镇的影子,放眼望去全是无边无际的荒凉沙漠,一点人烟也看不到……这里是一个跟库伯镇完全不同的世界!“回不去了……没有家了……”她膝盖一软,身子软软的跪坐在沙地上,再也没有了逃生的力气。鼻腔一酸,眼底迅速泛起水气,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她无力的垂下头低泣起来。   背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她刚抬头,还没看清来人,转瞬间就觉得天地翻转起来,她被来人拦腰抱起扛上肩头。“放开我!你这个野蛮人!”她用力挣扎,不多时那人走进帐子这才将她扔在地上,尚谣翻身一看,顿时惊呆了:这顶帐篷里关押着很多同城的姑娘,她们或哭或呆个个不敢作声的挤在一起,怯生生的目光齐落到她身上。她吃惊的站起来,放眼一扫发现帐里关押的姑娘有四五十人之多,难道……她们面临着跟她一样的命运?   捉她回来的大汉扔下她就出去了。她想出去,刚站起来,有人小声说了一句:“门口有守卫,出不去的。”   尚谣看向说话的姑娘,心惊的问:“这、这是什么地方?”   “北佬的俘虏营,我们都是被他们抓来的。逃不出去的……”   尚谣缓缓站起身逐个打量每一个姑娘,望到最远的一个姑娘时,她突然睁大眼睛,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姐姐!”六姐尚敏象受了刺激似的惊恐的抱着头,连声喃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求求你……”   六姐这是怎么了?尚谣心疼的抱住六姐,“姐姐,是我啊,我是阿谣。你不要吓我啊!”   “阿谣……”尚敏象是记起了她,直打哆嗦的缩到尚谣怀里,无助地说:“抱住我,我好冷好怕……”看到六姐吓成这样,尚谣心疼的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抱着六姐,一边柔声安慰:“不要怕,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的。”一时间,尚谣心中的恐惧被六姐的泪水冲淡了大半,静静的搂着她,不断的安慰着,家中老小的她如今却象个长姐般安慰着尚敏,“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的,姐姐。”   尚敏的身子一直在哆嗦,在她不断的哄慰下,尚敏总算渐渐平静下来,倒入她怀中睡着了。见姐姐平静下来,尚谣的眼底却浮起了一层水气,她轻声的自语道:“也许我们逃不出去,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的,因为,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另几个嫁出去的姐姐都在千里之外的遥远地方,有的嫁去了番外,此刻在她身边的只有六姐,以后她们要相依为命了。不知她们有没有机会逃离此地,谁会来救她们?尚谣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胸前的项坠,能支持她活下去的就只剩下它了。蒙恬,快点来吧,我在等你……她在心里默默的期盼着。   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一个蒙古人走进来,目光扫过几个姑娘,很快锁定其中一个,不顾她的哭喊硬将她拖了出去。留在帐内的姑娘们都忍不住低泣起来,恐惧害怕种种不安感象低气压笼罩在帐内上空,所有人都意识到她们将面临的可怕命运,尚谣也不例外。   她面色苍白的搂着姐姐默默的发呆。不久,被带走的姑娘被推了回来,她衣服凌乱头发松散,整个人紧缩成一团象是受过极度的惊吓,所有的姑娘们都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尚谣鼓起勇气来到那个刚回来的姑娘身边,头上的发饰通通不见了,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背后,头也不抬的抱着膝盖哆嗦成一团。   “你还好吧?”尚谣拨开她额前的乱发,这一看,不禁被她身上的伤痕吓了一跳。只见她嘴唇红肿,右脸颊被人打得的肿得老高,右眼圈也青了,裸露在外的颈项处有着点点或青或红的可怕印痕,很明显这是被人强暴后留下的痕迹。看到这一幕,尚谣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骨头里正丝丝向往渗着寒气。那个姑娘被吓坏了,脸上除了恐惧再没别的表情了,尚谣心疼的上前搂住她,“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害怕……”   那个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哇的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周围的姑娘个个听得嘘唏不已。   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更多的人马回来了,他们放肆的大笑声越来越近,象是朝这边走来。哭泣的姑娘渐渐收声,所有姑娘下意识的朝里面缩去,都感觉到新的恐怖即将发生。很快,有只大手掀起帐帘,几个高大的蒙古将领陆续走了进来,他们俯看着一室或蹲或坐个个吓成一团的姑娘,目光来回搜索,“都抬起头来!”其中一个男子粗声粗气的吼道。   姑娘们吓坏了,哪个敢抬起头反而把头垂得更低。其中一个人满意的笑:“都是新鲜货色,刚带回来的,随便挑吧!”几个将领干脆上前逐个抬起每个姑娘的头端看,轮到尚谣时,她正抱着那个怕得要命的姑娘,也被人强捏着下巴被迫仰起头。面前的蒙古壮汉长着满脸胡须,看着她满意的点点头:“皮肤蛮水灵的,我就要这个了!”   没等尚谣有所反应,转瞬间就被对方大力拎了起来扛上肩头,宽大的斗篷忽哗垂下来盖住了她整个人。“放开我!”她用力挣扎叫喊的同时听见旁边响起其它姑娘的哭喊声,一时间哭叫声不绝于耳。尚谣吓坏了,难道自己也会象刚才那个姑娘一样面临施暴的下场?很快那人进了帐子,随手一扔,尚谣被滚落到铺有地毯子的垫子上。   她顾不上被摔疼,起身打量周围,这是一座小型的帐子,纯私人的房间。那个首领一放下她就开始宽衣解带,先是厚厚的盔甲,再是里面的软衣。这个蒙古人刚从外面征战回来就忙着解决自己的兽欲,尚谣紧张的咽下口水,手下意识的摸向靴子里的匕首,那是蒙恬送给她防身用的,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她的心砰砰跳得飞快,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当他脱去外衣露面赤裸的上身,尚谣不忍再看,闭上眼扭头转向另一边。“还很害臊嘛,不要怕,把大爷哄高兴了有赏!”   蒙古人的声音意外的响在耳畔,尚谣心一惊,猛地睁开眼,没等看清什么,突然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壮硕的蒙古人袭身压了上来。“乖乖,不要反抗,陪大爷玩得尽兴点明白吗?”   阿谣惊恐的看着他,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他好沉……压得她完全动弹不得了,没办法摸到匕首……”蒙古人一边色迷迷的试图亲吻,一边猴急的撕扯她的衣服,罩在她身上的黑色斗篷被扬手丢向一旁。趁对方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她拼命的去摸靴子里的匕首,快点……快点!她的手在颤抖,一点点接近目标,终于摸到了匕首,就在握住刀柄的那一刻,只听嘶啦一声她的衣裙被他撕破,露出了里面的红色肚兜。她一咬牙,抽出匕首狠狠刺向对方——   “啊!”蒙古人发出一声惨叫,滚落一旁。   尚谣一刻不敢松懈的立刻将匕首抵在那人脖下,死死的切在他动脉处,“你敢动我一根手指,我会叫你死得很难看!不信就试试看!”她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但是手下却不敢松劲,冷冷的目光直怒视着他。   刚才那一刀刺进他的腹部,此刻血流如注,鲜血不断从他的指缝间隙渗出。蒙古人愤怒的瞪着眼睛,张开大手就要扣她脖子,尚谣一惊,手下猛然发力,他又是一声惨叫,锋利的刀子切入皮肤,很快有血流出。这下蒙古人终于意识到这个小绵羊发狠了,吓得不敢再动了,口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鼻翼也在颤动,喷火的眼睛直瞪着她。   帐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们都是被刚才那声惨叫吸引来的。恰好斗篷就在旁边,尚谣伸手拿过来套在身上,喘息着站了起来。趁这机会,蒙古人连滚带爬的冲出门外,一头跟迎面赶来的人撞到一起。只见也奇怪,从震住那人开始,她心中的恐惧好象减淡了几分,不象之前那么害怕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   她走出帐子,看见受伤的蒙古人正揪着来人气急败坏的大叫:“快叫军医,军医在哪儿?”   闻声赶来的众人中一多半人的装束与普通的士兵有别,似乎是将领级别的蒙古人,此刻,他们个个一脸吃惊的打量着刚从帐内走出的她,而尚谣的视线正追逐着受伤的对手,目光是那样的清冷,很快众人看到了她手中的匕首,上面还带着血迹。   这个场面令在场的将领们吃惊不已,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身形纤细,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竟然能刺伤他们一员大将!   尚谣的目光依次扫过面前的人,看到他们个个人高马大以及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突然想起自己的处境,心里不由一紧,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贴到帐边。直到迎上一道深邃漆黑的眸子,她屏息的呆住了。   他就是那个把她掠来的蒙古人,那个更早之前被她救了一命的黑衣人!   其它人见他在注意她,纷纷退向两旁自动闪出一条道,那个黑衣人缓缓走过来,停到她面前。“我不是叫你在原地待着别动吗?”他的口气很不悦,好象在质问她的不识抬举。   想不到自己亲手救了一只狼,救活了他,却赔上了家人及几十条人条!   “可恶,我不该救你!不该用蒙恬那个宝贵的药丸救活你这只狼!早知今日我应该让你死在郊外!”尚谣愤怒的大叫。   犀利深沉的黑眸微微眯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拨开她的帽子,露出里面一张完整的容颜。尚谣怒瞪着他,气得浑身发抖,黑衣人没有说话,伸手捏住她脖子迫她抬起下巴,他的视线移到她颈项间,果然看到了一道浅红的伤痕,那是他留下的印记。   “是你!?”他终于认出了她。   “就是我!”尚谣毫不客气的照准他的手腕狠狠咬下去,一股微甜的血腥味迅速传来,只一下她再也咬不下去了。因为黑衣人的反应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他没有大怒没有反抗,只是在她咬下去的一瞬,眉头抖动一下,然后便是静静的注视着她。尚谣缓缓松开口,不可思议的喃道:“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旁边大踏步过来一个人,凶巴巴的叫道:“大人,这野丫头要好好修理一顿才知道温顺,交给我!我伊达要让她知道捅我哥一刀的后果!”说着,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要带走。   “咝。”尚谣痛得眯起眼睛,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黑衣人突然扬手狠狠一记耳光扇在伊达脸上,打得伊达翻倒在地。众人意外极了,不明白首领何以突然发怒。尚谣也惊愣住了,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黑衣人举起一只手臂,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确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然后,用再清楚不过的声音宣布道:“大家看清楚,从今以后,这个姑娘任何人不准染指,否则,杀无赦!”   所有将官面目皆惊,尚谣则怔怔的看着他。   他、他在做什么?在报她的救命之恩吗?尚谣紧紧揪着斗篷心道。   黑衣人转过身低头看着她,厚实的手掌轻轻抚上她面颊,尚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好象从他的黑眸中看到了不该有的东西,欣慰,怜惜,还有更多别的色彩,先前那双残酷无情的冷眸竟然多了丝丝柔色。“你……”她张了张口,发现嗓子干的说不出话。   “我叫查哈巴特尔,记住我的名字。”说着,弯下腰要做什么。没等尚谣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花双脚离了地面,身子腾空而起落到他怀里。“啊。”她惊叫出声,下意识的搂住他脖子。   尚谣的个头原本就不高,在宽大斗篷的包裹下显得更加玲珑娇小,轻而易举的就被他抱了起来。   “我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道。   尚谣怔怔的迎上他的眼睛,嘴巴好似变得不听使唤似的自动答道:“查、查哈巴特尔。”   看到她记住了他的名字,查哈的唇角边绽起一抹极淡的笑,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然后抱着她迈步朝前方最大的帐子走去。后面一班将领们个个惊诧的望着,谁也没有说话,都被王的变化人惊呆住了。带领大家四处征战有着嗜血魔鬼之称的伟大的王在大家面前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冷静自持,甚至是无情的面孔,而刚才,在看向小姑娘的瞬间,大家惊奇的发现王也有柔情的一面,这实在是太、太意外了。   感到震惊的不止是在场的将领,尚谣也正处于一片混乱当中。   除了二哥,唯一抱过她的人就是蒙恬,而现在面前这个叫查哈的黑衣人也同样对她做出这般亲密的姿势。蒙古人与汉人应该势不两立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他望向她的眼神却那么柔和,这是报恩的眼神吗?她有点迷糊了。走到帐篷门口,一位女仆挑起帘子,查哈抱她走了进去。   “这是我的寝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帐子很大,但是里面的摆设不多。除了一张案几,以及几个大木箱外,就剩下铺有厚厚一层羊皮的软榻。软榻旁边散乱着一些书籍和一些生活用的小物件。帐篷正中央摆放着一只火盆,在大漠,昼夜温差大,虽然是六月天夜里仍有用到火盆的时候。查哈把她抱到软榻上放下,她不安的向后退了退,不习惯跟一个陌生人如此接近。他蹲下身,伸手抬起她下巴,让她的目光无所遁形好迎上他的眼睛。   上次发高烧也没心情好好打量她,这回看清楚了,她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光洁娇嫩的无暇面庞上,眉毛不修而黛,微翘的睫毛下嵌着一双晶亮瞳眸,小巧的鼻子笔挺光滑,盈盈的红唇不点而朱,精致的五官集合起来,看上去简直就是上帝的妙笔之作,显得份外俏丽动人。   他满意的点点头,笑了。那把带血的匕首还在她手中,握得紧紧的,仿佛这样才让她有安全感。他握住她的手轻易的取走它,“有我在,你不需要这个。”说完,起身离开了帐篷。   可是……那是蒙恬的东西!她起身正想叫住他,已经迟了,查哈已经掀帘离去。他为什么让她住在这里,难道她不再是他们的俘虏了吗?因为自己救过他,所以允许她享有特殊待遇?刚才他看向她的眼神那么柔和,跟屠城时的他判若两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面对不可预知的状况,她的脑袋乱乱的,抱着膝盖仍处在紧张和恐惧中,不知如何是好。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天还是天,地还是,大明王朝也还在,偏偏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怎么会这样?   那个黑衣人亲手毁了她的家,是她的血债仇人,应该恨他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他望过来的异样眼神不再那么冷酷无情,相反,更多的却是柔意,似乎对她没有恶意。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实在想不通这些问题。这里是首领的寝帐,比之前那个帐内的布局明显高级许多,身下就寝的铺位垫了厚厚一层羊毯,坐在上面软软的跟家里的床铺一样舒适。她好奇的掀开下面看了看,原来蒙古人是这样睡觉的!她正好奇的研究床铺,忽听外面传来响动,两个中年女仆掀帘而入。她们一个捧着水盆,一个捧着一叠新衣走到她面前跪下。她纳闷的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第6章不会被你征服   (本章免费)   蒙古女人说了句什么,她听不懂,看她们的样子象是让她洗脸更衣。见她们要走,她突然想起什么,慌忙追上去拦住她们:“等一下,我姐姐怎么样了?你们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焦急的追问。   她们面面相觑,迷茫的看着她,象是听不懂她的话。她急了,姐姐长得那么漂亮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千万别被野蛮的蒙古人给糟蹋了!这样一想她更心急了,想也不想的朝门口冲去。其中一个仆人叫唤了一声,尚谣刚掀开帘子,面前突然出现两名守卫一左一右拦住了她。   记得之前明明还没有守卫的,难道是那个黑衣人新增设的岗哨。   她顾不得许多,照着其中一个人的手臂低头咬去,那人一吃痛后退了一步,趁着这个机会她拔腿欲逃。刚跑出几步,冷不丁腰间一紧,转眼间自己的两只脚离地而起,不知道谁把她挡腰抱了起来。她一边挣扎一边拼命大叫:“放开我!我要去看姐姐!看我姐姐!”   那人把她抱回帐内,里面的两个女仆见了,齐屈膝行礼然后退出帐外。尚谣一得到解放,马上转身瞪向来人,是那个黑衣人查哈巴特尔。“我是救过你没错,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不该救你,这样我的家人就不会被杀害,姐姐也不会被你们关起来,都是你的族人干的,你们……你们简直没有人性!我恨你!”她发泄般的吼叫,气得泪水盈满眼眶不住的打转。“你没有家人吗?要是你的家人被人杀害了,你是什么心情!回答我!”   查哈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辩白。此刻的她看上去象个抓狂的小豹子,想不到外表看上去很柔弱的小姑娘发怒时竟有这样惊人的爆发力。尚谣的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眼睛红红的她咬牙怒瞪着他。他沉默了少顷,缓缓开口道:“边镜战争冲突频繁,这样的牺牲在所难免,难道你们汉人就没有杀过我们蒙古人吗?况且我们执行的是汗王的命令,身不由已,要怪就怪你们大明王朝吧,他们已经放弃了边镜十二个城镇的守护,我们接收正是理所当然。也许你没有注意,我们掠夺的都是豪门富户,对平民我们从不伤害。”   “但是你们洗劫了尚府,我的家!”她泪道。“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好让我去见地下的爹娘!”   “我会保护你的。”他静静的说道。   “我不需要你保护!要是想报答我的话,就放了我姐姐,送我们回库伯镇。”   查哈巴特尔侧头转向门外,说了句蒙古话,外面传来守卫的应声。他转回头平静的说道:“我可以放你姐姐,并派人送回库伯镇……”闻言,尚谣心中一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的要放了她们!不料他接下来的话却如一道晴天霹雳,惊得她说不出话来。“但是……你要留下来。”   查哈巴特尔走后,尚谣一时愣愣的呆坐在地毯上,整个大脑茫然一片。他的意思是让她来换取姐姐的自由……姐姐可以免受蒙古人的凌辱回到家乡,而她却要永久的留在这里不得踏出大漠一步。“留在大漠……”她喃喃的低语,眼底间没了昔日的光彩,变成了失神的灰白色。   天渐渐黑了,帐里的光线黯淡下来,尚谣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斗篷下一动不动,显得那么无助和孤单。查哈巴特尔一走来就看见这个情景,不由一怔,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倏地被什么东西触动,顿生出浓浓怜爱。紧跟着他进来的女仆们点起烛灯,搬过桌子,开始忙着布置晚饭。   查哈巴特尔轻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一会儿,我会让你姐姐过来陪你说说话,想吗?”   如雕塑般僵坐了半天的尚谣终于有了反应,垂下头,低低的回应了一句:“好。”他把放在旁边的新衣拿到她手边,“换上它,到了夜里会很冷,这个能御寒。”见她没有动,他起身出了帐子。临走时对女仆做了个手势,两个女仆跟着一起退了出去。见没人了,尚谣缓缓拿起蒙古族人的衣服,这是一件长至膝盖的羊毛坎肩。另外还有一件汉人的新衣裙,正是他们从尚府打劫回来的财物。一直套在身上的黑色斗篷被她叠好放于一旁,撕破的衣裙脱下换成了新衣,最后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把那件羊毛坎肩穿在了身上。刚刚坐好,查哈巴特尔象是算准了时间似的走进帐内,见她换了新衣,满意的笑了笑,走到桌边盘腿坐下。   她根本没有食欲,查哈巴特尔也不强求,自顾自的吃起来。仆人倒了两杯酒,一杯在他手中,另一杯仍在桌上,她颤微微的伸手过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火辣辣的烈性一下肚,顿时呛得她咳起来。烈酒上头快,没一会儿功夫,脸颊开始发烫,头也晕沉沉的。她晃了晃昏昏涨涨的头,感觉乏的很,便在床铺上倒头躺下来。他侧过头,唇角含笑的看着她,此刻,她象只小猫似的蜷伏在床铺上,静静的沉睡。   他扯过旁边的大氅盖在她身上,她睡着的样子很可爱,脸颊泛着好看的红晕,微启的唇瓣发出轻微的酣声,均匀而低浅。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心怀不安却又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帮他处理伤口,看得出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从他踏入汉人的土地开始,所见到的姑娘不是惊惶逃避就是愤愤的咒骂他,视他们蒙古人为猛兽。若是那天换成别人看到他受伤,不是杀他出气就是叫来更多的人将他绑走,唯有她竟然想到好心的帮忙救他。   她的眼睛很清澈,爱笑,有股子喜人的灵动劲,从一接触到她这双瞳眸,他就意识到自己将会跟她产生牵扯不清的情感羁绊。因为她太纯真了,不懂人情世故,让他有种很想保护她的感觉。   他移过去俯身看着,怜爱的目光在她面庞上逡巡,手指上前轻轻抚摸她细嫩的肌肤,感觉着不一样的柔软。她的唇象是散发着诱人的魔力,让他不由自主的俯低头,一边嗅着好闻的味道,一边在她唇瓣间轻尝浅啄,美妙的感觉让他很想肆意的品尝一番。忽得一股冷风侵入帐内,他警觉的抬眼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美丽姑娘掀帘站在门口,她面色苍白,满目惊恐的望着他们。她是尚谣的姐姐,果然长得跟尚谣有几分相像。他缓缓坐起身。看着她。   尚敏害怕的惊道:“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你看到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吓得她向后退了一步。“现在你自由了,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回库伯镇。”   “那我妹妹呢?”   “你妹妹答应用她的一生换取你的自由。她要留在这里,不久的将来,会成为我查哈巴特尔的女人。所以从今以后,你们尚家再没有尚谣这个人,忘了她吧。”他把手中的黑色斗篷递给她,“把这件衣服还给蒙将军,她已经不需要了。”   尚敏惊愣了好半天,看着小妹毫无知觉的躺在那儿,心里阵阵绞痛,要是撇下她自己离开,天晓得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想到蒙古人那些可怕的传闻,尚敏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发干的嗓音颤抖道:“不,我要带她一起走!”   查哈巴特尔唇角微勾,淡淡地说道:“由你选择去留,外面那些男人很乐意你能留下来。如果想走,今晚就可以离开。”说罢,转身回到床铺继续喝酒。尚敏还在犹豫,这里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会疯的。外面的侍卫推了尚敏一把,她踉跄的退出帐外。查哈巴特尔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猜到她不敢留下来,终会乖乖离去。   他俯身躺回尚谣身边,以手肘支着半个身子又想品尝她的甜美,刚触到她的唇瓣,尚谣意外的睁开了眼。乍一见有人这样贴近自己,她吓了一跳,一骨碌翻身坐起朝四周张望,“好象听见了姐姐的声音,她在哪儿?”她推开他就往外面跑,他没有拦住,看着她直冲了出去。   尚谣一出帐子,立刻跟某人打一照面,脚步一下子刹住。正是之前侵犯她的那个蒙古人,他光着上身,腹部已经包扎好了伤口。见尚谣出现,他几乎是恶狠狠的瞪着她。尚谣顾不上害怕,转身朝蒙古包少的一侧追去,一口气冲出营区来到大漠。皎洁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两匹坐骑正渐渐远去,其中一匹上面坐的正是尚敏。   她就这样走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姐姐!”她放声高喊,距离太远,那边已经听不到了,她心急的拔腿欲追。这时,有只手臂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同时,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们已经走远了。”手臂一施力,将她搂入怀中。   望着姐姐远远身影,尚谣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大口大口喘息着无力的靠向身后。“你没让我们见上一面,就这样让她走了?”查哈巴特尔静静道:“她已经见过你了。”   尚谣缓缓转过身,抬头看向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他的面孔,才看清自己救过的人是什么样子。长而微弯的睫毛微微颤动,上面沾满了晶莹的泪珠。“你为什么要我留下?”   他没有说话,黑眸变得深蛰起来,粗实的手指伸向她面庞擦拭着泪痕,渐渐的,手指滑到她下巴,头也跟着缓缓俯低。他深沉蛰猛的黑眸把他的心思泄露无遗,她心一跳,猛的喘了口气,就在他快到碰到她的时候突然低下头。他看出她有心排斥,便停了下来。   她含着泪,嘴唇微颤,轻声的说道:“……你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爹娘,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可以留下来,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说这番话的时候,她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手紧扯着他的衣服,借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查哈巴特尔看着她不想辩白什么,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她象小猫似的依偎在他怀里,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伤心的闭上了眼睛。她没有推开他,因为她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是她唯一认识和依靠的人。   “你失去的,我会通通还给你,给你一个女人梦想中的一切。”她的耳畔响起他的回答。   回到帐内,夜已深沉。   两名女仆正在为查哈巴特尔收拾床铺,见他抱着尚谣回来,齐躬着身子退至一旁,行礼退出帐外。他把她放到床铺上,然后注视着她。自从在营区外跟他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就不再跟他说话,脸上也没了表情,此刻,她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似乎不象见他。他起身走到帐中央把火盆拨得更旺些,然后移到床铺边。   刚才抱着她时感觉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多半适应不了大漠的气候。   他脱去外袍回到她身边,“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他扭头吹熄了桌上的烛火。这时,闷闷的声音从她臂弯里传来,弱弱的轻道:“我想让它亮着。”闻言,查哈巴特尔找到火熠子重新点亮了它,猜想也许火亮让她有安全感吧。他伸手探向她颈项间想帮她脱去坎肩,戒备的阿谣一把抓住他的手,气息紧跟着紊乱起来。   “脱掉它,夜里的温度足以冻死一个人。”   她手在抖,抓的他很紧,好象在惧怕什么。见此情形,他倾身上前吻上她额头,低道:“我不会碰你。我保证。”他等了一会儿,感觉她的手颤抖了一会儿,力道在渐渐消失。他抽出自己的手,帮她把羊毛坎肩脱下,里面是件轻纱裙,没等他决定要不要脱去,尚谣已经伏在床上蜷缩起来,象是在失神。他扯过被子盖上她,又在上面加了层大氅,这才在她旁边躺下。“……我想自己睡。”   她声音轻轻的,弱弱的,却份外坚定。   他没有动,平静的说道:“你只能睡在我身边。”她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解释道:“除了我,所有的帐子都是混住,或者你可以选择跟几个男人同住一顶帐篷。”外面传来姑娘们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喝斥声,距离稍远听得不是很真,尚谣动了一下,屏息的问:“那是什么声音?”   查哈巴特尔习以为常的说:“没什么,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睡吧。”他翻了个身贴到她身边,埋头在她后颈深深的嗅着,感觉她的身子很僵硬,全身的寒毛都在支楞着。他声音低低的说:“男人们入夜后旺盛,需要找姑娘发泄,她们不从,所以驯服她们需要花点时间。这就是我要把你留在身边的原因。你还想离开我吗?”说着,他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让她枕着他的肩窝。不知是怕冷还是害怕别的什么,这一次尚谣没有抗拒,乖乖的顺从了他,并依在他怀里静静的一动不动。隔着单衣,但来自他身上的温度正渐渐帮她驱走寒气,很快浓浓的暖意将她团团包围。   他知道她没有睡,轻拍着她后背,偶而低头吻上她额头。   “……你会象他们那样,对我吗?”她惶恐的低问。   “不会。”   “因为我救过你?”   “说不清楚,即便对我有恩的人,我也不会对他们这么好。你……是个例外。”他扯了扯被子,帮她掖掖露风的被角。尚谣不大明白,但还是坚持的提出要求:“你要答应我,不强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她抬起头迎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他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良久,轻声拒绝了,“我是一军之统帅,所有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所以,我的要求你也必须无条件接受,这个,没有例外。”   她失望的低下头,他伸手抬起她下巴,忍不住去品尝美味的唇瓣,他迷恋的吻着,总也品尝到不够似的,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大手捧着她的头很恣意的深吻着。他的身子很烫,毫无保留的霸道尽数体现在他的索求中,尚谣几时被人这样碰触过,早已吓得心狂跳,仿佛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唔……”她想后退,但是头被他固定的牢牢的,全无半点后退的余地。她挥动拳头打在他身上,他抓住她的手固定在头顶上方,他的热情如火一般在她身上肆虐开来,她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涨热一片,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人在涨热无边的潮水中沉浮激荡。他的碰触所带来的感觉让她害怕极了,极力想抗拒他的亲近,直到他抬起头她才从惶惶不安中摆脱出来,不住的喘息着,嘴唇也在颤抖。“你不可以碰我……”   她青涩的反应让他觉得很满意,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低道:“没有人碰过,对吧?”他真的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重新将她搂入怀中,“睡吧。”她的身子一直在抖,很紧张的样子,她想和他拉开距离,刚移出一点距离就又被他锁回怀里。“哪里也不许去,你只能睡在我怀里。”   第二天,大队人马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本部。尚谣还在睡梦里时就被外面的马嘶声和杂乱的声响吵醒,睁开眼,身边的查哈巴特尔已经不见了,她迅速爬起来,穿上坎肩,快步来到帐口掀帘一看,大部分帐篷都已收拢,还有部分帐子在陆续收拾,蒙古人个个在忙着做出发前的准备。她赤着脚跑了出去,四处寻找查哈巴特尔的身影,无论她跑到哪里,总有无数视线朝她看来,张张都是陌生的面孔,这让她很害怕。   查哈巴特尔正在跟领队说话,突然注意到领队的视线飘向他身后某处不动了,周围收拾行李的士兵也个个停下动作在看着什么。回头一看,只见众多高大忙碌的身影中跑动着一道亮丽的风景,尚谣象个没头的苍蝇似的穿来穿去象是寻找什么人,直到扭头朝这边望来,对上他的视线,她一下子刹住脚步停住了。   她穿着一袭嫩绿色的衣裙,外面套着羊毛坎肩,柔顺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背后,亭亭玉立的倩影伫立在人群中显得颇为注目。他唇边的笑意渐次的扩大,看得出来她是在找他,这一幕让他很满意,事实说明,她已经开始依赖他了。   他朝她伸手,尚谣犹豫了一下还是往这边走来,转眼到了跟前。他伸手将她拢入怀中,扭头跟领队吩咐了几句,打发人离去,然后招手叫随从牵马过来,他一把将她抱起放上马背,“我的坐骑,叫追风。以后它归你了。”他牵着马走向主寝帐,两个女仆正等在那儿,一个手中拿着她的靴子,一个手中拿着水袋和查哈巴特尔的披风。   沙漠的早晨空气中仍有一些清冷,她赤着脚跑了一阵子,细嫩光滑的脚背有的皮肤开始泛红了,他替她拍去上面的沙粒,托着她的小脚细看,她的小脚骨架均习皮肤白皙,在他粗实的手掌中显得玲珑剔透。不知她的脚有什么可看的,众目睽睽下被他看得那样专心,尚谣的脸倏的红了,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浅笑,从女仆手中接过靴子亲自帮她套上。周围的蒙古兵们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未见过首领脸上露出过那样的笑。被尚谣伤过的男人也在附近,嘴里不知嚼着什么,眼光阴沉的看着他们,在他看来查哈笑的未免太恶心了,一点也不够霸气。 第7章女人的守护星   (本章免费)   “被狐狸精迷住了……”他哼了一声将头转开。   查哈巴特尔穿上披风,翻身上马,“一刻之后,我们出发。”他带着她在人群中间走动,检查附近的准备情况。尚谣看见掠来的那帮姑娘被人赶出帐子,他们从头发到衣饰个个凌乱不堪,不用想也知她们刚刚度过了一个被人残暴的可怕夜晚。她们看着她,什么异样目光都有,愤恨,嫉妒还有不甘心。的确,和她们相比她是幸运的,不仅衣饰整齐免遭残暴迫害,还得到了首领的独宠。但在她看来,这并不是值得庆幸的事。   和她们一样,她会永远留在大漠,回归明朝的那一天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尚谣低下头无力的向后靠去偎进他怀里。查哈巴特尔用斗篷将她整个身子包围起来,隔绝了所有人的注视。看不到外面的视线让她安心了少许,贴着他胸膛闭目小睡。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那是混杂了草木与泥士香的阳刚味道,让她回想起自己躺在草地上的感觉。   蒙古大军开始在沙漠里跋涉,这一走就是整整两日,蒙古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经历,来自平原的尚谣和那些姑娘们却吃不消了。尚谣还好,窝在查哈巴特尔怀里稍轻松一些,那些姑娘们的处境就显得可怜了,只能跟在队伍最后徒步行走,不用缚住她们的手也没人有逃跑的念头,漫无边际的大漠逃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她们在蒙古兵的驱赶下走的跌跌撞撞,很是狼狈。   好容易挨到入夜了,蒙古人开始就地扎营,查哈巴特尔抱她下马时她的双腿已经麻木了,便直接抱她进了帐。“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外面。”一会儿,伺候查哈巴特尔的两个女仆掀帘进来,给她端来的马奶和干粮,这样的艰苦行程让她一点食欲也没有,勉强喝下了马奶就再也不想吃别的东西,倒头便睡。   再次醒来时天已是深晚,但帐内的油灯依然亮着,查哈巴特尔躺在她身边沉睡着,自己大半个身子被他压在身下,怪不得觉得呼吸不畅,浑身骨节都叫痛。她轻轻的移出自己,发现身上的坎肩不见了,想必是被他看到给她脱掉了。大漠的夜晚出奇的静,除了查哈巴特尔发出的酣睡声外,再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   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吸引着她穿上坎肩,披上查哈巴特尔的披风走出了帐子。   一顶顶白色帐篷围绕在自己周围,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守卫在走动。夜晚的沙漠万籁无声,地面在月光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柔和的白色,整个沙漠显得那样亮堂。抬头望天,头顶上是密密麻麻的繁星,在空旷的大漠里显得份外璀璨,从没有发现沙漠的夜色那么美。   正静静的体现着与众不同的全新感受,不知哪儿传来姑娘的哭声,中间还加杂着一两声训斥。想不到蒙古人白天赶路晚上还有精力发泄,这对那些姑娘们来说简直是地狱般的折磨。她愣愣的听着,突然,一个衣着凌乱的姑娘从附近帐内跌跌撞撞的跑出,没跑几步就跌倒在沙地上,满脸已是泪痕。突如其来的事件把尚谣吓了一跳,低头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姑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吃惊地看着。   姑娘匍匐在地上朝她伸出手,“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没等她说什么,紧接着,就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从帐内冲出,大步朝姑娘追来,正是被尚谣刺伤的男子。   男子伸手欲抓,姑娘吓坏了,爬起来迅速躲到尚谣身后,他抬头一看,发现站在面前竟是尚谣。尚谣也被他的凶相吓倒,护着姑娘向后退了一步,强自镇定的说:“放过她,何必把人逼到这一步,做人不要太绝了。”   男子放肆的笑,抬手摸向尚谣的脸,“或者你来代替她?”   尚谣伸向自己腰间佯装拿刀,针锋相对的冷道:“或者你想再挨一刀?”   男子不说话了,似乎在掂量其中的份量,眼神间少了几分挑衅之色。突然他猛地抓向尚谣身后的姑娘,姑娘急躲一下子把尚谣带倒了,男子收势不住一跤跌在了尚谣身上。尚谣欲起,男子可乐了,得意的压着她嘿嘿笑:“小丫头,你以为有大人撑腰就有了仗势?别忘了,他也有打盹的时候。”   尚谣愤然挣扎了一下,怒道:“放开我!”   “不放,你可是自己送上门的!”他得意的坏笑。他的话刚落,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箭嗖的从他耳畔擦过钉在沙地上。箭头射得很准,再偏一点他的耳朵就报废了,显得对方是有意留下他一条命。他脸色骤变,不用回头也知道射箭的人是谁,因为只有查哈巴特尔用的是黑色箭羽。他睁大眼睛,整个人如雕塑般惊愣住了!   一道身影缓缓从后面闪出,射过来的目光清冷无比。   查哈!尚谣心一喜,想不到危急时刻他来了!果然,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受惊般的弹跳起来,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的脸色如同站在查哈巴特尔面前,却变成另一副模样,象做错事的孩子不安的直搓手,结结巴巴地解释:“大人,不是那样子,这丫头摔了一跤,我正要扶、扶……”在查哈巴特尔锋利眼神的盯视下,渐渐的,他也觉得这个借口有点牵强,只好乖乖的低下了头。   “阿木尔,你是说你做了件好事?”查哈巴特尔的声音很淡,淡得听不出任何感情。尚谣站起身回到查哈巴特尔身边,被他伸手揽入怀中,查哈巴特尔的目光依然紧盯着阿木尔。“很好,你可以走了。”   阿木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了一下,表情很不自然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尚谣看见查哈巴特尔缓缓举起手中的弓箭朝阿木尔做瞄准动作。她不禁吓了一跳,阿木尔刚刚并没有对她怎样,难道查哈巴特尔要杀死他?她惊叫出声:“查哈!”   查哈巴特尔的眼睛微微眯起,将弓拉满。   阿木尔回头望了一眼,一怔,突然拔脚狂奔。查哈巴特尔的箭紧紧追去,一连三支箭恰好射在阿木尔刚抬起的脚下,吓得阿木尔象屁股着火似的一溜烟逃出很远,消失在夜色中。   见阿木尔没有被杀死,尚谣轻轻舒了口气,查哈巴特尔把箭往地上随手一扔,哼道:“这家伙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老毛病就又犯了。”说着,低头朝她看来。原来查哈巴特尔并不是想杀阿木尔,只是想吓吓他罢了。尚谣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轻声答道:“我只是想出来走走,不想撞上了阿木尔……以后我会小心的……”   “睡不着吗?”他的口气中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揽着她绕过两个帐子来到一片空旷地带,在这里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漠,还有更加广阔无垠的浩瀚星空。尚谣上前走了几步,抬头望着星空,不知是想起了死去的亲人,还是被眼前的美景震憾住了,久久不语,柔弱的她站在冷风中,很纯,很静,有种凌空脱尘的飘渺气质。查哈巴特尔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有动作,走上前从后面揽上她的腰,低头深闻她发间的味道。   “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喃喃说道:“蒙恬哥哥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守护星,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有多少星星,我想知道守护自己的那颗星星在哪里?”   他的唇来到她耳畔,低声答道:“它在我的眼里。”   她转身迎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深邃得一如浩瀚星空,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如果换成白天,相信一定可以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听到他近乎于表白的话,她的心突然莫名的一紧,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对他而言,不过才见了她几次面,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看他的认真表情,并不象说谎。   难道因为自己是救命恩人的缘故?可他明明说过:即便对我有恩的人,我也不会对他们这么好,那又为什么……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紊乱了,呼吸渐渐变得不平稳了,思绪乱如麻。   他见她不安的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伸手将她搂紧,两个身影在柔和的月色下重叠在一起——   “你需要马上暖和起来,不然会得风寒。”一进帐,他先倒杯酒塞给她看着她喝掉,然后把火盆的炭火挑旺,移到床铺旁。尚谣在外面待了好一阵子,冻得身子不住发抖。起先她并不想回来,查哈巴特尔见她嘴唇泛青,二话不说强行将她抱了回来。“过来,我帮你暖和起来。”查哈巴特尔拉她坐到床铺上,毫不避嫌的主动脱她的衣服,脱去坎肩,正要解里面的衣裙时,尚谣惊惶的向里退缩,查哈巴特尔不耐烦的一把拉过她,几下就解除了她的衣裙,一边说道:“别小看风寒,大漠的风寒会死人的。”   他的动作过大,只听撕拉一声,细薄的衣裙被扯破,想不到查哈巴特尔如此野蛮。转眼间见自己失去了保护色,尚谣禁不住惊呼出声,就见查哈巴特尔手一扬,一件比被子还暖和的羊毛大氅当头罩下盖住了自己。查哈巴特尔的声音在说:“把你们汉人的一套收起来吧,保命要紧。”   尚谣只是觉得很冷,不想查哈巴特尔看得如此重视。她把大氅裹在身上,身子团缩成一团不停的哆嗦,不知查哈巴特尔在忙什么,一阵衣衫磨擦声过后,又听见酒杯声响起,这么晚了他还喝酒?她忍不住睁开眼朝他看去,这一看,她的脸倏的涨得通红,查哈巴特尔赤裸着上身正坐在她旁边喝酒,一饮而尽后,他并不咽下,看了她一眼,俯身朝她低下来。什、什么?原来他要哺酒给她!当尚谣明白他的意图后,心突地漏跳一拍,紧接着飞快得狂跳起来。她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把扣住她下巴,低头捕捉住了她的唇,火辣辣的烈酒从他口中源源不断的哺过来,流入她喉咙,一股热流顺流而下直暖到心口。   哺完了酒,他没有就此罢休,意犹未尽似的继续与她纠缠,并掀开大氅钻了进来,与她贴合在一起。亲密的肌肤接触把尚谣吓了一跳,猛的睁大眼睛,震惊不已。   他抬起头,低道:“这是帮你御寒最有效的办法,很快你就会暖和起来。”说罢,用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的围住更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不要……”她不想让他跟自己这样亲密,可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再封住了她的唇,近乎狂野的纠缠起来。天哪,她几时有过这样的经历,心惶惶的乱跳一气,身体里象是有股热流上窜下跳四处游走,搅得她心乱如麻快喘不上气了。   他的皮肤烫得吓人,象火炉般烘烤着她,因为紧张,也因为他的亲密贴合,她的额头真的开始冒汗了,浑身燥热不堪,很快没有了之前的寒冷感觉。“唔……放开我……”大脑涨热一片,在他强势的侵袭下,所有的意识通通罢工,只剩下仅存的一点意识还在苦苦挣扎。她极不习惯这种亲密感,而他的举动已经快突破她所能承受的底限了,顿时,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低泣起来。   感觉到她的呼吸不稳,他放开她的唇,埋头在她的颈项间喘息,努力平复自己的热情,刚刚他真的差一点就失控了。她还小,他并不想这么快就要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好容易等激情平复,他抬起头在她唇间啄了一下,沙哑的低道:“别哭,我不会碰你了。”看来刚才的举动吓坏她了,他疼惜的将她拢入怀中,轻轻拍抚她后背,等待她的情绪平静下来。不能碰她让他难耐之极,就象狼看着面前的肉始终吃不到嘴里一般。这怎么能怪他呢,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抱着一具软玉温香的尤物都会控制不住的,更何况是她。   “以后,你不可以再碰我……”她的身子在轻颤,声音也在抖。听了她的话,轻抚她后背的手停止了动作,过了一刻,他才有了反应。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低的说道:“你要知道,你是属于我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女人,所以,你要尽快习惯我的存在。”   “为什么是我?”   他感觉到她的脸颊已满是泪痕,疼惜的将她搂紧,“我也奇怪为什么不是别人?”低低的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话了。怀里的小人儿渐渐停止哭泣,被他搂在怀里,想到他说的那番话,想摆脱这种亲密看来是妄想了。   “你要怎样才会放过我?”   他拿起她的手在手心中握着,低道:“没有可能,你记住,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我也想问你,要怎么样你才肯心甘情愿的接受我?”这句话若被外面的将领们听到肯定会认为他疯了,居然会低下姿态恳求一个女人,而他确实这样问了。她想抽回手,他没有让她逃,反而握得更紧。   “除非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   “你要为我父母立碑,穿汉服为他们守寻三七。”她的语气轻轻的,缓缓的,每一字都带着份量。闻言,他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要求对蒙古族人来说是件难事,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道:“第二呢?”   “你要请我二哥来,为我举行一个公开的婚礼,要让库伯镇的人知道我是风风光光嫁到蒙古来的。”   “第三呢?”他静静的问,猜到最后一个条件难度恐怕更大,果然,一听她说完最后的条件,他马上翻脸了,甚至不悦的收紧手臂以示惩罚,“不行!这个要求我绝不答应。”他的口气中带着浓浓的霸道与不快。尚谣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便闭上眼,不予理睬地说道:“你随便,反正我是弱女子,你要用强的我也拦不住。即然如此,何必还要问我意见?”   之后,她决定睡觉,不再跟他废话了。   查哈巴特尔全然没了睡意,脑海中一直兜转着她的第三个条件:“在你没有完成前两个条件之前,你不可以碰我。”他暗暗咬牙,想不到尚谣这小姑娘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绝,见鬼!他能做到才怪,不让他碰她才真要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嘛!他大力的出气,似乎在发泄怒气似的。   思前想后半天,他终忍不住在她锁骨处咬了一口,以示出气。“哎哟!”她叫痛出声,漂亮的柳眉竖起,生气的直瞪他。他霸道又无奈地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第三个条件要改:我不会在强迫的情况下要你。但是让我不碰你,那是不可能的事。你要习惯我的亲近,比如……”他的唇又开始不老实了,飞快覆盖上她的唇肆意席卷了一把。   “啊,不行!”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忙惊叫。查哈巴特尔喜欢看她受惊吓的样子,粗犷的面庞露出偷腥似的坏笑,“又比如……这样,你都不可以拒绝。”他的大手突然在她身上游移起来,吓得她惊喘连连,慌忙按住他不安份的手掌。   “这、这个更不行!不、不可以……”她一紧张竟结巴起来。   他哈哈大笑:“已经晚了,不容再改了。”   他饶有兴趣的捉弄了她一会儿,惹得她惊喘连连,又气又笑一副拿他很没辙的嗔相,被他一番折腾,她浑身燥热额头也渗出密集集细汗,最后他满意的在她唇间啄了一口,这才重新搂住她安静下来。“你出汗了,这回相信这个御寒的好办法了吧。”   漂亮的眉头蹙起,她半嗔半怒的瞪着他,“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我可不是一个风趣的人,为你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好了,睡觉吧。”他把她的头按入怀中,闭上了眼睛。在他温暖的怀里一点都不觉得冷,有了他的承诺,她总算可以安心的睡了。闭着眼睛,她暗暗的想,他真是人们口中描述的那个残忍嗜杀的有着魔鬼之称的蒙古王吗?为什么他表现得出来的一面如此温柔?记得那天黑夜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并没有亲自动手,是不是伤势未好?心念一动,她偷偷伸手去摸他腹部那道伤疤,那里刚刚结痂的地方仍有点软,看来是伤势未恢复呢。她正要缩回手,突然,他的大手一把将她握住,他睁开眼睛,低笑:“不要随便乱摸,怎么,不相信我是那个被你救的人?”   “不是,只是看看伤势好了没有……”她脸色大窘。   他浅笑了一声,“托你的福,还有你赠送的那颗药丸,我恢复的很快,短短几天致命伤就好了大半。”   她嘴角微抿,点了点头,他的眸中闪烁的热情让她不敢直视,马上乖乖闭目准备睡觉。过了一会儿,他郁闷的呼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压到她身上。他在她耳畔喷着热气,低声说道:“抱着你却不能做点什么,这才考验男人的耐性,真不该答应你的条件。” 第8章替我更衣   原来他也有发劳骚的时候?她没有说话,唇角边却绽起极淡的笑,就这样,两人静静的相偎着睡去。   自从被他掠来大漠,她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回到家乡,为了继续生活下去,她立下了三条规定让他遵守,打算试着接受现在的生活。她并不真的想嫁给查哈巴特尔,不过是给自己创造一个活动空间。因为那三条规定他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清晨,他仍搂着她呼呼大睡,直到外面传来生火做饭声,才有了动静,睡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把她拉回怀里大肆享受她的柔软。尚谣被他吵醒时还带着浓浓的睡意,迷迷糊糊的问:“要出发了吗?”他大力吻了她一记,坏坏的低笑:“半个时辰后出发,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她被他暧昧不明的话语吓到了,睡意顿消,脸色随之涨得通红,见他低下头又要偷袭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等,我要再立一条规矩!”   “规矩要由我来定。”他不同意,张口啃咬她手指,她惊叫一声忙缩回手,这下被他钻了空子准确无误的捉到了她的唇。“唔……有人来了……”她的话刚落,果然有人在帐口说话接着便掀帘而入。查哈巴特尔肆无忌惮的狂吻了她一通,这才放开她坐起身。来人是侍候他的两个女仆。一位手中捧着他的新衣,一位手中端着盆热水。他离开床铺站起身,任由她们围着自己侍候更衣,经过一番打扮,一位威武彪悍的蒙古首领精神奕奕的出现在她面前。   查哈巴特尔用蒙古话交待了一些事,两位女仆行礼退出。他走回到她身边,宠溺看着她,“我让她们给你找件姑娘的衣服,原来那件汉人的衣裙就扔了吧,在漠北那样的衣服不实用。”   她听话的点点头。他对她的表现感到很满意。一会儿,女仆回来了,手中多了一套姑娘服饰。她们要帮她更衣,尚谣忙扯着大氅不放,“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们出去吧。”女仆看向查哈巴特尔,查哈巴特尔一抬手,她们齐退了出去。尚谣抬眼看了他一下还是没有动,脸红红的小声道:“你也回避一下嘛。”   他眉头轻挑,双手抱胸只是转过身去,那副神情摆明了不肯出去。她只好作罢,背过身去开始更衣,一件衣服还没穿好,忽听他一声大笑,回头一看,他正津津有味的大肆饱览当前美色。什、什么,这家伙!她惊叫出声忙把衣服挡在身前,他大笑着突然倾身上前一把将她扑倒在床铺上,双臂拄在她头两侧,低头打量着她,“我想看的话,你能拦得住?”   尚谣秀眉皱起,嗔怒的的瞪着他,“你耍诈!”   他抿唇一笑,将她拉了起来,亲自动手帮她更衣。从抹胸到里衣,到外套,最后在外面加了一件长款坎肩。她没有想到他会照顾她这般细致的,一直低垂着头,脸红红的。如此一来,他倒真的把她的身体看光了。她的秀发很柔顺,基本上不用打理就自然的披在肩后直及腰际。帮她整理妥当后,他满意的浅笑,将她搂入怀中,埋头在她发间闻着:“这才象我的乖谣谣。你的小名叫谣谣么?”   “阿谣。”   就在他为她更衣的时候,那两位女仆端着一张小桌子进了帐子,上面放着马奶,清粥及热好的羊腿肉。这是他们的早膳。她们备好早膳后,正要请主人用膳,不料却看见查哈巴特尔在为她整理装束,颇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她们什么也没说,静静的恭身请主人入座。查哈巴特尔拉着她来到桌前坐下。   尚谣不习惯清早起来就吃这么油腻的肉食,于是挑了碗清粥喝。查哈巴特尔用刀把羊腿肉切成小片放到她面前的盘里,“入乡随俗,希望你还吃得惯。”   他自己也埋头大吃起来,尚谣看他吃得那么香,心道:怪不得蒙古人比汉人长得人高马大,他们生活在寒冷的大漠,必须吃很多肉才能抵御住寒冷,大概跟这个有关吧?查哈巴特尔吃得很快,吃完一抹嘴,就出去视察部下去了,留下尚谣细嚼慢咽的慢慢吃。那两名女仆转身去收拾床铺等物,一会儿出发时所有的东西和帐篷都要装车运走,当然,这些琐事尚谣是无须操心的。吃完早膳以后,她走出帐子来到外面。这时大部分蒙古兵已经用完了饭,正忙着做出发前的准备。   走了几步,突然看见阿木尔和伊达站在不远处谈话,当尚谣的目光望过去,阿木尔很快注意到她,两人的视线一相遇,阿木尔的眉头顿时竖起,直直的死瞪着她。伊达见状转过头来望见了她,他的目光很阴沉,里面不带任何感情,似乎处处看她不顺眼。在兄弟俩人的注视下,她不由停住了脚步。这时,阿木尔视线往她身后飘去,只消一刻表情马上变了,象耗子见了猫似的一溜烟逃了。   她转身一看,查哈巴特尔朝和领队这边走来,两人低头看着地图,相互说着什么。她走过去很自然的牵住他的手。查哈巴特尔侧头见是她,很意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他的手,当下微微一笑,用力握了一下,继续跟领队谈话。尚谣调转视线再看伊达,伊达的目光依然那么冷冰的注视着她。   队伍继续北移,大漠的气候让战俘们很吃不消,白天阳光火辣辣的爆晒,夜里温度又骤然下降二十几度,还要跟上蒙古人的速度高速前进。几天下来,有的人生病了,但他们除了拼命的跟上队伍外没有别的选择,这是条通往死亡的路,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其中有个战俘病得很重,无法再赶路,结果被蒙古兵赶出队伍任由他在沙漠里自生自灭。   尚谣白天与查哈巴特尔共骑一乘靠着他,夜里蜷缩在他怀里取暖,在查哈巴特尔的照顾下她的处境要比那些姑娘们好多了。只是数天下来,体力吃不消,快抵达目的地时她已经累得不想再吃任何东西了,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这些天她的活动范围很小,只能待在查哈巴特尔的帐内或是跟在他身边,他不让她去俘虏营,跟那里的人接触。   查哈巴特尔身边有专人养了很多战鸽,行程中不断有信息通过战鸽报到主人手上,虽然远在大漠,但他时刻掌握着内地的军情及局势变化。   “大人,快回到大本营了!”有人高兴的叫喊。   尚谣拨开包裹自己的大氅,发现脚下不再是黄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戈壁,碎石块间不时有零星的草在生长,附近能看见少量的人在走动,每隔一段距离就能望见零星的农舍驻扎,再往远处望就是成片的密密集集的居民区了。终于离开大漠了!尚谣长长吁了口气,心里轻松不小。查哈巴特尔低头问道:“累了吧,等到了行宫,你可以好好洗个澡,睡个塌实觉了。”   她点点头,他满意的笑了,自从两人达成契约后,她好象变得认命开始接受他了。他抬起她下巴,低头在她唇间啄了一记,一抖大氅重新将她包裹起来。当与外界世界隔绝开来的一瞬间,尚谣看见旁边有人扭头在看他们,正是阿木尔的弟弟伊达。不知她哪里得罪他了,每次望向她的目光都带着仇视和敌意,突然她想起这个人曾经叫嚣的一句话:我伊达要让她知道捅我哥一刀的后果!原来这就是他仇视她的原因!   “啊哈,快回家了!真是太让人高兴了!”附近传来阿木尔豪爽的长笑。   伊达冷哼一声:“又没有媳妇盼着你回家,也值得你开心成这样?”阿木尔不以为意的笑:“我们出去可有段时日了,总算回家了,闻着这空气都比外面的香!”   开心的阿木尔大力拍向伊达肩头,压得伊达肩头猛的一低,马步都跟着乱了节拍。阿木尔一夹马肚迅速冲出队伍朝前奔去,一边高声吆喝,一边狂奔,大肆宣泄着他的兴奋劲儿。背后的伊达还在为刚刚吃的那一劲拳生闷气,眉头紧皱的瞪着那个大而化之的兄长。   领队走在查哈巴特尔身边,笑呵呵地说道:“大人,我们这次出去的时间够长的了,好久没有见到紫阳了,这次回来可要让他好好帮你冶伤了。”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须他再看。”   “看看好,怎么说他也是大夫啊。”   紫阳?这好象不是蒙古姓氏吧?莫非是个汉人?尚谣奇怪的心道。又行了一段路,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热闹,是间还加杂着孩子们的嬉戏声。尚谣拨开斗篷探出头,队伍已行到居民区,似乎是牧区最热闹的地方。沿途的蒙古包一个挨一个,有如小型的村落。很多在外面忙活的牧民们纷纷抬头望着他们,接着便是哈腰行礼。   查哈巴特尔举起手,向经过的百姓们示意。   尚谣的注意力很快被孩子们的游戏吸引过去,他们正在投掷一种沙包,一人打几人逃,正看着入迷,突然沙发掷偏了,眼看着它破空朝她飞来,速度快得几乎等不及她有所反应,就在沙包飞至她面前那一瞬,一只手及时接住了它。查哈巴特尔转手给她看。“喜欢吗?”她点点头,饶有兴趣的拿在手上,这一看才知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那几个正在玩游戏的孩子脸色顿变,惶惶的跪倒在地上,旁边有大人跑过来大声喝斥着他们。尚谣微微一笑,“还给他们吧,这是孩子们玩的东西。”说着,把沙包丢给最近的那个孩子。   孩子的母亲忙给大人跪下,查哈巴特尔搂着她,驱马从他们面前走过。   “快到目的地了吗?你们就在这里住吗?”她抬头问。   他伸手朝前面一指,“看到前面那处村落了吗?”前面不远处,密集集的分布着很多平房,还有一处明显的比别人高大壮观,有别于其它建筑,自成一体的独立格局。“这是我的别院,也是你的。我们的族长住在另一处行宫,回头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相当于你们汉人的皇宫。”   距离他所说的别院越来越近,很快,她注意到别院周围布有几个岗哨,孩子们在别院附近跑来跑去,有个一袭白衫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为其中一个受伤的孩子包扎,在清一色的蒙古服装当中,这位穿白色长衫的年轻人显得格外醒目,不由的,尚谣对她留意起来。   年轻人把孩子打发走,站起身扭头朝这边看来,尚谣一见顿时眼前大亮,心里暗暗惊叹:好俊逸的年轻人啊!和姑娘家的柔美不同,她是区于男女之间的那种中性美。额头光洁无暇,眉清目秀,五官精致,长发披在肩后,随意的用一根银色发带系住,她的衣服最为特殊,象是融合了蒙古服与汉服两者优点剪裁出来的一种新样子,立领束腰外加下摆长衫,很休闲方便的装束。她在那里垂手一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有种与众不同的儒雅气质。   查哈巴特尔一现身,附近的卫兵齐横臂行礼,那个年轻人却只是点了下头算是见礼了。   “紫阳,你一个人在家修身养性,过得是神仙日子啊!”领队哈哈大笑,“我们的飞鸽传书到了吗?赶快给查哈大人看下伤势,你不在的时候,大人的伤都是自己处理的,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   闻言,紫阳走过来帮忙拉住马缰绳,查哈巴特尔飞身下马,宽大的斗篷下面露出端坐在马上的小人。   原来她就是紫阳!尚谣好奇的直瞅着紫阳上下打量。看到马上还有人,紫阳只是多看了一眼,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查哈巴特尔伸手将尚谣抱了下来,一落地,便为两人介绍,“谣谣,紫阳是我的得力大将,懂医术,会汉文,还会谱曲,总之是个全才人物。”轮到介绍尚谣时,就简单多了,寥寥数语:“我的女人尚谣!”   紫阳唇角微抿勾起一抹浅笑,点头道:“欢迎你,夫人。”尚谣脸涨得通红,忙道谢。查哈巴特尔揽着她往别院里走去,尚谣走过去之后还在回头看紫阳,紫阳见状,突然端出一个笑眯眯的可爱表情,并招了招手。尚谣笑了,莫名其妙的抬手跟着招了招,一抹红晕飞上脸颊。不知为什么,这位叫紫阳的年轻人给她一种很贴心很舒服的感觉,象遇到了家人。   这个院落很大,一进大院有若干间大房,走廊一端有个通道拐入内院,门口有守卫把守,原来这个内院就是查哈巴特尔休息的地方,里面三面都是房间,跟尚府的布置差不多。“这两侧的配房是给下人和女客们住的,正房是我的,东西暖阁暂时没有人住。有时我常在东暖阁当书房使用。”说话间,他领着她进了正房,外间是厅堂,后面才是寝室。尚谣打量四周,这里的一切都跟汉人的生活习惯不同,比如,床榻,汉人用的是离地四五十公分的木制床板,蒙古人用的却是软垫一层层铺起来的床铺。她试着上前坐了坐,果然比汉人的床铺柔软许多。   地面用波斯产的地毯铺就,踩上去软软的,既便是冬天也不觉得冷。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东瞧瞧西望望,连对桌上的摆设也会拿起来看一看,查哈巴特尔双手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直到她看到墙上挂的一幅巨大地图停了下来,走上前,细细的寻找,终于在上面找到了标有她家乡名称的地方库伯镇。她抬着头,长久不语的看着,手指从上面缓缓滑下。他知道她又想家了,上前从后面搂上她的腰,埋头在她颈项间吻着,她抬起头正想对他说话,恰好被他吻个正着。   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揽着她的腰,结结实实的来个通深吻。   她微仰着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又紊乱,在他霸道而狂野的索求中,大脑一阵涨热,她的意识在排山倒海般的热浪袭击下败得溃不成军,一发逃得无影无踪。要不是被他托着腰,她恐怕腿软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两只手无意识的揪着他前襟,生怕自己滑落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许久,查哈巴特尔放开了她的唇,尚谣的小脸涨得通红仿佛快要窒息了,两眼一片茫然找不到焦点,她的唇瓣在他的一番蹂躏下变得红肿不堪,上面血丝尽现。他轻吻了一下,轻声道:“你是我的,永远属于我查哈巴特尔,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碰你。”   直到这会儿,她才找回迷失的意识,怔怔的望着他。查哈巴特尔喜欢的就是她的纯,她的静,着迷的看着一会儿,突然打横抱起她朝床铺走去。   老天,他、他想做什么,不会是想白天……   尚谣惶惶不安的抓住他,“查哈!你答应不碰我的!”查哈巴特尔走到床铺,单膝跪地将她放在上面,好笑道:“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去叫人为你准备热水,泡泡热水再睡会更舒服。”   “嗯。”她点点头。原来如此,是她想多了……   一会儿,负责侍候他的那两名女仆躬身走进来,查哈巴特尔扭头用蒙古语吩咐了几句,女仆回了一句行礼退出。他说道:“你们去给你准备热水去了,我去见紫阳,你先休息吧。”   查哈巴特尔前脚刚走,她后脚便跟了出来,站在门口处偷偷张望。只见紫阳正背手站在外厅等候,查哈巴特尔走到她面前把上衣一脱,不耐烦地说:“卓卓木真是罗嗦,我的伤已经好了,又把你叫来。”   紫阳转过身来,“你还抱怨,省省吧,你当我愿意?”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朝内室门口飘去,看到了偷偷张望的尚谣。她浅笑:“你带回来的人好象很好奇。”查哈巴特尔坐在凳子上,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尚谣关注的目标是紫阳,当下眉头不悦的拧了起来。   紫阳的容貌太过出众,喜欢她的人不计其数,如今刚带回来的尚谣也被她吸引住了吗?他不满的斜了紫阳一眼,不耐烦地说:“快点看,看完赶紧走。”   紫阳眉头轻挑,不猜也知道他不耐烦的原因,没好气的用手指用力按向他伤口,痛得查哈巴特尔眉头紧皱,咝得直倒吸冷气,哪个大夫象她这么粗暴!他凶巴巴的瞪向紫阳,紫阳轻松的拍拍手,“好了,你的伤不用看了,穿起来吧。”   轮到查哈巴特尔惊讶了,“就这样?”   “还能怎样?”紫阳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向旁边的桌子取自己的小箱子。“虽然你的刀口很深,不过愈合的情况不错,好的很快,多亏你有一副壮如牛的好身板。所以,让伤口自然愈合好了,我的药可以省省了。”   “什么,你为了省药才不给我医冶的吗?”一听,查哈巴特尔的眉头再次不悦的拧起来,凶巴巴的瞪着她。紫阳似乎不怕他,依然漫不经心地说:“当然不是,是你巴不得我赶紧走,我也要识趣不是吗?”于是,在查哈巴特尔能杀死人的目光瞪视下,视若无睹的扬长而去。   那个叫紫阳的好有个性,居然不怕查哈巴特尔,即然能进入到内室,想必身份比较特殊吧?尚谣暗暗的想。正歪头看着紫阳离去的背影,突然眼前被一只大手遮住,抬起头,迎上了查哈巴特尔那张不满意的酷脸。“你的眼中只许有我,不许看别人。”   “她长得好漂亮!”她赞叹道。   他双手抱胸,唬着脸看着她,“没有人用漂亮这个字眼形容男人。”   啊?她愣住!! 第9章贴身四大将   她愣住,眨了眨眼睛,再一回想紫阳的容貌,不敢相信的问:“什么?她是男的?”   查哈巴特尔冷哼一声:“我倒希望他是女人,这样你就不会对他感兴趣了。”一句话说得尚谣一脸赧然,“不是啦,我只是没有见过那么漂亮俊逸的人……”   他缓和了一下表情,说道:“我要出去处理点事情,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也可以去附近走走,记得别走太远。”她马上开心的点点头。能允许她四处走动再好不过了。查哈巴特尔知道,就算放她自由,隔着那片大漠,她插翅也难以逃出去,更何况这回还是他的势力范围,所以丝毫不担心她会消失。   说完那番话,他出去了。这时候,女仆们抬着沐浴的木桶进来,沐浴用的物品也一并准备好了。看着一桶桶热水倒入木桶,尚谣伸手进去试了试温度,打算洗完澡再出去熟悉环境。她脱去外衣缓缓走入木桶,泡了进去,被热水包围的感觉真好,好久不曾象现在这样放松了。   两个女仆一个负责擦洗身子,一个负责洗头发,很快将她收拾得清清爽爽外加香喷喷。令她欣喜的是,她们为她准备的是汉人装束,换上新衣后心情一阵大好。寝室里连面梳装镜都没有,她便简单的擦了擦头发,用梳子梳顺披在肩后就完事,然后迫不及特的跑了出去。   正是晌午时分,阳光暖意十足,尚谣穿着薄纱衣裙刚好合适不冷也不热。穿过通过外堂的门,院子里站着几名蒙古大汉,,某间屋里传出热闹的大笑声,还有几个仆人正陆续从院外抱来几坛子酒,供首领们用。她一出现,站在院子里的那几个男人的目光齐被吸引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副惊艳的神情。他们是负责留守这里的底层首领,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汉家女,直到尚谣的身影消失于门外,他们仍没有从失魂中清醒过来。   尚谣从很多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艳两个字,她很不解,自已的容貌在六个姐姐中间属最不起眼的一个了,脸也圆圆胖胖的,曾被她们说成最不像尚家人的一个。可是他们为什么个个愣愣的看着自己,难道没有见过汉女?   院子里有条长相威武的狼狗,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往后看,最后忍不住蹲下身抚摸狗的皮毛,笑眯眯的赞道:“好乖哦,你很喜欢跟着我是吗?”狼狗不断在她身上嗅来嗅去,时而凑向她颈项逗得她咯咯笑起来。这时,旁边响起紫阳的声音:“它叫阿贡。是查哈大人养来看家护院的,很机灵的家伙。”   尚谣抬头一看,“紫阳!”   紫阳微微一笑,俯身抚摸阿贡的毛,随即蹲了下来。“尚谣对吗?几天前听说查哈大人看上了一位汉家姑娘,宝贝得不得了,起初我还不信,这回见了本人总算相信了。我猜,查哈大人这次回来最大的收获就是你!”跟这么俊美的男人挨着如此之近,让尚谣不由心跳加快,脸微微红起来。   紫阳唇边勾着一抹淡笑,接着说道:“知道吗?他这次回来变化很大,连看人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尚谣轻声道:“我救过他一命。有回去郊外玩,看见他满身是血的昏倒在路边,我就守在他身边照顾了几日,就这么认识了。谁知……”她又想起那个恐怖的夜,原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谁知再次遇见他,她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家,她的过去,所有联结她的东西一夜之间全消失了。想及此,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落莫与伤感。   紫阳侧头看着她,会意的接口道:“他袭击了你的村镇?”   她郁郁寡欢的点点头。紫阳抚了抚狼狗的毛,手下一拍,狼狗一下子窜了出去奔回别院去了。他拍拍手站起身来,“其实人生有很多无奈的事,不是谁想避免就能避免的。不过,查哈巴特尔人不坏,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尚谣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喃道:“可他杀了我全家……”   紫阳低头看着她,一时有些同情这位小姑娘,看她的年纪还不大,没到足以承受这么多痛苦的年纪。他伸出手,“来吧,我带你熟悉周围。”尚谣抬起头,迎上他一张温和的笑脸,在他微笑的感染下,鬼始神差的把手放到了他手间,站了起来。他微微一笑,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洒落一片金黄,加上他美得令人眩目的容貌,一时间尚谣竟然看呆了。   他们沿途走了起来,紫阳领着她不时介绍着周围的情况,所到之处无不是众人注目的焦点。他们一个帅美一个娇艳简直是绝配。听尚谣说这里的冶安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紫阳笑了:“查哈大人身边有四将军,这里又有重兵驻扎,没有贼子敢在此做乱的。”   “四将军?”   “你应该都见过了。阿木尔,全蒙第一勇士,经常跟在查哈大人身边四处征战,这就是他的家。”紫阳指向路边一处带独院的平房。里面恰好传来阿木尔暴跳如雷的声音:“伊达,你这个混小子!把我唯一一件没有被耗子咬的衣服穿走,我换什么?快还给我,不然我让你好看!”   啊……这、这是?他们在打架吗?闻言,尚谣惊讶的转向紫阳,只见紫阳正捂嘴吃吃的笑,“他们兄弟俩经常为衣服打架。劝你千万别进他家,乱得象猪窝一样,很难找出一件完整的衣服,因为耗子是他们的常客!”尚谣不敢置信的问:“没有人为他们收拾屋子吗?”   “不会有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紫阳卖了个关子。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道人影风似的从院子里冲出,一跑没了影。紧接着双目喷火的阿木尔出现在门口,袖子摞得老远一脸凶恶相,正要去追兄弟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人在注视着他,扭头一看,竟然发现是紫阳和尚谣。他两眼瞪得滚圆如铜玲般,登时惊愣住了。紫阳好整以暇的眯眯笑,“阿木尔,你没有衣服了吗?”   在吃穿很有讲究的紫阳面前,阿木尔的样子就显得落魄多了。他的脸倏地红了,恶声恶气的不服道:“谁没有衣服?我现在穿的就是新衣服!”   尚谣没想到阿木尔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身上的确穿了件新衣,但是布料皱皱巴巴不说,上面还有两个很显眼的洞,穿在身上别提多好笑了。尚谣极力忍着笑没敢让阿木尔看出来。阿木尔颇为尴尬的挠挠头,恍然想起什么,低咒一声:“该死,放他跑了!”说着,忙拨脚跑起来,一溜烟追了去。   紫阳笑了一会儿,领着尚谣继续散步,“阿木尔以能征善战臂力惊人名闻全蒙,所以是四大将之首,可惜他不爱读书,只是一介莽夫罢了。领队卓卓木你也见过了,他身手也不错,为人更擅长管理军事行政,不过上战场的机会少一些,平时多为查哈大人统领全军等事务。有次全蒙比武大赛上,胜出的四名勇士轮番跟卓卓木较量均败在他手下,大家才知卓卓木深藏不露。因而成为了查哈大人身边四将之一,排名仅次于阿木尔。”   “那第三人是谁呢?”   “那个人是查哈大人身边的亲随跟班卡卡罗特。你细心注意一下,查哈走到哪儿身边出现次数最多的人就是他。你们回来的途中,有没有注意到帐外值夜的人,他也是守卫之一?”紫阳侧头问。尚谣仔细回想,隐约记得是有个人在帐外守卫,有时也跟着查哈巴特尔四处走动,他不做任何事,似乎是所有蒙古兵中最轻闲的一个。于是,她点点头,“好象是有这么一个人。”   “卡卡罗特没有官职在身,说起来只是一介小兵而已。”   轮到尚谣不解了,“那他为什么会是四将之一呢?”   “他跟在查哈大人身边的时候最多,知道的事情也多,再加上忠诚不二,所以成为四将之一的。即然查哈相信他,并把自己的安危交付给卡卡罗特,相信卡卡罗特必有过人之处,这就不得而知了。”关于卡卡罗特的事,紫阳知道的并不多,所以谈得也不多。有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跑过来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摔倒在他们面前,没等尚谣上前,紫阳已先俯身将孩子扶起,细心的拍去身上的灰土,完事后孩子拔脚跑开了。看着紫阳微笑的侧脸,站在旁边的尚谣暗暗的想:“看他微笑的样子若说他是姑娘,恐怕没有人会不相信……”   紫阳扭过头,发现尚谣在怔怔的直望着他,抿嘴浅笑起来。这一笑,尚谣这才恍然回神,顿时一脸窘色。   “好了,我们回去吧,以后有时间我再领你熟悉别的地方。”紫阳朝她伸出手,尚谣很自然的让他牵着自己的手,两人一同沿着原路回返。快走到别院的时候,尚谣突然想起查哈巴特尔的四大将中紫阳只介绍了其中三个,还有一个没有介绍呢。当下好奇的问:“紫阳,那四将里好象还漏了一个人没有介绍呢。”   紫阳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哦,那个人呀,没什么可介绍的。”   “那总该有个名字吧?”她追问。   紫阳看着她,再笑不语。尚谣正茫然不解,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身子登时象泼出去的水朝前仆去。紫阳手疾眼快手一拉及时将她拎起扶稳。尚谣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忙道谢。紫阳象哄孩子似的伸手在她头顶拍了拍,笑眯眯地说:“不用客气,你是姑娘家理应受照顾。”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很温暖,尚谣又被他的笑容迷惑住了,一时发起怔来。   哎?这种被人照顾感觉……好象跟某人很像似的,是谁呢?   没等尚谣想起什么,心头突然多了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紫阳已扭头朝前看去,她下意识的跟着转过头去,一眼看见查哈巴特尔正站在别院门口望着他们。查哈巴特尔看了看紫阳,又看看尚谣,视线逐步下移落到了他们相握的手上,眼看着他的眉头皱起。紫阳唇角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不紧不轻的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回到他身边,然后举起双手以示清白,“现在完璧归赵,不要再拿你的牛眼瞪我,很难看的。”   紫阳转身施施然离去。查哈巴特尔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揽着她往屋里走去。“你们都去哪儿了?”   “紫阳带我去附近走了走,还跟我讲了你的四大将。对了,紫阳只给我讲了三个人,阿木尔,卡卡罗特和卓卓木,还有一个是谁?”   查哈巴特尔意外的一挑眉,随即扯了扯唇角,“就是他自己呀,他也是四将之一。”   原来是紫阳啊,怪不得他不说了!尚谣恍然大悟。他们进了后院来到内厅,女仆们正在准备膳食,马奶,蔬菜面食肉类等摆了好几大盘。见主人回来了,她们躬身退下,查哈巴特尔拉着她在桌几旁盘脚坐下,然后拿起刀子动手割肉片,一一放到她盘中,“早上你就没吃多少东西,晌午还往外跑不饿吗?陪我吃点东西。”   尚谣喜欢吃清淡的菜,见她吃肉很少,他不满意的皱眉道:“光吃素有什么用,看你身子轻得没有半点肉?以后少吃菜,不吃肉可抗不住这里的气候!”   尚谣暗暗叹气,紫阳还说查哈巴特尔惜言如金呢,怎么看怎么象罗嗦的老太婆。她忙夹起一片肉吃给他看。查哈巴特尔的脸色这才好转,然后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紫阳为我们准备了一个盛大的篝火晚会,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凑热闹,你一定喜欢!”   “我可不可以不参加?”尚谣迟疑的问。   “怎么?你不喜欢,那可是为庆祝我们归来专门举办的。”   尚谣低下头,并没有象他想像中的那么惊喜,“那是为你们举办的,象我这种身份就不大合适去了。爹娘刚过世不久,我哪有心情跟你们有唱有笑的一起庆祝。再说,在你们蒙古人看来,我不过是一个被掠来的外族俘虏,更没有资格跟你们坐在一起,还大肆庆祝……”   查哈巴特尔抬眼看着她,静静的咀嚼食物,脸上浮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放下刀叉,拿过干布擦手,“你需要在这个场合上露面,我要把你介绍给所有的牧民,让他们知道,你,是我查哈的女人。只有你最有资格坐在我身边。”   “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动不动就说我是你的女人,现在还不是。”尚谣小心的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的黑眸微微眯起,眼神开始变得深沉而蛰猛,直注视着她不语。过了好久,他终于缓缓重复道:“现在还不是?”他的眼神很吓人,她忙低下头,乱乱的想:他在生哪门子气,她说的明明是实情啊。   “那么,看来我要做点什么让你承认我才行。”说罢,他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朝床铺走去。尚谣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   “让你成为我的女人!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果断的说道,俯身将她放在床铺,就势压了上来。   天哪,他、他不会是现在就想要了她吧?那、那怎么行?尚谣的心顿时慌乱起来,他的身子好重,压得她完全动弹不得。眼见他的唇就要覆盖上来,她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慌忙用手挡住他的唇,急急的说:“不行,你答应过我三个条件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直望着她,“因为你现在好象还不太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记得更牢一点。”   “我的意思是,现在为时过早,那个称呼对我不合适……”她急辩,见他的头又俯低几分,她死死挡住他的唇,“真的,就、就算以后会嫁给你,做你的夫人,至少我们现在还没有举行婚礼,我不想让别人说我们闲话,就是这个意思,你……你明白吗?”说到这儿,她好象看他的头不再俯低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将手放下来。“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接受你……”   她低声说了一句,便将头扭向一侧,无声的泪水夺眶而出,沿着眼角流了下去。   查哈巴特尔伸手将她的脸扳正,看她满眼含泪,鼻翼两侧因呼吸粗重而微微颤动,情绪明显的不稳。看到这些,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疼惜,心底深处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及,看来刚才的举动真的吓坏她了。他捧着她的面庞,俯低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然后来到她鼻尖,唇瓣处徘徊,低声地说:“我给你时间,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吻上她的唇轻柔捻转,久久徘徊不去,轻声说道:“我从没有把你当俘虏对待。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将会是我要用生命去对待的那个人,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陪伴你,守护你,你相信吗?”   她的泪水越流越多,总也流不尽似的,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抬起泪眼看向他,手指慢慢抚上他的面庞轻轻触摸,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动作已经有所表示,似是愿意相信他的话。查哈巴特尔动容了,低头吻上她的唇缠绵开来。这一次,她没有避开,流着泪接受了他的索求。   他放开她,渐渐移向她的耳畔,感觉到她呼吸渐乱,心跳在加跳,于是将不识情愫的年轻身子抱入怀中,轻轻哄拍,不再有任何动作。因为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因为刚刚的惊吓,没过多久,她就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他轻轻将她放平,盖上薄被,然后坐在旁边看着她出神。   听说汉女把贞节看得很重,一旦给了某个男子,就会从一而终。如果他真的答应了她那三个条件,她是否会履行诺言心甘情嫁给他,不再把血海深仇放在心里?   你要为我父母立碑,穿汉服为他们守寻三七。   你要请我二哥来,为我举行一个公开的婚礼,要让库伯镇的人知道我是风风光光嫁到蒙古来的。   那些条件都不算难事,等他选个合适的时机就去给办了,早点让她打消顾虑,也省得事情夜长梦多。正默默的出神,女仆行轻步进来行礼,说各部首领过来回事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又在原位陪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   尚谣一觉醒来,感觉多天的疲惫一扫而光,跟午间的平静相比此刻外面喧嚣震天,大概查哈巴特尔所说的篝火晚会快开始了吧?她翻身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薄被立刻滑落,低头一看,她奇怪的咦了一声,不知道查哈巴特尔几时帮她盖上被子的,想不到他是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呢。   她离开床塌,从内院来到外院,查哈巴特尔好象在议事厅跟一群首领们说事,那间大厅门口有几位守卫在把关,显然防止无关的人接近偷听。她走到门口张望,果然,街上的牧民明显多了许多,周围到处是晃动的人头,离这儿不远处有片空荡的场面,可以看见那边堆起了四五堆草垛般高的木柴堆,此刻,属那边聚集的人最多。还有很多人正拎着酒壶等物朝那边结集。   即然紫阳是负责晚会的人,这时候,他应该也在那里吧?尚谣这样想着,便在集合地附近寻找紫阳的身影。跑着跑着,突然背后被人猛推了一把,只听某人凶巴巴地骂道:“哪来的小姑娘,走开,挡大爷的道了!”这一推把尚谣推了一趔趄,她发出一惊叫,登时身子一歪直朝前面的行人撞去。 第10章难过美人关   被撞到的人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尚谣的衣服象拎小鸡似的拎起来,当看清她的面目,先是一愣,又触电般迅速松手扔向一旁,一脸嫌弃的表情。尚谣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又被人扔回地上,连倒退了好几步直到身后被人扶住。一个略带不悦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这么粗鲁的对待一个姑娘家?”   一阵头晕目眩过去,尚谣这才看清刚刚救了她又扔她的人,原来是伊达!而身后的人……真是太巧了,正是她要找的紫阳!对于紫阳的数落,伊达满不在乎的冷哼,“你们愿意对她好是你们的事,我可不想买她的帐。”说罢,随手往后一抓,把刚刚从身边经过的真正的祸手揪住,推到紫阳面前,“是这家伙干的,你看着办吧。”说罢,扬长离去。   那位推了尚谣一把的人是个当地财大气粗的富绅,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人推到紫阳面前,一见是他,愕然的表情顿时变成献媚的笑,低头哈腰的凑上前问:“哟,这不是紫阳将军吗?幸会幸会,一阵子不见大人您变得更脱俗出众了。您简直就是蒙古草原上美神的化身呀!”   紫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开口道:“多谢您的美言,刚刚你对这位姑娘的无礼我可以全看在眼里了,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啊?”   “表示?她?”富绅往紫阳旁边一瞧,眼前又是一亮,哗……这小姑娘长得……真是惊才绝艳啊!好一个美人胚子!!他凑到近前,用色迷迷的小眼细细端看,没等鬼爪摸上尚谣的脸,一块叠成方块的手巾递了上来,他纳闷的问:“干嘛?”   紫阳客气的微笑:“请把您的口水擦擦。”   富绅忙不迭的伸手去接,乐得嘴都歪了。眼看快触及手巾时,紫阳眼中飞快掠过一抹精光,突然手一翻反手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到富绅脸上,粗糙无光的面庞上顿时多了一道淡淡的红印。尚谣吓了一跳,想不到紫阳也有生气的时候,她不安的抬头看向他,只见清秀出奇的紫阳正面无表情的冷冷看着对方。   周围的人纷纷扭头朝这边看来,富绅捂着挨打的左脸,不禁恼羞成怒,正要大声质问什么,紫阳手一招,很快分散在周围的随身亲将齐涌了过来,将富绅团团包围。富绅一见这架式,刚刚的暴怒不见了,肩头顿时矮了半截,恭卑的弯下腰。   “道歉。”紫阳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抖开手巾擦了擦,好象刚才那一巴掌污了他的手似的。   富绅忙擦着冷汗连连点头,“是是,小的该死,小的万分该死。”紫阳把尚谣推到自己面前,“向她道歉。刚刚你冲撞了这位姑娘却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你都没点羞耻心吗?”   一经提醒,富绅忙又改向尚谣倒歉。紫阳侧头看了看尚谣,微微一笑,“好了,我带你去前边看看。”尚谣点点头,正要习惯性的去牵他的手,紫阳却双手背到身后,避免跟她有接触。尚谣只好识趣的垂下手,改成拉着他衣襟。心里暗想,他好象不喜欢跟人有接触……就象刚才打人还要垫手绢一样……可是之前他不是还拉过她的手吗?真是个怪人……   尚谣哪里知道,紫阳之所以避免跟她有接触,是因为不经意中扫见了查哈巴特尔的身影。那个醋坛子正站在不远处唬着脸望着他们,这时候再跟尚谣有点亲密举动,不等于火上浇油吗?查哈巴特尔不翻脸才怪!紫阳虽然爱开玩笑,有时候还是很识趣的,就象现在。   尚谣跟着紫阳走着,总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可四处张望始终没找到那个人是谁。附近各部落的人都朝这里汇集,周围到处是攒动的人头,晃得她眼都花了。那些远地方来的牧民们纷纷在附近搭建帐篷,尚谣踮起脚尖张望,发现场地周边已被数不清的各色帐篷占据,密密麻麻挤缀在草原上,使开阔的草原无形中变小许多,来往走动的人群热闹而喧哗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紫阳领她在一块地毯前停了下来,“这是你的位置,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回来。”有人来找紫阳,紫阳便跟着来人走了。   这种热闹场面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真令人叹为观止。查哈巴特尔的两个贴身女仆也来了,正俯身忙着将水果装盘,一一摆在地毯前的桌几上。她在地毯上跪坐下来,一边吃水果,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与她所处的席位两侧都是熟人,每个席位之间仅隔两米的距离,挨着左边的席位是阿木尔和伊达,后面的席位空着,右边则是归途中的领队卓卓木,看样子紫阳把四大将的席位安排在了首领周围。   不少席位上已经坐满了人,但场地中间和四周依然有很多人在走动。很快尚谣注意到蒙古人有个风俗习惯,吃东西前总要先点燃香烛,然后俯身叩拜,仪式过后这才跟大伙就坐。每个席位都以家庭为单位少不了女人的陪伴,而这边就显得冷清多了,卓卓木身边有个女仆在侍候,而另一边更可怜,阿木尔和伊达稳坐如山完全与女人绝缘。他们与其它人静静叩拜香炉不同,闹出的动静出奇的大,阿木尔笨手笨脚的将香插进香炉,招呼弟弟叩头,结果两人为谁在头位抢了起来,好象谁在前沾多大光似的。   “我是老大,你后边去!”阿木尔低喝。   伊达斜睨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算老几?死守着原位不动。阿木尔见状抱起香炉换了一个地方,伊达马上又去抢香炉,两个大男人竟然象孩子似的抱成一团在小小的席位上打闹起来。见此情形,尚谣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阿木尔他们马马虎虎敬了神灵后忽然听到有人在笑,齐扭头朝这边望来,见是她,两人十分一致的瞬间变了颜色,换成恶狠狠的目光朝她瞪来。   尚谣马上识趣的收起笑容,将视线调往它处,这时,有人挨着她身边坐下,查哈巴特尔到了。查哈巴特尔穿着清一色的黑色游牧劲装,衣领,宽大的袖口和衣角下摆都锈有金色的游龙,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这样一身衣服穿在查哈巴特尔身上更突显出他那无与伦比的威严气势。也许他生来就是一个领导者,简单的一个手势一个淡淡的微笑都透着一股子无人能及的领袖风范。   他一落坐,旁边的女仆马上倒满酒杯送上,他一手接过来,一手习惯性的环上尚谣的腰,仰头一饮而尽。“今晚这里会非常热闹,歌舞,喝酒,高唱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你一定喜欢。”   看了看周围,尚谣认同的点点头,“的确与众不同,比我们家乡热闹多了。”尚谣的绝美面孔加上漂亮的衣饰点缀,在蒙族姑娘中尤为注目,不时有惊艳的目光朝这边望来。   “你怎么穿了这么少就跑出来了?一会儿入夜了,会很冷。”他摸着她的手有些凉,扭头从旁人手中接过一件长款坎肩为她套上。看他这样细心的照顾自己,尚谣唇角边绽起一记浅浅的笑花,“谢谢。”   “我更愿意让你亲我一下表示谢意。”他小声在她耳畔说道。   听了他火辣辣的情话,尚谣的心突地一跳,两片红晕倏地飞上两颊,她生怕被别人看出,赶忙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看向别处,自眼角的余光,她看见阿木尔跟伊达在朝这边偷看,并不时的小声说着什么。查哈巴特尔哈哈一笑,起身站了起来。场内的鼓声震天,伴着阵阵的欢笑声不绝于耳,他举起双臂,这时,鼓声停歇,欢笑声也随之渐渐平息下来。所有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查哈巴特尔豪爽的大笑,高声叫道:“草原的英雄们!今天是你们凯旋归来的好日子!你们给家乡百姓带来了丰厚的财产,亲人们也用他们的方式向你们表示庆贺,美人,烈酒,高歌,跳舞,所有的一切属于你们!尽情狂歌吧!今晚,让我们英雄不醉不归!”   查哈巴特尔一席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宣告了晚会的开始,他的话一落,鼓声重新咚咚的响起来,一群姑娘从圈外陆续涌进场中开始载歌载舞,场面顿时欢腾起来。   查哈巴特尔朗笑着,端起大碗咚咚的猛灌了几大口。尚谣惊叹的看着他,想不到蒙古男人喝酒跟喝水似的那么痛快!见她怔怔的望着,他一口饮尽碗中酒,一把将她拉起锁入怀中,下一刻便覆盖上她的唇。尚谣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侵袭上来。天哪,他怎么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尚谣吃惊的睁大眼睛,下意识的用力挣扎起来。   一道火辣辣的烈酒从他口中缓缓哺渡过来,她的后脑被他的手掌控制住,后退不得,就这样他成功的将酒喂进她口中。尚谣没有喝过这么烈的米酒,一入喉,顿觉一股热流直达胃里,所经之处暖暖的感觉随之漫延开来。他似乎吻上了瘾,哺完了酒继续与其纠缠,一点也不想过早的结束。   她脸涨得通红,快不能呼吸了。“唔……不……不要……”坏了,她的头有点晕了,酒劲上来的好快啊!   狠狠的吻了一通,他终于放开了她,看她双颊嫣红大口喘息的娇怯模样,他象偷腥的猫坏坏的笑了,意犹未尽的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低笑:“这是我们蒙族人表达热情的方式,你要试着习惯。”   他好象很喜欢捉弄她,她红着脸闷闷地说道:“当众亲吻也是你们蒙族人的习惯吗?”   “不,是我的习惯。”他满意的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牙。他扶着她坐了下来,拿起酒壶为两人倒酒:“在这里,喝酒不止是男人的权利,也是女人的权利,所以你要学会喝酒,适应我们的生活方式。”   “……在我们那边这叫伤风败俗。”她不乐意的小声嘀咕。一想到刚才他的举动使得他们成了全场人注目的焦点,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会儿更是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不用猜,也知道他们的话题离不开她。   姑娘们的欢歌热舞结束了,当地一位管事走入场中,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高声说道:“按我们这里的规矩,接下来要请我们伟大的查哈大人进场!”   查哈巴特尔起身走入场中,管事接过姑娘们递上来的大碗酒高举过头,“这第一杯酒敬奉天地,感谢它赐给我们水草和牧场。”说着,将碗中酒洒入地下,接着又从姑娘们手中接过第二碗酒,“第二杯酒敬我们的祖辈,感谢他们把我们带到这片美丽的土地上。”轮到第三杯酒时,管事敬向查哈巴特尔,“第三杯酒敬给我们伟大的查哈大人,感谢他让我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周围牧民群起呐喊,尚谣想不到查哈巴特尔在这里拥有那么多牧民拥护,他接过大碗水酒一口气喝干,立刻,赢得全场一片喧哗。管事再次伸臂示意,欢笑声这才渐渐平息,“想跟我们查哈大人跳舞的姑娘们都上前来,由我们查哈大人从中挑选一位中意的姑娘作为他今晚的座上宾!”   又是他们的蒙族人的传统节目吧。管事话一落,姑娘们个个争先恐后的跑进来围在查哈巴特尔身边,她们开朗又热情一点也不似汉女那么羞赧和扭捏。阿木尔旁边的紫阳扭头朝尚谣望来,并举环示意,尚谣忙端起酒杯回礼,轻轻抿了一口。周围的鼓声更激烈了,大家都在关注着查哈巴特尔会选哪位姑娘。   尚谣见场中涌进了很多姑娘,个个兴高采烈的围在查哈巴特尔身边,不知又要上演什么节目。查哈巴特尔唇角边一定噙着浅浅的笑,举止有度的扫视在场所有人,当管事的话一落,查哈巴特尔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姑娘们,谁知最后,目光却越过所有人朝尚谣这边望来。   那些蒙族姑娘们诧异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通通汇聚到一点——那个穿汉族纱裙的女孩。   尚谣见那些姑娘都看着自己,包围场下的人们也是如此,她不明所以,愣愣的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见大家注目的焦点查哈巴特尔眼中充满了热情,缓缓朝这边平抬起手臂。   ……是在叫她过去吗?她迷惑的站了起来,这时,鼓声停止,周围的喧嚣声也随之消弱,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一举一动。这个场面让她好紧张,尚谣不安的扫过周围,视线回到查哈巴特尔身上,只见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姑娘们自动闪出一条道,尚谣从留空的过道中走过来,最后停在了查哈巴特尔面前。他上前俯低头,在她耳畔低声道:“你是最美的。”说完,在她仰起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握住她的手举到空中,查哈巴特尔选定了今晚的女伴!管事带头呐喊,刚刚消停下来的气氛顿时爆涨,鼓声震天,接下来的节目才是整个晚会最热闹的环节,姑娘们奔到下面挑选中意的小伙,再拉他到圈内,很快,一对对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在篝火四周欢跳起来。   “想进去跳吗?”查哈巴特尔问。他们被舞动的身影团团包围在其中。尚谣浅笑着摇头,“那就回去吧。”查哈巴特尔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也许被欢乐的气氛所感染让她忘记了忧伤,也许是查哈巴特尔的眼神太过专注深情,害她迎上他的黑眸时大脑出现瞬间的闪神,心也跟着忽悠一飘。   突然间,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面孔,唯有他是她熟悉的人。她伸手环上他脖子,把头依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有节奏的晃动还有他沉稳的心跳。   “我的肩膀可以永远借你靠下去,只要你愿意。”他低声说道。尚谣的唇边绽起一抹浅浅的笑花,今天,查哈巴特尔好象跟她说了很多情话,每次都是在她耳边悄悄说,不让任何人听见。他在努力扭转在她心中的形象吗?如果没有那个恐怖的夜晚,她会不会接受他呢?   直到感觉查哈巴特尔停下脚步,尚谣才睁开眼,他们已经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了。   查哈巴特尔扶着她一起落座,旁边的阿木尔和伊达正用眼刀斜视着他们,尚谣小声问他:“阿木尔这个人是不是爱记仇?”查哈巴特尔看了那边一眼,若有所思的问:“他们一直这样对你吗?”   “差不多啦,我没见过他第二种表情。”她不好意思的讪笑。“因为刺过他一刀,有意见也是理所应然,我已经习惯了。”   “我来让你看看他另一种表情。”他转向那边叫了声阿木尔,阿木尔忙碰碰伊达一起看向首领。查哈巴特尔朗笑道:“这次征战你立下了大功,我赏你一壶酒,明儿我另有赐给你!”   阿木尔欣喜不已,“多谢大人!”   查哈巴特尔顺手拿过桌子上的酒壶递给尚谣,示意她稍过去。尚谣端着酒壶来到隔壁席位前,学着蒙古姑娘的样子在桌几前跪坐下来,然后看着阿木尔。阿木尔愣愣的看着她,好生意外的看向查哈大人,查哈巴特尔正挑眉望着这边,首领赏的酒岂有不接之理,阿木尔手忙脚乱的捧起酒杯,尚谣这才为其倒酒,斟满后嫣然一笑。阿木尔的脸倏的红了,忙低下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神态显得颇不自然。伊达见哥哥在仇人面前这么丢人,不悦的斜了老哥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等阿木尔喝完一杯,她又给他满上,伊达眼见老哥有点飘飘然,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酒杯递过去起腻,尚谣看了伊达一眼没有动作,阿木尔粗鲁的一把拨开兄弟的酒杯,乐陶陶的继续让她倒酒,完全一副重色轻友的猪头模样。尚谣十分有耐心的将一整壶酒全部倒完,起身离去。等她走后阿木尔也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双颊泛起潮红,眼神迷离,嘴巴咧得老大不停的傻笑。   伊达看不过去,抬脚朝老哥踹去,阿木尔庞大的身躯嗵的倒向一旁,口中仍美美的念着:好香的酒,好香的酒啊……   尚谣扫了那边一眼,暗暗偷笑。查哈巴特尔拍了拍她的手,在她耳边说道:“这回知道阿木尔的弱点了吧?”   “嗜酒,怕女人。”   “错,他不怕女人,不过漂亮的女人对他太过殷勤,他马上就不是他了。”查哈巴特尔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也许你是阿木尔的克星也说不定。”将她搂入怀中,抬起她下巴,肆意的在盈盈红唇上席卷了一番。尚谣不习惯被他当众亲热,忙直起了身。好在这时紫阳和卓卓木轮番过来敬酒,尚谣这才有时间独处。   正当一个人捧着酒杯小口小口的抿酒,她突然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举目四望,视线几次扫过某个蒙古包前的小身影,最后终于停在他身上。他个头不高,顶多比她高半头的样子,一身很不起眼的普通蒙服,因为脸上戴着黑色面巾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是觉得他的眼神和身形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11章卫夫被关押   他站的地方很背,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歌舞上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就是他在一直注视着自己。   他是谁?干嘛总是看着她呢?   “谣谣?怎么了?那边有什么?”查哈巴特尔见她几次总朝一个方向张望,也顺着她的方向望去,然而再次看去,那里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尚谣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人一定有事找她,究竟是谁?她一直琢磨不透。过了一会儿,查哈巴特尔被本族姑娘拉进场中跳舞,终于得到一个人的机会了!尚谣悄悄起身朝那人先前站立的地方走去。来到落脚点后四处寻找那人的踪迹,蒙古包附近只有少许人在走动,基本上都在进进出出取晚会要用的物品,没人注意到她。   那人会去哪里呢?她正纳闷的想,突然身后一阵风袭至,有人拉着她的手快速闪到蒙古包后。突如其如的动静吓了她一跳,正要呼救,那人忙捂住她的口,一把拉下自己的面巾,“是我!”   面巾后面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尚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呆了一下,脱口而出,“卫夫!”天哪,想不到他没死,更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他!终于见到家里人了!她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手捂着嘴想笑,眼泪却不听使唤的扑簌簌掉了下来。她张开双臂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谢天谢地,原来你还活着!”   卫夫抬起手臂轻轻搂住她,“我有蒙古人的血统,所以他们没有杀我,只当我是流浪儿,就顺道把我带来了。”他想松开她,却发现被尚谣死死不松手,她的脸颊湿湿的,象是在哭。她缓缓松开手,眼中已满是喜悦的泪花,一边拭泪一边笑道:“我以为除了六姐,你们都被杀死了。”   “尚府还有几名家丁活着,俘虏们都赶去另一个地方作苦工去了。”卫夫细细打量着她,少年老成的脸庞上浮出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与沉稳,他抬起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唇,“你怎么可以让他碰你?”   卫夫只是心疼,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尚谣听来却理解成另一种意思,误以为他在责怪她举止轻浮,不知羞耻到这种地步,她无言以对,只能任任凭眼泪一个劲的流淌。   卫夫伸手帮她擦眼泪,不料却越擦越多,无奈之下只好把她搂住,“别哭,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呢。我会想办法带你从这里离开,总会有机会的。”   尚谣无力的栖息在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肩头,口中喃喃的说道:“卫夫,你不要离开我……这里一个亲人也没有……我害怕……”此刻被他抱住,无助的心里感到无比塌实,就象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卫夫紧紧抱着她,点点头。“我不会离开你的,阿谣。”   “你会带我离开,对不对?”她期待的问。   卫夫松开她,望进这双纯真清澈的清眸,久久不语。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几个月前她也曾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那时她为了不让他四处流浪,几次三番央求:做我的马夫吧。就是因为这双眼睛,他鬼始神差的答应了,从此结束了流浪生活。此刻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他很清楚,自己是她在这里的唯一的希望,换成谁也无法忍心抛弃她,更何况他就是为了救她才远赴大漠一路跟来的。面对尚谣,这张日趋成熟的面庞承载起成人才有的稳重与坚定,他用再认真不过的表情轻声说道:“我会的!”   他再一次做出了承诺。   尚谣含泪的笑了,重重点了下头再次将他抱住,“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是不是,卫夫?我一直都知道……”卫夫没有说话,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拥抱。就在这时,一个异样的细微声音响起,卫夫身子一抖顿时僵住了。长年的养成的警觉能让他随时观察周围的动静并立刻做出应变,然而刚刚却分神了。这个声音是刀缓缓拔出刀鞘时发出的金属丝丝声,拔刀的人动作很轻,但仍没有逃出卫夫的听力。   没等卫夫作出反应,一柄闪着青光的弯刀架在他脖子处。   尚谣感觉到卫夫的身子明显的一僵,抬头看来,一下子被横在眼前的刀吓到,惊道:“卫夫!”   “小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她可是查哈大人的女人。”随着一声冷笑声,卫夫身后缓缓闪出伊达的身影,手中正握着那把刀抵着卫夫的脖子。见此情形,尚谣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脸色顿变得苍白起来,她惊愣的看着他们完全忘记了反应。卫夫先是一愣,缓缓直起身的同时将尚谣推离自己,以免被刀所伤。   “伊达,不要伤害他!”她急叫。正想上前帮卫夫,肩头突然被人按住,大力一扯,尚谣只觉眼前一花,身子倾刻间跌入某人怀里被牢牢锁住。待她定住神抬头一看,吃惊的脱口而出:“查哈!”查哈巴特尔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卫夫身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微眯着黑眸紧紧盯着卫夫似是在惦量他的身份与来历。   坏了,他们来得好快,想不到查哈巴特尔发现了卫夫!她挣扎了一下,惊慌的看向卫夫,只见他被伊达用刀控制着推到查哈巴特尔面前,“大人,怎么处置这小子?”   “你是谁?”查哈巴特尔问。   “尚谣的马夫。”卫夫倔强的抬高下巴,脸上看不出半点惧怕的神情。查哈巴特尔见这孩子居然不怕自己,颇为意外,也看出他是块练武的好料子。低头见尚谣一脸担心的看着卫夫,似乎很重视的样子,心一动,开口说道:“即是马夫,想必有点本事吧?”   “快说,小子!刀下不走蠢才!”伊达轻屑的问道,同时手中加重力道,让锋利的刀尖切入卫夫皮下,很快一行血迹沿着刀身缓缓流淌。尚谣心一惊,吓得心都快停跳了。然而卫夫的眉头皱也没皱一下,猜到查哈巴特尔想见识他的本事,便冷笑了一下:“我学的是御马术。”说罢,曲起后肘猛地的撞向伊达腹部,伊达吃痛怒极,挥刀朝卫夫砍去,卫夫的身体十分灵活,迅速俯低躲过了袭来的明晃晃的刀。跟伊达相比,他个头小,始终屈膝保持着半蹲状态,在伊达一刀紧似一刀的袭击下,灵活的展开翻滚腾挪,时而从伊达腿间钻过,时而移到伊达后方伺机报复,总是能在刀锋追过来的前一刻迅速避开。   看到卫夫这套动作,查哈巴特尔眼皮一跳,顿时想到了什么。   从身后的守卫身上抽出刀猛的朝卫夫掷去,尚谣惊叫出声,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卫夫刚躲过了伊达的刀,转然见又一把刀刺来,猛的刹住动作不动了,那把刀刺入离他二十公分的地方,要不是他反应快,那把刀此刻就插在他身上了。   一番激烈较量后,卫夫手拄着地微微喘息着,紧盯着查哈巴特尔的眼睛。刚刚他的反应就象一只敏捷的豹子,而且无论如何躲避身子始终与地面保持相当低的高度,好不让对方的刀伤到自己。如果用这套动作对付骑兵,就相当有效了。   伊达没能在首领面前卖弄一番不说,反而被卫夫戏弄了,趁卫夫不再逃避,恼火的他举刀砍了过去。   “不要!”尚谣惊叫。   “住手!”查哈巴特尔及时喝止。   “大人?为什么不杀他?”伊达气道。查哈巴特尔不紧不慢的说道:“等你学会他那套动作再杀不迟,现在先把他关起来。”伊达火大的叫了一声,“来人!”马上有两名士兵应声而至,“把这小子关进马棚,严加看守!”   见卫夫被蒙古兵带走,尚谣顿时没了力气,一下子瘫倒在查哈巴特尔怀里。查哈巴特尔手一挥,伊达将刀入鞘带人回去了。他这才低头看向尚谣,她的手紧紧揪着他衣襟,很是无助的把脸埋进他胸膛,当他抬起她下巴,发现她眼底有泪花闪烁。“一介马夫也值得你如此重视?谣谣,你不可以为别人动心,你的关心非但救不了他,反而还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你要怎么处置他?”她低声喃道。   “这要看你的表现。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是不在乎他的生死,但若是你的情人,他就非死不可了。”一个人的死活在他眼中是那样的无足轻重,他的霸道回答摆明了她不可以有喜欢的人。尚谣猛地喘了一口,忙连连摇头,急分辩道:“不,他不是我情人,真的是我的马夫。”   “不是情人?可刚刚看你们抱在一起好象蛮亲热的样子,如果没有被我们发现,他是不是就会带你离开这里了,嗯?”查哈巴特尔没有生气,却一副很介意的神情。他抬高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无处躲藏,低下头,用唇细细在她唇瓣周围寻来嗅去,让湿热的气息尽数喷在她脸上。尚遥紧张的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多心了。我没有情人,因为我已经有……”话说到这儿,她猛地的就此打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心里暗叹:好险,差一点就说出去了。不过这时候刹住来不及了,查哈巴特尔已经听到了,他唇角微扯,淡淡的笑:“继续。你已经有什么了?”   “我、我已经有……”她突然不敢说下去了,生怕他会动怒。   他眉头高挑,静静等她的后话。尚谣做了个深吸呼,怯怯的说下去:“有未婚夫了。”话一出口,她反倒塌实下来,反正她说的也是实情,他爱怎么样就怎样好了。   查哈巴特尔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她好久,缓缓说道:“就是那个姓蒙的将领?”她没有应声,他豁然淡笑了一下,扣住她后脑慢悠悠轻道:“谢谢你提醒我,回头若在战场上遇见他,我一定好心的告诉他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让他无须在惦记你。”说完,他俯低头朝她吻上来。   “你、你不介意吗?”她心一慌下意识的躲避,让他的吻落到了脸颊一侧。   他不满意的扳过她的脸,“我们蒙族人从不在意这个,就算你嫁了人,也不能改变什么。”他重新吻上她的唇,霸道的索求起来。她的心倏地一紧,呼吸顿变得紊乱起来,耳边的喧哗声提醒着她这是在公共场合,他总是不顾她的感觉想怎么样就怎样,她用力挣扎试图将他推开。查哈巴特尔嫌她的手碍事,扣住她手腕反背到身后,然后一手锁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后脑,尽情的沉浸在她的甜美之中。   他的碰触让她觉得整个身子都燥热起来,头脑涨热无比,仿佛所有的意识都消失不见了。他的热情象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一波紧似一波,冲击得她喘不过气,胸腔里象有一大团气流堵在那里,得不到释放。渐渐的,那些伴着鼓声的喧哗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突然,身子猛的离地而起,被冲散得支离破碎的意识重新被周围的鼓声惊醒,睁开迷离的眼睛,发现他们仍在原地,刚刚是查哈巴特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他没有带她回席位,而是从人群外围绕过去,朝别院的方向走去。   “查、查哈,我们不参加晚会了吗?”她突然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查哈巴特尔看了她一眼,黑眸看上去是那样的深沉和蛰猛,沙哑的声音低道:“我更想早点休息。等你参加过几次这样的晚会,就知道再热闹的晚会也不如睡觉来得实在。”   她的心忽悠一晃,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一想到今后要夜夜与他共寝就控制不住的心悸。当时在大漠里帐篷少她不得不与他将就的住在一起,可是回到了住地,他仍不肯放过她。尤其今晚他喝了那么多酒,变得危险十足,万一要是发生点什么,那她就再也无颜回家乡了。   附近的牧民都在参加盛大的篝火晚会,别院附近变得份外冷清,在月光的映照下地面晃动着两个人影,一个是抱着她的查哈巴特尔的,一个是他的贴身护卫卡卡罗特。卡卡罗特就象查哈巴特尔的影子,主人走到哪儿,他必定如影相随,时刻跟在查哈巴特尔四五米的距离处。他不爱说话,或者说这个工作就不需要说话,只有主人有吩咐时才有他开口的机会。所以更多时候,尚谣几乎忘了查哈巴特尔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   迈进别院的门,卡卡罗特也跟了进来。直到这时,尚谣才注意到这个人似乎有着别人没有的特权。比如,可以直接进入后院而不受管制。   当初紫阳介绍卡卡罗特这个人时,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跟班竟与紫阳,阿木尔和卓卓木平起平坐,并称四大将。直到查哈巴特尔抱着她进入厅堂,卡卡罗特这才止步,双手抱胸在门外依柱而立。   “查哈,你可不可以放了卫夫,别把他关起来。”等到了只剩下他一人时,尚谣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道。查哈巴特尔将她放在床铺上以后没有起身,蹲在旁边侧头看着她,似乎在等理由。她低下头,低语:“他自由惯了,不喜欢被人象牲口似的关起来……你放心,就算不关他也不会逃的。”   “为什么?”他眉头轻挑。   她沉默了好久,轻声的低道:“因为我在这儿。他答应过我,不会撇下我不管的。”   “有你在,所以他不会逃?”他眯起黑眸,很不满意听到的答案。不过,他相信她的话是真的。卫夫那小子是看上去是个重诺的人,很在意阿谣的样子。他心口不一的淡笑:“不错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还挺般配。你对下人都这么好吗?”   “在我心里他不是下人,是信得过的朋友!”她急更正。“以前只要我离开家门一步,他就在后面跟着,一直都是他负责我的安全。我已经习惯有他的陪伴,看到他让我觉得心里塌实。你也有守卫不是吗?如果有一天守卫不在了,你是什么感觉?”   “失去了一个左膀。”   她点头轻道:“我也一样。”   查哈巴特尔第一次看见她这样执着的想保护某个人,而且有勇气与他相对视,可见卫夫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轻。看着她的眼睛,他缓缓点了点头,“你的话我会考虑。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我去冲个澡。”说罢,他再没说什么,起身离去。   不知道他会不会放了卫夫,尚谣很不安,生怕卫夫因自己吃了苦头。床榻旁有个小桌几,上面摆着茶壶和杯子。她拿过杯子给自己的倒了杯茶捧在手心中小口的抿着。一口下肚,她意外的发现杯里的水不是先前常喝的蒙古茶,而是她最熟悉的功夫茶。细细一闻,越发象她家里用的那种。   想来真是讽刺啊,在别人的家里,享用着抢自她家的东西,这让尚谣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索性换了杯子倒酒,重新喝起来。   查哈巴特尔走出寝室,并没有到隔壁冲澡,而是径直去了关押卫夫的地方。还没进马棚,就听见里面响着皮鞭声,走进去一看,伊达和卓卓木都在,伊达正在审问犯人,卫夫双腕反绑躺在地上,脸上颈部手臂间满是或红或青的鞭痕,多数地方已经皮开肉绽了,这么重的伤卫夫却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伊达见查哈巴特尔来了,收起皮鞭,颇为恼火的愤道:“这小鬼什么也不招。”   查哈巴特尔抬眼看了伊达一下,颇为意外,想不到卫夫这小子居然能扛住伊达的鞭刑。   卓卓木上前压低声说道:“大人,这小子身份成谜,需要好好查查,您仔细看看他的长相,可觉得面熟?”查哈巴特尔闻言,扭头朝卫夫看去,伊达一把揪住卫夫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好让大家看清楚。卫夫眉头紧皱依然不肯屈服。一经细看,查哈巴特尔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他满目疑惑的抬眼与卓卓木交换了一个眼神,卓卓木则确定的点头。   伊达不晓得他们之间在卖什么关子,手一松,故意让卫夫的脸重重闷在地上。查哈巴特尔若有所思的沉吟半刻,开口道:“伊达,到此为止吧,派人严加看管,其它的事明天再说。”说完,他领着卓卓木离开了马棚。走出一段距离后,确定周围没有人了,两人停下脚步,卓卓木低道:“大人,你也看出来了吧,这小子长得像极了,那脸庞,还有眉眼简直就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站在这里,仍能听见篝火晚会那边传来的鼓声和欢笑声。为防隔墙有耳,查哈巴特尔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谈起,你去查一下卫夫的来历,速回报!”   卓卓木点了下头。“是。”   查哈巴特尔把部下打发走,只身返回别院。回到寝室时,尚谣已经睡着了,半个身子俯在桌几上一动不动,手边倒着一只空酒杯,另一只还握着半歪的酒壶,象是喝着酒不知不觉睡过去的。 第12章逃脱   他放松脚步走过去,看了一会儿,唇边绽起一抹宠溺的笑,伸手将她抱起放平到床铺上。为她盖上单子后,他手拄着下巴,静静的守在她身边端祥她的容颜。她睡着的样子很迷人很恬静,呼吸低浅而平稳,让人禁不住屏住气息倾听她的动静。查哈巴特尔用手指轻柔的滑过她细嫩的脸颊,脑海中回响起她的声音:在我心里他不是下人,是信得过的朋友!以前只要我离开家门一步,他就在后面跟着,我已经习惯有他的陪伴,看到他让我觉得心里塌实。你也有守卫不是吗?如果有一天守卫不在了,你是什么感觉?   失去一只左膀。他答道。她点点头,坚定的轻道:我也一样。   卫夫对她真的那样重要吗?他握起她的手,轻轻贴在唇边摩挲,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道:“不,你心里不可以有别人……你的身子你的心全部属于我,绝不允许你守在我身边,心里却装着别人……”   他冲过澡挨着她身边躺下来,尚谣感觉到温暖的存在,无意识的向这边靠近,被他搂入怀里。尚谣找到一个舒服的所在又沉沉睡了过去。她睡得很安稳,梦见自己回到了家乡,又来到那片美丽的郊外。身后有人双手抱胸静静的跟着,她一边安心的往前走,一边笑着跟后面的人说话,直到那人从后面蒙住她眼睛,她甜甜笑了起来,“卫夫,我知道是你。”   “卫夫”没有说话。这种感觉的确不象是卫夫,她想起来的,是蒙恬带自己出来的,蒙恬在的时候卫夫就不知躲哪里去了。她笑了,开心的叫蒙恬的名字,转身抱住他依在他怀里。他的大手抚着自己的长发,不满意的说道:“不许想蒙恬,在梦里也不许……”这个声音……不是蒙恬?她疑惑的抬起头朝那人看出,蒙恬的轮廓变得模糊起来,她眼睛咸咸的,泪水不断涌出阻隔了她的视线,她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蒙恬的脸正渐渐的被另一副面孔所取代,已经隐约可以看清他的样子了,她突然屏住呼吸不动了。   他朝她伸出手,魔音般的嗓音钻入她脑中:“你的世界里只许有我。”   面前的那张脸变得清晰起来,是查哈巴特尔!她一下子慌了,为什么不是卫夫?蒙恬呢?他们去哪里了?她扭头四处寻找,意识开始混乱起来。   查哈巴特尔见尚谣睫毛轻颤,知道她快醒了,便侧过身来以手臂支着头静静的等着,并俯低头在她脸庞上嗅着她特有的香气。尚谣缓缓睁开眼,顿时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心一惊,身子迅速往后缩去。她忘记了查哈巴特尔也睡在这里。他大手一抓重新将她锁入怀中,不满意的说道:“不许逃,你只许待在我身边。梦中可以有蒙恬,却忘记了我查哈,是不是应该给你点惩罚好让你牢牢记住?嗯?”没等她的反应过来,他的大手已探入她衣内游移起来。   “啊!”尚谣惊喘一声,一下子彻底惊醒了,急忙按住他的手。“不要!”   他喜欢看她满脸涨红,惊慌的样子,于是,故意捉弄她想看她抓狂的样子。他的大手象魔爪般无处不在,她抓住这只,那只又侵袭上来,又羞又恼的她一时间变得手忙脚乱,脸也涨得通红,他几乎可以看见她头顶腾腾冒起的白烟。看她一脸赧然的娇颜,他眸底倏的漾起一波柔意,倾身覆盖上来一把将她搂住,瞬间安静下来。乍一消停,反倒让尚谣有些不能适应,愣愣的不知所措。   他是停止下来了,可是她的手臂也被他牢牢束缚住。他赤裸的身子就这样将她压在身下,这么亲密的贴合让尚谣的脸火烧般热起来,他的皮肤烫得吓人,烤得她鼻尖冒出细汗,心更是止不住的狂跳。但她不敢动,生怕他再有什么别的举动出现。   许久,抱着她的查哈终于有了动作,低头吻上她的额头,低道:“你是我的,对不对?”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又问了一声,同时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分明在逼自己表态。查哈巴特尔捏住她下巴迫抬高,迫使她闪烁不定的目光无所遁形,抬眼面对着他。   “说话!”   她嘴唇动了几动,缓缓点了下头。他满意了,低头吻上她的唇瓣,温温存存的啃咬,辗转:“记住,你是我查哈巴特尔的人,无论到哪里都是,最好不要有别的企图和妄想。”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他那句霸道和略带占有性的话语让她感到惶恐,有种说不出的害怕感觉,她抬眼看着他,缓缓伸手摸向他的脸,一路摸到他长有胡茬的下巴,见他还在孜孜不断的亲吻着她,她侧过脸去,伸手捂上他的唇。   查哈巴特尔知道她在害怕,让她完全接受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他贴着她的脸静静的陪她躺着,两人的身体始终重叠在一起。尚谣很怀念过去的时光,可那段无拘无束的日子已经不复存在了,难道她真的要在异国它乡一直生活下去了?静静的,一行清泪沿着眼角静静滑落下去。   感觉到她气息不稳,查哈巴特尔没有说话,只是不断亲吻着她耳垂,轻声在她耳畔低叹。   “查哈,把卫夫放出来吧。算是我请求你。”她低声喃道。   她的话一落,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僵,突然横在她身上的手臂加重力道,一把将她翻转过来。尚谣吓了一跳,不由惊呼出声,转眼间发现自己伏在了他胸膛上,而他则手捧着她的头静静端详,让她的柔顺长发从指缝间滑落下去垂在胸前。他没有忽略她脸上的伤感,以及漾在她眼底的浅浅泪花,“如果你试着取悦我,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   什么?她猛的屏住呼吸,吃惊的看着他。   他、他竟然让她……取悦他,这个词似乎常用在妓女身上不是吗?她喘着粗重的呼吸,缓缓垂下眼皮迟疑着,半晌也不见有动作。   “怎么,你不想救你的小情人了?或者继续让他在马棚里关下去?”   尚谣轻咬下唇,倍感羞辱的低道:“不如你杀了我。”   看到她绝不为别人而轻贱自己,他满意的笑了,刚刚只是试探她而已,如果她真的做了,他才真的会动怒。“好吧,如果真的让你那么为难的话,换我来取悦你好了。”他猛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上,捧着她的脸额头对额头,鼻尖对鼻尖的说:“永远不要试图拿我对你的宠爱提过份的要求,今天我为你破例一次,不许再有下一次。”   “什么算过份的要求?”   “比如,为别的男人求情……”后面的话没说完便噙住了她的唇,迫不及待的沉迷于她的美好中了。一如往常,他的热情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朝她涌来,很快冲击得她忘记了一切,整个身心完全沦陷入一片炙热的情海中。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布置早膳的声音,换做平时这个时辰该起床了,因为回到了家乡,舒服的睡眠变得无比重要,尤其有美人的陪伴,更加让蒙古王懒于离开床铺。尚谣听见脚步声朝内室走来,忙推查哈离开,被人瞧见就太丢人了。查哈巴特尔哈哈大笑,偏偏不肯起身,抱着她表演亲密镜头。   尚谣的担心纯属多余,查哈巴特尔的女仆侍候主人多年,深知主人的脾气,一直禀持着非礼勿视的作风该干什么干什么,眼皮始终低垂。就算真的看见什么,也会见怪不怪,更不会把主人的隐私外传出去。   查哈巴特尔肆意的吻了一通终于放开了她。女仆捧着衣物上前,侍奉主人更衣。轮到尚谣时,他挥挥手让她们去了,她原以为他是出于体贴才让她们下去的,好让她起身更衣。孰不知,没等她坐起身,就见他手一扬,盖在身上的单子唰的不见了,她整个人被暴露在空气中。   “啊!”想不到他突然来这手,吓得她惊叫出声,赶忙下意识的护住自己。   “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看,连她们也不许。”查哈巴特尔抖开她的里衣当头罩下,她忙趁机穿起,把自己包裹起来。什么,原来他是为了这个理由所以打发走女仆的?这、这个也太霸道了吧?她脸色通红的瞪了他一眼,他则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在一旁打量。   等她迅速穿戴整齐,他伸手上前帮她把压乱的长发拂顺,然后吻上她额头,说了一句:“走吧,去吃饭。”   早上吃过了饭,尚谣跟着他来到外院。查哈已经答应她会把卫夫放出来,她正要陪他去马棚,刚走出别院门,就见伊达匆匆朝这边赶来,查哈巴特尔停下脚步等在原地。院里的狼狗奔过来在尚谣脚边打转,她蹲下身轻轻抚弄着阿贡的皮毛,一边看着跑过来的伊达。   伊达看上去有些不安和烦燥,到了查哈巴特尔面前一拱手,没有说话却先斜了一眼旁边的她,似乎有所顾虑。查哈巴特尔一抬下巴,“说。”尚谣收回视线低头逗弄着阿贡,只听伊达不安的低声道:“大人,那小子……不见了。”   查哈巴特尔眉头一抬,“不见了?”   “是,负责看守的两个人谁也没睡觉,可清早打开马棚一看,人不见了。”伊达说话的时候不时的瞄向查哈巴特尔,生怕降罪下来责怪他看守不力。尚谣一听,心头一阵轻松,同时轻轻吁了口气,心道:太好了,想不到卫夫竟然能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走!这下她不用担心他了。   查哈巴特尔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蹲身逗狗玩的尚谣,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沉吟片刻开口道:“找到他,然后带来见我。”   伊达行礼,转身离去。查哈巴特尔继续陪她散步,没走一会儿,身后传来急雨般的马蹄声,跟班卡卡罗特说了句卓卓木到了。尚谣回头一看,卓卓木正飞身下马,同来的还有两名小兵。   “大人,东征大营那边出事了,有两名将领打了起来,谁也服谁,现在双方底下的人马已经乱套了。”   查哈巴特尔闻言,二话不说,转身上了其中一匹坐骑,卡卡罗特则征用了另一个小兵的坐骑。临走前,查哈巴特尔吩咐蒙古兵将夫人送回别院,然后便领着卓卓木策马离去,这一走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难得查哈巴特尔不在,尚谣本想在附近走一走,蒙古兵得到的命令是护送她回别院,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她四处走动。她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她表现上做出顺从的样子回了别院。等蒙古兵前脚一走,她马上后脚溜出了门。   她在附近专挑些不起眼的群居地出没,因为卫夫喜欢找人多的地方隐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他。前面恰好有一处由平房和帐篷组成的一小片区域经常有人进进出出,比任何一片群居点都显得热闹。她好奇的走过去,一路往里行去,所经之处经常见若干男人在各个小屋门外排队等候,或是在小院里喝酒聊天,当她经过时,那些人纷纷扭头朝她望来,那眼神看起来怪怪的,象野兽看到猎物般的眼神。渐渐的,关注她的人越来越多,更有人从后面悄悄跟上来。   “奇怪,这里的气氛怪怪的……好象哪里不对头……”她费解的自语。   经过一间帐篷时,里面发出的古怪响声让她不由竖起耳朵倾听,只听粗重的喘息声中,不时加杂着一声声销魂般的娇吟,细细一听,吓得她头发倒竖,身上倾刻间乍起一层鸡皮疙瘩。不止这里,其它屋子也同样传出相同的动静,她下意识的捂住嘴,睁大眼睛恐慌的看向四周,怪不得这里有那么多男人出没,怪不得他们的眼神那么可怕,这、这里……莫非是……蒙古兵口中的红帐?听说所有从外面抓回来的姑娘全被被扔到红帐区,供那些单身的蒙古兵满足他们的生理需求。   老天,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她脸色微变,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男人包围上来,一颗心倏的堵到嗓子眼。   “神啊,她不要在这里,谁来救救她!”她连连向后退去,突然背后撞到一堵肉墙,转身一看,一个胖胖的蒙古兵正冲她色迷迷的呲牙笑。“小姑娘,你从哪儿来,陪爷们玩玩吧?”   她惊叫一声,一手拍开了对方伸来的鬼爪,向后退去。就在这时,人群中风似的斜冲出一人,经过她身边,一把拉上她朝前冲去。尚谣还没看清这人是谁,就被他拉着跑起来。后面的蒙古兵们见状纷纷追上来。“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尚谣一边跑一边好想知道他的身份。他穿着一件斗篷,面也被帽子遮住了,看不到他的面孔。他跑步的速度很快,在他的带动下自己的脚很少点地,感觉象是快要飞起来似的。   直到冲出红帐区,那些士兵这才放弃了追逐,那人将尚谣带到一片安全地带后终于松开了手,俯下身大口喘气。尚谣也累坏了,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息,过了好久,呼吸渐渐平缓了,她抬起头朝那人看去,“刚刚真是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没有说话,缓缓直起身转过来,把帽子向后掀开,露出后面一张熟悉的面孔。尚谣一见,顿时愣住,口中无意识的念道:“卫夫。”太好了,终于找到他了!她飞快站起来朝他扑去,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她又兴奋又想哭,紧紧抱着他。“我知道你就在这儿附近,你会藏在人多的地方,是不是?所以我把附近的游牧点都转遍了,终于看到你了!”   “笨蛋,以后不要乱走动!”他半数落半生气地说。   “没办法,人家想找到你嘛,不知道你在哪里心里放心不下。”尚谣抬起头,发现他并没有真的生气,眉宇满是担心与担忧。他脸上有两道清晰的鞭痕,一道差点打到眼睛,另有一道直延伸到颈下,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怪不得他要披着斗篷,为的是不让别人看见他脸上的伤痕。她心疼的伸手去摸,“疼吗?”   她的手指快要碰触到伤口时,他侧头避过去,“没事。”她怔怔的看着,渐渐的泪意涌上眼底,里面泛起浅浅的水花。她扳过他的脸,手指轻轻触摸上面的伤痕,“你是为我受的伤……是我不好,总给你添麻烦……”她难过的低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她低头拭泪,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会哄姑娘家,于是挠了挠头,含糊道:“不关你的事,是他们看我不顺眼。”   他指的是伊达,因为那家伙输了面子不甘心,总想借机报复回来。   “走,我们离开这儿。”他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来,披到她身上,然后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牧民聚集区走去。借着斗篷的掩护,尚谣那身汉人装束没有引起别人的在意,也没有谁特别注意这两个孩子,他们跟别的孩子一样悠闲的散步前行。   “卫夫,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我看见你往那边去了,一直偷偷在后面跟着,那边都是蒙古兵想叫你又怕他们听出来,就没敢露面。”他们穿过聚居区,往更远的郊外走去,那边都是些零散住户了。尚谣好奇的打量四周,发现越是人少的地方风景越好,有的地方野草过了膝盖,五颜六色的野花星星点点的开得遍地都是,一望过去见不到尽头。两人走过来的途中,不时看到个别蒙古兵或是牧民打马经过,除此之前再也看不到别的人了。   “这里好安静啊!卫夫,你住在这里吗?”她新奇的叫道。   卫夫抬手往那边一指,顺着他的手势望去,那边有几间错落的农舍,都是很简陋的那种,土坯房,青瓦顶,粗糙低矮的院墙,周围还种着几株枣树。   “走,带我过去看看!”她拉着他大步走过去,几步便进了院门。她以为这里没有人,谁知一进去却看见有个老妇人正拎着木盆在水缸旁摸索,意外的,她忙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听见动静,老妇人停下动作侧耳倾听,“谁呀?”   卫夫走过去,用蒙语说了句什么,然后扶老妇人坐在一旁的木凳上,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木盆帮忙打起水来。尚谣小心的走到卫夫身边,看了老妇人一眼,低声问:“她是谁呀?”   “你看到了,一个没人照顾的老奶奶。昨天才认识的。”卫夫把水送进屋里,老奶奶摸索着站起来要进屋,尚谣忙上前去扶老奶奶手臂,一边说道:“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懂蒙语。”   老奶奶用干枯的手摸摸尚谣的手,笑着拍了拍。卫夫的声音自屋里传来,“奶奶眼睛不好,所以只能用听的。”尚谣扶奶奶进屋后,扭头打量四周,这是她见过的最残破的房子了。墙面因为是土坯的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小洞,进门的屋子是个过道口,两侧搭有做饭用的土灶。小木桌,几个小凳子还有一角的箱子上放着一些锅碗盆勺等物。这就是吃饭的全部家当了。与过道口东西两侧各连着一间屋子,她没有进去看,相信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农舍里也没有什么相像的家俱。 第13章霸道的吻   卫夫就住在这儿?跟原来尚家分给他的屋子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他能住得惯?   “我就是蒙古人啊,不过五岁的时候被人带出大漠,好多年没有回来了。”卫夫帮着老奶奶生火做饭,他好象很适合这里的生活,对他来说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乡啊。尚谣蹲在旁边看着,卫夫望着灶台跳动的火苗,轻声说道:“虽然回到了家乡,可我依然没有家的感觉。”   “那你的家呢?你不记得自己的家了吗?”她奇怪的问。   “我的家……”他喃喃说着,怔怔的出起神来,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眸底失去了颜色,浮现出来的是无穷无尽的伤感,显然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半晌,他低低的说道:“……不,都不记得了。”他的心情很低落,似乎不想回忆往事。尚谣看了他一眼,会意的叹了口气,便不再问什么。   老奶奶走过来,说了句什么。尚谣问道:“她说什么?”   卫夫犹豫了一下,才道:“她说想好好款待你,可是家里没有余粮。”尚谣看向周围,象这样条件的人家的确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招待客人。卫夫也是外来人,相信身上也没什么钱吧。虽然她也是被掠来的,不过跟别的姑娘待遇不同,身上的首饰基本上都保留着。见卫夫为钱的事为难,她马上动手摘下自己身上的发饰和首饰一古脑塞给他,“拿去换钱吧,能换多少换多少,多给老奶奶买点粮食。”   见卫夫不动,她推了他一把,“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卫夫点点头,正要走,她突然想起什么,忙追上去,“卫夫,谢谢的蒙语怎么讲?”卫夫教她了一个发音,她跟着念了几次,记下了,然后冲他摆摆手,“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看她学的蛮认真的,他不由的笑了,转身离去。尚谣站在院口目送他离去,口中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看到你的笑容了……”   记得第一眼看到卫夫,她就觉出他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交流,他的眼神里藏满了悲伤与冷漠。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多数还在游玩打闹时,他却在尚府里默默的干着成年人的事,她相信,在他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不然他不会时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心事。可惜,他从不跟任何人提起他的过去,连她也未曾说过。身为他的朋友,她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处处受他关照和保护,她实在很想帮他做点什么。   灶台上放着大锅,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老奶奶拿来一个布袋递给她,打开一看里面装的象是糜子之类的东西,便倒进锅里。老奶奶进屋忙去了,她重新在灶台前蹲下来抱着膝盖悠悠的出神。   她想起刚才卫夫临走时很难得的笑了,唯有他笑的时候,她才觉得心里有所安慰,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眼神里没有伤悲和心事,正是很少看到他笑,所以才觉得他的笑容显得那么难得那么可贵罢。   正想着,卫夫匆匆从外面冲进来,转眼间跑了进来。尚谣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有人追你吗?”   一看到她还在,他重重松了口气,把手中的布袋子放在地上,动手开始做饭。尚谣小声说道:“刚才奶奶把这个给我,我就放进去了,是不是要做粥啊?”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一下,“看着我做吧。”尚谣点点头,只见他把沸水里的糜子捞出来炒干,去皮,最后才正式开始做粥。想不到蒙古人做粥要这么多道手续啊!她算是长见识了。她陪在旁边看着卫夫准备晚膳,时间不长,热气腾腾的粥和香气四溢的烤肉上桌了。卫夫把桌几摆到里屋的坑上,一老两少围着桌子坐下来,老奶奶乐得合不拢嘴,直念着天上赐给她一对好儿女,卫夫看着尚谣,眼中露出少见的柔和色彩。   尚谣正低头吃着饭,奶奶突然摸到她的手拉过去,跟卫夫的手相握,口中直说着什么。尚谣听不懂她的话,但是从她的笑容和神态中可以猜出几分,脸微红,冲卫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到奶奶的话说完把手拿开,卫夫的手仍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夜里,老奶奶早早的睡了。临睡之前特意把对面屋的床铺好好收拾了一番,并从箱子里抱出崭新的薄被给他们用,俨然把他们当成了小两口。见老奶奶误解了他们,尚谣脸通红,卫夫也觉得好笑,但什么也没解释。等奶奶回了屋,卫夫便带着尚谣来到院子里。两人望着星空各自想着心事,尚谣坐在板凳上,手托着下巴,侧头看着他,笑道:“能在这里遇见你真好,我终于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了,一想到你,心里觉得好塌实。上天总算没有抛弃我!”   他唇角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声音低低的,象是自语般说道:“上天可以抛弃一个人,我不会。”   “我相信你,现在,你是唯一能给我依靠的人了。”她冲他信任的一笑,很开心地说:“知道吗?今天是我到蒙古后过得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你在这里!以后我天天过来看你好吗?”   “我没意见,不过查哈巴特尔可能不会同意……”卫夫可没她那么乐观。   一提起查哈巴特尔,她恍然想起今早他去东征大营的事,也不知这会儿回来了没有。“对了,卫夫,我已经说服查哈要放了你的,其实你不逃,他也不会再关你了。”   卫夫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   “是真的,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他面前,再不用东躲西藏了。”   “他会这么好心?”他疑道。尚谣重重点了下头,看样子十分肯定。渐渐的,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那些黑眸透着几分看不懂的复杂眸光,突然,他冷不丁问了一句:“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啊?她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沉默了。   “查哈巴特尔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你的要求,一定是你答应了他什么。”卫夫居然一下子想到问题所在。尚谣不由想起早上发生的事,还有查哈摄人心神的声音:如果你能取悦我,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她一时迟疑着没有说话,下意识的抱紧自己,咬了下嘴唇,轻声喃道:“不,我没有答应他。”   卫夫从她闪烁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眼神浮上一层阴霾,扭头转向另一边,低低的说道:“我以为你喜欢的是蒙恬……”   蒙恬……经他提起,尚谣刚刚意识到自己好象好久没有想起蒙恬这个人了,他就象站在阳光下的俊美男人,浑身散发着温暖的耀眼光芒,而她,已经沉沦到冰冷的地狱了。“……我……”她低着头,无限悲凉的喃道:“已经没有资格去爱别人了……”   卫夫转回头怜爱的看着她,移步走到她面前蹲下,她低着头,嘴唇微微颤抖着,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无声的坠落下来,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她的手那样冰凉,没有半点温度。   “……对我而言,他已经变得那样遥不可及,我再也……摸不到他了……”   她闭上眼,无声的哭泣起来,泪水缓缓不断的沿着面庞流淌。她的话语以及泪水无不说明着一个问题,卫夫的眸中渐渐生出几分同情与怜爱,下意识的握紧她的手,轻声低语:“你真的爱他……”   她一直在哭,他就在旁边静静的陪着,哭到最后,尚谣伏在他肩头睡着了。   卫夫把她抱到屋里轻轻放到床上,然后靠着墙静静的看着她的睡容,昏黄的烛灯下,他的身影显得那样孤单寂莫,那双面对敌人才有的犀利眸光此刻也变得无神黯淡了,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默默的出神想着什么。   不知何时,他靠着墙沉沉睡去。   尚遥睡得很不安稳,她梦见自己被查哈骑马带着在前面急驰,速度快的惊人,就象有人在后面追赶一样,她问查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跑得这么快。查哈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没有说话。见此情形她很害怕,不知道他会把她带到哪里。突然,前方传来马匹嘶叫声,一道白色身影疾风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查哈一拉缰绳,身下的坐骑紧急刹住脚步。   尚谣拨开包裹自己的披风探出头,当看清面前的人,她顿时吃惊的睁大眼睛呆愣住了,口中喃喃的念道:“蒙恬。”蒙恬仍是那样神采奕奕,一身白色骑马装的他在阳光的照耀下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边,锐利的目光直直注视着查哈。   “把尚谣还给我。”蒙恬驱马走过来。原来是他在后面追赶,所以查哈才带她跑得那么快!他来救她的吗?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鼻腔阵阵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蒙恬就在面前只要跑过去她就自由了,只有一步之遥……她挣扎着要离开查哈,无奈被横在腰间的手臂牢牢锁住始终无法摆脱查哈。她转身锤打查哈,哭泣着求他放过自己,查哈只是将她搂得更紧,同时用另只手缓缓抽出腰间的刀指向蒙恬,“她是我的,想得到她,就从我身上走过去。”   阳光下,蒙恬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了,就象水气在渐渐蒸发一般。   眼看着蒙恬就要消失了,她惊慌的叫喊: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蒙哥哥……我是阿谣啊,不要离开我……睡梦中的尚谣气息明显不稳,睫毛一直在微微颤动,她快醒了。寂静的夜里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中间加杂着一两声狗吠,突然尚谣猛地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怔怔的看着暗黑的小屋,好半天才想起是怎么回事。她喘息着抚了把额头,长长呼了口气:“原来是梦啊。”扭头看向旁边,卫夫依着墙壁沉睡着,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伴着听不懂的蒙语象是朝这边驰来。尚谣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奇怪,这儿是郊外,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骑马到这里来?而且听上去不象是路过的骑兵,倒象是在周围兜转起来。狗叫声越来越近,似是奔这里而来。   她缓缓坐起来屏息的听着,手下意识的揪住胸口的衣服,不知为什么,心跳得飞快,慌慌的。   杂乱的马蹄声一直来到院门口变得安静下来,唯有一两声低低的喘息,那是狗嘴里发出的声音。果然是……来找她的……尚谣听见有人进了院子,轻微的脚步声朝屋子这边走来。   对了,那只狗是阿贡,一定是阿贡一路闻着她的气味寻迹而至!那么,能驱使阿贡寻人的一定就是查哈巴特尔本人了,难道他回来了?有人悄悄推开木门,放轻的脚步声迈步走了进来。尚谣扭头看向沉睡的卫夫,再联想起查哈那双阴冷的眸子,突的一激灵顿时清醒过来:她不敢确定查哈巴特尔看见她和卫夫在一起会不会多心的误会什么,象他那种霸道独占欲强的人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要赶快拦住他,不能让他为难卫夫!   她飞快跳下床,朝门口冲去,不料,刚到门口便撞上一堵肉墙,震得她向后退去,那人疾手抓住她。尚谣定睛一看,果然是查哈巴特尔。   他平静的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但是黑漆漆的眸子却闪烁着不快与怀疑,他扭头朝床头看去,掀开的被子是刚刚尚谣睡的地方,卫夫则坐在旁边靠墙睡着。尚谣又紧张又胆心的看着查哈巴特尔,见他转回头朝她望过来,她不安的咽下口水,走上前颤微微的伸手抱住他的腰,仰起头,怯怯的目光央求的看着他:“不关他的事……”   她推他出去想离开这里,查哈没有动步,伸手抚上她的脸,低声问道:“什么也没有发生对吧?”   她点点头,“我们走吧。”   查哈巴特尔这才放心的点头,揽着她的肩欲走。尚谣暗暗吁了口气,提在嗓子眼的心缓缓落回原位。就要走了,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卫夫,她手扶着门框停了下来,再次看向熟睡中的卫夫,依依不舍的眼中泛起浅浅水意。卫夫睡得那么香甜,唯有这时候才是最幸福的吧?   鼻腔里涌起酸酸的感觉,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牵起查哈巴特尔的手跟他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十几骑黑衣劲装的蒙古兵正等在外面,他们是查哈巴特尔的亲随铁卫。阿贡一下子窜了出来围着她腿间打转,查哈巴特尔翻身上马后朝她伸出手,她走过去,他托着她的腰,轻而易举的将她带上马背置于自己身前。她最后一次回头望向卫夫的房间,低问:“我以后还能来吗?”   他没有说话,她叹了口气缓缓收回目光靠到他怀里。查哈巴特尔一抖披风将她包裹其中,然后纵马疾驰起来。十几骑黑衣铁卫在后面紧紧跟随。   半个多时辰,他们赶回别院,卓卓木正领着几个人等在那儿,还有人陆续从各处返回,回报着什么。听到他们回来的马蹄声,大家的目光齐唰唰朝这边望来,查哈巴特尔拉住坐骑停下,尚谣从斗篷里探出头,当卓卓木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表情释然下来,抬手向主人行礼。   查哈巴特尔点头,卓卓木转身冲部下作了个收兵的手势,领着一群部下离去。   查哈巴特尔跳下马,将尚谣从上面抱下来,拥着她朝后院走去。回来的一路上他一直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尚谣有些不安,一边走一边抬头偷偷瞄他,猜测着他是不是生气了。从东征大营忙了一天回来,发现她不在又奔波寻人,也许此刻他又疲倦又窝火等着拿她发火呢吧?可是,他能平安放过卫夫不计较此事,应该又不象是生气……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内室,两位女仆早已等候多时了。她们见主人们回来了,屈膝行礼,上前侍候他们更衣。   查哈巴特尔脱去斗篷后,便挥手让她们下去了,屋里没了外人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他扭头看着她,深沉的黑眸没有任何色彩,但却沉积着很多令人不安的东西。尚谣的心砰砰的狂跳起来,她知道他肯定会说点什么,关于卫夫的事,于是,紧张的咽下口水,等着他开口。查哈巴特尔缓缓走上前,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衣领处,“解开。”   哎?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目光落到被他指的地方,带着几分疑惑,她抬手去解盘扣,他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她,她暗暗奇怪,刚刚明明下人要帮他宽衣,他却不让,反倒让她伺候?一边想着一边帮他解扣,解开一个又去解另一个,在他的注视下,她有些不知所措,不时的抬眼看他,直到所有衣扣解开就又不知该做什么了。   他索性脱去外袍扔去一旁,她垂下眼帘,不习惯面对男人赤裸的胸膛,他伸手抬起她下巴,让她迎上自己的视线,沉声问道:“知道我回来看不到你是什么心情吗,当看见你和卫夫共处一室又是什么心情?”   开始了……这个男人的怒气要爆发了!尚谣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一句刚刚学会的蒙语脱口而出,“乌其拉日艾。”她不敢得罪面前这个人,一来怕自己承受不住他的怒火,二来惹他生气的后果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她可不希望卫夫再被关押起来。   听了她的回答,他意外的一怔,眉头高挑的看着她,想不到她在学习蒙语,这个意外发现竟然瞬间平熄了他所有怒火,“你再说一次?”   “乌其拉日艾。”   他的手缓缓抚上她面庞,轻声回了一句蒙语,她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在说什么。他眸底的怒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释然的轻松,唇边泛起一抹浅浅笑花,随即,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你怎么学会的?”   “卫夫教的,他说也许以后会用着。”想不到用在这里起了大作用,一句请原谅的话就让他龙颜大悦,一场还没发生的暴风雨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了。他低头吻上她额头,哼道:“今天放你一马,以后不许随便在外面跑动,不许私自跟卫夫见面,不许……”没等他说完,她忙伸手捂上他的唇不让他说出更多的不许,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补充道:“如果想见就叫卫夫出来,大大方方的见面,不许背着我搞小动作。”   哎?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想不到他居然允许他们见面,脸上绽起开心的笑花,“你同意了?”   “不用表现得这么开心吧。”他眉头微皱,口气变得不悦了,她听话的点点头,但还是难掩脸上的笑意。“我允许你们来往,是觉得你需要有个伴,但是要记住,你是我的,不许跟卫夫有什么亲密举动,哪怕拉拉手都不可以,如果被我看见……”   她马上识趣的点点头:“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脑,眼神变得深蛰了,“如果被我看见,你和他有任何亲密举动,就是这个惩罚……”说罢,他突然俯低头迅猛的吻上她的唇用力蹂躏起来。他的霸道,他的狂野,在这一刻骤然爆发。来势汹汹的欲望攻击下,她整个大脑轰得空白一片,什么都不知道了,除了感觉到无边的热力包围着自己,再也感觉不到别的东西。堵在胸口的那团热气正急速蓄积膨胀,快让她窒息了。 第14章唯一的依靠   查哈巴特尔表面看似不在意的样子,心里的火仍在,通通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猛烈的在她身上发泄着。   “唔……痛……”他的索求给她带来丝丝痛意,也将游离天边的意识拉回了少许,但她仅仅无助的呻吟了一下就又被他的热情淹没了。   她的眼睛微睁,却涣散的没有焦点,一行口水沿着她的唇角淌了下去。   他的手托着她后脑用力索取,好象总也没够似,她的唇那样柔软,散发着淡淡的苹果酵香味,简直让他着迷的无法自拔,仅仅这样得到她远远不够,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直到他将她打横抱起,放上床铺那一瞬,失去意识的尚谣终于找回了知觉,涨热的大脑缓缓回神,隐隐感觉到再这样下去他的惩罚绝对是她承受不了了。   当他的身体覆盖上来时,她下意识的抗拒着,将头转向一旁,没让他的唇得逞。查哈可没给她逃脱的机会,同样在她耳畔频频吻着,因情欲而变得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说道:“现在,你知道后果了吧?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再往后就难说了……你希望它发生吗?”   她紧张的快喘不过气了,他的每次碰触就象在她身上点燃了小火花,引起来的热力快将她崩溃了。   “……别让我抓到你出轨。”他最后一次警告,然后低头寻找她的唇,轻轻的碰触,似乎还想大逞口舌之欲。她的意识渐渐回笼,一颗心止不住的心悸,伸手捂住他的唇,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我……晓得了。”轻喘中,她低声喃道。   “你确定记住了?”他扳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神有些迷蒙,脸庞微微泛红,娇嫩的红唇被他折磨得嫣红肿张,她的呼吸很急促,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的反应让他很满意,看似让她记住惹火他的后果了。他将她搂入怀中,让她的头依在自己肩窝,说了一句:“睡觉吧。”这才放过她,安静下来。   终于……结束了……尚谣心里解脱般的松了口气,粗重的喘息久久才平复下来,过快的心跳也随之渐趋平稳。他好象睡着了,鼻间的呼吸吹拂着她的刘海,骚得痒痒的,被他一番折磨她已经没了睡意,来自唇间的肿涨和微痛时时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事。如果不是他克制着自己,没准今晚就要了她了……那样的话她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铁定成了待宰的羔羊。想到这儿,心一个劲的哆嗦。   他的身子好热,烤得她鼻尖冒汗,却又不敢离开,生怕惊动他,她只能一动不动的继续窝在他怀里。   “你不想睡吗?”寂静中,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调整了一下姿态,让她更密实的贴近自己,并把她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她吓了一跳,飞快摇摇头,赶忙闭上眼睛。他低笑了一下,重新搂着她睡去。   想不到查哈居然允许她和卫夫见面,并下令不再拘禁卫夫了,这让尚谣感到很欣喜,查哈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如果好好和他商量,也许有些事情可以和平解决,她这样庆幸的想。第二天一早,紫阳来到前院,查哈巴特尔要跟他外出去一个什么地方,看来她又有一天机会跟卫夫在一起了。   她来到院子里,看见下人们在准备坐骑和出发要用的物品,查哈巴特尔和紫阳正站在旁边说话。听到动静,查哈巴特尔回头看了她一眼,抬起手臂,她走到近前被他拥入怀中。“今天打算做什么?”   “出去走走。”她没敢说去找卫夫。“你要出去很久吗?”   “半日功夫就回来了,到时我希望在别院里能看见你。”   她点点头。他言下之意是希望她不要走太远,必须在晌午时回到别院。仆人把坐骑准备好了,查哈巴特尔走过去翻身上马,尚谣见紫阳在看着她,扭头冲他一笑。   “气色不错,好象变漂亮了。”紫阳微微一笑,伸手过来看似要拍她的头,突然,一股力量袭来拉扯着尚谣跌向后面,让紫阳的手落空,而她则撞到马身上。查哈巴特尔的手正抓在她肩头,显得是不想让紫阳碰到她。她抬头看向身后,查哈巴特尔嘴唇微抿,正不满的看着紫阳。“该出发了。”查哈巴特尔把尚谣保护的很周全,连别人碰一下都不许。   紫阳那只手仍停留在空中,见查哈巴特尔一脸醋意的瞪着自己,自嘲的笑了笑,收回了手。   旁边有人给紫阳牵来坐骑,他驱马走出院子在外面等,查哈巴特尔一直停在原地未动,待紫阳离开院子,这才低头看向尚谣。她看出他还有未交待完的事便抬头等着,“怎么了?还有事么?”   查哈巴特尔细细的端详着她的容颜,末了,唇边绽起淡淡的笑意,抬起她下巴,俯下身在她唇间温存的吻了一下,低声说道:“以前将士们出门在外总是盼着回家,如今我也所有体会了,想到从此以后这里有个人在等我回去,感觉很美好。谣谣,你是我一辈子心有所系的那个人。”   她对他真的那么重要吗?她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说完,他微微笑了一下,“等着我回来。”然后一夹马肚,风般的纵马驰出院子。短暂的愣神之后,她恍然醒悟过来,紧跑了几步追出院门,查哈巴特尔已经走远了,站在那儿,望着渐渐离去的挺拔身影心里突然涌上一波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怎么搞的?她好象……并不是那么讨厌他了……   女仆拿着她的披肩走过来,跟她说着什么,她听不懂,就见女仆上前为她穿上披肩,然后行礼退了下去。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感觉身边空落落的没有了依靠。她茫然若失的走出院子,走着走着,来自身后的马蹄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有两名守卫正跟着她身后牵马随行,她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纳闷的心道:什么时候查哈巴特尔给她派护卫了?是保镖还是来监视她的?   反正她也逃不走,派守卫盯着岂不是多余?说起逃跑,她忽悠一下子想起了卫夫,对了,昨夜没打招呼就悄然离去,他会不会在担心着她呢。想到这儿,她拎起裙子飞快跑起来。后面的守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加快脚步跟上。   一直跑出很远,终于找到了昨天去过的那处院落,她大喜,兴冲冲的叫着卫夫的名字,大步跑过去。冲进院子,那位老奶奶正在摸索着洗衣服,听见有人进来,停下动作朝这边望来。尚谣顾不得打招呼,接着一口气冲进小屋,等眼睛适应了里面的暗度,她迫不及待的走去里屋。“卫夫!”   奇怪,她这么大声的叫喊,他怎么也不应一声?   掀开门帘一看,里面哪里有卫夫的身影,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打扫的很干净,唯独不了一个人。她的心隐隐一沉,马上跑到对面的屋子,依然没有人。他去哪儿了?她愣愣的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老奶奶摸着门颤微微的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递给她。尚谣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我出去静一静,不要找我。卫夫。   什么?他走了!她的心忽悠提到了嗓子眼,顿时慌乱起来。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走了呢?还留下一封信,以前他从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是不是不想见她了?还是别的原因?卫夫的离开让她的心一下子乱了,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缓缓走到屋子门口,再也没力气动了,徒然的在门槛处坐下来抱着膝盖发呆。老奶奶来到她身边口中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不想听,把头埋进膝盖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卫夫为何突然不告而别呢?她心情烦乱的兜转着这个问题,久久不得其解。   “夫人,这位大娘有话跟您说。”被老奶奶叫进来的护卫上前说道。尚谣头也不抬,依旧呆呆的愣神。老奶奶见状拉着护卫不停的说着,每说一句,旁边的守卫就跟着解释一句,“昨天夜里,大娘头痛的毛病犯了睡不着觉,夜里有什么动静也都知道了。她听见有个男人进来把姑娘带走了,本来她很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外面的人一走,她马上下床去看卫夫,谁知卫夫也醒着,劝她回去睡觉,她问出了什么事,卫夫说来人是接你回去的……”   什么?尚谣身子一僵,略微将头抬起。记得她走的时候卫夫明明在睡着,他怎么会知道……莫非当时已经醒了?   “后来,卫夫屋里一直亮着灯,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大娘有一点动静就睡不着,所以就竖着耳朵一直听,过了一会儿,见卫夫悄悄进来,把这封信塞在大娘枕头底下。大娘爬起来问这是什么。卫夫说明天若你来找他,就把这封信交给你。听他的话音好象心情很不好,本想劝导劝导他,卫夫说这是他的事,让他自己想一想。   正说话,外面又有人进来了,卫夫说有朋友来找他,让我别出去。结果他们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大娘贴着窗户听着,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叫那小子逃了,他们都去追了。后来,卫夫一晚上也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被抓住了,还是逃了,到现在都没他的消息……”   什么?查哈巴特尔不是答应她不会再找卫夫的麻烦了吗?怎么会有人抓卫夫?   难道查哈巴特尔背着她又对卫夫做了什么?尚谣越想越觉得不安,不行,她一定要找到卫夫,确定他安然无事才行!她豁的站起来,风似的冲出院子。   等查哈巴特尔回来一定问清楚,是不是他的人干的。在此之前,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卫夫!尚谣无暇多想,一刻不停的在附近一带寻找,每到群居点她就大声呼喊卫夫的名字,大半天过去,附近几大密集的居民区都找遍了,仍不见卫夫的身影。她很着急,不知卫夫有没有受伤,会住在哪里,吃住怎么解决这都是问题。   怎么办?卫夫擅长潜伏,要是他想躲起来,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卫夫不在她该怎么办?尚谣越发的不安,象是没了魂似的四处疯找,守卫告诉她,前面有个聚居点人多也杂,哪里来的人都有。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着。   “卫夫!”进入村子后,她急切的呼唤。附近的居民纷纷抬头打量这个汉族姑娘,她顾不得许多,满目焦急的寻找着,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张张陌生的蒙族面孔,卫夫到底在哪里?   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她脚一软扑嗵摔倒在地。后面的护卫赶忙上前扶,她跪坐在地上再也没力气起来了,来自脚踝的伤痛勾出她的泪意。手拄着地面不肯起,头垂得低低的,眼眶里正在积蓄越来越多的泪水。“帮我找卫夫……求求你们,帮我找到他!我……不能没有他……”   泪珠一滴滴坠落下来,她则伤心的哭起来。卫夫的消失让她感觉心里那块基石崩坍了,整个人惶惶的,找不到依靠。   “我不会离开你的,阿谣。”卫夫那低低的坚定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而此刻,说那番话的人却不见了。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不是吗?我那么信任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抛下我不告而别?尚谣的泪水接连不断的流下面庞,在护卫的扶持下,缓缓站了起来,她用手拭着脸上的泪,一双泪眸失望又无助的望向周围。   她有种感觉,卫夫就在这里,似乎躲在某个角落正偷偷看着她,因为一到这里,她就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你们帮我找找他,好不好?他一定就在这里!我感觉得到!”她恳求着那两位护卫。护卫相互看了一眼心有不忍,于是二话不说,兵分两路在村子里找起来。尚谣也没闲着,一边小跑,一边喊着卫夫的名字,那么多民舍,那么多的人,怎么就找不到……“哎哟!”正心急寻人的尚谣冷不丁撞上一堵肉墙,连后退了几步,没等她站稳身子,手腕突然被人扣住拎起来。同时一个色迷迷的声音在笑:“嗬,好俊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一定是从红帐那边逃出来的吧?”   “放开我!”尚谣挣扎的望去,抓住她的是个大胖子,身形又高又壮,犹如一座山般墩在她面前。他一说话口中的臭气一股股朝她喷来,跟那人的笑容一样让人觉得恶心想吐。   “大爷我还没尝过汉家姑娘的滋味,今儿可以开开荤了!哈哈。”胖子笑得色情又龌龊,拉着她要走。尚谣吓坏了,惊慌的叫喊:“放开我,我要喊人了!救命啊救……唔!”用力挣扎的她正要张口喊人,胖子嫌她呱噪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她再也叫不出声了。那人拦腰搂起她,象急于回家藏宝似左右看看匆匆朝小路溜去。   糟糕,没办法联系护卫,这可怎么办?尚谣吓坏了,不断用手打他,但以她的力气打在胖子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呜呜的喊不出声音,急得额头直冒汗。要是卫夫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可现在……   突然,胖男人的动作嘎然截止,手臂的力量骤然加重,好象在防备什么似的。她挣扎的抬头寻找,当她的头转身某个方向时,突然,整个人定住不动了。有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某间民舍旁走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的心突的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拭去泪水再次看去。没错,真的是卫夫!   他脸上布满冰霜,冷冷的看着胖子,胖子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他是决意要管这个闲事的。   “臭小子,少管大爷的事!让开!”胖子粗声粗气的说道。手撩起外袍,故意露出别于腰间的匕首以示威胁,尚谣吓了一跳,紧张的看向卫夫。   “她是查哈巴特尔看中的女人,你敢要吗?”卫夫的声音透着几许嘲讽。   查哈看中的女人……卫夫是这样说的?听了他的话,尚谣一惊生生的愣住了。难、难道卫夫认为她是查哈巴特尔的女人,所以才渐渐疏远她的吗?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卫夫,说不话来。   “开玩笑,查哈巴特尔的女人怎么会跑到穷人区里来,身边连个护卫也没有?”胖子哈哈笑。“别是你小子故意蒙我的吧?”   卫夫一点也不象要动手的样子,或者就没打算动手,他静静的看着胖子那副面孔,用可怜的口吻说道:“你有见过别的汉女象她这样自由跑动的吗?你若敢碰她,我敢打赌,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胖子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疑云。在这里,所有的汉女都是从关内抓回来的,当作俘虏关进红帐充军妓,而这个小姑娘竟然可以安然无事的四处跑动。而且前几日听说篝火晚会上查哈身边有个汉女,似乎成了查哈的专宠,想到这儿,胖子的手倏的松开了,尚谣一下子跌在地上。   卫夫无须动手,只用一句话就轻轻松松的震慑住了胖子。胖子悻悻的离去,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卫夫轻轻吁了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抬起,这才将手中的刀插回刀鞘,见尚谣跌在地上不起,便走过来扶她。尚谣低着头,眼泪扑簌簌直掉。卫夫看在眼里,默然的蹲下身,把手搭在她肩头。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撇下我不管?你答应过我,会陪在我身边的不是吗?”她抬起头,眼眶中已盈满泪水,楚楚的看着他。   卫夫低下头,低沉的说道:“我没有丢下你不管,只是想静下来想点事情。”   “想什么?”   卫夫看着她犹豫了半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淡淡的说道:“没什么,脑子乱,有点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他扶她站起来,并弯着腰帮她拍去身上的土。尚谣低头看着他默默的为自己整理衣裙,在眼中打转的泪水涌了出来,不禁动容了,轻轻的缓缓的泪道:“你知道我看到信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依靠,就象脚下的土地让我能稳稳的站住,让我有安全感……” 第15章沉痛的代价   正在拍土的卫夫动作顿时停止了,一动不动的听着。   “因为有你在这里,我才觉得生活还有希望,既便远离故乡也不怕,可是,当知道你走的那一刻,我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塌陷了……找不到自己的依靠在哪儿,那双一直在背后默默看着我的眼睛在哪儿……我就被人遗弃在这里一样……怕得要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迷蒙的看不清面前的一切。卫夫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尚谣强忍着泪水,眼中泛起丝丝怜爱。   “……卫夫,你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是查哈的女人,是不是?”尚谣抬眼看向他,泪道:“你觉得我是你的累赘,是吗?”   卫夫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尚谣用力闭了闭眼睛,咬了下哆嗦的嘴唇,无力的轻道:“明白了,你心里的阿谣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个人是查哈的女人,我这就走,不会再打扰你。如果有一天你能离开大漠,请转告我二哥,就说阿谣已经死了,我已经没有面目再回去了。以后,我也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抬起泪眼深深的看了卫夫一眼,鼻腔的酸意加重,尚谣猛地的转身欲跑。   没等她冲出去,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卫夫脱口而出:“阿谣!”   她用力扯了一下没挣脱开,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再也没力气跑了。卫夫转到她面前,她看着他,终于忍不住伏在他肩头哭起来,“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你要是走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不会离开你了。”看她伤心痛哭的样子,卫夫低低的说道,迟疑了一下,终于缓缓抬起手臂将她搂住。尚谣这下哭得更伤心了。他静静的抱着她,一字一句的缓缓轻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离开。以后,我还是你的马夫,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认为我没有用,直到另有一双臂膀给你依靠的时候,我才会离开你。”   说这番话的时候,卫夫的心再也没有了波澜,一句承诺把他完全系在了阿谣身上。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停在他们不远处,为首的黑衣人正面无表情看着那一对相拥的人,旁边的紫阳大力咳了一声,将头转向另一边。卫夫听见动静,抬头朝那队骑兵望去,当看到查哈巴特尔目光阴郁的紧锁着他们,身子不由僵硬起来,手臂下意识的将尚谣拥得更紧。   尚谣也听见了马蹄声但没有在意,直到感觉到卫夫的变化,这才拭着泪水抬头看向卫夫,卫夫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边,象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尚谣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道黑影风似的朝这边赶来,没等看清是谁,突然间腰间一紧,双脚顿时离地而起腾到空中,她惊呼出声,“卫夫!”   声音未断,自已已经落到某人怀里,她惊魂未定的看向来人,一抬头正对上查哈巴特尔一张阴沉的脸,登时她惊愣住了,“查哈!”   查哈巴特尔扳起她下巴,不满的咬牙道:“很好,你居然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嗯?忘了我给你的警告!”说罢,扭头看向被骑兵团团包围的卫夫,冷道:“把他带回去,等我发落!”一名骑兵上前将卫夫五花大绑起来,尚谣急了,挣扎地叫道:“不要,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自然要听你的解释!最好想个能交待过去的理由!不然卫夫死定了!”查哈巴特尔手一扬,用披风盖住她纵马驰骋起来。身后响起一阵雨点般的马蹄声,后面的骑兵纷纷追了上来,尚谣急于知道卫夫的处境,拨开斗篷往后看去,只见他被反绑着双手被迫跟在马后奔跑,骑兵的速度一快,他渐渐跟不上了,脚下一绊身体被扑倒在地,骑兵的速度不断加快,使他无法站起身,只能被马拖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地上的石块咯得他浑身是伤,很快衣服被磨破了,脸和手以及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被磨得伤痕累累。   他不想叫痛出声,一直极力咬牙忍耐着。尚谣看在眼中,心痛的无以复加,揪住查哈巴特尔的衣服苦苦央求,“查哈,求求你放了卫夫,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查哈巴特尔的脸绷得紧紧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对她的央求置若罔闻。而那个用绳子拖着卫夫的骑兵只管往前跑,丝毫不顾后面的死活,卫夫偶而撞上块大点的石头,痛得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血迹。这里离别院还有段距离,一路拖回去不定卫夫会伤成什么样子。尚谣急了,低头照着查哈巴特尔的手臂用力咬下去。   “咝!”查哈巴特尔倒吸了口冷气,猛的拉住马缰绳停了下来,手抚着被咬的地方直瞪向尚谣。尚谣很怕他发怒,不过为了救卫夫也顾不得许多了,喘息地说:“放过卫夫,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查哈巴特尔的眼神变了,不悦中掺杂着几分冷意,缓缓重复道:“做什么都可以?你确定?”他一把托起她的下巴,迫她直视着他的眸子。尚谣紧张的咽下口水,缓缓点了下头。恰好后面的骑兵经过,他抬起手臂伸向空中,骑兵们立刻刹住脚步纷纷停了下来,等候命令。   “为了救卫夫,你什么都肯做是不是?”查哈巴特尔眯起眼睛,几乎咬牙道:“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表现,今夜你来侍寝!”侍寝?一听这个字眼,尚谣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哆嗦的说不出话了。早就知道他会提出这个要求,看来她没的选择,是早是晚最后他都会让她成为他的人,这就是她的命运吧。她垂下头,无力的闭上眼睛,低若蚊蝇的回道:“……好,我、我答应你。”   见她没有拒绝,查哈巴特尔心中的怒火更盛了,眼睛瞪着她,对部下发令道:“放了卫夫!给他匹马,带回别院处置!”   有人上前给卫夫松绑,并给他牵了匹马,虽然缰绳在别人手中,但总算没有再拖着他跑了。紫阳领着骑兵们继续朝前行去,查哈巴特尔依然留在原地没有动步,尚谣说完那些话后浑身象虚脱般没了力气,软软的倒入他怀中。查哈巴特尔并不打算这样放过她,扣着她后脑,冷冷地说:“我警告过你,永远不要试图拿我对你的宠爱提过份的要求,包括替别的男人求情……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你救他就要付出代价!不要说是我逼你的。”   她默默的点了下头,眼底有了浅浅的水意。他痛惜又愤怒的瞪了她半晌,突然一夹马肚,高速驰骋起来。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尚谣吓得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她紧紧搂着他的腰,乱糟糟的心里只兜转着一个念头:如果她从马上摔下去,从此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吧。   回到别院后,尚谣的腿已经软得没了力气,从马背上下来,差点摔到地上,幸好被查哈巴特尔疾手托住了后腰。他一把将她抱起朝后院走去。一进院门,马上有仆人迎上来,查哈巴特尔发话:“给夫人准备热水,今晚她要沐浴。”脚步不停的进了寝室。   把她放在床铺上,正要离开,尚谣一把拉住他衣袖,不放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卫夫?”   查哈巴特尔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这要看你今晚的表现,想他平安,就努力取悦我到满意为止,或许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她屏息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一定要这样做吗?”这会儿她开始感到害怕了。看出她眼底的惧意,他唇角边扯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伸手抬起她下巴,上前噙住她的唇,如狂风卷落叶般霸道的索求了一番,低低的说道:“后悔也晚了,这是你选择的。”说完,他起身离去。   她无力的坐在床铺上,浑身控制不住的微微抖动,脑海中响起卫夫那句话:她是查哈巴特尔看中的女人!连卫夫都知道她逃不开这个命运,过了今晚她就是查哈巴特尔名符其实的女人了,而大家心目中的那个阿谣再也不存在了……她象小猫似的伏在床上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失神中。   外间传来各种响动,仆人们好象多了起来,除了查哈巴特尔贴身女仆外,还有负责外院事务的女仆也被调来忙着什么。一会儿,就见两个人抬着沐浴用的木桶走进来,其它人有的端木盆,有的捧来换洗的衣物,有的进进出出拎进热水注入木桶,所有人都在为尚谣沐浴做准备,很快屋内腾起氤氲的热气。   仆人们做好一切准备后,其中一个上前对尚谣行礼,“夫人,可以沐浴了。”   尚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怔怔出神,对外界的事物置若罔闻,见女主人没有动作,女仆们相互交换眼神,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屋外传来动静,她们往后一看,纷纷行礼。查哈巴特尔走进来,看了一眼沐浴的物品已经一应俱全了,再看尚谣,躺在床上沉静的仿佛睡过去一般。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尚谣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移动视线朝来人看去,见是查哈巴特尔猛吸了口气,呼吸明显的不稳起来。他伸手将她扶起来,“热水准备好了,早点洗。”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战栗,对即将到来的事充满了恐慌,不由的他的声音没有了先前的怒意,倒是多了些疼惜。   她低着头,睫毛微颤的轻问:“如果,我答应你永远留在沙漠,你是不是真的不再为难卫夫?”   “你还没有给我理由呢?为什么你们会抱在一起?”提起卫夫,他的眼神中又开始掺杂丝丝寒意,声音不由的冷硬起来。“我不是让你在晌午前回来的吗?结果,我却在回途中,看见你跟卫夫亲密的抱在一起。我不是说过,不许你跟卫夫有任何亲密举动,哪怕拉拉手都不可以,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突然不告而别,我慌了……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才在穷人区一带找到了他,我怕他再次离开,一时情急就……”她的眼中泛起浅浅的水意,渐渐的越积越多在眼眶中打转,“他认为我是你的女人,所以才离开我,可是我仍然是阿谣啊!要是……要是他走了,我、我觉得天都要塌了……”睫毛沾满泪花,眼泪跟着扑簌簌掉落下来。   听起来她跟卫夫象是有很深的感情,他不是她的马夫吗?   “当我的女人不好吗?”他抬起她的头,望进一双秋水汪汪的眸中,沉声问道。她看了他一刻缓缓垂下眼帘,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有眼泪源源不断的流淌。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你喜欢他?回答我。”他的眼泪眯了起来。手下抬高她下巴,让她的目光直视着自己,尚谣的目光被他盯视的无处可逃,许久,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喜欢?为什么他一走你就慌了?”   “……这里一切都那么陌生,他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不能没有他。”   她害怕孤单,所以才对卫夫那么产生依赖,真的是需要同伴那么简单吗?他看着她,久久不语,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他上前抱住了她,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从今晚起,你就真的是我查哈的女人了,我不许你再想卫夫!”尚谣呼吸一窒,猛地心悸起来。   他低头寻找着她的唇,她却低下头埋进他怀里。“热水备好了,早点洗,或许睡觉之前你还有时间看望一下卫夫,明天他就要离开了。”   什么,他要走了?她一惊,飞快抬起头正要追问什么,他猜到她会如此,没等她说话在便动作迅猛的噙住她的唇辗转起来。尚谣感觉胸口涨满了空气,无数气流上窜下跳的寻找着出口,呼吸都跟着紊乱了。小手下意识的揪着他的衣襟,心悸又恐慌的承受着他的索求。末了,他抬起头,看见她的眼神依然处于迷离状态,只有这一刻她不会再想卫夫了吧?   好不容易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她逐渐看清了眼前的查哈巴特尔,“刚才你说什么?”   他宠爱的吻着她的鼻尖,她的唇,唇边隐现出淡淡的笑意,低声道:“什么也没说,是你上当了。”   “啊?”她愣愣的看着他,样子好可爱。他原本应该发火的,可是一看到尚谣他的怒气总是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实在气不起来。此刻,他已经开始期待将要发生的事了。   “如果你动作快点,我准许你看望一下卫夫。”   “他真的要走吗?”   “你再问一次,他就非走不可了。”他不喜欢她总把卫夫挂在嘴边。查哈抱她来到水桶边,“做准备吧,别让我等太久。”说完,转身离去。其它女仆齐包围上来,开始伺候她沐浴。半个时辰后,尚谣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床铺边,沐浴后的她浑身散发着淡淡香气,正在让仆人帮她擦拭湿发。这群仆人好象很专业,从头到脚甚至连指甲都照顾到了,处处打理的很精心。一会儿,沐浴用的物品被人陆续撤走,屋子里只剩下帮她擦湿发的女仆一个人了。做完工作,最后一个女仆也悄然退下。尚谣披上披风走出房间。查哈巴特尔允许她去看卫夫,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卫夫被关在哪里。   走到前院,恰好看见紫阳从议事厅出来,她忙跑了过去。   “找查哈大人么?”紫阳浅笑。   “你知道卫夫被关在哪里了吗?”   紫阳微怔,看了屋里一眼,点了点头,“跟我来吧。”尚谣跟着他来到别院旁边的侧房里,一般这里是供守卫休息之所,如今成了关押卫夫的临时牢房。紫阳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就在这里。”   尚谣推门走进去,卫夫正抱着膝盖躺在床上出神,见有人进来,他动也不动兀自躺着。“卫夫。”她叫了一声,快步来到床前。卫夫一听是她来了,马上翻身坐起,两人异口同声的叫出相同的一句话:“你还好吧?”两人的默契被窗外刚刚到来的查哈巴特尔看在眼里,眉头皱了起来。   紫阳不便留下,微微躬身退去,留下查哈巴特尔一个人在那儿偷听壁角。   尚谣见卫夫脸上满是灰尘,上面还有很多或轻或重的擦伤,多数泛着血丝,心痛的用衣袖去擦,一边擦一边伤心的低道:“也许没有我,你就不用受这些罪了。卫夫,告诉我,我是你的累赘对不对……”泪水扑簌簌直掉,她吸了吸鼻子,无力的在他床边跪坐下来,“我不该拉着你一起受罪,是我不好……我已经没有权力要求你继续当我的马夫了……”   卫夫缓缓坐起来,陪她一起跪在地上。   “我……早该有这个自觉了,从进入大漠的那一天我就不是阿谣了,你说的对,我、我是……”她声音颤抖的厉害,好容易挤出那几个难以启口的字:“我是查哈的女人,再也不是阿谣了。”   卫夫心疼的看着她,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庞,低道:“为什么这样说?”   “从明天起,你不再是我的马夫,也不用再跟着我了。卫夫,你自由了。”她的眼底盈满泪水,鼻尖红红的,看上去是那样可怜和无助。卫夫看在眼里心隐隐作痛,抬起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我对你没有用了吗?”   “不,是我没有资格再要求你做什么,我不能再拖累你了……”轻轻说完这句话,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把头垂的低低的,肩头颤颤抖动个不停。卫夫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知道她在无声的哭,过了一会儿,就见一滴滴泪水从她眼中坠落,接连不断的掉在地上。   卫夫不禁动容了,伸手放在她肩头想搂住她,尚谣没有象往常一样靠到他肩上,她慢慢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过了一会儿缓缓将他的手从她肩头拿了下来。卫夫不明白,难道她真的不需要他了?   “阿谣?”   “我说过,没有你我会过不下去,但是,我真的不能再拖累你了。后面的路让我一个人走吧。”尚谣说完,缓缓站起来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要走。卫夫伸手拉住她,急切的叫道:“阿谣,你在骗我,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她没有说话,把手从他紧握着的手掌中抽出,因为太过用力,身子踉跄的朝前扑去,恰好被出现在门口的查哈巴特尔伸手搂住。尚谣抬头一看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起来,看到查哈巴特尔抱着她那保护性的姿态,卫夫渐渐明白了什么,缓缓站了起来,“不要伤害尚谣。”   “她的事我会负责,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查哈巴特尔正要带她走,尚谣突然扶住门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卫夫,低声道:“你答应我会放了他的……”查哈巴特尔伸手抚上她的脸,“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接下来就要看你了。” 第16章割腕   卫夫从他们的谈话中隐隐猜到了什么,想要追出来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尚谣扶着门框的手缓缓松开,垂了下去,脚步变得份外沉重,她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的跟着查哈巴特尔离去。   她感觉得到背后有道视线一直跟着她,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卫夫的表情。   走了几步,突然脚步踉跄了一下,查哈巴特尔知道此时她的情绪正处于最低谷,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尚谣无力的依偎在他怀里,低声问:“如果我永远留在这里,你真的会放过卫夫?从此不再找他的麻烦。”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说过,你对他的关心会给他召来无妄之灾。”   回到别院寝室,里面已经收拾停当,窗帘垂下,烧得正旺的火盆置于床铺附近,屋里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走进去时,女仆正在里面等候,见他们回来了,女仆行礼退了下去。房门合拢的那一刻,屋子里变得份外安静,尚谣一下子紧张起来,呼吸也跟着紊乱了,小手紧紧抓着他的前襟一刻也不敢松开,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查哈巴特尔感觉得到她的手在抖,身子也在微微抖动。他把她放下来,看见被她揪着衣襟的手,他轻轻握住,沉低而沙哑的说道:“你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不是吗?如今不过是提前罢了,你终归都是我的女人。”   “你原来答应过我的那三个条件呢?”她低语。   “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也会按你们汉人的方式去祭奠你双亲,说过的话我会遵守。还有疑问吗?”他耐心的等着她紧张的情绪平静下来。尚谣缓缓松开手垂了下来,口中喃道:“还有卫夫……”   “过了今晚,明天他就自由了,只要在我的疆土上我可以保证他随意往来而不受任何伤害。”他的手指轻轻在尚谣细嫩的面颊上划过,所到之处就象点燃了无数小火花激得皮肤麻麻痒痒的,尚谣的眼底渐渐有了湿意,她嘴唇颤动着,已经想不出还要问什么了。他静静等了一刻,见她没有疑问了,便脱去外衣抛于一旁。看到他赤裸的胸膛,她的呼吸猛地一窒,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心止不住的一阵心悸。   他正要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不料,后背抵到后面的墙壁,已经无路可退了。她惶惶不安的低下头,对接下来的事感到莫名的害怕。查哈伸手抬起她下巴,发现她睫毛微微颤抖,眼中盈满了泪花,他怜爱的吻上她的眼,口中低道:“怎样才能让你的眼睛不再有泪?”继而移到她的面颊,鼻尖,最后到了渴求已久的唇瓣。   她的唇瓣张了张好象想说什么,他在周围浅尝轻吻着,终于等到她低若蚊蝇的回答:“……如果你肯放过我。”   “不可能。”说完,捕捉住她的唇覆盖上去。他扣着她下巴深深的索求着,她的柔软,她的香气总有一种令人无限沉迷的魔力,让他深深迷恋无法自拔。因他的碰触,她的呼吸变得紊乱不堪,她被迫后仰着头,感觉到他的大手在她背后抚弄着,大脑涨热的快要炸裂开,身子也逐渐变得燥热不堪,越来越多的空气在胸腔中积聚,快让她窒息了。他这次没有象上次那样来势汹汹,而是缓缓引导着这具不知情愫的年轻身子承受着他的热情。跟往常一样,她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高涨的热力冲击得她的脚发软无力,幸而有他的大手在后面托着,使她不至于跌倒。   “唔……”口中发出一声咛嘤,她瘫软在他怀里全无反抗之力。他的身子好烫,自己体内也是火热不堪,整个人象被放在火上烤着,热得喘不过气来。终于他放开了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哑声低问:“准备好了么?”   她涣散的意识好不容易渐渐回笼,睁开眼,对上一双因情欲而变得深沉蛰猛的黑眸,里面充斥着某种令人心跳的东西,她的心一窒,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后脑,频频亲吻着她,火热的吻沿着她颈项一路向下攻城掠地。他的举动吓得她心跳得飞快,直抵着喉咙好象快要跳出去似的,口中不住的喘息,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不要……”略带着哭音,她用力去推他。“给我点时间,求求你!”   他放开他,发现她在哭泣,似是被他的举动吓坏了。他心软了,重新将她搂入怀中,久久的抱着,并借此将刚刚涌起的欲望平复下去。尚谣伏在他怀里,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他暗暗叹气,尚谣还小,还不懂男女间的情事,看来他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行,等她慢慢长大……老天,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啊,抱着她却不能真正拥有实在折磨他的意志!   他拍抚着她的后背,低头轻吻她耳垂,“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用你换取卫夫的平安,怎么?不想救他了?”   她无话可说,把头埋入他怀里,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查哈巴特尔抬起她下巴,不让她有所逃避。“你想让我等你多久?谁都知道你是我查哈的女人,这一天不可避免,你迟早都要面对这个问题。”   她垂下眼帘,眼底蒙上了一层浓浓水气。   看到她楚楚可怜的神情,他竟然有种犯罪感,不知为什么面对柔弱的她,他总是不能狠下心强行占有她,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他故意硬下心肠,想迫使她就范:“或者你想让我继续惩罚卫夫?”   她咬了咬下唇,缓缓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贴入他胸膛,轻轻柔柔的声音低道:“以后,我不再跟卫夫有亲密举动,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我……我保证。”   她想用这句承诺换取卫夫的自由吗?他低头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半晌,他开口道:“这不是我想要的。”她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呼吸变得不稳了。“好吧,既然那么为难,就不要救卫夫了,随他自生自灭吧。”说罢,他转身要走,尚谣大惊,连忙抱住他,脱口而出:“不要!”   他停在原地等着,她喘息了几口,终于低下头,低语:“我……我愿意。”   “你确定?”他转过身来,她的声音听上去越来得飘渺了,“给我点时间,让我静一静。”   直到现在,他仍然对她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于是,低头吻上她的唇,说道:“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说完,转身离去。尚谣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脑子里回响的全是查哈的声音:“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用你换取卫夫的平安……谁都知道你是我查哈的女人,这一天你迟早都要面对……”   她喃喃的低道:“我是阿谣,永远都是……”眼底很快湿润了,泪珠扑簌簌掉下落到地上。不知在地上僵坐了多久,直到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才从发呆中回神,缓缓站了起来。木箱里放着一把做针线的剪刀,她拿了出来按在腕处,如果事情一定要有个交待,希望查哈能借她的死放过卫夫,她不能再拖累卫夫了……   “爹娘,阿谣来了。”她喃喃的说道,手下一用力,剪刀尖刺进了皮肤,很快血水流了出来。她发出一声闷哼,瞬间头脑一阵昏眩,来自伤口的痛感疼得她握不住手中的剪刀,不住的抖动。几次深呼吸后,她一咬牙,猛的划下去。就在这时,突然门口传来某人的惊呼声:“阿谣!”   一道身影风般冲过来,尚谣的头阵阵发晕,看不清来人的样子,等到卫夫抱住她,她一下子瘫软到他怀里。“卫夫。”她喃喃地念道,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会来这里?她虚弱地问:“他把你放出来了是吗?”   “这是为什么?阿谣!”他紧紧抱着她用力摇晃,他的气息不稳了,咬牙道:“不行,我要带你走!我这就带你走!”   “你们哪里也去不了。”外面传来查哈巴特尔冷冷的声音。“放开她,卫夫!”   卫夫依然抱着阿谣,红着眼睛仇视的瞪向查哈巴特尔,查哈巴特尔见尚谣依偎在卫夫怀里,醋意与怒气直冲头脑,大步赶过来正要拨开他时,视线落到尚谣流血的手腕,脸色顿变,惊叫:“谣谣!”看到此景,他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由多想迅速脱下外衣,撕下衣袖紧紧缠在她手腕处帮她止血。在他做这些工作的时候,卫夫咬牙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查哈巴特尔处理好伤口,一把将尚谣夺回怀中,用命令的口吻道:“去叫大夫来!”卫夫双拳紧握恨不得跟他拼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出手,转身跑了出去。外面响起卫夫喊人的声音,安静的外院一下子嘈杂起来。   查哈巴特尔低头看着尚谣,又气又痛的咬牙道:“为什么?你以为轻生就可以摆脱我吗?我告诉你,休想!你的生死由我决定!没经我同意,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此刻尚谣竟不再象以前那样怕他了,缓缓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摸向他面庞,声音因虚弱而变得很轻:“如果我死了,就可以永远留在大漠了,我永远都是阿谣,你知道吗?”   “你就是为了逃避我是吗?以为这样就解脱了,嗯?”抬起头即痛惜又气愤的看着她,一向冷酷的眸底竟然泛起水花,粗重的喘息了几次,猛的噙住她的唇用力吻起来,肆意掠夺了一番,抬起头,霸道的冷道:“没用的,既便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就算到了地狱,我也要把你追回来!你生生死死都是我的人!”   尚谣眼前的景物在逐渐转为模糊,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她看见他的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手无力的滑落到他胸膛被他紧紧握住,她觉得好累,已经不想再看什么或是听什么,闭上眼歪入他怀里。他紧紧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隐约听见门外传来很多人的脚步声,有大夫,也有紫阳的声音,好象很多人包围在她身边。她想找卫夫,眼皮却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不知何时,她晕了过去。   等卫夫把紫阳和大夫叫来,尚谣已经面色苍白的倒在查哈巴特尔怀里不息人事了,她手腕的血沾得两人衣服上处处都是,样子很是可怖。“阿谣!”他惊叫一声就要冲上去。随后赶来的护卫一把将他押住,退出院子里。紫阳也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不知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导致尚谣轻生,埋怨的看了查哈巴特尔一眼,马上领着大夫上前施救。   “把她交给我。”紫阳上前要接过她,查哈巴特尔紧紧护着她,一副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保护姿态,只是一刻,手臂渐渐松开,紫阳接过尚谣与大夫一起把她搬到床上,展开医冶工作。   查哈巴特尔望着气息微弱的尚谣,深沉的眸底掺入丝丝心痛,想到她轻生的原因,他不禁咬牙低道:“你休想离开我,我才是决定谁死谁活的人。”   紫阳忙着医冶,头也不回的说:“所有人都出去。”   女仆们纷纷退出门外,查哈巴特尔没有动,紫阳扭头看着他,“大人,您在这里妨碍我们做事。”查哈巴特尔瞪了他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冶不好她,你们一起跟着陪葬吧!”说罢,转身离开房间。紫阳眉头轻抬,头一次见查哈巴特尔说出这么没理智的话,他才没把那句威胁的话当回事,倒是旁边的大夫一边忙一边不停的擦汗,显然怕得要死。   尚谣这一举动终于让查哈巴特尔注意到她骨子里透着不肯妥协的固执,他在外面焦急的走来走去,脾气越来越暴燥,忘记了旁边的护卫还在等他的指令。奋力挣扎的卫夫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睛红红的直望着那扇被关闭的屋门,口中粗重的喘息。之前他从尚谣与查哈的谈话中听出什么不好的苗头,生怕她有麻烦,好不容易打昏看守逃出牢房,想过来救尚谣。万万想不到,刚潜入后院摸进寝室的门,就看见尚谣在割腕,当时,他的脑子瞬间空白了一下,不自觉的惊叫出声。   这一叫,惊动了周围的守卫,迅速有人赶过来。他再一次被他们抓住了。   不知查哈做了什么,逼得尚谣产生轻生念头,他咬牙瞪向查哈,愤懑的大叫:“是你,是你害的阿谣!”   查哈的心情也很糟糕,心烦意乱的正等着人发泄怒气。闻言,他猛的看向卫夫,才意识到这小子比他想像的要强,居然能逃出看守潜入警卫森严的后院。见他在用力挣扎仍不肯服输,眼底间的怒火燃烧更盛了。尚谣原本认命的接受这个现状了,就是因为卫夫的出现使她有了外心,开始反抗了,而今天就是为了保护他才出现这种状况。查哈的眼神变得异常寒冷,“若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你逃走就好,为什么还要回来?”   “阿谣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不会离开她的!”卫夫咬牙道。   “不会离开她?你以为你是谁?一介马夫凭什么敢发豪言?”   卫夫瞪着查哈巴特尔,说出一个令他更加恼火的理由:“她信任我。”果然,查哈巴特尔死死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起来,突然暴喝:“带他下去,交给伊达处置!告诉他,别让我从这小子眼中看到叛逆的眼神!”   卫夫被带下去了。查哈又气又怒的在原地走来走去,不时的咬牙道:“为什么还没有动静?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呢?”门口的女仆们不敢回话。终于,门开了,大夫战战兢兢的从里面躬着身子出来,查哈巴特尔疾步上前,没等大夫开口一把揪住他衣领迫不及待的催道:“现在怎么样了?说话!”   “紫阳将军还在里面善后……”   “善后?”查哈巴特尔一听这话,脸色唰的一白,手下更紧的揪住他,恶狠狠的吼道:“你说什么鬼话?”   大夫见查哈巴特尔误会了,慌乱叫道:“不、不,她很好……”   “很好?”查哈巴特尔黑着脸咬牙说道。尚谣都不醒人事了,这鬼大夫居然说很好?不满的眼睛微眯,从里面透出的危险的眼神吓得大夫脸色发白,更加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庸医,滚!”查哈巴特尔急脾气上来,再也按捺不住了,一脚踹开大夫就要往屋内冲——   寝室里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响,苍白的尚谣全无声息的躺在床铺上,割伤的手腕被包扎好了,紫阳坐在旁边,正握着她的手沉吟着。门外传来查哈巴特尔的吼声,他朝外侧了下头听了一会儿就转回来,闻若未闻的继续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正按在尚谣另一只手的脉门处。当门哐的一声被撞开,紫阳漂亮的眉头蹙起,没等开口,就听查哈巴特尔不耐烦的声音在叫:“都半个时辰了,她到底怎么样?”   “你看不到吗?”紫阳淡淡地说。查哈巴特尔按下火气低头看向尚谣,只见她双目紧闭,死气沉沉的象是死去一般,他的呼吸倏地一顿,缓缓蹲下身伸手探向尚谣的鼻下想试探她是否还有气息。紫阳斜眼看着他,头一次见查哈巴特尔脸上露出惧怕的一面,紧张的呼吸都放慢了。   看得出来,查哈巴特尔是真的在意这个小姑娘,可惜他一点也不懂怎么怜香惜玉,竟然逼得她走上轻生这条路。   紫阳无奈的闭上眼,将头转向另一侧,轻哼:“她还活着。”   查哈巴特尔转向瞪向慢条丝理的紫阳,一下子恼了,“你还待着做什么,赶紧冶呀!要是她死了,我就……”没等他吼完,紫阳替他接了下去,“就拿我陪葬是不是?”看了查哈巴特尔一眼,放开尚谣的手,动手收拾药物箱。查哈巴特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我都要拿我陪葬了,我还费这功夫做什么,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你来取呀。”紫阳盖上药箱盖,不紧不慢的说道。   一句话气得查哈巴特尔鼻子都歪了,这个紫阳很会找机会拱火,明知他是气头上的话还跟他较真。他把腰一叉,咬牙直瞪着他,见紫阳拎上箱子欲走,他一把握住他手腕,凶巴巴地说:“走也要先把我的谣谣冶好!”   紫阳眉头轻抬,漫不经心地说:“大人,我不是你的奴隶,你要是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那就抱歉了。”   查哈巴特尔手下这四员干将,就属紫阳不买他的帐,总是喜欢我行我素,很有特立独行的行事作风。这下查哈巴特尔没辙了,虽然仍用杀人眼神瞪着紫阳,但口气明显软了下来,“我把谣谣交给你,务必还给我一个活人!”   “我会尽力。”紫阳这才将药箱放下,查哈巴特尔见他仍站在原地不动,火气腾的窜上来,强按着怒气问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第17章夏宫   “你站在这里我没办法专心医冶。没关系,你几时走我几时再开始,不急的。”紫阳打开药盒,不轻不慢的从里面取出银针,查哈巴特尔的耐性快被紫阳耗完了,看了一眼伤重的尚谣,再瞪向不知死活的紫阳,他暗暗咬牙,终于调头离去。看到门重新关上,紫阳唇边绽起一抹胜利的笑,这才开始医冶尚谣。其实尚谣只是失血过多,多静养几天就行了。   紫阳转回头,发现尚谣的睫毛在颤动,象是快醒了。他伸手摸向她额头试了试,很烫,尚谣眼角边渗出的泪珠沿着眼角滑了下去。紫阳见状,轻声问:“你都听见了?”   尚谣缓缓睁开虚弱的眼睛,眼里满是泪花。“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紫阳并不知道尚谣和查哈巴特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看她梨花带泪的楚楚神情,只是一味的用怜爱的目光看着她,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他开始静静的做起自己份内的事,用银针帮她疏通身上几大穴位,而尚谣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无论什么状态她始终沉静的象个乖娃娃任他摆弄。最后,紫阳收拾好医箱准备离开时,才开口劝道:“你身子弱,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以后别再做傻事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说完,紫阳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尚谣一言不发,闭上了眼睛。等紫阳前脚刚走,另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从外屋走进来,直来到床铺前。尚谣不用睁开眼也猜到是谁在她身边。她从来人的脚步声就可以分得出来哪个是紫阳,哪个是查哈巴特尔。   查哈巴特尔坐下来,拿起尚谣的小手放在手心中含握着,深沉的黑眸中满是痛惜神情。   这次轻生事件把查哈巴特尔吓住了,想不到尚谣这么经不起吓,更想不到她会守身如玉到碰也不让碰的地步。以前他对待部下一向冷酷惯了,结果威胁利诱用在她身上都失去了作用。该拿她怎么办呢?他彻底没了主意。   女仆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将屋里的灯点亮,又退了出去。查哈巴特尔把手轻轻放在她额头,手指轻柔的摩挲着细嫩肌肤,默默的想着事情。很晚了,他搂着她躺下来,却全无睡意。   “你喜欢卫夫是不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所以才一直排斥我?”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低问。“你怎么就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呢?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是我查哈巴特尔的……”他的声音象魔音般传入她耳中,尚谣感觉到他的唇在亲吻她面颊,她想挣扎,身体却沉沉的动弹不了。   他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颊有些潮红,他起身找来一块手绢用水浸湿搭在她额头。   后来,尚谣一直昏沉沉的睡着,高烧折磨得她时常处于昏迷状况。第二日,紫阳将亲手熬制的汤药端来准备喂她喝下,查哈巴特尔竟然顺手接过去,紫阳意外的看着他,想不到查哈巴特尔会主动伺候人。他坐到尚谣身边,托起她上半身靠着自己,一手托着她下巴,一手端碗凑到她唇边就要喂。迷迷糊糊的尚谣感觉到这个姿势好霸道,下意识的排斥拒喝,查哈巴特尔灌下去的药从她唇角边又流了下去。   查哈巴特尔从未伺候过别人,这时,不免显得急燥起来。捏开她的唇,怒道:“见鬼,给我喝下去!”   猛的灌了一口,尚谣被呛的咳起来。紫阳见状,走过去接过汤药,“我来吧。”   紫阳比较细心,外表象俊美的他动作象女人般轻柔,用勺子一口口的喂进尚谣口中,她居然真的咽下去了。查哈巴特尔看在眼里,不由的恼火起来:难道尚谣连他喂的药都不喝,讨厌他到了这种地步?气得他眼直冒火,手紧握成拳。紫阳感觉到查哈巴特尔的怒气,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条丝理的劝道:“对待姑娘发火可起不了半点作用,我劝大人您还是省省,免得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又被你气死了。”   “少罗嗦!”他耐烦的低吼。   紫阳眉眼一挑,斜眼看着他,“大人,难道没人提醒您,您的脾气该收敛收敛了。怪不得尚谣会如此,你再这样下去,换我是女人,我也不会跟您……”说到这儿,紫阳看到查哈巴特尔的眼神变了,杀人般的眼神直瞪着他。他马上识趣的改口:“好吧,随你心意好了,反正尚谣有一就有二,下次再有这种事不要再叫我了。”   查哈巴特尔唬着脸死瞪着他,发现今天的紫阳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说的话句句刺在自己心里。“喂完药赶紧滚!”   紫阳故意把持着最后一勺迟迟不喂,很有耐心地说道:“大人,您要是容我再说一句,会对您受益非浅。”   查哈巴特尔冷冷的瞪着他,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你再多说一句就死定了!”紫阳见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把手中的药喂进尚谣口中,收拾东西站了起来。离开前故意拱火似的扔给查哈一句庆幸的话:“感谢老天让我生成男儿身啊,尚谣就可怜多了……”   查哈巴特尔暴怒抄起碗朝他掷过去,可惜打的不准,碗从紫阳推开的门口飞了出去,摔到对面的墙上。而紫阳而施施然抄手离去。   等屋里没了人,查哈巴特尔也学着紫阳的样子,用勺子喂尚谣喝水,尚谣双唇紧闭的样子让他很郁闷,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感觉。可有气又不忍对她发火,恰好这时,一个倒霉的女仆端着早膳进来,轻手轻脚的将托盘放在面前的矮桌上,然后匍匐在地行礼,“大人,您的早膳。”   查哈巴特尔扭头一看,碗里是米汤,盛在盘里的炖肉也有很多汤,看在眼里感觉全是让他心情不快的汤,他一脚踢翻矮桌,怒道:“汤汤汤,难道除了汤就没别的早膳了?滚出去!”   女仆吓得面色煞白,一边赔礼一边收拾桌子,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在紫阳精心照顾下,尚谣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从昏迷中醒来,恰恰这时,查哈巴特尔有事去了前院的议事厅。尚谣睁开眼,看见身边坐着和善的紫阳,他一腿平伸,一腿弯曲,手托着下巴拄在膝盖上,正侧头冲她微笑。令女人羡慕的那头长而顺滑的长发垂于腿间。   紫阳是个很会打扮又很懂情调的人,束腕处戴着一串串各式各样的精巧手链,配在他身上相得益彰。   一看到紫阳,尚谣心里有就种很舒服的感觉,象亲人一般。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太过漂亮,经常给人女儿身的错觉的缘故吧。   “醒了?小美人。”紫阳微微笑。   “我睡了多久?”   “不久,三天三夜吧。”紫阳戏谑道:“你再不醒过来,有人就要拿刀子抵在我脖子上了。”说着,手指在脖间比划了一下。一提到查哈巴特尔,尚谣的眼神变得黯淡了,静静的将头转向另一侧。紫阳知道她不想听,于是放柔了声音,缓缓劝道:“其实查哈巴特尔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对你真的很好,只是你没有细心体会他罢了。”尚谣闭上了眼睛,听也不想听,但紫阳仍然继续说着。“……他外表看起来有些冷酷无情,心里却是一个宽洪细致的人,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他小时候的痛苦经历以及长年征战造成的,不是他的错。知道吗,这样的人一旦喜欢上谁,就会把整个心都投入进去,连同生命一起交给她。每当查哈巴特尔看着你的时候,我能从他眼中看见期望的光芒,我敢确信,你就是他一直等待的人。”   “……他不该不顾我的感受,把他的心意强加在我身上。”尚谣轻声道。   紫阳理解的点点头,“是,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们早就习惯了。以我的经验来看,他是不会放你的,不如你试试接受他?总归,这样相抗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而且还是连累关心你的人。如果我是你就会想个明智点的让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毕竟我们都要好好生活下去不是吗?只要你耐心跟他相处一段时间,相信你会爱上他的。”   “我想静一静……”   紫阳点点头,把她重新换好药的那只伤手放下被内,并帮她盖好,这才轻步离去。一推门,紫阳惊讶的发现查哈巴特尔就站在门口,相信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乍一看见他,紫阳先是微怔,很快注意到他眼神间没有了前日的暴戾与怒气,多了一种少有的感激神色,于是,斜了他一眼,说起风凉话:“不要误会,我那样说都是为了哄她,不然,你一辈子也得不到这样的评语。”   刚刚对紫阳涌起一番感激之情的查哈巴特尔瞬间变了颜色,又恢复到一贯的不悦神情中,心里咬牙道:这个紫阳……似乎很喜欢把他激怒……   紫阳不想领他的情,说完那番话,故意不去看查哈巴特尔那张黑乎乎的脸,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尚谣正闭目休息,忽感觉到一股冷风靠近,睁开眼,看见查哈巴特尔盘腿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她没好气的闭上眼不想理他。查哈巴特尔没有在意她的反应,对她的醒来反而觉得很欣慰。旁边的桌上放着一碗汤药,他不由皱了皱眉,这个紫阳在这里闲聊半天,怎么连药都没喂?是不是太闲了!   他只好端过来,并扶尚谣坐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把药喝了,紫阳不在你最好不要激怒我。”查哈巴特尔把碗凑到她唇边,她就是不肯张嘴,他的火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他压着火气问道。尚谣不理他的茬,他看了她一眼,将碗凑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她吃惊的看着他,不明所以,当看到他俯低头朝自己逼近,她猛然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刚要后退避开,后脑被他手掌托住再也后退不得。她大惊,“你不可以……”   没等她把话说完,他的唇已然覆盖上来严严实实堵住了她的唇,很快,一股苦涩的药汁源源不断的灌入她口中,她想拒绝,可头完全被他控制住了,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让药汁流入喉咙。看到她真的将药汁尽数咽下去,他满意的放开了她。尚谣生气的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中。   查哈巴特尔把剩下的半碗药汁凑到她唇边看着她,眉宇间带着几许挑衅的神色,似乎在说,不喝的话他还会用刚才的办法灌她。这次,尚谣不再反抗,乖乖的将后面的药汁全部喝下去。   “你瞧,我们配合得还不错。你若乖乖听话,以后我们都会象现在这样相安无事的。”查哈巴特尔满意的笑。尚谣没好气的盖被倒下,闭目小睡,摆明了不想理他。   “过一会儿,我准备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世外桃源,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哪里也不想去。”尚谣说完便昏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把她从被窝里抱起,然后晃动起来。她想,是不是查哈巴特尔要带她去另一个地方了。睁开眼睛,发现他已经抱着自己到了院外,女仆全部集合在门口象是在恭送主人离开,而她面前则有辆布置得很舒适的敞篷马车,马车前后各有一班护卫骑在高头大马上整装待发。   查哈巴特尔把她放到马车上,见她抬头望着自己,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换个地方或许你的心情会好些。”   女仆递过来一件斗篷,他接过来盖在她身上,然后扭头对女仆吩咐,“告诉紫阳,让她每日把药送过去。”说完,登上马车在她身边坐下来。查哈巴特尔的护卫卡卡罗特是这次的领队,他一举手,整个队伍开始移动起来。   离他们不远处,有个年轻人正在接受鞭刑,由十几人围成一小圈,伊达骑在马上扬鞭追打着那个接受鞭刑的人,那人摸爬滚打,不断在马蹄间翻来滚去,躲避着袭来的马鞭。无意中,他突然扫见查哈巴特尔抱着尚谣从别院里出来,并抱上马车,象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不由的,他停下动作愣愣的看着,见他如此,伊达也好奇的朝别院方向望去。这时,紫阳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他们……要去哪里?”受鞭刑的年轻人低道。他脸上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或青或红的鞭痕,虽然看上很可怖,但他眉宇间的倔强并没有消除,只是在看到尚谣要被带走的那一瞬,他眼中的斗志骤然消失了。   “卡卡罗特带队……难道他们要去……夏宫?”伊达猜测的眯起眼睛。紫阳已经走至近前,接口道:“没错,查哈大人要带那个小姑娘去夏宫,看来小姑娘的身份不会改变了,注定要成为我们的夫人。”   “夏宫……那是什么地方?”满身伤痕的卫夫望着那边,喃喃问道。   紫阳耐心地答道:“夏宫是查哈大人耗费五六年的时间建造起来的行宫,只有女主人才有资格住进去。想不到空置了许久的夏宫终于迎来它的主人了。查哈大人这样做已经向大家表明,尚谣成为女主人的那一天就快到来了。”   “夏……夏宫……”卫夫怔仲的看着那行车队,伊达的长鞭再次扬起落在他身上,鞭稍又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新印痕。他仿佛感觉不到痛疼似的,怔怔的看着车队缓缓移动,朝远方行去。   尚谣依偎在查哈巴特尔怀里沉沉睡着,经过大半天的行程,车队终于在临近傍黑时分驶进一处密集的建筑群,当马车一晃停驶下来,尚谣也从睡梦中醒来。看着面前的近乎于皇家宫殿般的建筑,惊愣的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在这里可以看到中原风格的楼群。护送的侍卫们全部留在前院,只有卡卡罗特牵着马车继续往里行进,穿过一扇小门,里面又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几十名身穿统一服装的侍女们齐唰唰跪在走廊下一字排开,匍匐在地如迎接天子般向查哈巴特尔行大礼。整个院落一片寂静听不到半点杂音。   查哈巴特尔将尚谣抱下马车走到廊下,打头一位侍女恭敬的说道:“奴婢们恭迎查哈大人。”   “看清楚,她就是夏宫的女主人。这期间将在这里养病,你们要好生伺候。”查哈巴特尔说道。侍女们静静的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查哈巴特尔说完话,便抱着尚谣往里屋行去,侍女头目领着一干侍女悄然跟上。   这里好安静啊,虽然这些侍女们个个年轻貌美,可是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连她们做事都是轻手轻脚,万分小心的样子。尚谣想不到夏宫会是这样子,头一个印象就是安静,没有欢笑和生气。怎么会这样?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查哈巴特尔,难道她们都怕他?   穿廊走巷,终于到了寝宫,他把她抱到床上放下。刚刚还是昏暗的房间转眼间变得越来越明亮,尚谣歪头看向查哈巴特尔身后,只见那群侍女们正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的准备工作。有的点烛光,有的端来水盆,有的捧着一叠新衣进来。很快,冷清的房间变得温暖明亮起来。   一位侍女来到他们身前双膝跪下伏在地上,万分恭敬地请示:“大人,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了。”   “知道了。”查哈巴特尔应道。   尚谣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她从来没有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子,但是到了夏宫,她感觉这里的一切都象皇宫一样处处透着一股子与众不同,这里所有的东西极富精华奢华,侍女们象是经过专业训练似的按一定规矩做事,整座夏宫内外显得庄重又肃清。查哈巴特尔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拥有这么庞大跟皇宫一样壮观的夏宫?   她抬头看向查哈巴特尔,他低头吻上她的唇,低问:“喜欢这里吗?以后,它归你了。”   “我的?”她愣愣的问。他的目光变得宠爱之极,微笑的点点头,一把将她抱起,“夏宫自建成之日起已经空置很久了,它是为你而存在的。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陪你一点点了解它。”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她不安的问。这么大的宫殿,只有他一个人陪着她,那岂不再也见不到别人了?他满意的笑:“没错,这回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一个人,看来我们需要好好相处段时间了。”   这可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尚谣暗暗叹了口气,“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住到你病好,或是等你习惯和适应我之后,我们再离开这里。”他打算利用这空暇时间,好好把尚谣的心收一收,让她的心不再放在卫夫身上,从此只有他一个人。   寝宫后面连接着一间面积很大的浴池。池底四周全部用光洁的大理石面铺就,几个侍女正在池边为他们沐浴做准备。他把她放下来,那几位侍女马上迎上来接过尚谣,为她宽衣,等她回头寻找查哈巴特尔时,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第18章活命的条件   在她们的打理下,沐浴后的尚谣很快变得清清爽爽香气四溢了,她换上宽松的浴袍,赤着脚回到寝室。诺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不知道查哈巴特尔去哪里了。穿过层层纱幔,里面是一张大床,坐上去按了按好象很舒服的样子。这张大床大概是她唯一觉得顺眼的地方。沐浴后身子软软的好想睡觉,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后,她倒在床上象猫似的蜷缩着,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自从到了夏宫,查哈巴特尔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只要不出夏宫,她可以随意走动,无论做任何事他都不干涉。但是尚谣在这里感觉一点意思也没有,除了查哈巴特尔没有人可以跟她说话。这里的侍女总是作完事就默默离去,好象很怕跟她聊天。她知道她们怕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夏宫的规矩以及它的主人查哈巴特尔。   “夫人,该喝药了。”侍女把热好的汤药端上来。这是紫阳熬的药,每日由专人送到夏宫。她配合的喝完,随口问道:“他呢?”   “查哈大人现在书房处理公务。他说等忙完了,就来陪夫人。”   查哈巴特尔既便到了夏宫,也仍旧过得不轻松。各种政务军情每日从别院传来,要么由卓卓木派专人送信,要么通过飞鸽传书,查哈巴特尔每每要集中半天时间处理完所有政务,然后空出剩下的时间尽数陪在尚谣身边。与世隔绝的生活让尚谣极不习惯,大部分时间不是躺在床上昏睡,就是坐在院子里的长廊前发呆,渐渐的,她开始期待着查哈巴特尔早点忙完工作来陪她,没人说话让她快变成哑巴了。   “你别走,我们可以说说话吗?”见侍女要走,尚谣忙叫住她。   侍女默然的行礼,不予回答。尚谣略有些失望,试探的问:“在这里忙差事,你肯定也很想家吧?你是汉人吧,家在哪里?”   侍女依然不答。尚谣还以为自己很没不招人待见,让她们理都不想理呢。她失望的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回答也不勉强,去忙你的事吧。”   “她们是奴隶,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里。”查哈巴特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两支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她刚抬头就被他吻住了唇。   尚谣被他霸道的唇吻得七劳八素,大脑渐渐涨热起来,气喘吁吁的倒入他怀中。被他静静抱着的时候,她暗暗心道:自己也是他的奴隶吧,被囚禁在夏宫,跟她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不用做事。   这里很冷清,除了侍女们她见不到任何外人,有时四大家将过来,查哈巴特尔便只身去前殿见他们,把她一个人留在后殿,真正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查哈巴特尔似乎很喜欢跟她过这样的二人世界,更多时间陪在她身边耳鬓厮磨,逗弄她,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查哈巴特尔脸上的笑容就会多一些,常用宠溺的微笑看着她,一次次的问:“你是我的对不对?”   她不想回答,他的大手就会滑入她衣内恣意游移,惹得她惊喘连连,非逼着她承认。她又气又笑实在忍无可忍了只好随了他心愿,偏偏他又装作听不见的样子,遗憾的摇头:“声音太小,听不见。”   “我是你的!”她红着脸提高声音叫道。   “再说一次?”他终于停下动作,宠爱的望着她,目光瞬间变得柔情似水了。她心跳如鼓,不情愿的低声说了一遍,查哈巴特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把抱起她哈哈大笑。   “啊!”她惊呼出声,被他转得头都晕了,手臂无意识的搂上他脖子。查哈巴特尔把她放到床铺上,并覆身压在她身上,额头抵着额头,两人贴得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轻声道:“真想这样和你这一辈子,你会爱上我吗?”   “不……不知道。”她的声音低若蚊蝇。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查哈巴特尔温温存存的吻她,低语:“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让你的心也属于我……”后面的话被淹没在两人的口中,他深深的与她缠绵起来。   卫夫在伊达半惩罚半训练下身手变得越来越灵活,伊达让五名骑兵对卫夫进行攻击,有的用鞭,有的用刀,齐齐攻向卫夫。卫夫在马上腾挪翻跃,每每用让来招扑空,而他用一把短剑一一将对手刺下马背,直到最后一名骑兵跌落到地,伊达见状,又招过来几名骑兵施以攻击。卫夫没有喘息的机会,又被陷入新一轮的苦战中。   紫阳施施然来到伊达旁边,看了一会儿,赞赏道:“这小子的身手越来越强了,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他的本领就要超过你了。”   “他想活命就要苦练下去,查哈大人喜欢勇者,或许这样可以教他一命。这不是你说的么?”   “这小子是个人才。”紫阳说了一句转身要走,伊达叫住他问道:“喂,昨天你去夏宫,查哈大人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快了,估计就这两天了吧。”   *****   在夏宫查哈巴特尔第一次过上轻悠闲适的生活,不用整天埋没在政务中,不用对部下发号族令,终日陪着尚谣消磨时间,或是搂着她大睡,或是领她去夏宫附近走走,或是一起坐在庭院里懒洋洋的看云卷云舒。尚谣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少许软化,有一次他在卧椅上睡着了,睡来时发现身上盖着薄被,从侍女口中得知是尚谣盖的,他竟然有种惊喜的感觉。   他知道用强硬方式是得不到她的心的,所以改变策略施以柔化政策,果然渐渐起了作用。   “查哈大人,您的信。”侍女将信呈上静静退了出去,查哈打开看过,不满的说道:“族长这时候到访不外乎鼓动我早日用兵,给他的礼单已经添不满他的胃口了,真是麻烦的家伙……”他来到门口,看见尚谣在庭院里放纸鸢,这是她找到的唯一感兴趣的游戏。“谣谣。”   尚谣扭头朝这边望了一眼,把手中的线给旁边的侍女,拎着裙子跑过来。   “喜欢夏宫吗?”他伸手接住她,将她拥入怀中。   “不喜欢,太冷清了,连说话的人也没有。”她老老实实的答道。他轻笑:“我不算吗?”   “除了你之外。”   他看了看四周,“不喜欢这里,那你想回去吗?”   她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欣喜的点头:“我们要回去了吗?”他低头吻上她的唇,恋恋不舍地低语:“你就这么想离开?一点也不留恋这里的生活?”查哈巴特尔的眼底结浮现出几分不满,她知道他很在意,手抵着他胸膛想拉开距离,他丝毫不给她逃离的机会,大手扣着她后脑,重新送给她一个结实实的强吻。   他的拥抱好用力,恨不得把她揉进体内似的,她快窒息的喘不过气了。   “唔……有人……”   庭院里还有侍女在呢,查哈巴特尔从不顾忌旁人的眼神,想怎样就怎样。尚谣满脸通红的却又阻止不了,最后只好埋入他怀中喘息头也不敢抬。而那些侍女似乎见怪不怪似的一脸漠然神情。   “通知外面的侍卫,半个时辰后整军回营。”   尚谣抬起头正要说话:“我需要准备……啊!”没等把话说完,自己的双脚已离地而起。查哈巴特尔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屋里走去,好象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坏笑的接口道:“你需要准备的是,再陪我一会儿。”   “不要!”她大声抗议。查哈巴特尔不顾她反对,还是成功的将她留在寝宫,在她的心没有完全交给他之前,他始终谨守着她立下的三条规定,虽然时不时的对她有些亲密举动,但从没有越过界线,真正拥有她。有时想起这个,连查哈巴特尔自已都觉得很郁闷,在这个问题上过于婆妈了。可是一旦满足了自己心愿,接下来他却要花更长的时间来抚平她的创伤,里外觉得划不来。   “大人,快到营地了。”前面传来护卫的报告。   从夏宫出发马车队走了大半日功夫,终于快到目的地了。查哈坐在车上静静的看书,一手轻拥着尚谣的腰,而尚谣倚着他肩头昏昏欲睡,一路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无所事事不困才怪。她打了个呵欠,调整了一下姿态好让自己睡得更舒适,身上盖着查哈巴特尔的披风。   过了一会儿,感觉查哈巴特尔动了一下,接着他的唇开始频频轻吻自己面庞,弄得麻麻痒痒的,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去捂他的唇。   “我要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你早日成为我的人。”她缓缓睁开眼,正迎上他一双坚定又满腹热情与宠爱的黑眸。一时间,她被闪烁在他眸中的神采所吸引,象是受到蛊惑似的迷失了心神。   他轻啄了一下,满意的扶起她,并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裙。车外的干活声说话声越来越嘈杂,车队已进入营区中心了。当听见外面传来摔打声,尚谣好奇的掀开车帘朝外望去,这一看,马上坐直了身子,吃惊的凑到窗前。“卫夫!”   只见卫夫穿着一身短打扮,正跟几个蒙古兵激烈拼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净是斑斑伤痕,显然旧伤未好又不断添着新伤。而那些蒙古兵下手极重,没有对手年纪小而手下留情。伊达双手抱胸站在场外看着,象是嫌卫夫动作慢不时的吆喝几声。眼见卫夫被人掀在地,尚谣惊叫:“卫夫!”   那几名蒙古兵齐停下动作,卫夫闻声望来,一眼便看到马车里那张清颜。他吃惊的唤道:阿谣!”正要起身时,肩头突然多了一把刀,伊达以刀止住了他的动作。“小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卫夫惊愣的看了伊达一眼,缓缓将身子沉了回去。尚谣见此情形,扭头急问查哈巴特尔:“这是怎么回事?你答应我放过卫夫的!”不知什么时候,他也移身过来看着,她一扭头,唇瓣刚好从他脸庞擦过,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太过接近,可自己靠着车厢,已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查哈巴特尔低头看着她,静静的说:“这是他自己的意原。想成为我的部下,必须有过硬的本事,否则他没有资格跟在你身边。”   “什么?卫夫的意愿……”她愣愣的有些不相信。   “他想留在你身边,就要打消对你的念头……我不准任何人对你存着觊觎之心。”查哈巴特尔的视线缓缓移向她的唇,尚谣从他眼中看出了意图,心突的一跳,正要后退。他不给她躲闪的机会,猛地噙住她的唇捻转起来。   “唔……不要!”卫夫就在外面,难道这就是查哈巴特尔让别人打消念头的办法?   她的手一松,车帘垂了下来,挡住了卫夫的视线。卫夫不用看也知道车内发生的事情,看着微微晃动的帘子,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象是瞬间消失一般,大力喘了几口中,徒然的低下头来。伊达和那几个蒙古兵则为主子的好事而开怀大笑。   听到外面的笑声,让尚谣仅存的一点意识还在恼羞的挣扎着,查哈巴特尔摆明了想让她屈服,他总是很容易就能挑起沉睡在她心底的那股情愫,很快,她的身子涨热起来,意识也渐渐在他的热情攻势下沦陷了。在他一番蹂躏下,她的唇变得更加嫣红动人。他满意的轻啄了一下,拉她坐起来。“别去想那些对你对我无益的事,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可以让卫夫活着,甚至让他以马夫的身份继续跟着你。现在,想不想跟他说点什么?”   就象展示胜利成果般,他走下马车并掀着帘子等她。尚谣坐在车里迟迟不想下车,她觉得自己无颜再见卫夫,查哈巴特尔伸手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出现在众人面前。伊达和那些蒙古兵向他们行礼,“查哈大人,夫人,欢迎你们回来。”   “最近训练得如何?”   “是,稍后可以让大人见识一下我们特训的成果。”   就在查哈巴特尔跟伊达谈话的时候,别院那边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象是迎接他们的人来了。一直低垂着视线的尚谣无心关心别的事,缓缓抬眼看向卫夫,而卫夫也是刚刚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大人,欢迎您回来,一路可安好?”紫阳和卓卓木各率自己部下前来迎接主帅,查哈巴特尔跟他们寒喧起来。他们那边热络的攀谈着,尚谣没有被他们愉悦的气氛感染,默默打量着卫夫。卫夫的变化很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各式伤痕,衣服也因天天摔摸滚打变得破旧不堪,可见这些日子一直过着非人待遇。他的眼神比以前深沉了,眼中的倔强与固执依然在,却也收敛了许多。   尚谣的目光满是心疼,渐渐移到他下垂的手上,他指骨间的皮都磨破了,伤势重的地方有血沿着手指向下流淌。卫夫跟她一样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处处受着他们的折磨与压迫,也谈不上被人关怀。此刻,和他有着相同命运的尚谣感到丝丝心疼,她从衣袖里取出手绢走上前拿起他的手为其包扎。卫夫先是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见尚谣眼底现出点点泪花,不知怎么竟不想避开了,怔怔的看着她。   尚谣轻手轻脚的为他包扎伤口,突然,周围热络的嘈杂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怪异的寂静。等尚谣意识到这点时伤口也包扎好了,抬起头,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紫阳无奈的扬了扬眉,看向查哈巴特尔。尚谣这才注意到查哈巴特尔也在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走过来,将她拥入自己怀里,俯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应该给我留点面子,自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包扎伤口,我是不是很没面子?”柔声劝告的语气中透着丝丝不悦,查哈巴特尔不想让她在人前下不来台才采用这种方式说话。尚谣点点头,听话的牵上他的手。   卫夫正怔怔的看着被包好的手,一言不发。直到查哈巴特尔带着尚谣走去紫阳那边,他才抬起头,落莫的眼神朝尚谣飘去。从伊达口中得知,夏宫是查哈巴特尔一手创建起来为将来大婚做准备的,谁入住夏宫谁就是查哈部族的夫人。而这次,查哈巴特尔带尚谣去夏宫养伤,等同于向部族的牧民们宣告,未来女主人之人选。   “你们怎么都来了?”查哈巴特尔很意外。   “我们接到快报,族长的车队到了。在那儿。”紫阳朝另一边手一指,查哈巴特尔扭头看去,果然一支马车队正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行来,每辆马车上都插着旗子,在风中忽啦啦抖动,此刻,离他们不足一里的距离了。   查哈巴特尔率部下们在原地等着,过了一会儿,族长的马车队行到大家面前,查哈巴特尔走到其中最大的那辆马车旁,一掀帘,里面突然窜出一道粉红色的小身影,带着咯咯的笑声,象只灵巧的燕子般扑到查哈巴特尔怀里。“查哈哥哥,终于见到你了!”   紫阳扭头看了尚谣一眼,笑道:“她叫高娃,是族长的女儿。”压低声在她耳畔说起悄悄话:“是个很刁蛮的姑娘。”说着,挤了下眼睛。尚谣淡笑。   查哈巴特尔扶她落地,扭头看向马车,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走下来,两个男人相互抱了一下。   “小女一直盼着要来找你,今天总算如愿了!”   “高娃越来越漂亮了,她喜欢来这里随时欢迎。”查哈巴特尔做了个请的手势。族长朗笑着随查哈巴特尔走到一班前来迎接的将领面前,“卓卓木,阿尔木,紫阳,咦,这位是?”族长的目光落在尚谣身上时,眼前一亮,新奇的打量起来。“这位姑娘莫非就是传闻中你从关内虏获的女人?果然是个上等货色!”   蒙古人一向瞧不起汉人,把汉人看成是二等子民,口气中不免把她当成货物来衡量。尚谣很不悦,在她眼中,蒙古人才是不识礼仪的野蛮之邦。族长的女儿一直喜滋滋的挽着查哈巴特尔的手臂,见这里有个很漂亮的姑娘,不高兴的把嘴一撅,满是敌意的冲她上下打量。“喂,你叫什么名字?”   “尚谣。”   “尚谣?好难听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回您的红帐去!”高娃命令道。 第19章无理取闹   族长家的千金果然是个蛮横的女人,口气也不怎么和善,居然把她当成红帐区的女人了。尚谣略带遗憾的静静说道:“查哈规定我除了别院,不可以随意走动。”   “什么?你住在别院?”高娃一听,大有意见的看向查哈巴特尔。见查哈巴特尔目光温温柔柔的望着尚谣,似乎确有其事,她来气了,不快的瞪向尚谣。尚谣被她眼中的的怒气吓了一跳,想不到小姑娘的眼神那么可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靠到某人身上。有只手搭在她肩头,抬头一看,紫阳那张俊美的面庞正冲她眯眯笑。   “这姑娘从哪里得到的?看来你收获不小啊。”族长羡慕的看着尚谣,伸手探向她面庞似乎想捏她脸蛋,她向后避了一下,族长的手快要触及到她的脸时,有只手及时出手挡住,查哈巴特尔淡笑:“族长,长途跋涉一路辛苦了,我们先去别院坐。”查哈巴特尔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领族长回别院。   族长瞧出查哈巴特尔有心护着,哈哈长笑,“哟,你还挺宝贝的嘛。”   卫夫的职责是保护尚谣,身为她的马夫及护卫自然要跟在她身后,当队伍重新调整准备移动时,族长突然注意到尚谣身旁多了个小伙子,模样很面熟,似乎从哪里见过似的。   “咦?”见卫夫的相貌隐约带着点自己的影子,族长奇怪的转过身,面露疑色的上下打量起卫夫。“这位是?”   “他是我从关内带回来的,身手不错,刚好尚谣身边缺一马夫,就让他留下了。”   族长细细端详着卫夫,脸上渐渐流露出迷惑的神色,眼眯微微眯起,似乎在遥想什么。在族长目不错珠的注视下卫夫有些发怔,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卫夫低下头退后了一步。族长开口问道:“你既是蒙古人,为什么会在关内?你的家在哪里?”大家都瞧得出来族长对这个马夫的态度很不一般。   “我是个孤儿,没有家。”   一听卫夫是孤儿,族长象是来了兴趣,正要继续在问,查哈巴特尔插入进来打断了两人交谈。“族长,请吧。”   族长深深的看了卫夫一眼,这才收回目光跟着查哈巴特尔等人离去,队伍移动起来。尚谣见卫夫愣愣的站在原地,小心的碰了下他的手,“卫夫,你怎么了?”这是两人分开以来第一次谈话。   卫夫缓缓调转目光落到尚谣身上,当看见她略带红肿唇瓣时,神情黯然的看向别处,声音闷闷的说道:“没事。”   尚谣觉得两人间象是有了隔阂,突然变得无话可说了。她默默的点了下头,轻道:“我们过去吧。”然后朝他们离去的方向走去,卫夫则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细心的尚谣注意到这一点,刻意放慢脚步想跟他同行,不料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她有点火了,走了几步猛地转过身来。卫夫没想到她会突然慢下来,一时收势不及撞到她身上,差点踩到她的脚。   尚谣埋怨的瞪着他,卫夫似是无话可说,避开她的瞪视,调头看向它处。   她本想质问他为何要听他们的摆布,然后当看到他脸上的斑斑伤痕时,心软了,卫夫的处境也不如意,何苦还要难为他呢。她从衣袖里掏出手绢递给他,“把你脸上的土擦擦。”   卫夫看了她一眼,迟疑的抬手接过来。她心疼的低问:“你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吗?所以愿意接受他们的训练?”   卫夫没有说话。尚谣感到鼻腔酸酸的,眼前泛起一层水气,“笨蛋,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干嘛要接受这么苦的训练!”说罢,咬了咬下唇,猛的快步离去。卫夫留在原地慢慢看向手中的帕子,紧紧将其握住,生怕它被风吹掉似的。他抬起头,朝尚谣的背影追去,正好,跟查哈巴特尔的视线对上——   走在前面的查哈巴特尔见尚谣没有跟上来,走到别院时,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见尚谣将手绢递给卫夫转身跟上来,他停下脚步等着,族长见状也扭头看去。只见尚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直跑到查哈巴特尔跟前,看他的表情似乎看到刚才的一幕了。查哈巴特尔什么话也没有说,手抬起,让尚谣握住了他的手。   查哈巴特尔唇边绽起淡淡的笑,牵着她朝里面走去。族长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象是发现新大陆般。倒是走在查哈巴特尔另一边的高娃不高兴了,故意撒娇的挽着查哈巴特尔的手臂,有意跟尚谣一争高下。   见此情形,紫阳跟卓卓木相视一笑,无奈的摇摇头。谁也没有发现,走在人群中的阿尔木一张脸涨得通红,表情十分不自然,如果有人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阿尔木的目光从不敢落在高娃身上,每每一触及高娃的视线就会象触电似的连忙避开。高娃的全部注意力一直放在查哈巴特尔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在偷看她。   族长一行人被请入会议厅,这是尚谣第一次踏进前院房间,以前只知道查哈巴特尔经常召集四大家将在这里议事,却从没有进来过。查哈巴特尔牵着她的手走到里头软垫上盘脚坐下,族长请入旁边的座位上。双方各自的将领们则在两侧依次排开就座。每人的前方都摆着一张矮桌几。大家落坐后,几名女仆端着托盘走进来,将奶茶一一敬给来客。   尚谣扭头转向门外,看见卫夫站在外面用手绢擦脸,因为他没有资格进来,只能在外面候着。   查哈巴特尔碰了她一下,把酒壶塞到她手中,“去,给族长敬酒。”   尚谣走到族长面前按蒙族姑娘的习俗敛起裙角跪在面前,轻手轻脚的倒酒,高娃傲气的斜睨着她,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尚谣不去看高娃,倒完酒便回了查哈巴特尔身边。查哈巴特尔拍拍她的手以示鼓励,之后他们说起混乱的时局,谈起明太祖朱元璋以及他们的远大抱负等等都是尚谣不感兴趣的内容。族长还在高谈阔论的谈笑着,查哈巴特尔见尚谣没趣的把玩着杯子,伸臂抱了抱她的肩,吻了一下她额头,低道:“不喜欢听就去玩,嗯?”   她意外的抬眼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淡笑了一下。然后起身朝外走去。   她一动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就算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查哈巴特尔的视线正在背后注视着她。不知道卫夫背对着门在做什么,她没有打招呼,径自朝院门口走去。一出院门,她马上停下脚步闪到旁边靠墙而立,想试试卫夫会不会追出来。果然,就见他飞奔而出左右张望,很快便对上尚谣那张微带笑意的面孔,他一下子怔住了。   她调皮的笑了,笑容中带了点撒娇和使坏的味道。卫夫看了她一眼,很快明白了什么似的,唇角边露出一丝不大自然的笑。   “我们去老奶奶的家看看吧?”她笑眯眯的小声问。卫夫嘴唇微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悉听尊便。”虽然两人的身份发生了很大改变,但在查哈巴特尔看不到的时候,两人仍可以保持着跟从前一样的情谊。这让尚谣感到很开心,惊喜的点点头。正当他们准备出发,没等几步,忽听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音:“站住!”   尚谣回头一看,高娃施施然从里面走出,双手抱胸,很不屑的看着他们。“你们要去哪儿呀?”一副主子审问下人的蛮横口气。尚谣对高娃的印象不是很好,便平静的回道:“我们去哪里不用向你请示吧?”   “我要知道!”   尚谣眉头微皱,高娃一定是被族长宠坏了,一点礼貌也没有。她略略不悦的说道:“我有不说的权利,除了查哈巴特尔我无须向任何人报告去向。”   “什么?哼,我没见过象你这么无礼的汉人,别仗着有查哈巴特尔宠你就敢在我面前充主子。告诉你,汉家姑娘在我们这里只是玩物罢了,就跟红帐里的姑娘一样,你以为他会一直宠你?别妄想了!”高娃字字句句如利刃般刺在尚谣心上,她脸色苍白,不忍在听下去。偏偏高娃还在喋喋不休的得意道:“我们蒙族人只会跟同族的人联姻,想蒙汉联姻,你休想!”   卫夫也听不下去了,伸手护着尚谣要走。高娃一把扯住她衣袖,“站住,我的话没说完呢,不许走!”   尚谣用力一扯摆脱了对方的手,自己也踉跄的向后退去,差点摔倒,幸而被卫夫扶住。高娃不屑的轻哼:“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大概柔弱装娇是你们汉族女人的拿手本领吧。”   “蛮横无理也是你们蒙族姑娘的本领吗?卫夫,我们走。”尚谣不愿跟她纠缠转身欲走。   “你说什么?”高娃恼了,窜上前扬手便要打人。尚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靠到了卫夫怀里,等了一刻却不见有动静,睁眼一看,高娃的手仍举在空中,卫夫正面无表情的扣着她手腕没让她得逞。高娃动弹不得气得脸都红了,愤然叫道:“滚开,一介马夫也敢管本姑娘的事!放手!”   尚谣拉了下卫夫,让他别跟高娃一般见识。卫夫一松手,高娃的巴掌再次扬起动作疾快的打向卫夫,发出清脆的一响,卫夫脸上显出浅浅的红痕。   “啊!卫夫!”尚谣轻呼,忙扳过他的脸看伤势,想不到族长千金下手这么重,太过份了!她生气的瞪向高娃。高娃似乎仍不解气,甩甩手,高喝:“来人,给我马鞭!”   她还要怎样?尚谣吓了一跳,卫夫将她护到身后。高娃从下人手中接过马鞭,冷笑,“我呢,最看不惯下人以下欺上,今天就让你们明白明白得罪我的下场。”说罢,将马鞭高高扬起。尚谣下意识的抱住卫夫,卫夫用一只手臂护着她,另只手挡在身前,戒备着。就是高娃的马鞭快要落下来的时候,院里传出紫阳的急声阻止,“高娃,不可!”   “住手!”族长急奔而出。后面跟着查哈巴特尔等人,转眼间,屋里的一群人都闻讯赶来。查哈巴特尔看见双方箭拔努张的紧张态势,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族长大步上前一把夺过高娃手中的鞭子,厉道:“你疯了,为什么打人?”   高娃不依的叫道:“爹,他们两人一起欺负我!还有这个臭小子,看!把我手腕都弄红了。”高娃摞起衣袖让大家看,被卫夫握过的地方出现一道明显的红痕。族长对爱女十分爱护,见状,不悦的看向卫夫,碍于是查哈巴特尔的人不便说什么。查哈巴特尔朝尚谣伸手,尚谣走过来落入他怀里,不安的解释道:“不关我们的事。”   其实不用解释大家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平时高娃就爱耍小姐脾气,尚谣和卫夫根本不是爱惹事的人,多半是高娃故意找他们的麻烦。但族长对高娃十分宠爱,不能不给个说法。查哈巴特尔发话:“卫夫,跟高娃道歉。”   卫夫沉默了一刻,向高娃低头认错:“是卫夫不对,多有得罪。”   高娃得意的冲卫夫吊了个眼色,故意说道:“我听不见。”   卫夫提高声音又说了一次。高娃摆明了不给卫夫小脸色,所以没有出声。尚谣有点生气了,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姑娘,正要开口说话,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紧,查哈巴特尔缓缓说道:“要不要我再替他重复一遍?”   想不到查哈巴特尔会替卫夫解围,没等高娃说话,族长忙打断各位,圆场道:“算了算了,小孩子的事不要在意。”扭头对高娃低道:“做人要大方一点,怎么能没有一点容人之心?”高娃不开心的撅起嘴。等他们离去,尚谣拉起卫夫的手,小声道:“我们走。”   离开别院一段距离后,见高娃没有跟上来,尚谣松了口气,“真是的,她也太不讲理了,卫夫,你没事吧?”她扳过他的脸细细看过,红痕已经淡去了一些。卫夫拨开她的手,“没事。”他不想再提刚才的事,在这里,汉人原本就没什么地位可言,而且他是汉人的马夫,就更没什么地位了,难怪会被高娃瞧不起。   “其实高娃是看我不顺眼,想寻我的麻烦来着。”   “你在夏宫过得好吗?”卫夫出乎意料的问了一句。   “啊?”她好意外,感觉卫夫好象很在意这件事,她沉默了一会儿,低道:“还好,他从不打我骂我,好象人很好的样子。”卫夫低头走着,许久,才有了回应:“……你完全被蒙在鼓里,根本不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   “他是怎样一个人?”听他的口气好象很了解查哈巴特尔似的,她问。   “查哈巴特尔有个称号叫魔鬼,他的军队每攻击一处就会血洗整个村庄与城镇,就是你们说的屠城。所有老人与孩子全部杀光,只有壮劳力和年轻姑娘能存活下来。男的被带去一处地方做苦工,他们累得吐血缺胳膊断腿也要干下去直到咽气。姑娘们就更可怜了,除了进红帐没有别的出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每天要被迫伺候很多男人,知道为什么那里要不断补充新人吗?因为在红帐里的姑娘平均寿命只有一年,最后不是病死就是累死,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在那里被折磨的最后人不象人鬼不象鬼……这就是在查哈巴特尔统治下汉人的下场,他一句话往往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听说有次他去视察夏宫监造情况,有个劳力在他面前说了句气话,结果查哈巴特尔让士兵把那一队的劳工全部砍头示众。”尚谣倒吸了口冷气,“……都杀了?”   “是。这不算什么,更残忍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我还听说红帐里有条规定,那些被俘虏来的姑娘们她们的第一次通常要献给查哈巴特尔,也就是所谓的初夜权,只有被查哈巴特尔享用过的女人别人才可以碰。你可以想想,他糟蹋了多少可怜的女人……现在你还觉得查哈巴特尔是个好人么?”   尚谣吃惊的说不出话,愣愣的看着卫夫,不敢置信的喃道:“可、可是,他从没有碰过我……并不象你讲的那样……”她无法想像把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查哈巴特尔跟卫夫口中那个残忍嗜杀而且色欲熏心的人是同一个人。   “也许他想讨好你故意做给你看的。在蒙古人眼中,汉人是下等人,是不能跟蒙古人相提并论的,尤其汉女,他们认为她们天生就是他们的玩物,在这里是没有地位可言的……我很怀疑查哈巴特尔对你的诚意……”   听卫夫讲了这么多,尚谣一时消化不了,无法接受查哈巴特尔会是那样的人。她喃喃地说:“会不会是你听错了,蒙古人中也有好人啊,你也是蒙古人不是吗。”   “我是在关内长大的。”卫夫盘腿坐在草地上,尚谣挨着他身边跪坐下来,心里沉重的不知该说什么。她当然不会忘记是查哈巴特尔杀了她全家,亲手毁了她的生活。但是后来他一直在努力弥补那个错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话。难道那都是假的?故意做样子给她看的?   在他们前方一里开外的地方,查哈巴特尔的亲卫队正在操练,密密麻麻的骑兵在空旷的草地上时而如游龙狂奔,时而整齐化一的布阵,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无论打到哪里都会令对手闻风丧胆溃败而逃。   “虽然说了很多他的坏话,但他确是一位有能力的统率,大明朝没有哪位将军能与之相抗衡。前不久我听说明朝要派大军平定边关,收回被蒙古人抢占去的土地,知道先头军的统领是谁吗?”   尚谣沉默的摇头。   “是你二哥和蒙恬。”   “二哥?他们要打过来了?”她惊问。卫夫摇头,“我不清楚,估计打不到这么远吧,他们只是奉命收回汉土。当初查哈巴特尔率部回来时,曾留下了一部分人马在当地驻扎,负责看管那些没有来得及运走的财物。不知查哈巴特尔会不会派军前去接回那一小部人马和财物,看来又要有场恶仗要打了。”   “是么,这次查哈巴特尔的对手是二哥他们……”尚谣心神不定的低喃,心里乱乱的,好担心二哥他们的安危。卫夫淡笑,口气骤然变得轻松了少许,“不过这也不算是坏事,如果查哈巴特尔决定接回那小股蒙兵,希望明军能多拖些时日,那么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离开这里了。”   尚谣惊讶的叫:“能吗?我们能离开这里?”   “如果查哈巴特尔带走四大将的话,我们就有机会。”卫夫唇边绽起自信的浅笑。尚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手抚着胸口又惊又喜的看着他,好久,才用做梦的声音说道:“天哪,这不是做梦吧,你没有骗我?”   “我用我的人格起誓,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尚轩身边。”卫夫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尚谣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她缓缓笑了,笑得充满希望,如梦如幻般的声音说道:“我相信你,你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被尚谣这般信任,卫夫也浅浅的笑了。 第20章阿尔木的告白   两人难得清静的坐在一起消磨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结伴往回走。快到别院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喂,那个马夫,给我过来!”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高娃骑在高头大马上得意的看着这边,笑容中隐约掺杂着几分坏笑。尚谣小声道:“她还真是麻烦。”   “没事,我过去看看。”卫夫离开尚谣走了过去。快到高娃面前时,高娃颇为指使的使唤道:“帮我把首饰拾起来。”卫夫低头一看,地上掉着一支头饰,近在咫尺的东西,她居然懒到让下人去捡的地步。卫夫不想跟她计较,二话不说弯腰去拾。高娃露出一脸坏笑,另只手从身后闪出,手中握着几圈绳索。尚谣见状,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大叫:“卫夫,小心!”   尚谣提醒的同时,高娃已经开始收绳了,手一抖,被土遮盖的绳索陆续裸露出来,一直延伸到卫夫脚下。   卫夫捡起首饰刚要直起身,突然脚踝一紧,整个人扑嗵一声摔倒在地。不给他站起来的时间,高娃立刻纵马跑起来,伴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高娃得意的声音在叫:“听说你马上功夫不错呀,有本领就来追我呀!”   卫夫被拖在后面不断翻滚挣扎就是站不起来。“卫夫!”尚谣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拎着裙子飞快追赶,经过别院时喊了一声,“阿贡!”   很快,阿贡从院子里跑出来,冲到她面前。在别院住了些日子,最大的收获就是跟阿贡处的很熟,她抬手朝高娃的方向一指,没等说话,阿贡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狂叫着追赶上去。阿贡追上高娃的坐骑后,冲到前边一路叫嚣,惊得马匹前腿高仰挺起半个身子,高娃一下子滚落下来,摔到地上。   被拖行了一路的卫夫浑身痛得要命,勉强爬起来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割断绳索,这才站起来。尚谣追到这里已经累得喘不过气了,顾不上说话,忙上下打量卫夫,“你还好吧?”卫夫赤裸的上身满是泛着血丝的红痕,背后还有几处皮肤被磨得掉了皮,这个族长千金简直太不拿人当回事了!尚谣看在眼里心里气得不行。   高娃似乎摔得不轻从地上坐起来,手捂着肩头叫痛,“痛死我了,臭小子,还不过来扶我!”尚谣正在用手绢帮卫夫擦背后的血迹,卫夫看了高娃一眼,冷淡地说道:“抱歉,我不是你的马夫。”   别院那边传来杂乱的马蹄声,还有人叫着高娃的名字,转眼间,族长和查哈巴特尔领着各自的家将闻讯赶来围住他们。族长翻身下马,上前扶起高娃,“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从马上掉下来了?”   “都怪她!是她放狗惊了我的马!”高娃生气的拿手指向尚谣。族长皱起眉头不悦的看向尚谣,尚谣忍气的说道:“我相信无论在哪里都有说理的地方,高娃设计卫夫在先,难道她没有错吗?看看卫夫身上的伤,我们何错之有,让高娃当牲畜一样拖在马后。我们是没有地位,但也不应该被你们欺凌到这种地步!难道我们就不是人了吗?”   尚谣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忘记了害怕,面对族长字字句句加以质问。竟然说得族长哑口无言。在场的人相互交换着眼神谁也没有出言打断尚谣的话。   卫夫愣愣的看着尚谣,想不到她火大起来会如此激愤。“人和牲畜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思想,讲道理。如果善恶不分,是非不辩,那跟牧畜还有什么区别?随你们怎么处置,但是……”尚谣看向高娃,义正词严地说:“一件小事足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格与德行,那是遮盖不住的。”   紫阳赞赏的笑了,扭头冲查哈巴特尔递去一个惊讶眼神,似乎在说:这小姑娘挺厉害嘛!   高娃见她当众指责自己,恼羞的涨红了脸,愤然叫道:“你说什么?我是什么德性用不着你来管,你们是什么东西,一个是马夫,一个不过是暖床的工具,凭什么敢挑我的理,说我不对就是你的错!”说着,扬起手掌朝尚谣打去。族长出言急呼:“住手,高娃!”   尚谣下意识的往卫夫身后躲去,高娃的巴掌没有如期落下,被卫夫扣住手腕停在半空中。高娃见马夫又阻拦自己,气呼呼的叫:“怎么,你还嫌吃的苦头不够?”   这时,周围的嘈杂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安静。清晰的马蹄声朝尚谣这边走来,查哈巴特尔沉声道:“卫夫,不可无礼,退下!”卫夫松开手退到尚谣身后,高娃解气的瞪了卫夫一眼,蛮横的看向貌似柔弱的尚谣。查哈巴特尔继续说道:“没有人敢对尚谣无礼,哪怕是动一根手指,谁敢碰她,就要付出一支手臂的代价。”   查哈巴特尔的话一出口,高娃不得不惦量其中的份量,手再也打下不去了。   想不到查哈巴特尔这般宠护一个汉女,族长吃惊的叫道:“查哈!”查哈巴特尔冲他回了个再认真不过的笑,“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就象高娃是你的宝贝一样,尚谣,是我想用一生去守护的人。”一句话确立了尚谣的身份与地位。除了查哈巴特尔的亲随四将外,所有人都吃惊的呆住了。   堂堂沙漠之王草原的霸主竟然爱上了一个汉女!   尚谣怔怔的看着查哈巴特尔,想确定他的话是真是假,只见他驱动坐骑缓缓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自己,漾在眸底的深沉爱意潮水般向她涌来。尚谣的心嗵的一跳,呼吸都窒息了,他的黑眸象有魔力似的牢牢吸引住她的视线,再也移不开了。查哈巴特尔俯下身,托着她腰一拖力,尚谣的脚顿时离开地面,身子飞上了马背,转眼间便落入他的怀抱。尚谣此刻再也理会不到别的事,全身心都被他的眼神牢牢锁住,抬眼看着他,一颗心忽悠不定,飞快的跳动着。查哈巴特尔扣着她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记,随即,手一扬,用斗篷将她包围其中。   “伊达,带卫夫回你的训练场,晚上我要看你的特训成果。”说完,查哈巴特尔驱动坐骑奔跑起来。   虽然查哈巴特尔一手搂着她的腰,但尚谣还是怕自己掉下马背,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一动也不敢动。跑了一阵子,身下的坐骑终于停下来,包围她的斗篷也消失了,尚谣离开他直起身,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到了郊外的开阔地带。“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抬头,看见他正专注的望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眸涌动着令她心跳的东西。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在收紧,她被贴回到他怀里,他没有说话,低头向她俯下来,她看出他的意图,慌乱的心狂跳,刚要想躲,发现他的手插进她如云的秀发中,后脑被他的手掌托住。很快,他的唇覆盖上来,他的吻热烈而深长,带着几分霸气,恣意的索求她的甜美。   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几近窒息,只觉头脑涨热一片,快被高涨的热浪淹没了。   就在她的意识快要飘出九霄云外时,终于,他放开了她,火热的唇擦着她面庞低低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肯成为我的女人?”   她阵阵心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频频亲吻着她的唇,“知道吗?我等你等得很辛苦,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她的心跳得飞快,紧张的说道:“如果你能做到那三个条件,我、我就是你的……”   “从此你就会安心留在我身边吗?”他吻了她一记,似乎打定了主意似的,不再追问这个问题。他轻拥着她,驱动坐骑小步走着,欣赏着周围的景色。尚谣贴在他怀里,默默思忖:如果他真的能做到那三点,那她也就不再心存幻想,从此安心留在他身边……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卫夫口中形容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   晚上,尚谣来到伊达部队的驻军地,这是一片由很多顶帐篷组成的群居地。她掀开其中一扇门帘,一眼便看见了卫夫,他正坐在地铺上查看伤势。   “卫夫?你还好吧?”尚谣叫了一声,快步走进去。旁边有几名士兵正聚群喝酒,乍一见有个漂亮的小姑娘突然来到这里,个个吃惊的看着,一副好生意外的神情。尚谣从衣袖里取出药瓶,“别动,让我来。”她让卫夫转过身,然后用手指沾着糊状药膏一点点涂沫在卫夫的背上,动作十分轻柔,“这是我从大夫那儿要的,说是对这类的伤势很有效,用不了多久,伤口就能长好了。”   晚上查哈巴特尔看了伊达的训练成果,为了逼卫夫使出全身数解好让查哈巴特尔看到精彩的场面,伊达采用实战方式,对手用的是真家伙,卫夫在校场翻滚打斗了近半个时辰,原本伤痕累累的皮肤更多添了很多伤口。果然,查哈巴特尔很满意,决定今后让卫夫负责担任尚谣的马夫兼护卫工作。决定一出,卫夫膝盖一软,摇晃的身子终于站不住了,扑嗵倒在地上。   最后,昏过去的他被士兵们抬回帐内休息。尚谣放心不下,陪查哈巴特尔用完膳后,见他还要陪着族长他们消磨好一阵子,便悄然退了出来,然后她从大夫那里要了药膏径直来到卫夫的帐子。此刻,卫夫弓着背,任由她在自己背上涂沫,旁边的士兵们用蒙语说着尚谣听不懂的话,时不时的报以大笑。卫夫默默的听着,渐渐的,脸庞浮上一抹不自然的淡红。   总算把后背的伤都抹完了,她正要帮他涂前面的伤,卫夫接过她手中的药瓶,自己动作处理起来。尚谣跪坐在他面前,心疼的看着那些伤口,过意不去的叹道:“卫夫,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卖力的,要不是为了我,你可以过得轻松一些。”   想起之前卫夫被五六个大汉团团包围,在重重刀光剑影之间翻滚拼杀的情景,现在仍觉得心有余悸。卫夫之所以那么拼命的训练,试图得到查哈巴特尔的首肯,就是为了有机会留在她身边。如今,他的目标终于达到了。   卫夫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抹伤口。轮到手背时,尚谣拉过他的手细细涂抹。旁边有个士兵打着酒嗝晃过来,在尚谣身边挤身坐下,色迷迷的盯着她直瞧。“小姑娘,别光照顾小兄弟一个人呀,咱哥哥背上也有伤,要不,也帮着抹抹?”   尚谣拿起药瓶递给他,“这个你拿去。”   士兵接过药瓶仍不死心,顺势握住了她的小手,“小姑娘,你的皮肤真嫩啊,比这里的姑娘的皮肤细份多了。”一边说着一边色迷迷的的抚摸,一副无赖色相。尚谣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方握得很紧,她抽了一下竟没能收回自己的手。“放开我!”   士兵嘿嘿笑:“别介呀,小姑娘,对卫夫那么好,怎么对哥哥这么差啊,怎么也得一视同仁不是?”说着,伸手就要摸尚谣的脸,“瞧瞧这水嫩的脸蛋,跟婴儿似的,红帐的姑娘可比不上,要不陪哥哥一晚怎么样呀?”   尚谣被他的无礼举动气得脸都红了,卫夫冷冷的说道:“放开她!”   “小子,你一个新来的凭什么……”士兵的话没说完,一刀青光闪闪的短刀瞬间抵在他脖子上,卫夫一手握着短刀正牢牢压在动脉要害处,眼神也随之变得异常锐利无情。卫夫的动作太快了,谁也没有看清他的短刀是如何出手的,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动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就凭这个。”卫夫轻轻吐出几个字,蒙古兵握着尚谣的手徒然放松,尚谣收回手,被扣住的地方皮肤泛起浅浅的红痕,可见清晰的五指印。见蒙古士兵不再有什么动作,卫夫这才收回短刀。蒙古兵悻悻的欲离开,刚转身,整个人立刻僵在当场。   不知何时,查哈巴特尔来了,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身后站着紫阳等人。   蒙古兵象见了鬼似的用力咽下口水,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查哈巴特尔话都懒得说,侧头看了一眼伊达,伊达会意的招了下手,门外立刻进来两名侍卫走向那名蒙古兵,蒙古兵口中急急的说着什么,最后还是被人拖了出去。不久,外面传来惨叫声,听得尚谣心惊肉跳,心跳得好快。   帐内除了另几个蒙古兵面生惧色外,其它人均一脸习以为常的神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尚谣见查哈巴特尔亲自前来接人知道自己该回去了,便动手收拾东西,一边对卫夫说:“你好好养伤,明天我再来看你。”   卫夫点点头。她站起身朝查哈巴特尔走过去,查哈巴特尔伸手揽着她的腰领她离开帐篷,陪同一起前来的紫阳留在里面,只有伊达跟了出来。尚谣猜想是不是查哈巴特尔知道卫夫伤势重,所以让紫阳过来给卫夫看看的?感觉,查哈巴特尔并不想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啊。   自从卫夫通过了查哈巴特尔的审查,他正式成为了尚谣的马夫兼护卫。在接下委任令时,查哈巴特尔曾单独跟卫夫谈了一刻时功夫,尚谣在外面逗狗玩时,曾听到从里面传出的支言片语,“……因为尚谣信任你,你也有足够的本事保护她,所以我才放心的将她交给你,但是你要记住,你仅仅是她的马夫而已,不可以有多余的想法……你要清楚效忠的对象,是对我查哈巴特尔,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永远都是你的主人,这一点要绝对记住。”   后来,尚谣从半掩的门缝里看见卫夫在向查哈巴特尔行礼,跟紫阳他们一样行的下属拜见头领的礼节。   从此,卫夫成为查哈巴特尔手下的一员。   “看,伊达和阿木尔的军队正在集训,他们不久就要出发了。”卫夫指着前方练兵场说道。尚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果然看见那边乌压压的站了一大片人正在集中进行训练。听说族长这次前来有意让查哈巴特尔去把关内囤积的财物带回来,并给明朝军队的前头军来个迎头痛击。虽然查哈巴特尔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但从大军集训的事情上来看,此次出发势在必行。   附近的牧民们家家在为士兵们做衣服准备干粮等战时军需,战事气氛变得日益浓厚,可查哈巴特尔从未对他们提及出发的事。他们正看着那边集训,忽听附近响起高娃的声音:“你太无礼了,谁准许你这样做的?”   尚谣扭头看去,就见不远处,高娃正生气的瞪着一个大男人,被喝斥的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将之一阿木尔,他不去监督军队的训练却在这里逗留,他满脸通红的站在她面前呐呐的说着什么,高娃翻身上马时帽子掉在了地上,阿尔木马上弯腰拾起并拍拍上面的土,殷勤的还给高娃。高娃脸上隐隐现出几分得意与傲气,“好吧,看在你是真心的份上,我允许你暂时充当我的马夫。快跟上来!”说罢,扬鞭打马跑起来。   阿尔木象得到打赏的孩子马上开心起来,飞身跃上马背追了上去。   “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在姑娘面前变化那么大,看到现在的他,很难想象他在战场上的样子。”尚谣叹道。卫夫在后面没有说话,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目光正默默的望着阿尔木和高娃那两个身影,不知在想什么。她碰了他一下,浅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不到象高娃那种蛮不讲理的姑娘也有人喜欢是不是?”   卫夫极淡的笑了一下。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就是不知道阿尔木要是娶了她会不会幸福了。”尚谣不由联想到了自己,要是不能逃离大漠,自己就要跟查哈巴特尔过一辈子了,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不会幸福呢?   “等他们大军一走,我们离开的时机也就不远了。”卫夫想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低声说了一句。两人默默的往回走,没一会儿,背后传来急驰的马蹄声,高娃从后面快马追来,不知是不是有意,经过他们身边时恰好扬鞭打马,鞭梢朝这边甩来。尚谣没有意料到即将发生的险情,正走的好好的,忽听卫夫低喝:“小心。”他疾手拉了她一把,尚谣一下子斜向旁边,鞭梢却缠上了卫夫的脖子。她吓了一跳,“卫夫!”   高娃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报复的笑容,不给卫夫反应的时间,迅速驾马往前冲去,卫夫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前奔了几步,扑倒在地。高娃拉住坐骑回头望来,解气的笑道:“叫你多管闲事,吃苦头的滋味不错吧?”   卫夫拄在地上剧烈咳嗽着,尚谣连忙跑到他身边,只见他脖子处赭然多了一道明显的鞭痕,可见刚刚的力道有多大。她气愤的直瞪向高娃,高娜不以为然的收起鞭子,“告诉你们,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哼,就算有人护着你们,下人就是下人,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就去告我呀。”   “高娃!”族长的声音响起,并大步朝这边走来。高娃毫不理会一夹马肚扬长而去。阿木尔追到此地,顿了一顿,见卫夫没大碍便继续往前追去。 第21章卫夫身世   “真是欺人太甚了!”尚谣气道。恰好旁边有片水塘,她忙拉着卫夫走到水边,解下系在腕间的手帕放入水中浸湿拧干,然后就要帮他擦拭伤痕。换作平时,卫夫很乐意享受尚谣的服务,而这次却下意识的向后一缩,让她的手落空了。“我还是自己来吧。”他说了一句,从她手中接过帕子自已擦起手和脸。这细微的小动作尚谣又岂会注意不到,愣愣的看着他,猜到他在有意避着跟她太过亲近。   她突然想起那日卫夫向从查哈巴特尔宣誓效忠时,查哈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从今日起希望你公私分明谨守自己的本份,谣谣是我的女人,也就是你的主子,有时她对朋友太过友善,有可能做出超出夫人举止的地方,这时候你就要掌握好分寸不可以让她随心而为,必要的时候还要时时提醒她。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想得太过出神,以至于卫夫把手绢递过来都忘了接。直到他把手帕还到她手中才恍然回神。   “瞧我,最近好象经常走神,我洗洗手帕,你再擦擦这里。”她故作轻松的笑,转身蹲在水池清洗帕子。就在这时,族长来到了他们面前。   族长上上下下打量卫夫,这次的态度倒是颇有诚意没有护着高娃,而是略带歉意的说道:“高娃年纪小不懂事,给两位添麻烦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不知道族长来找他们做什么?尚谣缓缓站起身,跟卫夫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对族长没什么好印象,但碍于地位不同,两人还是对族长草草行了个礼。族长呵呵一笑,“之前听小兄弟说自己是孤儿对吧,可还记得双亲是谁吗?”   卫夫看了族长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没印象了。”伸手从尚谣手中接过帕子盘脚坐在地上擦拭起来。族长出其的有耐心,也跟着在旁边坐下来,笑呵呵的看着。“那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小时候……”卫夫手一顿,象是在努力回忆似的,半晌没有说话,眼底满是无穷无尽的伤悲。末了,他闭了下眼睛,淡淡地说道:“不记得了,也不想去回忆了。”   尚谣轻声说了一句:“小时候他曾被人喂过药,记不清以前的事了。”族长吃惊极了,“喂药?怎么会这样?”   卫夫不喜欢别人提及他的事,起身便走。尚谣正要去追时,却被族长叫住了。这个族长大人似乎对卫夫的身世很感兴趣,尚谣回头道:“卫夫的身世我也不清楚,只有他本人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个痛苦的回忆,他不想回忆过去。”   “那么,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卫夫身上的伤每隔两个时辰要重新上次药这样伤势好得快,卫夫总是懒得上药,或是抹的马马虎虎。每次尚谣都要监督着他上完药才作罢。跟往常一样,临到晌午时分,她带着药瓶来到卫夫帐内,这时候同帐的士兵正在外面操练,帐内只有卫夫一人。在她的盯视下,卫夫把前胸后背的伤全部上了药,然后抬头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这下可以了吧?   尚谣拿过铜镜,指指他的脸,“继续。”   卫夫叹了口气,又把脸上的伤痕一点点抹上药,无奈的看向尚谣。尚谣仍不满意,“脚底板。”   “啊?脚底板……没有伤吧?”他还以为听错了。尚谣眯眯笑:“我就是想看,把靴子脱了,我要检查脚底板。”卫夫迟疑的不肯脱,“又不是姑娘家有什么可羞的?要是不脱,我就亲自动手了?”   帐外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象是操练的士兵们回来了。卫夫一听轻松的释了口气,手指了指外面,尚谣才不顾别的,双手抱胸眯起了眼睛,那表情摆明了执意要看。卫夫再次叹了口气,慢腾腾的脱靴子,脱袜子,这时,帐帘被人掀了一下,几颗脑袋同时探进来张望,见尚谣在里面,谁也不敢进去,生怕打扰了他们。自从上个士兵被砍掉一条手臂后,他们都知道了尚谣的新身份,加上卫夫升级成了马夫,身份自然跟一般的士兵不同了。   卫夫把光裸的脚底板抬起来,尚谣低头一看,咦?好巧啊,他的脚底真的有一块心型胎记。奇怪,族长怎么知道的?尚谣疑惑的心道。脑海中想起族长的话:他好象从哪里见过似的,很面熟,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的脚底板正中心应该有块心型胎记……这种就是族长请尚谣帮忙的原因。她摆摆手,卫夫这才放下脚开始穿靴子。   “好了,即然没事了,你休息吧,我也该回去吃饭了。”尚谣把药瓶留给他,自己朝门口走去。一掀帘子,发现好几个蒙古兵挤在门口偷听,见她出来了,他们忙做立正行礼状,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   族长正在前方不远处跟高娃说话,等尚谣走近后才听清原来他在数落高娃,高娃乖乖的听着,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尚谣停下脚步等着。族长见她来了,挥手让高娃离开,马上转身朝这边走来,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尚谣奇怪的看着他一眼,非答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族长先是一怔,脸上迅速现出异常狂喜的神情,仿佛才听清她的话似的,一把扣住她双肩,惊喜的叫道:“真的么,你确定看清楚了?他真的有!”尚谣承认了,点点头。族长开心的放开她,大步流量的朝卫夫所在的帐子走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卫夫不耐烦的从帐子里走出,象躲什么似的往兵营外走去,后面跟着亦步亦趋的族长,不断的追着他说着什么。   尚谣好奇的看着,悄悄尾随上去。族长想试图拉住卫夫,却被他反手拨开,从没见卫夫对别人露出这么厌烦的表情。当她拐过一座废弃的士坯屋时,忽而听见两人的谈话声,她停下脚步听起来。   “好了,这里没人,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只要别谈及我的身世。”卫夫冷淡地说道。   “卫夫,我没有骗你,我真是你亲生的爹,我那个失踪的孩子脚上有个心形印记,跟你脚上的一模一样,你就是我找了多年孩子啊!”族长急切的说道。卫夫冷哼:“族长大人,我打小就无父无母,也没钱没势,劝你还是别打我的主意,你得不到任何利益的。”   “到底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的话,我要是骗你,敢叫天雷轰顶!”族长急了,连重誓都说出口了。卫夫轻哼一声,冷淡地说:“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不要把我当成你失踪的孩子,我说过了,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族长刚要说话就又被卫夫打断,“还有,我很满意目前的现状,不敢改变什么,你也别再来纠缠我了。”   “卫夫,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但你不能当一辈子别人的马夫呀,回来做我的儿子吧,我会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族长恳求道。   “少来,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把我们硬扯在一起。”卫夫一口嫌厌的语气,说完话转身便要走。卫夫似乎很厌恶族长,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尚谣听明白了,原来族长认定卫夫就是他失踪了的孩子,一心想劝他认亲,可惜,卫夫对族长很排斥,一点也不愿跟他交谈。   “原来是族长的儿子,怪不得……”尚谣自言自语道。怪不得第一眼看见族长时有种很面熟的感觉,原来他和卫夫两人长得蛮像的。可是,为什么卫夫不肯认亲呢?他以前很羡慕她有个幸福的家庭,如果终于找到亲人了,又为什么不想理睬,而且,还对自己的亲人露出那种又恨又嫌弃的表情,究竟是为什么?   尚谣正想着,忽听族长在叫卫夫的名字,抬起头,恰好看见卫夫风似的从另一边冲过来。当卫夫的视线朝角落处扫来,意外的看到一抹静立的倩影,“阿谣?”他叫了一声,猛地刹住脚步。   “卫夫。”尚谣微微一笑。卫夫低头叹了口气,走过来,她伸手探向他头发,细心的将沾在上面的草叶捡掉,然后关心的问:“干嘛用那种口气跟族长说话?就算不是家人,也总不是仇人吧。”   “别为我的事操心了,走,我送你回去。”卫夫护着她往回走。族长从后面追上来,拦住他们,“卫夫!”   卫夫眉头皱起,不耐烦的说道:“族长大人,请不要再来妨碍我,今天的事请你保密,我不想因为这个引起别人的误解。”说完,拉着尚谣快步离去。走了一段路,尚谣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族长果然没再跟上来,看样子象是甩掉了。“卫夫,就算你不想认亲,也不用跟族长那样说话吧,他又没有恶意。”   “你不明白……”卫夫低声道。先前的不悦与冷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伤与黯然。尚谣突然领悟到什么,卫夫之所以不想说过去的事,大概怕自己再被那个过去所伤害吧,为了保护自己,只有把它深深的埋藏起来从此不再触及。   卫夫把尚谣送回别院就告辞了。尚谣回到寝室,见查哈巴特尔还没回来,便一个人去用膳和沐浴。最近他有数不清的事务要处理,几乎很少露面,只有天黑了才能见到他,看来队伍是真的要出征了。尚谣没有睡意,就找了本书坐在床铺上看,女仆把油灯搁在旁边的矮桌几上悄悄退了下去。   看着看着,忽听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有查哈巴特尔询问女仆的声音,他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下人她吃了些什么,吃得多不多,今天都做了些什么等等。他说着话脚步不停的朝里屋走来,等她抬头转向门口方向,查哈巴特尔已经大步流星的来到床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怎么还没睡?”没等她回答,他低头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深吻,她无意识的揪着他的衣服努力承受,他的吻一如从前的霸道,直吻得她七荤八素喘息歪入他怀里。他的唇擦着她的唇瓣,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你是在等我吗,嗯?”这个发现让他份外高兴,大力的将她拥得更紧。   他似乎喝了酒,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他的唇在她面庞上寻觅徘徊,所到之处犹如点燃了无数小火花,亲热的磨擦激得她阵阵心悸,话到嘴边竟然忘记了要说什么。“你……你喝酒了?”   “跟族长喝了一点,要知道你在等,我会早点回来。”他显得很开心,象得到赏赐的孩子似的高兴的拥着她。“……没有等你,是我睡不着。”见他误会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起身要去寻掉落的书。查哈巴特尔把她拉回到自己怀里,抬起她下巴,暗含欣喜的目光直在她脸上逡巡,带着浓浓的爱意的声音低道:“不用辩解,或许连你都不知道,自己正在逐渐习惯我,总有一天,你会象别的女人等他们的男人一样为我守夜,为我等门,然后……”他的唇移到她唇间,闻着她的口中散发着苹果般的酵香味,话未说完,便控制不住的捕捉上她的唇。   她想后退,却发现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肩,避无可避,只能微仰着头任由他肆意索取。   他着迷的索求着,慢慢地,力道不断加重,伴着越来越高涨的热情,他轻易的挑起了她的热情与之回应。她感觉到今天的他与往日不同,似乎有些失去控制了。他的侵袭给她带来空前的涨热,心跳得飞快好象快从喉咙里跳来似的,呼吸变得紊乱了,年轻的身子也因他手在背后不断抚动变得火热不堪,整个大脑涨热到了极点。   “唔……”就在她快要窒息过去时,他终于放开她的唇,沿着颈项一路向下侵袭,同时拉扯着她的衣服。当感觉到胸前一凉,神游天外的尚谣猛的惊觉过来,发现里衣已经被他扯掉了。“不要!”她惊得心快停跳了,急急抓住他的大手。   查哈巴特尔手下一顿,粗重的呼吸回到她面庞:“你迟早都是我的女人,何必在乎迟一天早一天?”   “是你说要等的,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她急道,话刚说完就被他的唇堵住,而他的手则插入她衣内游移起来,在他双重攻势下,她惊喘连连,不住的喘息着,快被高涨的热力淹没了。“……不、不要……”她的意识开始焕散,感觉自己象掉进了火海,全无反抗之力。   “今晚……你是我的……”他的声音象魔音般传入她耳际。   他的声音拉回尚谣仅存的一点意识,她挣扎着,不顾一切的张口朝他咬去。“唔!”查哈巴特尔发出一声闷声,动作骤然停止,她喘息的松开了口,牙缝间有股微甜的血腥味。见血了!这一惊吓非同小可,她猛的睁开眼睛,只见查哈巴特尔赤裸的肩头多了一道牙印,几个破皮的小血点正缓缓向下流血。   坏了,他会不会生气?她紧张的看着查哈巴特尔。查哈巴特尔侧头看了下肩头,再看尚谣正恐慌的看着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控了,要不是她阻止自己恐怕就要了她了。尚谣被吓坏了,刘海被汗水打湿服贴贴的粘在额头,身子不住的发抖。他呼了口气,埋头在她胸前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这样硬生生停止不仅需要很强的克制力,还很伤身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尚谣颤抖的轻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查哈巴特尔没有说话,躺下来将她拥入怀中,吻了下她的耳垂紧紧贴着她面庞闭目调息。“你说过要给我时间的,不应该强来……”   她在低泣。他扳过她的脸,轻轻吻去她的泪水,“我有点喝多了……睡觉吧。”尚谣伏在他怀里不住的轻颤,他轻轻的拍抚着她后背哄慰着,过了好久,才见她不再抽泣,身子也不再颤抖了。他暗暗叹气,这样下去要等到何时啊,他吻了她额头一下,用力将她拥紧。   “如果我要出征,你怎么办?一想到要好一段时间看不到你,真想把你别在裤腰上,也免去了我相思之苦。”他低声叹息。她动了一下,抬起沾满泪花的眸子看向他,眼中满是疑问。象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宠爱的低笑,“我怎么能让你置身在那么危险的境地,等我走后,你要乖乖待在别院等我回来,明白吗?”   看来他真的要走了,终于可以不用天天面对他了!尚谣点点头,那双清澈的瞳眸现出隐隐的释然。   他喜欢她的听话,满意的吻了她一下,翻身坐起。“睡吧,我出去一下。”他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起身穿衣服。这么晚了他还要出去?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吗?她忍不住问:“晚上也有事务要处理吗?”   他整理好自己,扭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犹豫片刻只是淡淡一笑:“是啊,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再回来。”说罢,起身走了。尚谣望着门口方向缓缓坐起身,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跳出卫夫的话:被劫来的姑娘都被扔进红帐……男人们过盛的精力无处发泄自然喜欢去红帐那边,而查哈巴特尔拥有她们的初夜权……我亲眼看见他进过红帐,听说那里有他专属的房间……   卫夫的话是不是真的?查哈巴特尔从她这里得不到什么,会不会去红帐那边解决了?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是处理事务……想到这儿,尚谣迅速穿衣,头发来不及梳就让它披在肩后,外面罩个黑色斗篷,就这样急急奔出寝室。   一冲出别院,刚好扫见查哈巴特尔的身影消失于拐角,她忙快步追上去。她跑得很快,为了不被查哈巴特尔察觉,尽量把脚步放轻。快到拐角时,她停下来探头张望然后继续跟踪,查哈巴特尔没有注意身后有人跟踪,他的贴身护卫四将之一的卡卡罗特倒是很警觉,视线好几次有意无意的朝她的藏匿处扫来,每次一看见他回头,她就迅速闪到墙后。   查哈巴特尔果然是奔红帐的方向去的,直到见他进入红帐区,她才彻底相信了卫夫的话。红帐区中有一顶帐篷是查哈巴特尔专属的,她亲眼看着他走进去,不久,一个脸色恐慌不断的挣扎的女子被士兵推入帐内,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卡卡罗特不知去哪里了,她怔怔的看着晃动的帐帘,沉重的心一直劲的往谷底沉去。   ……原来是真的,她失望的垂下眼帘,手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不忍再看。脑海中响起高娃鄙夷的声音:你以为查哈真的喜欢你吗,别做梦了,你们汉女不过是男人暖床的工具……等着瞧吧,你会知道被男人玩腻再一脚踢开是什么滋味……时间不会太久哦……   “暖床的工具……”她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命运,跟她们也没什么不同。怔怔出神间,突然有人一把拉开她的帽子,她吓了一跳,猛地转身一看,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几个陌生男人团团包围,而他们都是逗留在红帐区寻乐的男人。   “瞧呀,哪儿来的一个绝色美人呀,这脸蛋多水嫩!”说话的人伸手摸向她的脸,她拨开那人的手,紧张的向后退去。不料背后撞上另一堵肉墙,有人一把抱住她,色迷迷的大笑:“是汉女,一定是从哪里逃出来的,走,我们带她去玩玩!” 第22章小翠   “不要,放开我,我要喊人了!”她用力挣扎中,恐慌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查哈巴特尔的帐子,好希望此刻他能出现来救自己。   “喊人?哈哈,这姑娘有意思,象是没开苞的稚儿!”说话的人象发现了财宝似的,惊喜道。其它人马上怂恿道:“快,带她走,被人发现就轮不到我们了!”糟了,要是被他们带走就死定了!尚谣吓得脸色苍白,刚要叫喊,没等出声就被一只手掌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要……救命啊……尚谣还在惶恐的用力挣扎,双脚已离了地面,他们抱着她准备找一个安全去处。这下尚谣吓得脸色大变,但他们没跑几步骤然停下脚步,几个人面面相觑的相互看着,一起看着前面某个人。尚谣费劲的抬头看去,只见方才失去踪迹的卡卡罗特竟然出现在这里,他面无表情的扫视着面前几个人。   此刻被卡卡罗特拦住,他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嘿嘿的陪笑:“莫非大人也看上这姑娘了?”   卡卡罗特上前一步,冲尚谣抬了抬下巴,无须说话也知道他的意图。那几人会意的笑,“大人好眼力,这姑娘还是个未开苞的雏儿,您要喜欢就带走。”抱着尚谣的人手一松,把她推了过去,尚谣踉跄的差点摔倒,幸而卡卡罗特及时伸手扶住。那几个人哈哈大笑,说着大人尽情享用的话转身去找别的乐子去了。   尚谣惊魂未定的直起身,向他道谢。   “为什么跟踪查哈大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卡卡罗特静静说道。   尚谣眼前被蒙上一层浓浓雾气,看不清卡卡罗特的表情,她鼻腔酸酸的,低声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说完,她转身离去,不想被人看到眼中的泪水。卡卡罗特一直在后面跟着,似乎要看着她回到别院,她拭着眼中的泪水,快步跑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在蒙古人眼中,汉女的地位竟然低卑到仅仅是暖床的工具,查哈巴特尔怎么可以肆意凌辱那些姑娘,难道,在他心里,女人的作用就是让男人发泄兽欲的吗?那她呢?也是她们其中一员吗?   她跑得飞快,以从来没有的速度一口气冲回了别院,一扶到门她再也跑不动了,俯身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胸口憋闷的难受。刚刚看到的事实让她有些接受不了,眼底的泪水蜂涌而出,扭头看向身后,随后追来的卡卡罗特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他之所以追来就是为了监视着她回别院吧。   她喘息着直起身,踉跄的走了进去。果然,卡卡罗特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   尚谣回到后院寝室,无力的倒在床上,怔呆呆的望着房顶出神。早该听信卫夫的话才是,蒙古人嗜战野蛮好色,跟她所习惯的生活圈子完全不同,而且这个种族身上还存在着种种劣迹,根本不能相信。“好想快点离开这里……”她喃喃低语,然后痛苦的闭上眼睛,翻过身去,把自己埋入宽大的斗篷里,似乎这样就可以跟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半睡半醒之间,隐约听见细微的脚步朝这边走来,她想睁眼看看来人,可眼皮沉的怎么也睁不开,很快来人走到她身边挨着坐了下来。她支楞着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因为紧张,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查哈巴特尔从卡卡罗特口中得知尚谣曾跟踪他们到过红帐,很是诧异,赶回来一看那件黑色的斗篷果然还穿在她身上。他轻轻捏起斗篷一角掀开,尚谣小小的身子象猫儿似的蜷伏在里面正熟睡着,粉嫩的脸庞微微泛红,呼吸均匀低浅,长而柔软的头发散落于四周,她简直就象传说中美神的女儿。查哈巴特尔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宠爱的笑,俯下身,在她面庞轻轻落下一吻。   穿着衣服睡觉很不舒服,他正要帮她把斗篷轻轻脱下,谁知刚一动,尚谣突然睁开了眼。有脂粉味……当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劣质的脂粉味,猛的,她想起了那个被人推入他帐内的姑娘,不知哪儿来的火气,她一把将他推开,恼怒的叫道:“不要碰我!”   查哈巴特尔被推得向后坐了个跟头,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整个人愣愣的,第一次看到尚谣发怒,象个抓狂的小豹子!尚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因激愤胸口起伏不平,一双美目更是火气十足的瞪着他,咬牙叫道:“不要用抱了别的女人的手碰我!”说完,一把扯过斗篷蒙住自己,愤愤然的倒头躺下。   查哈巴特尔愣神的看着尚谣,低头看了看自己,拎起衣领偷偷嗅了嗅,隐约好似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粉味,她的反应好激烈,原来不喜欢这种味道啊!查哈巴特尔二话不说,转身出去了。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尚谣猛地的翻身坐起,生气又愤恨的瞪向门口。想到刚刚他有碰过斗篷,她拿起斗篷用力的抖了又抖,这才重新倒头睡下。在门外候着的女仆听到动静,个个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位女主人外表柔柔弱弱,倒蛮有脾气的。   不久,查哈巴特尔返身回来了,见尚谣侧着身子面朝里躺着以为她睡了,径自脱去衣服,然后抖开被子挨着尚谣躺下,并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尚谣正生闷气,于是装作熟睡的样子不想理他,这回查哈巴特尔身上的脂粉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皂香味,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有点点的水珠落到她身上,看来是刚刚沐浴回来。   他低头亲吻她肩头,被她闪身避开,他这才知道原来她醒着。   “听卡卡罗特说,你去了红帐区?”他的唇来到了她耳畔,继而啃咬起来。她伸手捂着耳朵,不想让他得逞。他低笑,“你生气,说明你在乎我,你在吃醋吗?”   “别做梦了,我才不会吃这种没意义的醋!”她闷闷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真的不在乎?那你为什么跟踪我?听说还差点被人劫走。”他扳过她身子,让她面对自己。尚谣闭着眼睛偏不去看他。查哈巴特尔喜欢看她质气的样子,第一次见识到她发火的样子蛮可爱的。他故作威胁的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吻你,吻到你开口为止。我的办法有很多……要不要试试?”   闻言,尚谣猛的睁开眼,生气的瞪着他却不说话。渐渐的,查哈巴特尔不笑了,嘴唇擦过她面庞,低声问道:“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尚谣对他的亲近很反感,偏头避开了他的唇,没让他吻向自己的唇瓣。查哈巴特尔感觉到她在排斥自己,扳过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有话要说吗?”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她不快的审问道。   “男人有时需要找点乐子,这个,你还小不懂。”回答这个问题时,她那双清澈的瞳眸一直在注视着他,看得他不免有些心虚。尚谣不满意这个回答,咄咄逼人的紧问:“在你眼里,当我们汉女是什么?”没等查哈巴哈尔开口,问题接二连三的扔过来:“男人泄欲的工具吗?那我呢,你是不是也想什么时候把我玩腻了再一脚踢开?”在尚谣的注视下,他竟然有些答不上来,她失望的点点头,再认真不过的说道:“如果是那样想的话,那你也不用假惺惺的等我回心转意,你可以现在就要了我……我保证,第二天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听得出来她说的是气话,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不满意了。“什么意思?你想寻死?没有我的同意你连死的权力都没有!记住!”   “我不是你的奴隶。”她反驳道。   “我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对我来说,你可以是任何人,奴隶,平民,女王……无论是什么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查哈巴特尔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道:“你要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可以用手中的刀起誓,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   蒙古人也懂爱?尚谣看着他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失望的垂下眼帘,将头侧向另一面,查哈巴特尔知道她在怀疑着什么,低头亲吻她耳畔,低问:“要怎样你才相信?”她没有说话,就在他以为她不会理睬自己,快要放弃的时候,她低沉的声音闷闷的响起:“以后不许再去红帐。”   “不许?”她这是在命令他吗?查哈巴特尔扳过她的脸,一对上她晶亮无邪的瞳眸,他又被她受伤的眼神人攻克了,心里柔软的可以挤出水。他吻着她的眼睛,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低道:“这个……现在我也许做不到,但我保证等你嫁给我之后,我一定不会再踏进红帐一步。”   他分明在敷衍她,为什么非要成亲后才不去那里?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很难相信他的话。“玩弄别的姑娘很有趣吗?在你破了她们身子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感?那么做,不是人而是禽兽!”她生气的骂道,心里真的有点生气了。听了她的话,他竟然没有半点生气,无语以对的搂着她,试探的吻着她的脸。尚谣转过头去,不想再理他了。查哈巴特尔继而吻向她的颈项,在那里轻轻啃咬,她不耐烦的推开他,“不要碰我……”话没说完,他的唇便欺袭上来,堵住了她后面的话,而她的手则被她抓住扣在头顶上方。   “唔……”查哈巴特尔的吻一如既往的那样霸道,强势的不容拒绝。   一通深吻过去,查哈巴特尔松开她,低道:“你要理解,得不到你,我才不得不去红帐……”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喘息的瞪着他,许久才找回声音驳回一句:“没有女人你会死吗?”“没有你,我会。”他低低的叹了一句,埋头在她颈项间不动了。看上去他似乎说的是真心话,让这样一个人物低头认错或是改掉陋习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们是蒙古人,拿汉人的那一套去要求他们有些不切实际。尚谣无言的看着他。   猛的,她意识到一件事,她居然在试图改变他,这是为什么,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才对啊。那一夜,查哈巴特尔很没脾气的讨好着她,试探的碰碰她的唇,轻轻的抚摸她的肩,但却不敢更进一步,就这样用他的方式一直陪到她睡去。第二日,他象换了个人似的,居然起了个大早,在女仆还没来的时候就自己换好衣服,跑出去了。   尚谣从熟睡中醒转过来,闻到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饭香味,她翻了个身,看见床铺前的桌几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她打个了呵欠,拥着被子看着,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好奇的坐起来用被子裹着自己打量那桌饭菜,很少见的,居然看到有盘她最喜欢吃的青菜,还有蛋花汤。这些都是查哈巴特尔不喜欢的东西。   闻着香味,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尝了尝,味道不错!她满意的笑了笑,然后用筷子夹了根青菜吃起来。当查哈巴特尔走进来时,正好看见尚谣披着被子坐在桌前津津有味的吃着,看上去很有食欲的样子。他宠爱的一笑,走过去挨着她身边盘腿坐下,伸手搂上她的腰。   “喜欢吗?我特意让厨子给你准备的。”   见她刚喝下一口清汤,他满意的笑了,伸手抬起她下巴,俯身吻了一记。“我已经交待厨子了,以后让他们多做些适合你口味的膳食。”对他的好意她只有来者不拒,于是点了点头。   他把面前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拿起刀叉开始吃肉,其间不时切下一小片薄肉放到她碗中,象仆人伺候他那样细心的照顾她,这一刻,尚谣几乎想象不到他就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蒙古王,那个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他吃饭速度很快,等他风卷残云般的用完膳,她还在小口听吃着,他用宠爱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想着,等她吃饱喝足抬起头时,他出其不意的问了一句:“等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你真的要出征?”   他点点头。“少则一个月,多则三四个月。”听他说完,她哦了一声便没了后话,他不满意的拧起眉头,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抬起她面庞,追问:“回话,会想我吗?”   “会。”她想直起身却被他紧紧锁住,只好老老实实的答道。他大喜,很开心的哈哈大笑,不料她后面的还有没有说完的话,“我会想你,想你每天杀了多少人,手中又沾了多少人的鲜血,那些死去的冤魂会不会半夜走到你床头看着你……”他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淡去,眉头再次拧成麻花。“你在诅咒我吗?”   “是。”她坦言道。他唬着脸直瞪她着瞧,看他头顶冒火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很好笑,原来他这样在意她的话啊,好象很好骗的样子。这样一想,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弯,扑哧乐了。查哈巴特尔微愣,方意识过来原来上了她的当,他惊喜的发现她居然会跟他开玩笑了!   他不可思议的咧嘴笑起来,大力在她唇间啄了一记,“这样想也好,至少比忘记我要好。”   今天,查哈巴特尔召集所有将领正式下达了出征命令,将领们听了这个好消息个个热血沸腾,对他们来说这次出征又将是满载而归,之后,查哈巴特尔带着紫阳和阿木尔前往东征大营视察。尚谣走出别院,看到附近的牧民们正排队把做好的衣服一抱抱的交给管事的人,身后的新衣服堆得跟小山般高,想不到牧民们竟是这样全力支持他们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尚谣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卫夫,轻声说道:“他们意识不到侵略别人的领土是件可耻的事。”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存在的方式,长期以来他们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在他们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尚谣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卫夫。“我听查哈巴特尔说,他们四天后出发。”   卫夫唇角边绽起极淡的笑,眸底充满了期待与自信。“我们也该做点准备了。”他说的是为逃跑做准备。尚谣点点头。“我应该做点什么?”   “想学骑马吗?”   “如果,你不嫌我笨的话,我想试试。”她挑眉看着他。卫夫不置可否的微笑,转身朝附近的马棚走去。尚谣突然想起什么,“等一下,卫夫,我还有件事要做,你等我一会儿。”   卫夫点点头,“我在这儿等你。”说罢,走进马棚去选马。尚谣则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身后还跟着四名护卫,卫夫偶而抬头张望了一下,意外的发现她走去的方向是通往红帐的路。   这一次因为有查哈巴特尔的铁卫在,她可以畅通无阻的穿过红帐区而不怕宵小之徒阻截,因为他们一看铁卫在就知道她的身份了,谁也不敢有异动。红帐区的管事闻讯赶来,将尚谣接入执事房,这位管事是负责管理红帐姑娘的,每位姑娘的情况都被登记造册,从进入红帐到死亡都有详细记录可查。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记录哪些姑娘已被查哈巴特尔幸过,幸过的姑娘就会被调去别处供其它男人享用。   “我要见昨夜跟查哈巴特尔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尚谣一进入执事房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管事没想到尚谣会过问这件事,愣了一下,马上召手叫过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被吩咐的人领命出去了。不一会儿,手下推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姑娘进来,她象是被吓坏了,紧紧揪着衣衫缩成一团,连眼皮都不敢抬,浑身瑟瑟发抖。尚谣定睛一看,吃惊的叫出声:“小翠?”小翠是尚府的丫头,年纪跟她一般大。   管事推了小翠一把,她踉跄的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求求大人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做牛做马……”   小翠的颈项间有道淡淡的勒痕,胸前隐隐可见点点青痕,可见昨夜查哈巴特尔对她有多粗暴,直看得尚谣心疼的说不出话,眼底有了湿意,她走过去,蹲身扶住小翠,“你看清楚,我是阿谣啊。”小翠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似的,仍是不住的磕头,尚谣动容的紧紧抱住她,拍她后背:“不要怕,有我在,以后不会有事了……”昨夜天太黑,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只是隐约觉得好象有点面熟,所以尚谣特意前来确认一下,想不到真是他们尚府里的人。在她不住的哄慰下,神情恍惚的小翠终于认出面前的人,哇的扑到尚谣怀里大哭起来。“小姐,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在这里!求求你把我带走吧!”   等小翠情绪稳定下来,尚谣扶起她,准备带人走。管事忙上前阻拦,“夫人,这使不得呀。大人有令,除非有他特别许可,进入红帐的姑娘谁也不可以离开这里,放走一个,我们要担责任呀。”   “我会跟他解释的。”尚谣拉着小翠要走,结果,门口的守卫横臂将她们拦下。   “夫人,您别难为我们呀。查哈巴特尔若是知道怪罪下来……”   尚谣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事我担着,不会怪罪到你们头上。”说着,冲开士兵的阻截,硬拉着小翠出了执事房。快到别院时,看见卫夫已经牵来了马正在门口等她。尚谣拉着小翠,快步跑过去,“卫夫!” 第23章出征   卫夫一看见后面的小翠立刻明白了尚谣去红帐的原因,不知为什么,卫夫看到小翠脸上并没有多少欣喜,只是略略点了个头。小翠乍一见身边多了几个熟悉面孔,感动的眼泪哗哗直流,象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拉着尚谣不放。后来,安顿小翠又花了点时间,尚谣这才有功夫跟卫夫谈起小翠的事,对小翠的遭遇卫夫一言不发,看似不感兴趣,尚谣只好转移话题说起正事,“走吧,我们去哪里练习?”   “练兵场附近人少,跑马方便。”卫夫扶她坐上马背,他牵着马朝前方走去。走出一段路,尚谣注意到卫夫有些沉默,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卫夫?怎么看到小翠后变得闷闷的,在想什么?”   “阿谣,你知道自己的弱点吗?”卫夫埋头走着,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尚谣不明白他这样问的用意,“你有时不能心软,虽然小翠很可怜,但我们没有能力去帮她,这样会拖累我们的。”   “什么意思?我把小翠带回来不对吗?”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要跑路,你打算怎么处理小翠?别告诉我你想带她一起走。”他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尚谣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听他一说,迟疑的问道:“可是,把小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是很残忍吗?”   “我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呢,哪有能力顾及别人。反正我的计划里没有她。”马夫冷淡道。   马夫一向说一是一,从不被她的意见所左右。见他很坚持,尚谣只好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片空旷场面,卫夫看看周围,“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练习吧。不过你要先从上马下马练起。”尚谣在他的扶持下安然落地。卫夫重新检查了一下装备,然后,指指马蹬,“脚踩这里,手抓紧马鞍,试试能不能上马。”   卫夫挑选了一匹高头大马,尚谣依言照作,可惜力气小,蹬着马蹬总要借助卫夫托一把才能平安上马。她埋怨为什么不挑个矮点的让她练习,卫夫无奈的挑眉,“因为这样的马才能带我们走长路,所以你要耐心点。”尚谣上马很费劲,但落马的动作却很利落漂亮,她满意的点头,“瞧,我也不是一无是处。”   卫夫被逗笑,拍拍马身,让她重新上马。尚谣正在这边认真练习,忽听不远处传来急疾而来的马蹄声,高娃脆生生的叫道:“汉女就是汉女,连骑马都学不会!笨到家了!”   尚谣扭头看向高娃,高娃快马从他们身边奔了过去,手中不断挥动着鞭子加速。尚谣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鼓作气翻上了马背。刚坐好,尚谣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做到了,卫夫愣愣的看着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渐渐的,唇边弯出一道弧线,赞道:“好极了。”   接下来,卫夫教她如何控制坐骑,让马听从主人的指令,尚谣学的很快,光是驱动坐骑漫步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兴趣,很想放马跑起来,但卫夫执意不肯。没办法,有卫夫管着,尚谣只能一直练习小跑。高娃驾马驰回,见这边还在慢慢磨蹭,故意从尚谣身旁经过,并扬鞭打马,偏偏那么巧,鞭尖甩到尚谣的坐骑,惊得马儿猛地弹跳了一下,   “啊!”她惊叫出声,一颗心呼的提到嗓子眼。没有防备的尚谣身子一歪,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下来。卫夫手疾眼快,一个箭步上前及时将她接住。尚谣的下巴撞到卫夫的唇,两人同时低叫了一声,她手捂着生痛的下巴直吸冷气,再看卫夫,他的嘴唇被磕青了一块,肿得老高。看他的样子比她还狼狈,尚谣扑哧笑了。   卫夫放她落地,伸手摸向发麻的嘴唇,一个青在嘴唇上,一个青在下巴处,两人相互对视了片刻,不由同时笑了。高娃快马冲过尚谣之后迅速拉住马缰绳,回头等着看笑话。不料却看见卫夫抱着尚谣两人相视而笑。她狐疑的冲他们看了又看,眉头微皱,总觉得他们两人关系不一般。   卫夫注意到高娃在看着这边,收敛起笑容,拍拍马背,对尚谣道:“接着开始吧,记得我说的要领,不要怕。”说着,托了尚谣一把助她上马,两人相互配合的样子看上去那么和谐和默契,让不远处的高娃看着越发的疑惑。尤其当她看见尚谣灿然笑着望向卫夫的眼神时,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   “要是查哈看到,有你们好瞧的了!”高娃恨恨然的低道,然后扬鞭抽了一记坐骑,飞快跑起来。   练习了大半日功夫,尚谣果然大有长进,可以独自驾马做小溜步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尚谣一路溜着马儿往回走,卫夫则在后面跑步跟着。“卫夫,明天我就可以练习快跑了吧?看来跑马也没那么难嘛。”   “在查哈出征之前你只能练习小跑。”   “为什么,我可以快跑的,不信做给你看。”尚谣的兴奋劲上来了,一甩缰绳就要加速,不料卫夫抢先一步扯住了马嚼子,没让她得逞。卫夫无奈的看着她,尚谣调皮的眯眯笑,“你要不想看,我就没办法了,也许我的马术挺耐看的。”她喜欢看他受吓一跳的样子。   卫夫正要说话,视线不由自主的被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过去,脸上的轻松表情顿时收敛了几分。尚谣注意到卫夫的细微变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查哈巴特尔跟族长站在别院门口,见他们回来了,停下谈话正看着他们。   尚谣脸上的笑容瞬间隐没了大半,若让查哈巴特尔看到她和卫夫这样谈笑的样子没准会给卫夫带来麻烦。不过两人的刻意收敛早被查哈巴特尔看在眼里,族长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话更让查哈巴特尔的心中增添了几分不满:“这两个小家伙好象蛮要好的。”   尚谣和卫夫走到他们面前,查哈巴特尔冲卫夫淡淡的笑了一下,似乎很好脾气的问:“怎么,你居然在教尚谣骑马?”   尚谣忙辩解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教的。这里所有人都会骑马,我要会骑不是很好吗?”   “不,你不需要骑马。”查哈巴特尔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上她额头。尚谣很不解,他为什么不想让她学习骑马呢。查哈巴特尔抬头看向卫夫,“我不希望看到谣谣受到任何伤害,除非你能保证她不出一点意外,明白吗?”   卫夫点头,默认。这时,一个清脆脆的声音插入进来,“查哈哥哥,她真是你的女人吗?你可没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样子,可亲密着呢。”玩了一圈的高娃回来了,正骑动坐骑朝这边走来,她不怀好意思的朝尚谣瞟了又膘,摆明了故意找她麻烦。   尚谣没好气的看了高娃一眼,族长见状,忙歉意的说道:“啊,小女不懂事,望各位不要见怪。”说罢,扭头冲高娃斥道:“高娃,不可无礼!”   高娃把嘴一撅,理直气壮的辩道:“爹,我是亲眼瞧见的,又没有胡说。”查哈巴特尔温温的笑着,丝毫不以为意似的,但抬眼看向卫夫的时候眼底间却多了丝丝不悦,显然有点在意。卫夫低垂着眼皮,不作任何辩解,见尚谣翻身下马,他想也不想的上前欲帮忙,可惜迟了一步,离尚谣最近的查哈巴特尔抬手将她抱下马来,并顺势揽入自己怀中。   卫夫见查哈巴特尔对自己存了戒心,静静的行礼,欲牵马离去。   “卫夫。”查哈巴特尔叫了一声,卫夫转过身来。查哈巴特尔慢悠悠的淡笑:“刚刚族长问我要人,希望你去他那边做事。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愿。”   卫夫面无表情的看了族长一眼,族长正满脸期冀的看着他,卫夫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大人,卫夫已经向您宣誓效忠,我更愿意留在这里当一名马夫。”说完,在族长一脸愕然的愣神中转身离去。查哈巴特尔看似很满意这个回答,故作遗憾的口吻中透着几分得意,对族长说道:“实在抱歉,这个人有点脾气,你的好意我只好替他心领了。”   族长不便多说什么,打哈哈搪塞过去。等族长拉着不开心的高娃离去,查哈巴特尔这才得以跟尚谣相处,低头吻上她的唇,问道:“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学习骑马啊,蒙古女人没有不会骑马的吧?”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没有必要学习骑马,需要外出的话我会带你去。”查哈巴特尔拥着她的腰往后院走去,“明日我就要带军出发了,这里只留下紫阳留守,以后有什么事就找紫阳,他办事我放心。”尚谣点点头,查哈巴特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刚才族长突然问我要卫夫这个人,好象对卫夫很感兴趣的样子,你知道原因吗?”   尚谣佯装不知,查哈巴特尔轻笑:“族长还是第一次朝我要人,真让人意外啊。”   回到后院寝室,女仆迎上来接过查哈巴特尔的外衣,他随即吩咐:“准备晚膳吧,我要陪夫人用膳。”女仆躬身行礼退下。尚谣奇怪的问:“你不用陪族长他们了吗?”   “明日就要出发了,今晚想好好陪你用膳。”他盘腿在桌几前坐下,扭头看着她。尚谣乖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酒壶为他倒酒,查哈巴特尔喜欢顿顿喝点小酒,她把酒杯放过去被他连杯带手一起握住,她缩了一下没能抽出便随他去了。他定睛的看着她,黑眸瞬间变得柔情万丈。“相信吗?我会想你的,此后的每一天我会时间时刻刻想着别院有你正等着我回去,我也会跟其它人一样受归心似箭的煎熬,相信战事不会持续太迟,我会尽早抽身回来。你……”他好象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女仆们端着膳食过来,他中断话头朝他人看去。   往常一直由两位蒙古女人备膳,今天她们的身后又多了一位姑娘,一看到她,查哈巴特尔的眼珠顿时定住了,黑眸微微眯起,一瞬不瞬的随着那位姑娘走动。尚谣见状,侧头看去,原来小翠也在帮忙备膳。红帐的姑娘原本要求穿单薄暴露的汉装,带她回到别院后,尚谣就找了件蒙古女人的长袍给她换上。虽然跟别的女仆服饰一样,但查哈巴特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翠把手中的汤盆入在桌几上,抬头看了尚谣一眼,当看向旁边的人时,脸色骤然大变,手象触电似的缩了回来,眼神中的惊慌让人一览无遗。查哈巴特尔的吃惊不亚于她,想不到会在他的别院里看见红帐的姑娘,一双黑眸死死锁着小翠,吓得她连盛汤都不会了,手不停的抖动。   尚谣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查哈巴特尔这才扭头看过来,小翠忙趁机退了出去。她轻声解释道:“是我带她来的,她原是我尚府的下人。”   “红帐的姑娘不可以踏进别院。”查哈巴特尔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拍掌唤进一名女仆,吩咐道:“叫外院的护卫进来。”   侍卫的声音很快在门口响起,“大人。”   “隔壁有个红帐的姑娘,把她带走!”查哈巴特尔无情的说道。侍卫马上领命而去。尚谣正要站起身阻止,他长臂勾住她的腰,她一下子跌入他怀里。“不许管闲事,这是红帐的规定。违反红帐纪律还要处于十鞭刑,我劝你还是不要给她添麻烦。”   “可是,她是我的人,是我尚府的丫头!”她急急辩解。   查哈巴特尔静静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更正道:“尚府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她是红帐的姑娘,生生世世都不可以离开那里,只能死才能让她们解脱。”   他的话说的即无情又让人寒心,似乎也提醒了她的身份,不可以干涉这里的规定。尚谣寒心的看着他,“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难道她们的生命象牛马一样低贱,可以让你们肆意挥霍?”   他缓缓将她扶正,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然后切下一片肉递到她唇边,淡淡说道:“不,红帐的姑娘连牛马都不如。”尚谣侧头看着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查哈巴特尔一直等着她张口,那片肉也一直停留在她唇边。她大口喘了口气,垂下头低语:“在你眼中,我算什么?也是你侍寝的工具?”   查哈巴特尔知道这件事又打击到她,静静的说道:“你是我的女人。吃掉它。”尚谣依旧没有反应,抬眼看了他一下,起身欲走,查哈巴特尔一把将她锁入怀中,不悦的说道:“你在试图激怒我。”   “难道我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她挣扎了一下,生气的瞪着他。查哈巴特尔扣住她的下巴,迫她仰起头来,“不许跟我发脾气,临走之前,你想让我带着怨气离开?你知道我有办法让你服从,想试试吗?”   听了他的话,尚谣眼中的反抗意图更加强烈了,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美眸几乎可以喷出火来。不过,转念一想她很快就会跟卫夫一起离开这里,何必此时跟他较劲,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处境,想罢,暗暗将怒火压了下来,不再跟他对视。查哈巴特尔误以为她屈服了,叉起刚才那片肉重新递到她唇边,这一次,尚谣没再说什么,张口吃了下去。   见她到底还是收起了尖牙利爪,查哈巴特尔的唇边泛起一抹满意的笑,心道:她还是很识时务的。他始终让尚谣留在他怀里,然后自己开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其间还不时的片些小块的肉喂她。但是后来再跟她说什么,她一概置若罔闻,拒绝回答。他知道她还在生气,却也不再强求她什么,只要她乖乖的听话就好。   跪于一旁的女仆见查哈巴特尔放下了刀,将湿手巾递上,他擦了擦嘴,然后专注的看着尚谣。她还在小口的喝着汤,他动手片了几块肉,搁到她盘中,“多吃点肉,看你身子轻得连三两肉都没有,将来怎么给我生孩子。”   正在喝汤的尚谣突然被呛住,剧烈的咳起来。想不到一句话竟然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查哈巴特尔的黑眸眯了起来,等她缓过气来,不悦的扳过她下巴,唬着脸问:“怎么?这让你很吃惊吗?”   她喘息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叛逆的眼神已经让他知道答案了。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听清楚,我查哈巴特尔的后代一定要由你来延续,只能你才可以生我的孩子,明白吗?”   “我、我……”尚谣象是受到了惊吓,吓得她连呼吸都不会了,屏息的直看着他。查哈巴特尔俯身吻上她的唇,轻轻柔柔的与其缠绵,火热的唇移到她耳畔又啃又咬,激得她身子轻颤,他粗哑的嗓声低声说道:“你是我选的女人,一定要为我个孩子才可以……”   “生、生孩子?”她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他的话象魔音般卷起一波波热浪直向她袭卷而来,她不住的心悸,呼吸一下子乱套了,只觉得大脑阵阵发热,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身子也象被吸干的力气软软倒入他怀中。   被他囚禁在这里已经没有指望了,若再生下他的孩子,她这辈子就再也离不开他了……尚谣被他的决定惊得有些六神无主,连饭怎么吃完的都不知道。查哈巴特尔往常用完晚膳总要出去走走,处理点未完的事务,今天居然很清闲的一直留在她身边。尚谣想找卫夫消磨一会儿的计划也被迫打消了。   吃完饭后,等女仆收拾一清将东西撤走,她便不知该做什么了,知道查哈巴特尔的视线正跟在自己背后,让她心里毛毛的,无奈,她只好找了本书,准备消磨接下来的时间。不料刚翻开书,查哈巴特尔的魔手就从后面伸了上来,将她圈入怀中,埋头啃咬着她颈项,“要是闲着没事,就早点睡吧?”   “我想看会书……啊!”   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已经将她抱了起来,不由分说,带着她在床铺上躺下来。“陪我。”他强势的搂着她陪自己睡下。尚谣刚开始还以为他又会毛手毛脚的大逞手口之欲,但事实上,他真的是累了,只是想搂着她一起睡觉。渐渐的,她紧张的心放松下来,没过多久,便跟着一起沉沉睡了过去——   “各部集结,检查各自的装备!”   离别院一里开外的地方,准备出征的大军正在那片开阔地带整队集结。不愧是传说中的铁骑,尚谣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这么多坐骑集合在一起,不禁被这壮观的一幕看呆了。   “他们终于要出发了。”旁边的卫夫低声道。尚谣和卫夫也在盼着这一天,查哈巴特尔带兵一走,这里就只剩下紫阳一人在这里留守了,他的兵力是四支部队中最弱的一支。紫阳不喜打仗,所以他的人马从不扩容,始终保持在两千的数量,这样他们逃生的机会也就更多了几分。 第24章大逃亡   出发这天,前方的空地乌压压站了一大片人,口令声,马的嘶叫声,还有无数牧民喊着保重之类的话,场面壮观又嘈杂。直到查哈巴特尔伸手示意,部队立刻变得寂静无声了,只剩下周围的牧民嗡嗡的说话声。“我的勇士们!今日出征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那边的粮仓给家乡的亲人们搬回来!我们是战无不胜的铁骑,就算明军有千军万马横在面前,我们也会象破晓的利箭勇往直前!”   “战无不胜!”铁骑们情绪高昂的高喊声响彻天地。   “出发!”查哈巴特尔一声令下,集结的方阵末尾的士兵们开始一队队首尾连接象游龙般整齐化一的朝远方驰去。周围的牧民们纷纷呼喊,有的还追着他们两侧跟着跑起来。尚谣和卫夫站在人群外面,静静的端坐在马上看着大军出发。查哈巴特尔发完号令,族长领着高娃走上前道别,查哈巴特尔点了点头,抬头朝人群扫视,直到看见尚谣的身影目光才定住,他驱动坐骑朝这边驰来,附近的牧民们纷纷闪出一条路让他通过。见此情形,尚谣的心砰砰的跳起来,身下的坐骑开始踏起步来,她拍拍坐骑让它安静,直到查哈巴特尔冲过来。   原以为他有话要交待,不料他长臂一伸,一把将她带到他的马背上,然后驱动坐骑带着她跑起来,朝队伍的方向追去。   “查哈?”她吓了一跳,不晓得他要做什么。   冲出人群奔驰了一段,他猛的刹住坐骑,低头朝她看来,此刻最不舍就是她,留恋的视线在她面庞上逡巡了片刻,抬起她下巴,结结实实的吻上去激烈的索取了一番,“等着我回来!”他捧着她的脸低语。   等他回来没准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见他还在等她的回答,她微微一笑,“希望你大胜归来。”就这一句就足够了,查哈巴特尔的眼神柔得可以挤出水来,紧紧抱了她一会儿,将她放到地上,深深的看着。卫夫驾马追来,停在他们不远处,查哈巴特尔在她身边绕了一圈,这才驾马离去。一身黑衣游牧劲装的他骑着黑马象离弦的箭风驰电掣的驰向远方。   尚谣望着那道身影,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眼底竟然泛起浅浅的湿意。卫夫缓缓驱马走过来,停在她身后。听到背后的马蹄声,她扭头看向卫夫,卫夫端坐在马背上冲她微微笑,抬手朝她伸来。以前查哈巴特尔从不允许卫夫跟她共乘一骑,如今横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不在了,他们终于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了。尚谣微微一笑,把手放入他手掌中,他用力一拉,手一托她的腰,转眼间将她带上马背,置于自己身前。   此刻,尚谣心头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扭头冲卫夫绽起一记灿烂的笑花。   卫夫调转马头驱动坐骑在附近随意走动。不久,周围聚集的牧民们陆续散去,卫夫带着尚谣转了一大圈回到别院,看见前方不远处,族长的手下正在装车象是在做远行准备,门前停着来时的那十来辆马车。“他们……是要走了吗?”尚谣奇怪的问。   卫夫也不知情,于是驱马走过去听听动静。族长扭头看见他们,笑呵呵迎上来,尚谣问:“族长大人,你们要离开吗?”   “是啊,出来有段时日了,该回我们的部落了。”族长的视线调向卫夫,期待的问道:“卫夫,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走?留在这里,你永远都只是马夫,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一辈子碌碌无为。跟我走,我可以让你闯出一番名堂来。”   族长的话说的很让人动心,尚谣回头看向卫夫,卫夫淡淡一笑,“族长大人,如果我跟你走,那您和查哈大人之间岂不有矛盾?况且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没有什么志向,也不想有所作为,当一介马夫自己开心没什么不好啊。”   族长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叹了口气。高娃从屋里走出,愤愤的说:“爹,你是怎么了?干嘛非要带上他,一个马夫也值得你念念不忘?”车队已经备好,队伍集合整装待发,族长见劝不动卫夫只好放弃了念头,“好吧,你想做什么随你心意吧,将来若遇到什么难处记得来找我。”   “族长准备走了吗?那么祝您一路顺风,紫阳就不送了。”紫阳的声音意外的自他们身后响起,尚谣探长脖子往后一看,紫阳穿着一身轻便的纯白绣金边的对襟长袍施施然走来。查哈巴特尔一走,紫阳便将游牧劲装改回了居家长衫,而且长长的秀发也放了下来,随意的用一根银绳系在身后。   尚谣喜欢看到这样子的紫阳,一点也没有将军的官架子,显得很平易近人。   族长冲紫阳笑道:“紫阳,下次有机会还跟你喝酒,到时你可不要跑了呀。”紫阳微微躬了下身,有人给族长牵来马匹,族长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卫夫和紫阳,点了点头,纵马跑起来,接着车队开拔了。送走族长他们后,尚谣长长吁了口气,扭头打量起紫阳穿便服的样子。紫阳看看她,又看看卫夫,接着视线下移落到两人共同抓缰绳的手,浅浅笑了一下。   “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生活吧,我也准备离开这里,去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什么?你也要走吗?”尚谣意外的问。紫阳转身看向身后,他的随从将坐骑牵来,“其实我早就想抽时间休息一下了,查哈大人总算走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他笑了笑,翻身上马,尚谣和卫夫齐看向后面,紫阳的几十名亲随护卫都跟来了。紫阳这一走,别院岂不无人管理了?尚谣和卫夫相互看了一眼,很是疑惑。   “好了,我不在的期间,你们就好好相处吧。只要不逃跑,我对你们的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紫阳冲他们眨了下眼睛,抬手做了出发的手势,紫阳率先驾马疾驰起来,后面的护卫们紧随其后,一时间,尘土飞扬,伴随着杂乱的马蹄声,一行人离开别院,朝远方驰去。   “都走了。”尚谣轻声说道。这对有逃跑计划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卫夫微微一笑,做了一件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手臂悄悄环上了她的腰,尚谣握着他的手,很自然的靠入他怀中。   “想不想兜风?”   她开心的点点头,“带我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我们走远一点!”   卫夫搂紧她的腰,高喊了一声驾,身下的健马如风般的冲出去,载着两个快乐的身影朝远方奔去。尚谣笑的好开心,这是她第一次可以跟卫夫毫无顾忌的在一起玩,他们时而无拘无束的在草原上驰骋,时而悠闲的漫步其间,快乐的笑声时时伴随围绕着他们。   这是他们到漠北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直玩到很晚才踏着月光返回。此后的日子里,尚谣又象过去一样拿着好吃的食物跑来找卫夫,然后两人一起找个人少的地方慢慢的享受。这期间,卫夫也没闲着,抓紧时间教尚谣骑马,眼看离他们逃亡的日子越来越近,两人的心情变得又期待又兴奋。卫夫带着尚谣骑马时,刻意试探着逃亡路线,一次比一次走的远,最后这天,卫夫停在边界线上,满怀期待的对尚谣说,“阿谣,明天我们就从这里走,朝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十天后就可以抵达库柏镇。”   “十天?要那么久吗?”   “是啊,没办法,就算是一个月我们也要横穿大漠。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查哈巴特尔的控制。你准备好了吗?”卫夫扭头看着她。她冲他信任的一笑,点了点头,“只要你不嫌我是个包袱,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尚谣一如既往的相信着他,卫夫深深的看着她,缓缓笑了,什么话也没有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尚谣依靠着他,舒心的轻道:“你就象护卫一样让我觉得很塌实,只要你在我身边,去哪里我都不怕。真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离开你。”他伸手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尚谣微微一笑。   “可是,我们总会成家的呀,将来你也要娶妻不是吗?”   “将来……”卫夫想了想,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好遥远的事,我从不去想那么远的事,好好过眼前的生话就行了。”   当晚,尚谣按卫夫的话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清晨,带好干粮和水袋来找卫夫。最近几天她常跟卫夫整天泡在一起,就算晌午不回别院也没人管。而卫夫是马夫失踪一天也没人怀疑,这就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于是他们决定一早就走,由于周围眼线较多,不能带太多行李,卫夫只准备了必要的食物和水,别的一概放弃。   尚谣站在约好的地方一边等人,一边留恋的打量这个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想到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心头却变得很复杂,除了开心外,好象还有些不舍。听到马蹄声,她收起思绪扭头朝来声望去,卫夫正骑马往这边赶来,她微微一笑,不一会儿卫夫到了跟前,朝她伸出手,她笑问:“今天好象太顺利了,我居然一点也不紧张。查哈巴特尔一走,这里的守卫也松懈了,所以根本没人注意我们。”   “但愿吧,如此顺利反倒让我心里有点不安,上来吧。”他握住她的手,一托她的腰,尚谣的身子便腾空而起落到他身前。他一夹马肚,坐骑立刻窜了出去。   跟以前在附近一带迂回兜转不同。今日卫夫不再浪费时间,带着她一路快马加鞭的纵马狂奔。跑了一段路,终于抵达昨天试探的远界点,在这里可以望见前面的沙漠了。尚谣心里禁不住一阵激动,开心的看了卫夫一眼。   就在这时,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士兵的叫喊声:“站住,这里是禁行区!任何人不得通过!”   卫夫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五六骑快马从侧面斜冲过来,尚谣不安的问:“怎么,他们发现我们了?”   “不是,象是设在边界一带的哨兵。试试能不能冲过去。”卫夫不断打马加速,试图突围,很快便将后面的士兵拉开很大一段距离。后面的士兵追着追着,终于放弃了,齐齐拉住缰绳停在原地。尚谣惊喜的叫道:“卫夫,他们不追了!我们是不是逃出来了!”   话刚落,急速奔跑的卫夫骤然拉住马缰绳停了下来,他目光惊愣的看着前面说不出话。   “卫夫?怎么了?”尚谣不解的问,扭头看向前方,很快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怪不得后面的追兵突然停下来不再追了,原来前方设有埋伏,只见不远处,有一排全副武装的弓箭手正拉弓瞄准他们,蓄势待发。如果他们再往前冲,下一刻他们铁定被射成马蜂窝。   “这、这是……”尚谣吃惊的说不出话。卫夫面色苍白的喃喃道:“心里不塌实的原因在这儿,早知道事情不应该这么顺利的……”手下意识的拥紧尚谣,无力的垂下了头,低语:“对不起,阿谣……”   尚谣也知道逃亡计划失败了,见卫夫心情很低落,安慰的抱住他。不久,他们两人被士兵带到附近某个民舍,外观看上去只是普通民宅,但是民宅外面却有正规士兵把守,士兵走到门口报告:“大人,夫人和卫夫带到。”然后推开门让两人入内。   不知是谁在里面,只有查哈被士兵们称为大人,可是他不是出发了吗?难道他还没走?尚谣的心砰砰的跳起来,连进门的勇气都没有了,下意识的躲到卫夫身后。卫夫伸手握住她的手,领着她一起走进去。   一踏进门宛如走进另一个世界,外面是破旧的民舍,里面却布置得十分舒适,雅致,如世外桃源。   “你们两个实在让我操心啊。”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白色身影转过身来,原来是紫阳,刚刚象是在看书,听到动静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尚谣和卫夫相互看了一眼,想不到紫阳会在这里。“你们以为查哈大人走了就可以从这里逃走了吗?查哈巴特尔早在围边做了布署,防备你们逃跑。我原本以为你们不会这样做,想不到……卫夫,你实在不应该动这样的念头,这样做只会害了尚谣,没有半点好处。况且我在这里,你们能逃得掉?”   “紫阳,你放我们走吧,我们不属于这里啊。”尚谣央求道。   紫阳看着他们,无可奈何的摇头,“你们不要妄想逃走,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们的一举一动,远方的查哈大人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为什么吗?”   同一时间,查哈巴特尔的大军正跟明军激战中,查哈巴特尔带着人马如一道流星直冲向明军阵营,那支黑衣劲旅每每手起刀落,刀刀见血,杀得明军节节败退,很快,蒙古兵为后面的人马杀出一条通道,其它大军随即跟进,势如破竹般嚣张气焰直杀得明军士兵心惊胆颤。   第一支千余人马眼看着快被查哈的士兵杀得全军覆没了,离战场不远处的某处高地,一位身披黑色披风的明军将领正静静的看着下面弥漫的硝烟,肃清不语,他的领标上锈着一枚金色标记:蒙。   “张校的部队果然顶不住了,下面该轮到我们上场了。”旁边的年轻人将领说道。   “说的对,查哈巴特尔一定知道尚谣的下落,我们走,尚轩!”蒙恬率先冲出,尚轩紧随其后,两人带领着另一支人马从高地向下俯冲,如长龙般杀向对面混战的人群。一道直线光影过后,很快这支银盔银甲训练有素的明军跟那支黑衣劲旅对接,双方战成一团。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无数条生命就在这刀光血影间灰飞烟灭。两个时辰后,激战的双方终于以一方撤退而告终,查哈巴特尔坐下的战马呼呼喘着粗气,不住的踮脚活动似乎还想着冲锋陷阵。查哈巴特尔拉着马缰绳,望着那支远去的银色人马,疲倦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胜利的笑,口中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出一个名字:“……蒙恬。”   之前跟那位银盔士兵的首领交手时,无意看到了他领口的标记,很快记出面前的年轻人就是明军近来声名鹊起的出色将领蒙恬,也是尚谣口中那位未婚夫。   蒙恬果然有大将之风,与其它明军将领坐后方观阵不同,竟然率队一马当先杀过来。他年纪轻轻却身手不凡,相信假以时日必成为自己的劲敌。记得蒙恬举刀杀过来时,第一句话就问:“阿谣在哪儿?”   他横刀拦住,这才留意起面前这位年轻人,想不到在这里竟然遇到尚谣说的那位未婚夫。除了蒙恬,旁边还有一位年轻人两人共力攻击着他。听蒙恬喊他的名字尚轩,这人与尚谣同姓,相貌也跟尚谣有几分相貌,也在追问尚谣的下落。直到这会儿,他心里有数了,这两人正寻找尚谣的下落,并且也知道人在他手中。   如今一场恶战过去,两军都累得筋疲力尽,蒙恬的人马在明军中已数精锐之师,但跟查哈巴特尔的人马相比,仍稍逊一筹。明军士兵伤亡众多,而他的人马只是少数人受了或轻或重的伤,无一人死亡。此刻,死去的明军士兵横七竖八的倒在他周围,他驱动坐骑踩着他们的身体走过去,在附近停留的部下们开始朝这边靠拢,他们个个满身血迹一脸疲倦之色,然而眼神仍是那么倔强不屈,明军的几千人马都没有打掉他们的傲骨,战意犹存。   这时,远方飞来一只鹰在上空盘旋,过了一会儿,似乎找到了目标迅速俯低朝地面冲来,查哈巴特尔听见动静,抬头望向天空,看到那只鹰后,抬手伸向空中,很快那只鹰便落在他手腕上。   查哈巴特尔从鹰腿上取出一只卷起的纸条,展开看了一会儿,眼中现出丝丝不悦,“……这小子果然不出我所料。”   “大人,我们收兵吧?”卓卓木走过来说道。   查哈巴特尔点点头,“压送货物的人马出发了没有?”“已经上路了。”   查哈巴特尔抬头望向远方那支劲旅出神的看着什么,那只鹰腾起空中又飞到他肩头落定。这次明军动用了上万人马就是为了一举歼灭他的势力,通往北方的道路已经明军大军封锁,目前的他可谓腹背受敌,以他区区三千人马不知能不能冲突明军的包围。少顷,他低沉的说道:“我们在拖延几日,等车队进入沙漠腹地,无论输赢我们就撤退回营。”卓卓木奇怪的看了首领一眼,再看向那头鹰,似是明白了什么,恭首称是。   “……查哈巴特尔有一批训鹰师,平日里专门负责训练战鹰。经过训练出来的鹰可以日行千里,从这里抵达关内只需两三个时辰,所以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远在千里之外的查哈巴特尔都能时时了如指掌。现在你们明白了吧,不要说我不能帮忙,就算能帮你们,你们也逃不出去的,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再说,如果我帮了你们,我也难逃查哈大人的惩罚,况且背叛主上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第25章提前回营   紫阳亲自捧茶端给尚谣和卫夫。这两个年轻人听了他一番话,惊呆的没了反应。   “这里是我另一处住址,闲暇时喜欢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如果你们喜欢可以在这里住下,等心情平静了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紫阳拍手叫人进来,对手下吩咐,“通知别院,夫人要在我这里小住几日。”   紫阳一番话彻底熄灭了他们逃跑的念头,卫夫低着头沉默不语,尚谣不安的看了看他,失望的垂下眼帘。紫阳看在眼里,心平气和的劝道:“你们就接受现实吧。卫夫,查哈巴特尔很看重你,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们很乐意结交你这位朋友,也许不远的将来,我们会一起并肩出现在战场上。劝你不要再试图帮尚谣逃跑了,那样会害了她的,查哈巴特尔看上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追回来。你们没有机会的。”   尚谣见卫夫面色发白,同情的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好凉。   “前日一个朋友送给我一匹好马,你要不要去看看,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你也该有自己的坐骑了。”紫阳微笑。卫夫听出话外音,紫阳有话要单独对尚谣说,在下逐客令。他缓缓起身的同时反手握了尚谣一把,然后冲紫阳点头行礼,转身离去。卫夫对紫阳一向很敬重,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卫夫一离开,尚谣正要起身跟上去,忽听紫阳唤道:“阿谣。”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紫阳冲她微微笑,做了个请座的手势。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坐回了原位。   “阿谣,听我一句劝,无论你喜不喜欢查哈巴特尔,你终究是他的人,是我们整个部族的夫人。这是无法改变事实。”紫阳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放弃吧,别再做没有意义的事了。”   “你想让我接受这个命运?”   紫阳无奈的淡笑:“是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有这个想法很危险,会给别人带来灭顶之灾。比如卫夫。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你们太年轻了,以为查哈巴特尔真那么好应付?如果你逃走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夫,你以为他还能活命吗?”   紫阳一番话让她的心动摇了。她不想让卫夫因为自己而丧命,那样她会内疚一辈子的。她默默的坐着,落莫的无心说话。紫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阿谣,你是个好女孩,相信你肯定不想连累任何人对吧?”   尚谣缓缓点了下头。   紫阳释然的笑了笑,“你好好想想吧。这里很安静,没有闲杂人,你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日,就当散散心。”说完,起身离去。尚谣闭上眼睛靠向后背。紫阳是个好人,知道他们的意图也抓到了他们却没有关押起来,或是说些严厉警告的话,而是促膝商谈,把问题一一摆在她面前,让她自己看清问题的重要性。且不说紫阳的话在理,如果他们真的逃走了,负责留守的紫阳绝对脱不了干系,也不例外将受到查哈巴特尔的处罚,那就等于害了他。   她不忍心给身边的人带去麻烦。就这样,紫阳的宽容做法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他们两个人真的不再提逃跑的事了。劝他们接受现实是件很残忍的事,紫阳特意把一匹好马“火狐”送给卫夫,这些天卫夫经常骑着它四处奔跑,尚谣就显得安静许多,在附近漫无目的的散步,整日里平平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唯有见到卫夫回来,她才显得活泼一点,拎着裙子跑过去迎他。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大半个月过去了。   尚谣和卫夫在这里一直过着无人打扰的生活。   紫阳并不是一直留在这里,有时他也会回别院那边处理政务一走就是好几天。不过每次回来都能听到守卫报平安,看到他们两人能安心的住在这里,紫阳着实松了口气。   不过这次回来,却没有听到守卫报平安,“大人,北方的岗哨报信说卫夫曾骑马越过了警戒线。”   紫阳意外的看了守卫一眼,“你确定?”这些天卫夫一直在骑马四处兜转,一跑就没了影。紫阳丝毫不担心他会逃跑,只要尚谣在这里,他是不会丢下她不管的。这么多天了,想不到他仍没有放下逃跑的念头。“现在他们在哪里?”   “在前面那条小河沟附近玩呢。”   这时,空中盘旋的一只鹰俯身而下,扑愣着翅膀落到紫阳肩头,是信鹰。紫阳从鹰脚上拆下小筒,抽出里面的字卷展开瞄了一眼,颇为意外的轻声道:“他们动作好快呀,查哈大人要回来了。”这比他预料的时间短得多,一定是查哈巴特尔听说了尚谣与卫夫逃跑的事,心里放心不下,才决定短期内回营的吧。他把字纸收进袖内,朝河边一带望去,有两个小身影正并肩坐在那边。他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口中吩咐道:“这几天加派人手在周围布哨,不要让尚谣和卫夫四处乱跑了。”   “是。”   尚谣蹲在河边,一手抱着膝盖,一手划拉着清水,轻声的说道:“卫夫,我想放弃了,我们逃不出去的。”   “不要灰心,紫阳那么说只是想打消我们的念头,怕我们逃跑他没办法跟查哈巴特尔交待。这几天我一直在周围暗中观察,发现查哈巴特尔的重点兵力放在通往库柏镇的南线了,东西两侧兵力较少,北方看守更为松懈,我们可以走一条他们绝想不到的路线。”卫夫盘腿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双手抱着胸看着尚谣玩水,口中缓缓低道。   尚谣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了,“有吗?”   卫夫肯定的点点头,“我们从北方出发,走迂回路线绕过查哈巴特尔的部落,一定可以回库柏镇,但是相比走南线来说路途漫长一些,而且我们又不熟,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好处就是可以避开查哈巴特尔的耳目。你觉得呢?”   “卫夫,你知道我没什么主意的,你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做,我听你的。”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卫夫静默的看着她,缓缓扯出一抹淡笑,没有说话。尚谣不是没主意,只是太依赖他了,不从费脑子去考虑事情。如果有天他不在了,没人帮她出主意,那时她该怎么办啊!想到这儿,卫夫眸底现出丝丝缕缕的担心,他实在放心不下她。所以只要他在,就绝不忍心把难题扔给她。“那就走北线吧,”   “我们能成功吗?”她没信心的问。   卫夫也不确定,低道:“逃跑本来就是一件冒险的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试怎么知道?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赶在查哈巴特尔回来之前离开就行。”   尚谣点点头。“不过,紫阳也不是省油的灯,相信他肯定防备着我们呢。我注意到了,不管自己走到哪儿,附近总有个士兵在后面兜转,大概是监视我的。”   “肯定的,他跟查哈巴特尔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瞧,信鹰又来了。”卫夫朝屋舍那边一抬下巴,尚谣扭头望去,果然看见一只鹰正立在紫阳肩头,而他则低头看着什么。尚谣看了一会儿,轻声叹道:“其实紫阳人不错,对我们也很关照,可惜,他是查哈巴特尔的部下,永远不可能站在我们这边……如果走,必须先避开他的耳目。”   卫夫认同的点了个头。尚谣心里很清楚,卫夫的新计划十分冒险,就算逃出了查哈巴特尔的领地,接下来的行程也不会太平,将有很多不可预知的事情层层发生,但是眼下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回库柏镇,就算再危险也要闯一次。   “紫阳象是相信我们已经放弃逃跑的念头了,我们按原计划,你吸引哨兵的注意力,我再往周边探探,这一次我一定要彻底摸清所有的哨点。”卫夫下定决心道。两人结伴走回房舍时,尚谣突然发现前方多了些密集的小黑点,眯起眼疑惑的看了一会儿,指着那边叫道:“卫夫,快看!”   卫夫朝那边望辨认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微变,语气没之前那么轻松了。“是紫阳的人。”   闻言,尚谣的心也是一沉,好端端的紫阳为何往这边调派人手?看上去足有上百人。卫夫沉声道:“紫阳把他的亲卫队半数人马都调过来了。”   尚谣不安的看了卫夫一眼,卫夫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前方,手下却下意识的握紧了尚谣的手。“好象……有事要发生了。”   会是什么事呢?尚谣想问但没有问出口。那支小分队移动的速度很快,不久就奔至近前,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了。两人站在那儿,看着那支分队停在紫阳的小院门口集结,为首的小头领翻身下马大步进了院内小屋。   此时快到傍黑时分了,按往常他们该回屋跟紫阳一起用膳,但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两人便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望,过了一会儿,那名小头目出来,跟部下们低声说了些什么,很快,他们骑马各自散开。尚谣留心观察,发现他们被分成了八支小队,平均十几人一组,以小屋为中心按不同方式向外扩散而去。究竟紫阳下达了一个什么命令,要做这样的安排布署?她很不解。扭头再看卫夫,他正望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凝思着。   “卫夫?”   “紫阳正在加强周边的哨兵警戒。”卫夫声音沉沉的低道。他好象从中看出了点什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她不明白的问:“什么?凭白无故他为何要增兵?”   “不是凭白无故,里面绝对有原因。他好象……开始防备着我们了。”不知为什么,卫夫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紫阳突然做这样的安排,难道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异心?自己明明做得很小心,应该不会引起紫阳的怀疑才是呀。他怎么也猜不到其中的缘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刚刚兴起的新计划看来要暂时搁浅了。   晚上吃饭时,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不相干的话,其间紫阳劝尚谣他们回别院,说是自己也要回去了。尚谣扭头看了卫夫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想了想只好点头同意。   回到别院的尚谣整日里无所事事很烦闷,为了打发时间,卫夫开始教她学习蒙语。两人坐在草地上,一个教一个写,当尚谣一遍遍练习的时候,卫夫便骑马跑出去兜转,每每一两个时辰后才返回。紫阳抄手站在不远处的房舍前,望着只剩下一个人的尚谣,脸上漾着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的笑,扭头对身后的人叹道:“卫夫总是给我找麻烦啊。”   “大人,我们警告过那小子好几次,不许越界,他最近经常骑马在周边兜转,不过后来再没越界就是。”身旁的护卫答道。   “这小子比我们想像中的精明,看似在玩,其实在暗中摸排我们的沿哨布置。但愿在查哈大人回来之前,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是,大人,我会派人盯住那小子的。”   尚谣从卫夫口中得知紫阳把他的亲卫队全部排出去封锁周边,心里很是担心,这样就给他们的逃亡计划带来不小阻力,不过卫夫没有灰心,仍在寻找着时机。他说北方一带经常有商队出入很从接受哨兵的盘查,如果混入商队就可以从北方混出去,兜一个大圈绕回库柏镇,虽然路途遥远,却可以用这个办法摆脱查哈巴特尔的眼线。尚谣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因为紫阳和查哈巴特尔把大部力岗哨放在南线,而忽略了北方,这就给他们的逃跑带来可乘之机。   卫夫听说过几日将有个民间商队往北出发,出发的日期也打到好了,打算带她一起藏匿于他们的行李车上混出紫阳的封锁线。随着时间一天天临近,卫夫的计划也日益完善,甚至到了那一天用什么样的借口躲开紫阳的监视都想好了。可以说,计划设计的十分周密几乎找不出任何疏漏的地方。   “阿谣,今晚好好休息。”最后一次分手时,卫夫说道。   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她满怀期待的点点头。“那你呢?”   “晚上紫阳的亲卫队会回队休息,我要趁这机会再出去探探路,好让商队避开紫阳的岗哨。成败再此一举了。”卫夫自信的笑。尚谣开心的点点头,她朝四周小心看了看,没等卫夫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张开手臂一把将他抱住,“……阿谣?”卫夫吓了一跳,忙左右张望生怕被人看到。只听尚谣在他耳畔轻声道:“谢谢你卫夫。”   卫夫突然不动了,脸倏的红了,身子僵硬了片刻,两手缓缓抬起环上她的腰。眼看快要搂住她时,尚谣突然快活的推开他,招招手跑开。他的小动作没有被她查觉,望着她跑开的背影,卫夫的脸上漾起一抹少见的柔色。   “卫夫,我们真的成功了!简直象做梦似的。”   卫夫的坐骑如流星般在草原上飞奔着,尚谣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不见有人追上来,兴奋的叫起来。   这天,他们按事先约定好的方法,赶去与商队会合,然后躲进他们的马车里,就这样混入其中驶出了封锁线,一切按计划中的那样顺利进行中。等看不到士兵的影子了,卫夫拉着尚谣从马车里出来,走上一条与商队截然相反的路。   “计划周密没有不成功的道理。”听见尚谣的欢呼,卫夫脸上现出轻松的笑容。   “我知道相信你是没错的,我们终于要回家乡了,太好了!”尚谣抱着卫夫的腰,正开心的笑着,忽听后面有马蹄声传来,回头一看,只见查哈巴特尔阴沉着一张脸正朝他们策马狂奔,他的速度快的惊人,渐渐在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她脸色骤然,惊慌的抱紧卫夫,“他追来了,他就在后面!”刚说完,突然有圈绳索当头套下,束在她身上。这是什么?没等她反应过来,绳索猛地被收紧,她的身子立即不受控制的离开出卫夫飞了起来。这是蒙古人套马时用的方法。她惊声尖叫:“卫夫!”   声音刚落自己已落入某人的怀中,看着卫夫毫无查觉的渐渐远去,查哈巴特尔的声音鬼魅般的在耳畔响起,“你逃不得的,别妄想从我身边逃走!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不要!”尚谣一声大喊猛的睁开了眼。看着漆黑的室内,她长长呼了口气,原来是做梦啊。一想到明天就要实施他们的计划了,心里总是惶惶的有些不塌实,大概因为失败过一次,所以总担心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吧。她手抚了把额头,发现上面已布满了密集集的细汗,闭上眼睛调息时,突然心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有人在注视着她,隐约中好象还能听见呼吸声,听上去,越来越象……真的!她猛地睁开眼睛朝身边看去,暗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给漆黑的室内增添了少许微弱的光,靠着依稀的光线,她分明看见有个人影正坐在自己床畔注视着自己。   有人!她吓了一大跳。外面明明有守卫,怎么会有人潜进来!他是谁?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吓得她屏息的呆住了,那人静静的看着她,但是气息却明显的加重,突然,她警觉来过猛的坐起身就要喊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人突然倾身上前,一手扣住她后脑,迅速覆盖上她的唇狂肆的吻起来。   “唔……”她骇然大惊,这人、在做什么?竟然敢非礼她!她奋力挣扎,用力锤打他的肩,那人嫌她的手碍事,住她的手反背到身后,另只手依然扣着她的头,霸道而狂野的索求着她的甜美。   尚谣吓坏了,奋力抗拒着不让他碰自己。当感觉到她脸上的湿意,他抬起头,轻轻的吻她的眉毛,她的眼睛,最后来到唇瓣间频频浅啄。突然间,尚谣僵住不动了,好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触感,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想起一个人,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是真的。直到他抬起头,她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庞,天哪,是自己在做梦吗?她竟然看见……   “谢天谢地……真的看见你了!”查哈巴特尔粗哑的嗓音低叹了一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并频频亲吻着她的耳垂。查哈……巴特尔……他、他怎么回来了!   尚谣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回来得太突然了,事前竟然连一点风声也没有。眼看着明天就要跟卫夫一起离开这里了,万万想不到最后一刻他突然回来了……只差一天……   “查哈……”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她整个人愣愣的,完全忘记了反应。卫夫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这可怎么办?此时他正赶往边界一带,万一回途中撞上查哈巴特尔的军队……她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第26章七天后的完婚   “我很想你,没日没夜,无时无刻不在想……”查哈巴特尔捧着她的脸,喘息的热气喷在她面庞上,嗓音因情欲而变得粗嘎。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嘴唇微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低下头,再次捕捉上她的唇缠绵起来。她柔软的唇还有口中散发出来的果的酵香味无一不刺激着他的神经,禁欲多日的他一触及她的柔软,迅速引燃了他的欲望,近乎狂热的索求着甜美。   她的头微微后仰去。随着他的侵入,她体内控制不住的涌起阵阵燥热,高涨的热情冲击着她如窒息般喘不过气,她轻喘的唤道:“不要……”他的吻显得狂热而无度,激烈的索求让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几近窒息了。额头渗出密集集的细汗,全身烫得惊人,她快被滔天的情欲激得喘不过气了。一贯抵制不住他激情的她,下一刻,身体就软软地倒入他怀中,他压着她一起倒入床铺。她快被滔天的热浪冲击得窒息了,涨热达到前所未有的阶段,她忍不住低泣起来。查哈巴特尔的身体骤然僵住,抬起头,才发现身下的尚谣已经身无寸缕了,他差一点就要了她了。他极力忍耐住自己的欲望,抬起颤抖的手抚上她的面庞,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努力平复着差点失控的情绪。过了好久,粗重的喘息终于缓和下来,他抱着她躺下来不动了。“这次回来,我打算尽快举办婚礼,我不能再等了……你知道的……”   尚谣的头晕沉沉的,没有听醒他在说什么,只觉得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他身子的热度,滚烫的吓人。   “七天后,我要与你完婚。”   这一句被尚谣听得清清楚楚,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直看着他。查哈巴特尔捧着她的脸,低哑的说道:“不许提那见鬼的三个条件,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得到你!”   晚上,借着依稀的月光,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队正悄然返回,查哈巴特尔首当其冲奔在最前。自打收到信鹰的来信,得知卫夫带着尚谣曾试图逃走,他恨不得立即飞回蒙古。在跟明军奋战了三天三夜后,他一刻也不停歇,立刻下达回营指令。就这样率领全军快马加鞭昼夜不休的往回赶。虽然人马累得筋疲力尽,但是将士们没有一个发出怨言,因为他们也极盼着回家与妻儿团圆。这一次,他们又不例外的打了个大胜仗,而且带回了比上次更多的财物与女人。   一到别院,部下匆匆来报,“大人,卫夫不见了。”   查哈巴特尔一听立刻想起上次逃跑的事,这小子真是不安份哪!“搜,通知边关封锁边界,我就不信他能插翅逃走!”说罢,脚步不停的朝后院寝室走去,心里暗道:卫夫不会也把尚谣带走了吧?一想到这儿,心里突然烦燥起来。大步流星的踏进寝室,走到床铺前一看,尚谣正沉沉的睡着。   看到她的瞬间,心里那股烦燥与不安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爱意。他轻身在床铺旁坐下,痴迷的看着面前熟睡中的小人。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睫毛微微颤动着,象是快醒了。突然,她猛的睁开眼睛,怔怔的看了一刻复又释然的合上眼。他好笑的看着,一猜就是做恶梦了。他缓缓朝她逼近,想一亲芳泽,谁知她突然睁开眼朝他看来,两人正好打一照面——   终于品尝到久违了的柔软,让他一解多日来的相思之苦。他不舍的拥着她,频频亲吻。“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你!”   第二日,尚谣从他怀里醒转,发现他早就醒了,手拄着头正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她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复又闭上眼睛,脑子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蛋了,已经逃不掉了。查哈巴特尔捏着她下巴,低头亲吻她的唇瓣,一边哑声问道:“醒了还能睡着吗?不许闭上眼睛。”   她睁开眼,看到他眼中正氲氤起渐浓的情欲,她的心猛的一窒,继而狂跳起来。果然,下一刻他的身子覆盖上来,手捧着她的头,亲呢的贴着。“抱着你的感觉真好,有没有想我?”   和他肌肤相亲的亲密感觉让她的头涨热,大脑一时短路竟然想不到要说什么。看她愣愣的可爱样子,他微微一笑,低头咬向她的唇。“啊!”她忍不住叫痛出声,生气的直瞪着他。他疯了吗?   他咧嘴一笑,扯出一记得意的笑花,“这回清醒了吧?”   “不要跟我说话!”她正要离开他,没等起身腰间骤然一紧,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回他怀里,“好了,开个玩笑而已,猜猜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不感兴趣。”她轻哼。他宠溺的笑,扯她起身,被子一下子滑到腰间露出赤裸的身子。她惊呼一声,忙用被子盖住自己。查哈巴特尔哈哈大笑,一把将被子扯向一旁,大力抱住她。“不用藏了,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看过,连你身上哪里有颗痣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不用多此一举了。”她脸大窘。他扣着她的后脑,着迷的亲吻,“要不要出来看看?嗯?”   她忙点点头,同时推开他,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查哈巴特尔起身穿好衣服,然后从旁边取过她的衣裙,亲自帮她一件件穿在身上,末了,理了理她长及腰间的秀发让它自然的披在脑后,环着她的腰满意的笑道:“这才是我的女人,现在我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他拉着她的手来到外间,只见屋里放着七八件木箱,查哈巴特尔上前一一将盖打开,里面竟然装满了灿灿发光的金银财宝。他从中捡出一串通体翠绿的项链摘在她颈项间,“这个很配你。喜欢什么随便挑。”   她低头一一翻看着,心想,不知他们又打劫了多少人家得到的这些珠宝。她抬起头,“我什么都不要。”   他从中挑出一支手镯套在她手腕间,“这些都是送给你的,想不想要都是你的。”他捧起她的脸,着迷的吻上她的唇,渐渐的,她的气息乱了,两手下意识的揪着他的衣襟生怕自己滑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他的热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热烈而狂肆,不知何时她感觉自己的背抵到桌上的箱子。   “你还想着蒙恬吗?”突然,他抬起头问了一句。   她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蒙恬?他怎样?”   “我见到他了,他还问起你的下落,可惜,技不如人……”他没有说完,便又擒获住她的唇。尚谣吓了一跳,忙推开他,紧着追问:“你杀了他了?是不是?”   “不是我,我只是看见他倒在血泊里,跟那群死人躺在一起。”他从腰间取出一枚领标,上面绣着一个蒙字。一看到它,尚谣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屏息的接过来,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是他的……他……走了……”她喃喃的说道,一直想回家乡,就是为了去找他,想不到……   心好痛,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查哈巴特尔频频吻着她,吻着她的眼泪,吻过眼睛和鼻梁,最后来到她唇瓣间不断的轻尝浅啄,她全无反抗,完全顺从了他,脸颊已满是泪痕,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忘了他,我会好好宠你,我永远也不会象他那样舍下你先走。我保证。”他覆盖上她的唇轻轻辗转,尚谣的眼睫毛沾满泪花,她无声的落泪,手缓缓的环上他的腰,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了她的放弃与屈服,暗喜,扣着她后脑肆意的索求起来,她喘息的承受着,象是快要晕倒了。   “大人,卫夫抓到了!”就在两人激情之时,门外响起士兵的声音。   查哈巴特尔松开她,似笑非笑的低道:“如果我没赶回来,那小子又会带着你逃走吧?这一次,我不能再纵容他了!”   什么?卫夫被抓了!她骇然大惊,真是越怕什么来什么,看查哈巴特尔的表情好象不会轻易放过他!她忙拉住他,急道:“等下,我没有逃走,你不要处罚他!”查哈巴特尔不喜欢看到她频频为卫夫求情,伸手扣住她下巴,“这回跟你无关,不要插手卫夫的事。”说罢,拉着她一起走去前院。   他拖着她手臂走的很快,她被迫跌跌撞撞的跟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他似乎想让她亲眼见证什么。等他松开手,她踉跄的朝前扑了几步,差点摔倒。只见卫夫被人五花大绑押在地上,脸庞上多了几道红印。尚谣正要冲上前,突然被背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拦腰截住锁进某人怀里,回头一看,是查哈巴特尔。   “大人,前沿哨卡说卫夫曾在边界附近兜转,也有人看见他去了东面的农贸交易场,最后是在俘虏营那边找到他的。”   查哈巴特尔疑惑的看着他。“你去的地方还不少,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外面游荡,你最好说出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不然,我会把你下放到苦窑做工。”苦窑我听说过,那是关押俘虏的地方,但凡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长年累月做着没日没夜的苦力,很多年轻力壮的男人都累得吐血最后死在那里。听了查哈巴特尔的话,尚谣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查哈巴特尔伸手捂住她的嘴。   卫夫声音平平的辩道:“紫阳将军送给我一匹马,我喜欢夜里带它出去兜风,听说夜里东边那个交易物的货物最便宜,我又去了那里采购东西。回来时看见大人的军队归来,就好奇的看了一会儿。”查哈巴特尔不信,冷笑,“你的好奇心未免太大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走出方圆百里的范围。为了以示惩戒,罚你在苦窑做半年苦工。”   查哈巴特尔说完,抬了下手,护卫上前一左一右合力架起卫夫准备带他走。尚谣心一慌,忙挣脱开查哈巴特尔的控制,冲向卫夫抱住他。“不要,不要让他去苦窑!我保证,以后他不会再出去了!”   查哈巴特尔上前要拉她过来,尚谣死死抱住卫夫苦苦央求,“查哈,求求你,不要让他去那种地方,他会吃不消的!我保证,以后不会离开你,哪里也不去,好不好?你放过卫夫!”查哈巴特尔用力扯她,尚谣抱着卫夫的脖子就是不松手,眼含着泪花,奋力大喊:“我答应你!我会嫁给你!”   突然查哈巴特尔不动了,卫夫也份外吃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尚谣抱着卫夫埋头低泣,“……我答应你,不再跑了,嫁给你……”“阿谣……”卫夫怔呆的喃道。查哈巴特尔手一松,松开了她。尚遥无力的哭,“卫夫,蒙恬死了,我嫁谁都无所谓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查哈巴特尔见尚谣一直在哭,抬手做了个手势,左右护士正要把卫夫拉走,卫夫突然在尚谣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惊得尚谣说不出话,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卫夫,卫夫冲她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护卫走了。尚谣愣愣的,整个人象丢了魂似的,脑海中一直响着卫夫的话:你二哥被俘了,可能送去夏宫苦窑了。   二哥被抓到这里来了?卫夫要被送去的地方也是夏宫苦窑,难道他想去找她二哥?正愣愣的出神,有人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查哈巴特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低沉的响起:“你说要嫁给我,对吗?如果你能做到,卫夫就可以免受五个月的苦工。”   对了,差点忘了,是谁抓二哥来的!尚谣猛然间转身,一贯柔弱的眼神竟然变得异常锐利,生气的瞪着他,眼底渐渐泛起水意。就是面前这个人,杀了她全家不说,连二哥也被他抓来,难道……全家人的性命都葬送在他手上才开心?鼻腔里隐隐泛着酸意,她喘着粗气,冲他怒目而视。   查哈巴特尔费解的看着她,不知卫夫跟她说了什么,竟然让她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看来在她心里,卫夫远比他重要的多啊。想到这里,查哈巴特尔的心里着实有些不悦。尚谣用喷火的眼睛狠狠瞪了他半晌,转身便要走,他大步追上去拉她的手,不料被她用力甩开,院里的守卫们都看见尚谣发脾气的样子,偏偏查哈巴特尔拿她没辙,当查哈巴特尔的视线朝四周扫来,大家忙调转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继续着各自的事。查哈巴特尔喘了口气,快步追上她一把将她抱起,不顾她的奋力挣扎,强行将她带进后院。   “放开我,我恨你,查哈!”尚谣不依不饶的叫喊。进了寝室,他这才将她放下来,尚谣脚一着地立刻要逃,查哈巴特尔手疾眼快,一把揪住她按在墙上,“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恨我什么?”   “什么都恨,恨你把我带到这里,恨你杀我全家,从现在起,你最好不要碰我!”尚谣气得失去理智般居然不怕他了,用力冲他叫道。查哈巴特尔的黑眸变得黑蛰了,里面透着危险气息,他缓缓说道:“你说不让我再碰你?嗯?”他捏起她下巴,象在证明什么似的,低头噙获她的唇用力吻起来。   尚谣奋力挣扎,不住锤打他的肩,但是她的力气对于查哈巴特尔来说实在微不足道,他扣住她两只手腕定在头顶上方,霸道的索要着她的甜美,随着不断侵入,渐渐的控制了她的大脑,她的气息越来越紊乱,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放弃了抵抗缴械投降了。深吻过后他抬起头,看见泪水正在她面庞上无声的流淌,他摩挲着她的唇瓣,低语:“现在,你还说不让我碰你吗?”   晌午时分,查哈巴特尔睡的很沉,因为多日的苦战与赶路奔波,乍一回到故乡整个人的精神全部放松下来,加上喝了酒,他一倒下便睡了过去。终于挨到这会儿的尚谣没有惊动他,轻轻从他怀里撤出,从箱子里取出斗篷轻手轻脚的奔了出去。院里的守卫对她从不戒备,知道没了卫夫她不会跑远。她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晃出院落,一离开护卫的视线,拔腿跑起来。   战俘昨晚就被押送夏宫苦窑了,卫夫一个时辰前也被送去了那里,要见他们就要赶去苦窑才行。她一口气跑到红帐那边,听说这次被虏回来的姑娘有的会留在红帐,有的会送往夏宫当侍女,她想试试自己有没有机会混入其中。   “点点数,该送走的都装上马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红帐门口的管事和士兵们正在忙着分捡姑娘。尚谣躲在墙后看着,过了一会儿,管事进去了,只剩下几个面生的士兵在吆喝着姑娘们上车,见机会来了,尚谣冲过去从一群姑娘中穿过,附近有两个士兵上前扭住她,她忙叫喊:“放开我,我不要被送走!”士兵们误以为她也是被抓来的姑娘,几下便将她塞进了排子车。   排子车是用来装载牲畜的,没有顶棚,姑娘们十个人一组被装了四辆马车。当听见管事的声音响起,尚谣忙把帽子戴上,生怕被人认出。旁边的姑娘们没见过尚谣,见她举动很古怪,纷纷朝她望来,幸好她们各有心事谁也顾不上理她,直到马车驶动,她这才轻轻吁了口气。这群姑娘们是要送去夏宫的,离夏宫苦窑很近,她盘算着到那之后怎么想办法去找二哥他们。   两个时辰之后,马车已将别院远远甩在了后面,越往前走,地方越荒凉,附近已见不到任何人家了,视线所及处全是茫茫草原。这群要被送去夏宫的姑娘们大概知道没有任何期望了,个个毫无生气的低垂着头,一脸漠然的神情。负责押送姑娘的蒙古人只有不到二十余人,人数比姑娘们少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姑娘敢动逃跑的念头。因为她们曾见过一个姑娘试图逃跑结果被士兵用绳索套住拖回,狠狠打了一巴掌,打得脸颊肿得老高。   坐在排子车上的滋味很不舒服,一路晃的尚谣头昏脑涨,骨头也咯得生疼。她几次抬头打量四周,仍不见夏宫的影子。再往后望去,远远的地方好象游动着一群小黑点,他们移动的速度很快,她眯着眼睛细细分辨,不禁被看到的情形吓了一跳,那是查哈巴特尔身边的铁卫,他们追来了!   她忙将头俯低,让宽大的斗篷把自己遮盖起来。不久,马蹄声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很快追上了车队,有人减速跟这里的士兵询问着什么,接着一群黑衣侍卫继续快马前行。   望着那群黑衣人的背影,尚谣心里再明白不过,查哈巴特尔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正在四处寻人。想不到查哈巴特尔会派一部人搜索通往夏宫的路,看来他猜到了她有可能去夏宫。她从衣袖里掏出那枚蒙记领标,默默的看着,鼻腔里泛起微微酸意,眼底渐渐的湿润了。口中喃道:“爹娘,蒙大哥,保佑我找到二哥……” 第27章二哥被囚禁   还没到夏宫,尚谣便开始盘算怎样摆脱士兵的监视。通过夏宫的路段她熟悉,如果走大路要兜一个很大的弯,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一定会走偏僻的近路,那一带的路很不好走,途中有一大片废弃的土屋,一个人若藏在里面想搜出来就要花费大功夫。想到这儿,她小声问旁边的姑娘们,想不想逃走。然后告诉她们前面会有个机会,教她们如何逃跑,大家半信半疑谁也不敢冒然表态。   行了一阵子,她低道:“前面就是,想逃走的话只有这一个机会。我想试试,你们呢?”   大家相互交换个眼神,有人轻轻点了下头。当马车队拐入那片废弃的屋舍,最后一辆马车突然意外翻倒,姑娘们纷纷爬起来朝那片错综复杂的屋舍逃去。马车倾倒的时间,尚谣被磕得后脑勺生疼,她顾不得许多,飞快潜到坡下的草丛中趴着不动。她穿的是黑斗篷原本就不起眼,很快躲离了士兵的视线,而那群姑娘们照着她的指引惊慌的朝士坯墙一带逃去,士兵们调转马头纷纷追去。   也许是私心作崇,尚谣没有告诉她们,即便逃到那一带最终也会被抓到,因为那个方向外围没有任何掩体,只要士兵不断搜索她们仍逃不掉被押往夏宫的命运。而她……靠着她们转移开士兵们的注意力,悄悄滑下土坡,借着地势的掩护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她没有去过苦窑只是听说那里在夏宫的东边,走了一段路程,地势变得复杂起来,依靠着群山处处是低矮起伏的山石,她一路走的跌跌撞撞,这是她第一次走夜路,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敢独自在陌生的地方出没。走了一个多时辰,她实在太累了,蜷缩在某个山洼里眯了一会儿,夜里的温度很低,她抱着双臂冻得瑟瑟发抖,即便是这样,她仍不后悔离开别院,只要能找到二哥,任何苦头都能忍受。   好容易挨到天蒙蒙亮,她爬起来继续赶路,两脚象灌了铅似的,没办法走得更快,不久,她终于看见被很多士兵把守的苦窑。借着山壁的掩护,她悄悄潜到离矿坑最近的地方张望。那个矿坑过去是用来烧砖窑建造夏宫的,后来夏宫建成了,这里又成了制造兵器盔甲的地方。但有一小部分仍在砸石开矿做着粗重的苦工,那些苦工多数是明朝士兵的战俘。隔着不远,尚谣焦急的搜索着做工的人群,一遍又一遍,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顿时模糊了。   “二哥……”惊喜之余,她禁不住脱口而出。没错,那个人的确是她二哥尚轩!   离着尚轩不远处也发现了卫夫的身影,他们都在做着搬运重石的活,负责监管的士兵在旁边大声呼喝,让他们加快速度,马鞭不时落在他们身上。看到二哥也挨了鞭子,尚谣心痛得无以复加,就在这时,一件令人胆颤心惊的事发生了,前面合力拖运的巨石一时没有绑紧,巨石朝下翻滚而来,周围的人见状迅速撤离,距离最近的尚轩已经没时间躲了,眼看着巨石朝尚轩身上滚去——   “二哥!”尚谣吓得心都停跳了,顾不得许多,拼命朝他们冲过去。突然见有姑娘出现,附近的士兵都愣住了,不晓得她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上前阻拦,直让她长驱直入冲入窑坑。卫夫抬头看见,吃惊的叫道:“阿谣。”   尚轩从地上爬起来,震惊的看着尚谣朝这边奔来。“阿谣?阿谣!”他大喊着,迎上去,阿谣一头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二哥,我终于看到你了!太好了,你还活着!卫夫告诉我你还活着!”   “阿谣,我是来找你的!”尚轩紧紧搂着这个小妹妹,又惊喜又意外,心疼之心溢于言情。站在旁边的卫夫脸上现出欣慰的浅笑,视线朝外围扫去,不料,却看见守卫身边多出了一行黑衣铁骑,正排成一行站在山坡上俯视着他们。卫夫看看相拥的两个人,再看看那群黑衣人,隐隐预感到有事情发生。只见那群黑衣人从中间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驱马走上前来,正是查哈巴特尔。   “听卫夫说,你住在查哈巴特尔的别院里,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或是强迫过你什么?”尚轩急切的追问。尚谣一个劲的摇头,泪眼迷蒙的说:“没有没有,二哥,我要救你们出去!我不要你们在这里吃苦!”   “别哭,我们会离开这里的,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带你离开!”   尚轩的话刚落,查哈巴特尔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冷冷清清地说:“谣谣哪里也不去,只能留在我身边。”尚谣想不到查哈巴特尔这么快追来,下意识的躲到尚轩身后。查哈巴特尔的目光投到她身上,放柔了声音哄道:“我找了你一天一夜,乖,快过来。我们该回去了。”   尚轩闻言,一副看怪物的眼神意外的打量查哈巴特尔,早以习惯了那个战场上嗜血善战的雄狮,想不到他对尚谣却表现出令人不可置信的另一面。尚谣抱着二哥不肯过去,也不看查哈巴特尔的眼睛。查哈巴特尔伸出手,循循善诱的柔声劝道:“我知道你会过来的,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你二哥还有卫夫的事……你肯定想求我放过他们吧?过来,我们先回去。”   “你先放了他们。”她不相信他的话。   查哈巴特尔脸上依然在笑着,但眼底却多了丝丝不悦,“怎么,你学会反抗了?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放过他们吗?趁我还有耐性,赶紧过来,不然,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轻柔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威胁,尚谣犹豫了,万一查哈巴特尔把怒气出在二哥和卫夫身上,那就不妙了。她迟疑了一下,缓缓从尚轩身后走出,尚轩担心的唤道:“阿谣……”   尚谣抬眼看了二哥一眼,轻声道:“二哥,我再来看你。”查哈巴特尔的手还在伸着,她默默的走过去停在他面前,看着他手掌不知在想什么,查哈巴特尔也不催,知道她正处于矛盾之中。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轻轻把手放在他手掌中,轻声问:“要怎样,你才会放了我二哥他们。”   查哈巴特尔俯身托着她的腰一把将她带上马背,揽入怀中。“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能满足我,就可以救他们。”   他想要她的人,她的身体吗?她的心一窒,呼吸变得紊乱开来。查哈巴特尔低头在她耳畔低语:“你应该学会如何取悦我,显然你需要好好学习一下这个……”   闻言,她的身子不听使唤的抖起来,猛地抬头瞪向他,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你觉得我是那么低贱的人吗?软弱到任你摆布,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而无动于衷吗?你休想!查哈,你休想!”尚谣气得浑身发抖,愤然大叫。这是她第一次反抗他,就象沉睡多年的小狮子终于醒转露出了它的利爪。   查哈巴特尔的黑眸眯了起来,感觉到尚谣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你杀了我爹娘不算,还杀了蒙恬,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被你所害,现在又要害我二哥么?查哈,我不会跟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的,永远不会!”她噙着泪水吼完那番话,已经气得呼哧呼哧的了,胸膛剧烈起伏。查哈巴特尔眯起黑眸,隐隐觉得尚谣变了,不再是沉默柔弱的小姑娘了,从别院私自摸到夏宫苦窑一路的行迹可以说相当不简单,一个合适的士兵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她却做到了。如果不给她个教训,以后更难控制她了。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等她愤然吼完,他一把钳住她下巴,低道:“你觉得现在能反抗我吗?”说罢,低头吻上她的唇用力辗转起来。尚谣骇然大惊,想不到他用这一招当众羞辱她,尤其还是当着二哥的面!她又羞又愤的用力挣扎,但是后脑被他扣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样肆意而狂野的掠夺着她的甜美,尚谣羞辱的泪水夺眶而出,就象被人抽走了力气,她无力再抵抗了,二哥的吼叫声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放开她,查哈,有种的冲我来,我们一对一较量!”   尚轩想上前救她,但被左右的守卫拦住,无法前进。   尚谣的精神受到很大打击,一下子瘫软到她他怀里,再也无力起身。查哈巴特尔拉过披风将她包裹起来,发出指令:“收队,回营。”   “查哈巴特尔,你想对我妹妹怎样?”尚轩红着眼睛喊道。   查哈巴特尔拉住缰绳,低头看了怀里的尚谣一眼,淡笑:“不想怎样,只想让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或许你应该觉得很荣幸,她将成为我们查哈部族的夫人。”说完,纵马狂奔,在一阵雨点般急促的马蹄声中,一群黑衣人急驰离去,很快在众人的视野中越变越小,逐渐化为小黑点。   从夏宫苦窑回来,尚谣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紫阳过来检查,发现她额头烫得吓人,唇角也起了火泡。象是寒症外加急火攻心导致深度昏迷。查哈巴特尔急得跟什么似的,不停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紫阳在为她诊冶时,听见她不停的说胡话,手也在乱动:“不要碰我,不要……”紫阳伸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按在她脉门处。她的脉搏快而紊乱,情形很不好。   紫阳闭了闭眼睛,很心疼这个小姑娘,他取出银针为她针炙穴位,半个时辰后,尚谣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去。见紫阳要走,查哈巴特尔忙问:“她怎么样?”   “很不好。”紫阳说了一句就要走。查哈巴特尔不放心的追问:“不好到什么程度?”   “别问我!她这个样子还用问吗?你看不出来吗?”紫阳突然发怒了,手指着不醒人事的尚谣吼了一句。查哈巴特尔从没见过紫阳发这么大的火,一下子愣在当场,紫阳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极力按捺着火气,没好气的离去。查哈巴特尔仍愣愣的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尚谣昏迷数日,不吃不喝,这可把查哈巴特尔急坏了。紫阳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但尚谣一点也不见好转,始终陷入昏迷之中,紫阳束手无策,守在她身边干着急没有办法。查哈巴特尔急得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一直陪在尚谣身边,他眼睛布满红血丝,胡茬也冒了出来,满脸疲倦的神情。打过大小不下百次战役的他就算处境再糟糕也没有狼狈到这种地步,紫阳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息,这两个人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深夜里,查哈巴特尔独自守在不醒人事的尚谣身边,目光缓缓看向她,眸底漾着无尽的痛楚与愤恼,渐渐的,他的额头暴起了青筋,一跳一跳的,猛然间,他一把按住她双肩用力摇晃,愤然吼道:“你给我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听到没有!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尚谣的意识正处于游离状态,忽冷忽热的病魔折磨的她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身在何处,查哈巴特尔的声音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时断时续:“你想拿死来威胁我是不是……想解脱我成全你,你二哥也休想活命……叫他们一起陪葬……听到没有……”   二哥……尚谣用力的想着,终于想起尚轩在苦窑的事。是了,二哥为了找她混入俘虏营来找她,可是却被查哈巴特尔的人控制住了……她要想办法救他们……不能让他伤害他们!沉睡的意识渐渐醒转,尚谣的呼吸急促起来。僵硬的手指微微抬了一下,很快就被某人紧紧抓在手中。“你醒了么?谣谣,你听得到我的话是不是?”   查哈巴特尔激动又惊喜的叫着,他捧着她的脸揉了又揉,狂吻不止。   尚谣感觉眼皮好重,费了好大的劲才缓缓睁开,只见视野中有个面容憔悴的男人在握着她的手期待又惊喜的紧看着她。她怔怔的看着他,想了好久才记得这个人,天哪,他怎么变成这样了?眼窝深陷,皮肤晦黯,眼底布满了熬夜才有的红血丝,唇角泛起了火泡,连下巴都冒出粗粗的胡茬,宛如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他一直守在床边不眠不休?   一瞬间,她终于体会到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感动。她缓缓抬起手抚上他的脸,摸了摸扎手的胡茬,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唇上。“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不许再昏迷,听到没有!我要你清醒的看着我,好好看着我!”   她看到了,看到了查哈巴特尔的变化,象是苍老了几岁,都是因为她昏迷不醒,急成这样的?她鼻腔隐隐泛酸,眼前蒙上了一层水气,视线里的查哈巴特尔变得模糊起来。“你真的爱我吗?”她虚弱的说道。   “还用说吗?我还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查哈巴特尔低语。“我恨不得天天在你耳边说我爱你,我爱你……”他抱着她,一次次的在她耳畔重复着这三个字,尚谣听着听着眼底湿润了,鼻翼轻颤着,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她用力闭了闭眼,泪水无声的滑下面庞。   “为什么我这么爱你,却得不到你的回应,你当真是铁石心肠吗?嗯?”他的嘴唇擦过她额头,眉眼,面颊,最后来到她唇瓣间徘徊低语。尚谣眼中噙着泪,没有作声,她想起了惨死的爹娘,战死沙场的未婚夫蒙恬,还有囚于苦窑的二哥和卫夫,身边的所有人都被查哈巴特尔所害,她还能接受这个人的爱吗?她想起自己在苦窑当众吼叫的话:你觉得我是那么低贱的人吗?软弱到任你摆布,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而无动于衷吗?你休想!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被你所害,我不会跟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的!   “……我不会……跟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的……”她喃喃的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心竟然有微痛的感觉。查哈巴特尔身子一震,僵住不动了。他缓缓抬头看向她,发现她已经无力的闭上了眼。查哈巴特尔没有说话,捧着她的脸紧紧的贴着,尚谣没有睁眼却感觉到脸颊有湿湿的凉意传来,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念道:他从没有流过泪,没有泪水的人也会有感情吗?   这次醒来之后,她象变了个人似的,因为身体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而醒来一会儿,也是怔怔的望着屋顶发呆,一连几天不进食米,让原本瘦弱的她更加削瘦了。仆人们每每将饭菜端进来,又被原封不动的撤走。查哈巴特尔看在眼中,急在心中。紫阳的药倒是一顿不拉的都喝了,唯独吃药让大家多少宽慰了少许。   夜里,当查哈巴特尔想搂着她入睡时,尚谣总是很排斥他不让他碰自己,查哈巴特尔郁闷又烦燥,有火又发不出。紫阳也在想尽办法让她振作起来,“尚谣,不管你想做什么,不养好身子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你不想救你二哥了?为了救你他不惜假扮俘虏混进来,你想让他的努力白费?那日查哈巴特尔带你回来的第二天,他就下令放了你二哥和卫夫,现在他们自由了,不用再做苦力了。如果你想见他们就要好好养病,等身子好了,你们就能团聚了。”   二哥被放出来了?尚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缓缓看向紫阳,紧闭多日的嘴终于开启,将紫阳递到唇边的粥饭咽了下去。紫阳微微一笑,继续喂她吃着,尚谣的眼泪扑簌簌直掉,吃完碗里的饭,轻声问:“二哥他们……真的被放了?”   “早就放了,只是查哈大人碍于面子不说罢了。”   在紫阳的劝说下,尚谣真的开始进食了,每天很努力的吃饭,每一口滑下去都火辣辣的痛,她仍坚持吃着,就这样在紫阳的照料下病情渐渐好转起来。一连多天没有看见查哈巴特尔的身影,听说他去了附近几大营整顿军务,身边一直是紫阳陪着。尚谣喜欢跟紫阳说话,他漂亮得象个女人,尤其拄着额头静静注视她时更让人认为他就是个女人。   这天喂药时,紫阳告诉尚谣今天是姑娘节,外面很热闹,晚上还会有篝火晚会。等紫阳走后,尚谣离开床铺穿了一件厚披风走出屋子。由于躺了多日的缘故身边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每一步就象踩在了棉花上,此刻已经进入初冬季节了,空气冷冷的,迎面扑来的寒意令她不禁抖了一下,忙将披风拉紧。   来到前院,阿贡摇着尾巴冲过来围着她打转,她蹲下身抚着它身子逗留了一会儿。本想出去走走,谁知守卫拦住她说查哈大人有令,在他回来之前夫人不得离开别院。不能出去就没办法去见二哥他们,她失望了叹了口气,一个人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   外面的欢笑声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还没到晚上气氛已经浓郁起来了,很有点过节的味道。听紫阳说,这一天,男子要向暗恋的姑娘表白或是求婚,姑娘们一般都不会拒绝。很多年轻姑娘小伙子的婚事都是在这一天定下来的。尚谣心里很明白,蒙古男人求婚的对象永远是本地姑娘,他们可能前脚跟姑娘献殷勤,后脚就去红帐寻欢,而在当地人眼中,那并不算出轨或是花心,就象男人们的一个游乐场所,他们爱怎么玩都可以。相信今天红帐那边一定热闹得不得了,又有不少汉女要受折磨了。   听到背后传来放松的脚步,她没有回头,感觉有人离她越来越近,直到有人将她拥入怀中,吻上她冰凉的唇。   “想出去走走吗?”他低问。不等她回答,他一把将她抱起,朝院外走去。他骑马带着她在附近一带散步,她有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看着周围处处欢笑的场面,总感觉是在看另一个世界里的生活,与她无关。 第28章温柔的目光   一想到至今都无法跟二哥他们团圆,心里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查哈巴特尔一定在等着她向他开口求情,尽管心里很想,但是她不想遂了他心愿,宁愿跟他这样冷战下去。走着走着,她突然看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咦?那人是……好象是尚轩?她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去,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没错,是二哥!只见尚轩在士兵的“保护”下朝前边走着,身穿明军装束的他在蒙古人中很醒目,不时有当地人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二哥……”她轻喃了一声,突然激动的叫喊:“二哥!”说着,她挣扎着要下,当尚轩听见喊声回头望来,尚谣已经从马上滑了下来,因为动作过快身子也虚弱,着地的瞬间膝盖一软扑嗵摔倒在地上。查哈巴特尔见状,忙飞身跳下来扶,尚谣推开他的扶持大步朝尚轩狂奔过去。   “二哥”   “阿谣!”尚轩冲开守卫,快步迎向尚谣。她冲过去一头扑到他怀里,尚轩被她撞的退后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两人紧紧相拥。“二哥,我好想你。”尚谣埋头哭泣着,尚轩紧紧抱着她,点了点头,眼底泛起淡淡水意。查哈巴特尔见尚轩贴着尚谣的脸频频亲吻,眸底的颜色变得深沉了,他不喜欢别的男人对尚谣有亲密举动,哪怕是亲哥哥都不行,看着看着,眉头拧成了麻花,大踏步朝兄妹俩走去。   尚轩注意到查哈巴特尔脸色很难看,眉宇间酝酿着浓浓的醋味。马上在尚谣耳畔急急的低道:“查哈巴特尔要在近期举行大婚,我会在大婚那日带你走……”话没说完,尚轩突然将话头打住,什么也不说了。   哎?大婚?尚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查哈巴特尔已走至近前。二哥突然住嘴似乎跟他有关吧,正想着,手腕突然被人扣住,没等她回过神来,随即大力袭来眼前忽的一花,转眼间自己被某人扯入怀里紧紧拥住。只听查哈巴特尔口气坏坏的说道:“我会给你们时间联络感情,但不是现在。”   他一抬下巴,士兵马上推开尚轩离去。尚谣想去追,无奈身子被查哈巴特尔紧紧锁住无法摆脱,她又急又气的叫喊:“放开我,查哈巴特尔,你到底想怎样?”   “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情绪不能太过波动。”他简短的说。“我会选个合适的时间让你们见面。”尚谣气愤的瞪着他,眼底盈满泪水。“鬼话!全是鬼话。你不让我们见面是怕防碍你的好事吧?查哈,我若不同意,你休想逼我嫁给你!”查哈巴特尔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尚谣注意到查哈巴特尔的眼神变了,变得阴沉而深蛰。突然,查哈巴特尔有了动作,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查哈巴特尔一把将她抱起,马也不要了,大踏步朝别院方向走去。   他、他要做什么?尚谣有点慌了,几次不安的看向他。   查哈巴特尔绷着脸,一言不发,恰好紫阳迎面走来,见他们经过正要伸手打招呼,谁知,查哈巴特尔看也不看一眼,视若无睹的走了过去,紫阳的手仍举在空中,愣愣的看着他们。这下,尚谣真的慌了,查哈巴特尔的神情分明动怒了,她不安的动了动,发现他的手搂得很紧,根本无从逃脱。   回到后院寝室,查哈巴特尔终于放开了她,此刻他的脸庞已氤氲起浓浓阴云,眼神深沉的一眼望不到底。糟了,他要发飈了!尚谣心里暗道,一经解放她想也不想的迅速逃离。查哈巴特尔面无表情的从酒柜里取出一小坛酒,拔出木塞子仰头痛饮,素来听说蒙古人好酒,而且酒量惊人,但是尚谣没见过谁这样喝酒的。查哈巴特尔似乎想把自己灌醉,象喝水似的,一气猛灌了半坛下去。洒出来的酒水浸湿了他的前襟,他浑然不觉,继续大口大口的喝着。   此举吓得尚谣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他想做什么?只见查哈巴特尔拄着桌子大力喘息,缓缓抬头朝她看来,拎着酒坛子朝这边走来。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充满了令人生惧的东西,看上去可怕极了,尚谣吓坏了,后退了几步拔脚欲逃。想不到喝了那么多酒的查哈巴特尔动作依然敏捷,没等她逃离门口,突然腰间一紧,查哈巴特尔一把抓回她锁回怀里。   “看来对你一再忍让的后果只会纵容你反抗,或许蒙古人的一套才对你有效。”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里面透着令人窒息的威迫感。他扳起她下巴,将酒坛子凑到她唇边,“喝掉它。”   “不要!我不喝!”她向后仰去。   查哈巴特尔不再客气,猛然灌了口酒,迅速低下头噙住她的唇。她骇然大惊,查哈巴特尔的情绪太不对头了,象是失去理智的豹子!他不顾她的反抗,硬是将酒哺入她口。“唔……”这股酒好烈!刚喝完,她忙推开他喘气,查哈巴特尔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以迅雷般速度骤然捕捉住她的唇瓣激烈而狂野的索求起来,他不再考虑她的感觉,用力的辗转,痛的她呻吟出声。   “不要!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着向后退,不料,身子抵到后面的桌子,再也无路可退了。她的头向后仰着,横在腰间的手臂力道一点不见放松,迫得她身子紧紧与其贴合,在他激烈而无度的索求下,她的呼吸快窒息了,心跳得飞快,涨满空气的胸膛仿佛快要爆炸了一般。她的呼吸粗重而短浅,在热力的侵袭下,头阵阵发晕,脚软得有些站不住了。   不好,他疯了,一定失去控制了!她骇然大惊,心头被这个想法吓得快喘不过气了。他一句话也没有,粗重的喘息中不断加重力道,恨不得把她揉进体内似的。   “唔……”空前高涨的热力冲击下,她的意识开始土崩瓦解,不屈的眼神渐渐涣散,一行口水沿着她嘴角流淌而下。   仅存的一点点意识在这一刻莫名其妙的回想起他们以前发生的种种:在夏宫,他捉弄的她娇喘连连,逼她说出爱他的话;回别院的那一天,他问她几时才肯成为他的女人,还说再有耐性也有用尽的一天,不想等太久;他还用手中的刀向她起誓,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以前的查哈巴特尔对她可以说百般宠护,十分的有耐心,而今天他却完全变了,粗暴狂野,所有没有见识过的另一面在今天通通见识到了。   查哈巴特尔已经不满足单单的口舌之欲,他的手摸向她的衣扣解开,滑进去不断游移。   “啊,不要!查哈……唔……”亲密的举动惊得她拉回少许意识开始奋力反抗。没等她把话说完,他迅速以唇堵住了她的口,让她后面的话淹没于口中。他的眼睛变成了可怕的腥红色,鼻息益发粗重,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而放入床铺,并一刻不停的覆盖上去。   没有温情的抚摸,也没有轻声细语的哄劝,有的只是强硬的侵犯,这次他象是要来真的了!尚谣终于感到什么叫恐怖了!   “不要,我会恨你的!查哈!”她哭着叫道。她的心跳得飞快,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查哈巴特尔动作一僵,似乎才刚找回一点点理智,他抬起头,看见她睫毛上沾满泪花,“让你恨我也好,至少你永远不会忘记我。”他伸手理顺她的秀发透出光洁的额头,密集集的吻落了上去,不给她更多说话的机会,很快堵上了她的唇。   一番云雨过后,喘息未定的他仍品尝不够似的索求着,手抚着她细致惊人的肌肤。额头的的豆大汗珠与她细细的汗珠混合在一起,已分不清是谁的。他伸手替她绺了绺贴在额前的秀发,疼惜的吻着。房间上空弥漫着浓浓的情欲。   “你终于是我的女人了,谣谣。”他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语,“听说汉女很忠贞,初夜给了谁就会一辈子跟着他,这下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嗯?”疼爱的抚摸着她的脸,紧紧的贴着,幸福的自言自语:“恨我也无所谓,至少我可以永远把你留在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尚谣晕沉沉的睡转,此时天已大亮,外间可以听见仆人们准备膳食的轻微响动。她试着抬了下身子,立刻,肌肉的酸疼感和骨节的痛感交织一起顿时漫延全身,疼得她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她一下子想起昨日那个狂乱的夜,还有粗暴失控的查哈巴特尔,自己的身子就象被掏空了似的,变得如同废人一般。   这就是失身么?她已经成为他的人了么?尚谣无力的闭上眼,泪水悄然划下了面庞。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它来得太快,太猛烈,残酷得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查哈巴特尔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惊人体力,因为她已经记不清他到底要了她几次,她数次昏迷数次醒来,好象整晚一直被他折磨,到最后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任凭他为所欲为。   她虚弱的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当听见女仆进来的声音,缓缓扭头朝门口看去,女仆手中拿着一个小瓶走上前来,跪在她面前,用生硬的汉语说要为她涂抹伤痕。她慢慢的点头,女仆掀开她肩头的被子,一下子动作顿住,尚谣从女仆眼中看到了吃惊,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身子肯定是不能看了。   女仆轻轻的为她涂抹着,尚谣鼻腔一酸,泪水无声的流下来。“我想洗澡,让人帮我准备热水好吗?”   女仆同情的点点头,起身离去。离走前,尚谣让女仆拿来镜子,她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两眼哭肿无神,面色苍白得没有血色,一向嫣红的唇瓣变得红肿不堪。再轻轻扯开被子,只见颈项胸前肩头布满了或青或红的吻痕,密集集的有些可怖。她将镜子扣在旁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会儿,女仆们合力抬着热气腾腾的浴桶进来,沐浴用的物品也准备的一应俱全。女仆走过来跪在床铺面前准备扶尚谣,她忍着痛疼缓缓坐起,每一动都牵动的全身酸痛不已,乍一坐起,头晕得不行,浑身一下子透出冷汗。她手抚着额头,眼睛微弱的喘息,陪在旁边的女仆看了门外一眼,悄然起身离去。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的走来在尚谣身边蹲下。   尚谣感觉有股冷气袭来,周围突然静得有些异常。直到厚实的手掌按在她肩头,她的身子顿时僵住了,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朝她涌来,不用睁眼,她已经猜到是谁来了,顿时,她鼻腔泛起酸意,委屈的泪水倾刻间夺眶而出,源源不断的淌下面庞。   感觉到她肩头轻颤,他知道她在哭,却没有任何安慰。他知道自己昨夜太过狂野让她伤透了心,也吓坏了她。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只能等她情绪平复下来,再慢慢宠护以添补她心中的伤痕。见她没有理他的迹象,他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放进浴桶。也许是虚弱的缘故,尚谣的额头渗出密集集细汗,伏在桶边一动也不想动。查哈巴特尔脱去外衣,亲自动手帮她冲洗身子,他的动作那么细致轻柔象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冲洗完她的身子后,又帮她洗头发,最后将头发擦干垂于桶外。再看尚谣,她紧闭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无神的看着地面怔怔发呆。   他的大掌抚上她面庞,“我现在抱你出来?”她缓缓抬眼看向他,轻轻点了下头。他把她从水中捞出用单子擦干,然后将她抱回床铺用被子盖上。   一会儿,女仆们陆续进来收拾物品,查哈巴特尔侧身在她身畔躺下来,用手支起半个身子就这样轻拥着她。他低头吻上她额头,“好好睡一觉,等到了明天,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了。”说着,手掌轻轻抚摸她颈项,继而滑向肩头,轻柔的触摸使尚谣刚刚平复下去的精神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慌忙抓住他的手,呼吸瞬间变得紊乱了。查哈巴特尔柔和的目光渐渐变得蛰猛起来,他俯下身子捕捉上她的唇着迷的索求起来。   尚谣吓得心惶惶的跳起来,女仆们还在旁边收拾没有离开,他却不管不顾的跟她亲热。“唔……不要……”后面的话没等说完便在他口中淹没了。他的吻总能轻易挑起她的热情,激得她心悸不止,身子不听使唤的轻颤。查哈巴特尔本想好好安抚她一番,谁知一吻下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心中那份渴求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她的身子充满诱惑总是让一向自制的他失去控制一发不可自拔。   她挣扎,哭泣,都无法阻止他停下来。查哈巴特尔手掌轻颤的捧着她的脸,嘴唇胡乱的亲吻着她,“嘘,不要怕,没事的。”   她的神智又陷入一片半昏迷状态游离。娇喘与粗重的呼吸相互混杂,在两人间上演着激情与缠绵,室内一片旖旎春光——   一番云雨过后,疲惫不堪的尚谣昏睡过去,查哈巴特尔轻拥着她的身子还在细细的浅吻,最后陪她一起睡去。   “夫人,您想出去走走?”女仆意外的问。外面车马喧嚣,她们都在接待来自各地的头领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夫人竟然想这时候出去走走?   尚谣被查哈巴特尔圈禁在屋中多日,好久都没有看到阳光了。不知为什么,一听见外面敲锣打鼓声心里就烦得不行,好想出去走走,不然她会发疯的。   见夫人执意要出门,女仆无奈,只好取来披风。“外面很冷,夫人要早点回来。一会儿查哈大人回来,我们不好交待。”   她没有作声,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好久没有看到阳光了,难得出来一趟,发现天阴沉沉的,象是要下雪了。来到前院,她看见很多人在前院忙着,陆续从外面的马车上往里搬运物品。议事厅里欢声笑语阵阵,热闹的如同过年。她放眼扫向周围,这才注意到屋檐树上围墙到处挂满了红绸与灯笼,墙角摆着一坛坛的酒,还有仆人正在将大红喜字往门上贴,院里的下人们都在忙着布置别院,已经有点喜气洋洋的氛围了。看到这一切,她恍然记起,自己跟查哈巴特尔的大婚就在明天了。   大红的颜色让她感觉阵阵心悸,好象暗处潜伏着什么东西要扑过来似的,心一慌,惶惶的跑了出去。同一时间,查哈巴特尔出现在议事厅门口,视线无意中捕捉到一抹灵动的身影,想了一想,侧头对旁边的卡卡罗特说道:“跟上去。”   紫阳正在外面跟卓卓木聊天,扭头看见尚谣出了院子,迅速跟卓卓木结束话题追上来。“阿谣。”   尚谣停下脚步回头看来,她的眼神很平静,变得有些不象她本人了,沉静的眼神中少了几分梦幻与期待。“阿谣?你不舒服吗?”她静静的看了他少顷,默默的垂下眼帘,“我想一个人静静。”   “查哈大人让我帮他找消淤膏,是你用吗?”紫阳关心的问。一听消淤膏,又让尚谣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眼神黯淡下去。“不是。”她淡淡的说完,转身便要走,紫阳注意到她神情有异,拉住她的手正要说点什么,突然,意外的发现她细嫩的手臂上出现点点青痕,他疑惑的正要细看,尚谣慌忙拉下衣袖,象是生怕被人看出什么似的。 第29章婚礼大典   紫阳惊愣的看着尚谣,从她慌乱的表情中还有刚刚看到的一幕,他恍然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放柔了声音轻轻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手。”尚谣连连摇头,并向后退去,正当她转身欲逃,不放心的紫阳猛然间扣住她的手,不由分说一把捋起她衣袖,顿时,他猛的惊呆住了。   只见白嫩的肌肤上赫然布满了或青或红的吻痕,莫非,查哈巴特尔已经跟她……   紫阳不敢往下想了,怪不得尚谣的变化这么大,对年纪轻轻的她来说,应该是件很难适应的一件事吧?他心疼的看向尚谣,尚谣眼底已然泛起水花,她黯然的垂下眼帘,默默将手缩回,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转身离去。尚谣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事。也许在紫阳他们看来,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毕竟自己是查哈巴特尔选中的女人,被宠幸只是迟早的事,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她低着头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默默的走着。这时,身后有个年轻人跌跌撞撞的朝这边冲来,一不小心撞到尚谣身上。“啊!”尚谣惊呼一声,差点跌倒,幸而被后面的卡卡罗特及时扶住。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抱歉!”撞人的年轻人低声道歉,头也不抬的跑了。听到这个声音,尚谣不禁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望向那道身影。好象是……二哥的声音……刚刚撞到她的时候他曾拉了她一把,把什么东西塞到她手中。她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掌张开,里面捏着一个小纸卷。字纸上写着一行字:集贸市场绿门帘。难道二哥他们在那里等她?可是怎么才能把身边的卡卡罗特甩开呢?   她下意识的往农贸市场走去。这里是各地客商云集卖货的地方,摊位多的不得了,帐篷也是一顶挨着一顶密密麻麻的排列,她开始在这一带游荡,寻找着二哥说的绿布帘。此时,查哈巴特尔也骑马跟来停在离农贸市场不远的地方望着她,“你觉得她在做什么?”   旁边的卓卓木思索片刻,“这个时候她应该没有心情买东西,倒想是在找人。”   “没错,是在找人,她要找的人就在农贸市场里藏着。”查哈巴特尔拉紧马缰绳,“好了,你先回去吧,大婚期间的冶安交给你了,我去带她回来。”   尚谣在农贸市场里转来转去,终于看到了二哥所说的挂有绿门帘的帐篷。附近几十家摊位全是卖布料的,有的布料叠在地上,有的则被人搭在高高的架子上,不时有人抖开布料来看,正当她在苦想怎么摆脱卡卡罗特的时候,恰好旁边有人抖开布料在看花样。她灵机一动,突然低头钻了进去,卡卡罗特意识过来正要伸手去抓,尚谣象鱼儿似的一钻进去就不见了。她在布架间钻来钻去,等从一个地方钻出,看见卡卡罗特仍在那一带一家家挨着查着。她拎着裙子朝绿门帘那家跑去,手刚触及帘子准备掀开,就在这时,忽听到清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好巧不巧的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她突然没了勇气去拉门帘,徒然的将手垂下,扭头看去,果然是寻迹而来的查哈巴特尔。他正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她。原来不止卡卡罗特盯着她,连他也在时时监视着自己。查哈巴特尔朝她伸出手,她什么话也没说,乖乖的走过去被他抱上马背,圈入怀中。查哈巴特尔没有问她为什么来这里,直接调转马头往回走。   尚谣偷偷扫了一眼消失于身后的绿布帘,暗暗记下它的位置,看来今天是去不成了,心里失望的叹了口气。回到别院,紫阳正蹲在院门口跟阿贡逗着玩,见他们回来了,起身走了过去。“大人,这是您要的东西。”将药瓶递了过去。   查哈巴特尔装入怀中,紫阳仍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象是有话要说。查哈巴特尔将尚谣抱下来,哄道:“你先进去。”尚谣点点头,一个人先进去了。查哈巴特尔目送她进了后院,这才收回视线扭头看向紫阳,“有话要说?”   紫阳背着手,一脸浅笑:“大人,谁都知道你很宠阿谣,不过她到底年纪还小,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查哈巴特尔听得出来他指的是什么,眸中不由多了几分惊讶,紫阳的消息够灵通呀。“象大人这么英明神武的英雄人物谁不喜欢,想讨女人的欢心可谓是易如反掌,何必急于一时,对不对?多给她点时间吧?”   查哈巴特尔不喜欢别人管他的私事,不满的看了紫阳一眼,随手将马缰绳抛给他,大踏步往院内走去,“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紫阳拍拍马头,自言自语地说:“固执的家伙!”   才出去了一个时辰,屋里已经被人布置起来了,到处装扮得喜气洋洋的。明日的嫁衣整齐的码在床铺上,旁边的桌和上摆放着好几只精美的盒子,她知道里面装着各种贵重饰物,一点想看的心情也没有。她烦闷的躺在床上,头枕着那叠新衣就这样望着屋顶发呆。原来她的终身就这样交给了另一个人,没有期待,没有开心,一切都是在她不自愿的基础上进行的。   她合上眼,默默的想着心事。不久,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查哈巴特尔走了进来,脱去外衣,来到床畔挨着她躺下,顺手将她拥入怀中。她睁开眼看了他一下,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式,正准备合眼小睡一会儿,查哈巴特尔抬起她下巴,低声问:“嫁给我让你难以忍受吗?讨厌我到了极点?”   尚谣想了一刻,轻轻摇了下头。   “那你喜欢我吗?”查哈巴特尔以唇碰触着她的唇瓣,仍轻道问。她这下没有反应了,因紧张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我要听你的心里话。”   尚谣想了好久,没摇头也没点头,“……不知道。”   “那就不要想了,我会告诉你答案,嫁给我永远是你最正确的选择,我不会让你为做了错误的选择后悔一辈子。相信我。嗯?”他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然后伸手要脱她衣裙,尚谣惊慌的按住他的手,没等她开口他解释道:“只是帮你上药。”尚谣半信半疑的缓缓松开手,查哈巴特尔帮她解开衣扣褪至腰间,裸露出来的大片雪白背部依然残留着点点青痕,他沾着药一点点在上面涂抹,抹完了背部,正要让她翻身抹前面,尚谣却死活不肯依了。他只好帮她把衣裙穿起来,她这才肯转过身。   看来紫阳说的对,她还要时间才能适应这件事。他叹了口气,拥着她躺下来。   子时,迷迷糊糊的尚谣被女仆们叫醒,穿上新嫁衣,开始梳洗打扮。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意外的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不再是查哈巴特尔的寝室。奇怪,这是哪里?原来蒙古人大婚时是从子夜开始。女仆们按照本地的习俗为她打扮起来,光是梳理头发就花了近两个时辰,摘上华丽的头饰,披上各种贵重象征着吉祥的腰饰,她俨然变成了地道的蒙族女人。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一群年轻姑娘来到门口开始唱情歌。她走到门口,意外的从人群中看到了紫阳的身影。他双手抱胸,正冲她微微笑。   装饰一新的马车正停在院中,她将乘坐马车前往查哈巴特尔的别院。这里临时充当起她的娘家。看着周围围满了牧民紫阳穿着吉服走过来,脸上绽起一抹迷人的笑。“我送你上马车。”   “这里是谁家?布置好雅致,想不到在这里能看到很多汉人的摆设。”   紫阳会心的一笑,“喜欢的话,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坐坐。”说着,牵起她的手朝马车走去。尚谣迷惑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莫非是紫阳府上?想想里面的格局与装饰的确很符合紫阳的风格,他似乎比较偏爱汉人的传统文化,屋里处处透着浓浓的儒雅气。送她登上马车的时候,他出其不意的问了一句:“你喜欢查哈巴特尔吗?”   这时候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她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飞快闪过一抹落莫,自嘲的浅笑,“无论喜不喜欢我都只有一个选择不是吗?”紫阳自知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抱歉的淡笑,将车帘放了下来。紫阳这句话触动了尚谣沉积在心底的情绪,心绪随之隐隐波动起来。她很清楚,紫阳这个人对她很关心,可惜,他只会站在查哈巴特尔的角度做事,永远不能指望他象朋友那样真正关心自己。   回头看了一眼,牧民们都谈笑着跟在马车后面走着,唯有紫阳没有跟上来,他静静的站在房舍门口望着这边,一动不动。   现在,她只希望再见哥哥他们一面,至于逃走……她已经不去期待希望渺茫的事了。只要哥哥他们能平安离开这里,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外面的鞭炮声噼里啪啦震天响着,浓浓的硝烟味透过门帘漫了进来。以前参加亲友们的喜事是她最开心的事,也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象新娘子一样穿上霞帔戴上凤冠风风光光的嫁给喜欢的男人。而此刻,事实与她的想像截然相反,虽然外面同样热闹喧嚷,人人笑着说着道贺的话,身为新娘子的她却没有半点开心,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惶惑和不安,自己就这样交给了查哈巴特尔,成为他的一部分?   马车在别院门口停驶,尚谣听见查哈巴特尔一路笑着迎过来,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周围的笑声道贺声渐渐消弱,直到查哈巴特尔来到马车旁,周围的喧哗声只剩下了低低的笑声。喜婆喊了一声:“接新娘子下车喽!”两位年轻的姑娘上前扶新娘下来,尚谣一落地,自己的就被一只宽厚粗实的手掌拾起来握住,她下意识的想缩手,却发现对方握得很紧。“你逃不掉了。”一个低沉的男音柔声打趣道。   尚谣的心忽悠一晃,头不听使唤的抬起看过去,这里的习俗新娘子不必盖盖头,一抬头,她就被迭进一双满含着喜悦的黑眸,从未见过他笑得这般开心,象个得到糖果奖赏的大孩子。   几时,他也有这样和颜悦色的一面……他的眸底象有什么东西似的牢牢吸咐住尚谣的目光,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竟然闪神了。查哈巴特尔也被尚谣的新扮相看呆了,细皮嫩肉的尚谣原本就很漂亮,如今穿金戴银打扮起来更是显得人水灵又贵气,娇美喜人。他的手指不由自主抚向她面庞,着迷的赞道:“你好美!”查哈巴特尔的眸中闪烁起令人心跳的东西,尚谣心一紧,慌神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指。   喜婆拿着喜带过来,要交给查哈巴特尔,让他们一人带一头,查哈巴特尔哈哈一笑,“还用这么费事,我来就是了。”说着,俯身朝她低来,没等尚谣反应过来,突然双脚离地而起,自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啊!”瞬间变化令她惊呼一声,手臂慌忙下意识的圈上他的脖子,惊魂未定时,只见查哈巴特尔正坏坏的冲她咧嘴笑,他就是喜欢看她受惊吓的样子,“还是这么走方便,请了,新娘子。”周围的牧民轰的笑开,羞得尚谣脸一片嫣红,恨不得找地方钻进去。   她被查哈巴特尔抱去了后院,牧民们都围聚在前院里讨喜糖喜酒,热闹的不得了。跟热闹的前院相比,后院显得安静许多,与往常不同的是,后院服侍的姑娘们多了不少,个个吉服扮相,一见他们来了,齐涌上来送他们进屋。   这里的习俗也很繁琐,一群姑娘们围着他们系彩带,喝交杯酒,点合欢烛等等。查哈巴特尔极有耐心的按照传统一一进行下来,最后所有的仪式都进行完了,查哈巴特尔挥手让她们退下,很快,屋内变得安静下来。尚谣最害怕的就是跟他独处一室,当姑娘们一退下去,再迎上查哈巴特尔那双热情深蛰的黑眸,紧张的心瞬间开始突突狂跳,呼吸也跟着紊乱起来。   查哈巴特尔抬起她下巴,看到她长而弯曲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嫣红的唇瓣散发着诱人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兴起采摘的念头,低头轻啄了一下,低道:“趁我心情好,允许你提任何要求,说说看,想要什么?”   “……我只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二哥他们,能放他们回归家乡的话就更好了。”   她总是先为别人考虑,很少为自己着想,这样反而让他更加怜爱她。“准。你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吗?嗯?”   看着他俯下来的头,她心跳得更厉害了,惶惶然想避开,无奈身子被他手臂搂住了。他用手指抬高她下巴,下一刻,他的唇密密实实的捕捉到她的,覆盖上去。她只觉一股灼热气流在身体里乱窜,搅得一颗心慌乱不堪。他象总也品尝不够似的,着迷的索取着,久久沉浸于她的甜美世界中,随着他的不断索求,她的呼吸变得短浅而紊乱,几乎快要窒息过去了。终于,他放开了她,她得以解脱的用力呼吸着。   “我终于得到你了,我的女人。”查哈巴特尔唇边绽起一丝满意的笑。正要再吻上她时,她慌忙抵住他胸膛,“等、等下,前院的客人们还在等你呢。”   查哈巴特尔用力抱了她一下,“累了就早点休息,婚礼还要持续一天呢。”她忙点点头。就在这时,门外意外的响起守卫的声音:“大人,阿木尔有急事见您。”明知今天是大婚的重要日子还赶来禀报定是出了紧急的事,守卫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促。查哈巴特尔一走,尚谣也轻步跟了上去。在守卫的引领下,查哈巴特尔走到院门玄关处,只见阿木尔正在内外院之间的通廊下,满脸焦急之色的等着。查哈巴特尔一到,他抱拳急道:“大人,不好了,苦窑那边出事了……”   原来夏宫苦窑那边的力工们齐齐暴动了,夺了监守们的武器组成一支队伍正跟那里的守军作战。那里的苦力多数是明朝士兵足有四百来人,而全副武装的守备军还不到两百人,面对明军们的疯狂报复竟然一时抵挡不住,节节后退。阿木尔就是此事而来的。“……除了夏宫,阳山一带的苦窑也有暴动的迹象,好在事前走漏了消息,没等他们成事就被我们镇压下去了,但夏宫人数众多,那里的守备有些抵挡不住了。”   “听起来象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暴力,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他们。你马上从东征大营调人过去,日落打尽,一个也不许放过!”查哈巴特尔命令道。   “是。”阿木尔点头接命正要离去,突然视线越过查哈巴特尔朝尚谣这边投来,乍一见新娘子,阿木尔惊艳的眼都直了。查哈巴特尔转头看去,尚谣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由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尚谣走过来牵住他的手,“出了什么事?”   “没事,出了点小状况罢了。”正说着,院外的上空陆续腾起几柱浓浓的黑烟,一下子把尚谣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那是什么?”她疑惑的看着,那情形与边关预警时点燃的狼烟很相似。查哈巴特尔见状,不由眯起了眼睛,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在趁此机会作乱。阿木尔脱口而出:“莫非这里有乱党?”   院内的将领们以及牧民们纷纷抬头望向天空,外面渐渐变得嘈杂起来,有人惊慌的高喊:“着火了,大家快救火呀!”   门外跑进一名守卫匆匆朝这边而来,看情形似乎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查哈巴特尔索性站在原地等着,院内的将领们发觉事情不妙,纷纷朝院外涌去。守卫赶到近前急报:“大人,我们的两处粮仓和一处仓库被人放火,起因不明。”   “见鬼,这是怎么了?事情接二连三的都赶今天发生了!”阿木尔怒道。   查哈巴特尔望向黑烟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看来有人想趁这个日子做乱,好转移开我们的注意力。阿木尔,你火速带人赶去夏宫支援那里的守军。”又扭头对守卫说:“通知卓卓木,加强附近的警戒,不要放陌生人进来,看来我们有朋友来了。”   尚谣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什么,这些意外不象是偶然发生的,更象有组织的策划,有意分散这里的兵力。想到这儿,她的心一动:难道是二哥他们做的?是不是想此机会救自己出去?   她下意识的抬头朝查哈巴特尔望去,也许他也感觉到了,不自觉的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没有人能阻止这场婚礼。”他自信冲她笑了一下。他牵着她的手走出院子,附近有很多牧民等着祝福他们,他们把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有的还站在马车上朝里张望,不远处的大火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喜事,气氛依然热闹非凡。   卓卓木已经带人过去平复大火了,附近的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密集的分布在别院一带,大有严密警戒的架式。女仆们捧着喜糖给众人分发,牧民们嘻嘻哈哈的争抢着,跟着女仆们涌动。这时,满腹心事的尚谣突然到有人注视的自己,她举目四望在涌动的牧民中细细寻找,直到看见混迹在人群中间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的目光终于定于一处不动了。   是二哥尚轩!他穿着当地人的服装,正灼灼的望着自己。他真的来了!而且离她那么近,只要跑过去就可以扑到他怀里。 第30章清剿乱党   尚谣怔怔的看着,鼻腔一酸,眼底渐渐泛起了浅浅水花,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激,动的情绪顿如波涛般翻腾起来,她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不定,此刻,多想扑过去抱住哥哥,可是她不敢,那样就暴露了二哥的行迹。一看到尚轩,她顷刻间明白了一件事,那些大火和暴乱一定都是他做的,定是想趁乱将她带走。孰不知,此举只会让查哈巴特尔更加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强忍着鼻腔中的酸意,含泪的望着二哥缓缓摇了摇头,希望他不要做冒险的事。   尚轩心痛的望着她,眼中酝酿着无数怜爱与疼惜,这是他最宝贝的小妹,如今却落到查哈巴特尔手中被其霸占,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只能装成陌生人的样子在旁边看着她。   尚谣低头拭泪,感觉腰间的手臂倏的一紧,查哈巴特尔低问:“你怎么了?”   她心头一惊,抬起头,发现尚轩在警觉的后退,很快从人群中隐没。难道他被发现了?她扭头看向身旁,查哈巴特尔的视线刚刚从她身上离开,调向刚刚尚轩站立的地方。幸好,人已经走了,查哈巴特尔什么也没有发现。   “没事,眼睛进了沙子。”她掩饰的笑了笑。大婚这天别院里人来人往,数不清的人向他们道贺,宽敞的院子里摆了很多席位,用来款待那些有官职的将领们和各方来客,紫阳和卓卓木等人陪着重要宾客在议事厅里用膳。尚谣先跟着查哈巴特尔在议事厅接受了他们的祝福,之后就被女仆们送回后院。大家享用喜宴的时候,夏宫那边传来了最新消息,阿木尔还没带兵赶去,明朝士兵们就冲破了防线朝兵力薄弱的西南方向逃去。听了这个消息,查哈巴特尔的眼皮眨都没眨一下,若无其事的继续跟宾客谈笑聊天。事后不久,他给紫阳使了个眼色,单独把紫阳叫出来,命他带兵协助助阿木尔追截那伙逃兵。   而那时,尚谣正在后院的新房里走来走去,桌上摆满了一盘盘盛满点心零食糖果的盘子,她一点食欲也没有,心神不宁的想着二哥的事。此刻,他就在别院外头,没准也在考虑救她的事吧,不知他打算怎么做,现在查哈巴特尔已经在别院四周埋伏了重兵,如果他冒然进来一定会被抓的。   前院的喜宴从晌午持续到后晌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时间在她不安的等待中悄然逝去,当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的心一紧,停下脚步屏息的朝门口看去,神采奕奕的查哈巴特尔大踏步走进来,见她站在屋中央,满意的一笑走过来将她圈入怀中,“累了么,我这会儿还有事要办,不能陪你了。你要是累了就先歇息,等我回来。嗯?”他在她额头轻吻了一记,然后脱下新郎装换上黑色游牧装束,象是要出门的样子。   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他要去做什么呢?尚谣心里升起疑问却没有问出口,查哈巴特尔换好衣服后径直离去。他前脚一走,她便长长吁了口气,感觉心头轻松不少,马上从箱子里翻出披风准备出去找二哥,不料刚走到通往外院的门口就被护卫拦了下来,“夫人,大人交待,您不能出去。”“为什么?”“外面发现有乱党做乱,不太安全,大人正带兵清剿逃亡的乱党呢。”   原来那些逃兵的事还没有搞定,查哈巴特尔亲自带兵去控制战局了。看来苦窑那些明军惹出的麻烦还不小,竟然劳动查哈巴特尔亲自前去处理局势,即然不能出去,无奈,她只好返身回来。   “夫人,您要是饿了,就先用膳吧,大人临走时交待说晚上不用等他。”女仆把晚膳端来放在桌几上。   尚谣一直挂念着二哥的安危,没有胃口吃饭,凑和着用了几口就让仆人把饭菜撤下去了。查哈巴特尔会不会从这些事中联想到是尚轩所为?要是那样就糟糕了。她心事重重的抱着膝盖发呆,从早上与二哥照过面后,直到这会儿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也许二哥的计划失败了吧,这里是查哈巴特尔军机重地,岂会那么容易把她救走?她苦笑了一下,拉开被子侧身躺了下来。令她想不到的是,查哈巴特尔这一走,直到天亮都没有回来。   早上用膳是一个人用的,吃过饭,被圈禁起来的她无所事事,便把卧椅搬到院子里,躺在上面仰望天空静静的想事情。阿贡是唯一能给她带来乐趣的伙伴,她出神的时候,它要么在旁边兜转,要么伏在她脚底下安静的陪着,比人还善解人意。不能出去走走,让她有些意兴阑珊,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做,最近总觉得身子很乏,躺在卧椅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见院外传来杂乱的马蹄声,接着前院响起了谈话声,查哈巴特尔在跟护卫询问什么,后来动静渐渐消失,她竖着耳朵细辨,隐约中听见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她想动眼皮却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直到一双手臂轻轻搂上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浓浓的将她包围其中。   不用睁眼也知道是查哈巴特尔。他的唇正在她面庞上逡巡,轻轻的吻上她额头,鼻梁,最后在她的唇瓣处停伫沉迷的吻起来。被他一番索求,尚谣从沉睡中醒来,呼吸逐渐变得短浅而急促,大脑也跟着阵阵眩晕,长而微弯的睫毛微微颤动,查哈巴特尔抬起头宠溺的低笑:“醒了吗,睡美人?”   睁开仍有些迷蒙的眼睛,看见查哈巴特尔正微笑的看着自己,见他又要低头吻上来,她伸手捂住他的唇,他轻笑,索性把她抱起来,“回屋吧,外面天凉容易受寒。”她点点头,把手臂圈上他脖子,头也顺从的贴进他肩窝,象猫儿似的慵懒的窝在他怀里。他被她的变化感到意外又很惊喜,想不到她开始接受自己了,竟然不排斥他的亲近了。   “抓到那群乱党了吗?”她问。   “抓到了,一个也没放过,紫阳正细细审问他们,等找到谁是这次活动的策划人,一定严加惩处。”   尚谣心一颤,呼吸紊乱了,暗暗祈祷:但愿他们查不到二哥头上……   查哈巴特尔把她放在床铺上,细细打量着她,“仆人说,你昨天没吃饭,早清也没怎么吃,怎么,不舒服么?”她摇摇头,低声道:“一个人吃着没意思,又不能出去,也就不想吃了。”他释然的松了口气,宠爱的说:“陪我睡一会儿,晌午我们一起吃饭。”“……现、现在是白天……”尚谣听了他的话,心悸的感觉又来了,心头一阵紧张,好象在害怕着什么似的。   她惶惶不安的神情被他尽收眼底,手指轻触她下巴,“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你还在怕我?”   “我……我……”她紧张的咽下口水,看到他俯低的头,呼吸瞬间变得不紊了,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查哈巴特尔可不想搂着一个颤抖的羔羊,一看到她那双充满畏惧感的清澈眼神,竟让他有种犯罪感。他郁闷的低叹,拥她入怀轻轻拍抚她后背,慢慢等她紧张不安的情绪放松。“卫夫,我已经把他放出来了,以后还在马棚做事,不过你们不可以单独相处,我会派护卫时刻在旁边跟着。那小子让我很不放心。”   “你想圈禁我到几时?”她低低的问。他抬起她下巴,深深的注视着她,“这就要看你了,等你彻底打消逃跑的念头,等你爱上我,等你怀上了我的孩子……那时就给你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个要求不过份吧,只要你完完全全归顺我,爱上我。”   什、什么?尚谣被他似乎痴狂的执着给惊愣住了,看着他坚定不动摇的眼神,她心神竟然忽悠一晃,怔怔的看着他忘记了说话。查哈巴特尔的眼神变得柔和开来,缓缓一笑,手臂渐渐收紧,“那一天不会太远,我发誓。”说罢,低头印上她的唇,温温柔柔的缠绵开来。   尚轩曾说要在大婚那日带走她,如今暴乱火灾相继发生,计划却失败了,最终仍被查哈巴特尔的人镇压下去。在这里,没人能动摇查哈巴特尔的根基,因为这里是他的天下,一个由重兵把守的固若金汤的强权世界。当尚谣明白了这个事实,所有的期待也在这一刻分崩瓦解了。在查哈巴特尔热情的侵袭下,她头微仰,顺从的任由他孜孜不断的索求,一行口水顺着唇角边流淌而下,与以往一样,她一贯抵制不住他强势的热情,很快,所有的意识齐齐罢工,整个人完全被他主导了,继而陷入一片炙热无边的情海——   新婚那天的暴乱事件终于平息了,紫阳连夜审问一些重要犯人,试图探听谁是这次暴动的主使。他们深信幕后一定有人指使,不料,审问了几日几夜,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暴乱的指挥官曾在明军中任过职,苦工们就是在他的唆使下成功突破了蒙军防线。但是紫阳不相信此人有那么大能耐,被关押了近两年的犯人怎么可能掌握蒙军的最新布署,分明另有人指使他这样做的。   蒙哈巴特尔下令严密监视嫌疑最大的尚轩和卫夫。蒙古人从不养闲人,尚轩就算不用做苦工,也有别的事做,每日他都要到郊外打草,然后运到马棚卸下。一连多天下来,监视他们两人的守卫发现尚轩跟夫人很少有过交谈,本本份份的做着各自的事,看上去就象两个毫无关系的人。紫阳没有查出任何结果,这令查哈巴特尔很不满,“紫阳,安逸的生活好象让你变得仁慈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审出结果。”   “属下能力有限。请大人见谅。”紫阳低头道。   尚谣蹲在议事厅外面一边陪阿贡玩耍,一边听着里面的谈话。旁边随来的士兵用很低的声音在说悄悄话:“紫阳将军是四将中最聪明的一个,怎么可能会查不出结果,听说他提审犯人的时候从不让人旁观,神秘兮兮的。”   “也许查哈大人说对了,现在的紫阳将军跟几年前相比少了几分锐气,我听说他这次审讯没有对任何一个犯人用刑,不用刑那怎么问得出来?”“但是,那个指挥暴乱的犯人就被紫阳处死了呀。”   “总之啦,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瞧,查哈大人以前从不斥责紫阳将军,今天真的动怒了……”   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查哈巴特尔看了紫阳一眼,不悦地说道:“看来,只有把这个差事交给伊达处理了,紫阳,你该好好反省,身为四将军却对犯人手下留情,这不是身为武将该有的态度,难道你不知道对敌人宽容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吗?去叫伊达来见我!”紫阳低声称是,转身出了议事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尚谣缓缓站起身,以前见惯了紫阳一贯微笑自若的笑脸,此刻见他垂眉敛目的默然离去,想必被查哈巴特尔斥责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尚谣正望着紫阳出神,有人悄然靠近手臂顺势缠上了她的腰,她扭头看向身后,刚要说话,正被查哈巴特尔低头吻个正着。“怎么出来了?无聊的话一会儿我陪你出去走走。”查哈巴特尔的声音低沉又不失柔和,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发过火的样子。“你刚才在斥责紫阳?”   “紫阳在这件事上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一点也不象以前的他了。看来,该放他出去磨练磨练了。”两人正说着话,伊达大踏步从院外走了进来,抱拳向两人行礼:“大人,夫人。”伊达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朝尚谣扫了一眼立刻回到查哈巴特尔身上。伊达以前一向瞧不上娇弱的尚谣,自从大婚之后,伊达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向,对尚谣毕恭毕敬的,眼神也不敢有所放肆了。“伊达,那件暴乱的事紫阳处理不力,现在交给你去办,五日内务必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是!大人请放心!”   查哈巴特尔把差事交给了素以心狠手辣著称的伊达来处理,等伊达离去,查哈巴特尔也轻松下来,一把抱起尚谣,“走,接下来该陪夫人出去散散心了。想去哪儿?”   “去附近走走就好。”她轻轻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淡笑。能出去总比被关在院子要好,其实要是能一个人散心就更好了。   查哈巴特尔抱着她来到马棚,吩咐守卫备马。一会儿,查哈巴特尔的坐骑被牵来,他翻身上马,然后将她抱上马背。“看来今天将有场大雪啊。等下了雪,我们就哪里也不去了,打边炉喝烈酒吃烤肉,那时最有情调!”跟她在一起,他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尚谣笑了笑没有说话,当目光从草料房那边扫过时,无意中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她眼花了不起吗?好象看见了尚轩和卫夫!当她回头正要再确认一下,查哈巴特尔已经带着她跑起来,很快将马棚远远甩向身后。   “查哈,你说要放过我二哥和卫夫的,打算什么时候放他们走?”在效外溜马时,她忍不住问道。   “会放的,但不是现在。”查哈巴特尔淡道。   “那是什么时候?”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冷风吹得她小脸红扑扑的,扯过披风将她包裹起来。“等我确定那次暴乱的事与他们无关自然会放了他们,说到做到。另外,我不喜欢你用质问的口气说话,记住,你无权干涉我任何事,明白吗?”   他似乎在提醒她要安守本份。尚谣听了很不自在,不快的说道:“身为夫人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那好,以后我什么也不过问,也不说话,权当自己是个言听计从的哑妻,这样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查哈巴特尔岂会听不出她的情绪,眉头高挑,伸手插进她衣内游移起来,惹得她惊喘连连,“怎么,你也想反抗我吗?嗯?”他的唇来到她额头,尚谣慌忙压住他的大手,小脸红的象蕃茄,好在有披风的遮挡,没有看得见他的小动作。“不要,放开我……唔。”没等她把话说完,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印上她的唇瓣,放肆的掠夺起来。   查哈巴特尔一如既往的大逞口舌之欲,直到尚谣气喘吁吁的失去力气倒入他怀中,被他用披风包围起来。他紧紧拥着她,贴着她的额头,声音轻轻却不容置疑地低叹:“我查哈巴特尔可以容忍任何人背叛与欺骗,但你除外,若有一天你也背叛我,我会让你尝遍背叛我的下场!”尚谣被他无情的话语吓得心一抖,眼中流露出几分惧意,听他的话音好象猜到她有背叛之心似的。他低笑:“怎么?这就吓住你了?我查哈巴特尔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识过呢。”   他轻轻抚弄她的秀发,宠惜的吻了又吻,哄道:“别怕,我宠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害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什么事也没有,还可以坐拥我所有的财富,何乐而不为呢是不是?”   尽管查哈巴特尔一再说着绵绵情话,但先前留在她心中的阴影却始终挥之不去。尚谣只见识过他温柔的一面,从未见过他真正发怒是什么样子,但是刚才,只是轻轻一句话就让她隐隐感觉到他的威力:一旦激怒了他,那后果绝对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也许,盛怒下的查哈巴特尔才是人们传言的那个魔鬼式的人物吧。   临近傍晚时分,吹来的冷风渐渐有了几分凛冽的寒意,查哈巴特尔开始驱动坐骑缓缓回返。   经过马棚时,她忍不住四处寻找尚轩和卫夫的身影,但是却没有看到要找的人,暗暗叹了口气,失望的收回目光倚入查哈巴特尔怀里。查哈巴特尔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开口说道:“这个时候,你二哥应该回房了,卫夫还要照顾东棚里的马匹。”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二哥。”她低问。   “再过几天,等暴乱的事有了结果,你想几时就几时见。”   回到别院,护卫上前接过马匹,查哈巴特尔揽着她的腰朝后院走去。一进屋,垂手静候的女仆们齐迎上来,帮他们宽衣。   “汤婆婆来了么?”查哈巴特尔问。这时,一位年纪稍老的妇人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跪地行礼,“大人。属下恭候多时了。”汤婆婆先是向尚谣叩了个头,站起身打量尚谣,尚谣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被她古怪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的,不由疑惑的看向查哈巴特尔。   汤婆婆示意尚谣坐到旁边的卧椅上,尚谣依言坐过去。然后汤婆婆弯着腰,象大夫似的把两根手指按在她手腕处,闭目把脉。查哈巴特尔坐在旁边静静的喝着马奶茶,轻步走来走去,汤婆婆闭目听了一会儿,唇边扯出一抹会意的笑,直起身来冲查哈巴特尔点了点头。查哈巴特尔从汤婆婆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挥挥手,“行了,怎么做自己去准备吧。以后夫人就交给你照顾了。”汤婆婆躬身称是,转身离去,一位女仆也随后跟了出去。   尚谣心里暗暗思忖,从查哈巴特尔对待汤婆婆的态度上,这位汤婆婆好象在这里蛮有地位的,女仆们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只是这个人的眼神显得那样高深莫测。   查哈巴特尔让女仆拿来薄被,接过来亲自盖在尚谣身上,并顺势搂住她,“谣谣,这段时间在别院待烦了吧,以后想外出,我会陪你出去散步,想吃什么,就让厨子给你做。知道吗?”   尚谣点了点头,心里颇为奇怪,查哈巴特尔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那个汤婆婆又是做什么的?过了一会儿,汤婆婆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糊糊的汤水进来,查哈巴特尔看了药汁一眼,随口道:“熬好了?” 第31章神秘汤婆婆   “是,刚刚晾温的,可以让夫人服下了。”汤婆婆将汤碗捧到尚谣面前。尚谣看看药汁,疑惑的看向查哈巴特尔,“我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喝这个?这是什么?”   “这是对你身体有益的药,每日喝点补药,你的身子就不会那么虚弱了。”查哈巴特尔接过碗,亲自喂她喝。“乖,喝了它。”   尚谣闻了闻汤药的味道,胃中突然一阵恶心感传来,忙端开碗俯在椅边呕吐。“好难闻,我可不可以不喝?”她捂住鼻子说什么也不肯喝那碗药汤。查哈巴特尔心软了,把碗递给旁边的汤婆婆,汤婆婆躬身退下。他蹲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不喝就算了,你身子弱,以后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身子。从现在起,我要给你立三条规矩。”   “规矩?”尚谣怪异的看着他,这里的规矩还嫌不够多么?他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不许有抵触心理。”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抬起她下巴,提醒道。“我是为你好,所以,以后不许骑马,不许剧烈跑动,不许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三点你要记住。”   尚谣不快的闷声道:“我连门都出不去,又怎么骑马,这座院落也不够我跑动的,这些话说着多余。”查哈巴特尔知道她不开心,微微一笑哄劝道:“你要好好听汤婆婆的话,如果你表现得令她满意,我就准许你出门。”   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汤婆婆满意?尚谣有些不明白,汤婆婆不是个仆人吗?为什么被查哈巴特尔这么看重呢?还让她听汤婆婆的话,到底谁是夫人?查哈巴特尔还有公事要处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后脚汤婆婆就端着温好的药汁进来了,“夫人,您该喝药了。”   “又要喝药,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喝药,还有,查哈已经说了我可以不喝的。”尚谣谈药色变。汤婆婆板着脸,说话没有半点留情之处,“查哈大人已经把你交给我照顾了,我自然要全心全意照顾夫人。这药你一定要吃!”   尚谣瞪了汤婆婆一眼,故意叛逆的说:“我不吃!”   汤婆婆没有半点生气,眼皮低垂,语气平平却不失威胁地说道:“夫人您可以不吃,属下会报告查哈大人说您一点也不配合,最好关您禁闭直到您肯喝药为止,看他是听你的话还是听属下的话。”   “你威胁我?”尚谣一听,漂亮的秀眉竖起。只一瞬,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很快将怒气压下,“如果听你的话,喝下汤药,我是不是可以出去散步?”汤婆婆依然慢条丝理地说:“当然可以,每天定时散步步对身子有益,对夫人有益的事我是不会阻拦的。”   尚谣这才接过汤碗,虽然很不愿意跟这位汤婆婆打交道,但是为了有机会出去,她只好表示上装作顺从的样子。“我知道了,药会喝的,你先下去吧。”汤婆婆躬身行礼退了下去。见屋里没人,尚谣马上把碗中的汤药一古脑倒在屋角的花盆中,口中不忘调皮的坏笑一句:“真是好苦啊,我才不难为自己的胃呢。”末了,欣欣然的将碗放回桌几,穿上披风准备出门。   汤婆婆正在外间吩咐女仆饮食上的注意事项,尚谣大模大样的走出去,“药喝完了,我要出去。”   汤婆婆不置可否,微微躬身送夫人出门。尚谣快步走出别院,来到白天看到尚轩他们的地方,奇怪的是,在那里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们,问过守卫才知,查哈巴特尔已经撤消了尚轩和卫夫的差事,允许他们自由走动。尚谣纳闷的心想,查哈巴特尔好象心情不错,放宽了所有人的管制,对她来说总归是个好消息。接下来的几天里,尚谣每日按汤婆婆的吩咐“喝药”,然后出门走出一个时辰,希望在附近能看到二哥他们。奇怪的是,二哥他们象失踪了似的,全然不见影踪。   查哈巴特尔不是放过他们了?他们究竟去哪里了?尚谣暗暗有些心急,不断在附近兜转,希望能有他们的消息。   这几天查哈巴特尔温柔的象换了个人似的,每日忙完公事一定会回到后院陪她,喜欢跟她耳鬓厮磨的日子。只要她在他的视线内活动,做什么他一概不干涉,甚至当着他的面对汤婆婆发脾气,查哈巴特尔也只是微微笑从不加以斥责,对她的容许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汤婆婆这个人脾气很固执,如果不按她的去做,她会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直到达成目的,除了查哈巴特尔她似乎不惧怕任何人,连看尚谣的眼神都不是敬畏的,更象是调教自己的学生。现在尚谣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气,这个人软硬不吃,不喜欢向主子献殷勤,也不喜欢别人向她献殷勤,所以,只要按她的要求吃药休息,其它时间想做什么完全不用在意这个人。   “紫阳将军犯什么事了?为什么查哈大人对他发那么大的火?”尚谣准备出门时听见院里几个中层将官在小声交谈,想到好几天没有看见紫阳了,不由好奇的停了下来,装作逗弄阿贡在旁边偷听。   “听说伊达查暴乱的事查出了点什么,怀疑紫阳处死那个领头的将官居心不良,说他有意隐瞒重要线索。这不,查哈大人在质问他这件事呢。”   “紫阳将官对查哈大人一向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伊达心高气傲,一直以来对任何人都看不上眼,这次,好象也跟紫阳较上劲了……”   尚谣竖着耳朵想继续听,但是他们那边的谈话声音更低了,断断续续的听不太真:“……伊达拿到证据……紫阳有意瞒报的嫌疑最大……他是汉人,难免会对汉人手软……平时对夫人不是也……”那边的将官们齐朝这边看来,尚谣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们一眼,领着阿贡离去。听他们的意思,紫阳象是被卷入这件事的是非中了,伊达这个人有野心,也许他想借这件事晋升为四将之一也说不定,所以才这般针对紫阳吧。   她现在没心情去关心别人的事,满心牵挂着失踪的二哥,实在不明白查哈巴特尔明明放了他们,为何迟迟不见他们的身影呢?是搬走了?还是怎么回事?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晃到了农贸市场,从一踏进这里,尚谣就感觉总有人注视着她似的,无意中从那扇挂有绿门帘的帐子前经过,她的心莫名其妙的一动,停下了脚步。上次二哥让她到这里是什么意思?事情过去好久了,直到今天她才有机会踏进这里,她掀开布帘走进去,这里原来是卖布料的店铺,里面有位蒙古大娘笑呵呵的走过来,“夫人,进来看看布料吧,这里有很多上等料子,肯定有您喜欢的。”   尚谣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蒙古大娘的微笑面孔让她倍感亲切,便在货架上看了起来。随来的护卫留在外面等候,她在里面慢慢的看着,消磨着时间。当看到一排漂亮的成衣,她好奇的拨弄着,大娘笑呵呵的走过来,“夫人,喜欢的话就试试吧,这里可以换衣服。”她掀开一道幕帘,原来里面又是间面积很小的屋子,四周是被垂下来的布帘围出来的。   她拿起一件衣服走进来准备试试,刚站好,感觉脚下的木板震动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脚下的地面突然一空,整个人瞬间坠落下去,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连惊呼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只觉得眼间一黑,身子便象鱼儿般滑进黑乎乎的通道,一阵晕头转向之后,身体滑到尽头停了下来。瞬间的急速变化吓得她的心扑嗵嗵直跳手,抚着胸口喘息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深洞中,脚下铺有厚厚的被子似乎为了防止掉下来的人摔伤而做的准备。   天哪,原来这里设有机关暗道,难道是家黑店?   她惶惶然的不知如何是好。正苦于无法出去时,头顶上方的木板哗啦一声响,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只见二哥尚轩的头出现在上方,冲她微微笑,“久候多时了,小妹。”   “二、二哥?”她吃惊的脱口而出。紧接着,尚轩旁边出现了卫夫,探头晃了一下,说了句:“我去接他。”   尚谣正愣神中,突然发现对面的墙壁被人推开,原来是伪装的暗门。卫夫探出半个身子打量了她一眼,抿嘴淡笑,“没伤到你吧?”尚谣看着他发呆,“这个暗道是你们做的?”   卫夫唇角边绽起一抹久违了的笑,“跟我来,我们上去再说。”尚谣点点头。通道的尽头尚轩正在出口处等她,见她钻了出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重重抱住她:“谢天谢地,我们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总算来了。”尚轩笑的很轻松,伸手宠爱的抚了抚她头顶,旁边的卫夫也在淡笑着,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团聚。尚谣打量四周,明明是间标准的民宅嘛,她不解的问:“这里是?”   “这里是你刚刚离开的那顶帐篷的隔壁。”尚轩拉她来到窗口,小心的往外看,尚谣的护卫仍在那顶帐篷外等候,“这是卫夫想出的办法,甩开护卫的监视,然后把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尚轩指了指卫夫,卫夫扯动唇角,淡淡的笑了一下。   “二哥,我们真要逃跑吗?万一逃不掉,会把查哈巴特尔激怒,后果不堪设想啊。”她犹豫又担心的说道。尚轩和卫夫相互看了一眼,尚轩劝道:“小妹,我们是汉人,终归要回到本土,回自己的家乡。能不能成功总要试试才知,不试又怎么知道能否逃掉?现在我们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只等跟你汇合,为了等你,我们已经在这里耽误很多天了。”   卫夫双手抱胸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等着,尚谣看看他,又看看尚轩,不敢相信他们已经做好了逃跑准备,而且听他们的口气好象马上就要行动似的。“二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就要走吗?”   “事不宜迟,趁外面的护卫还没有发觉你失踪之前,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尚轩拉开后面一扇小门。尚谣迟疑着,因为以前曾失败过一次,她对逃跑的事实在很没信心。脑海中响起查哈巴特尔威慑力十足的魔音:我查哈巴特尔可以容忍任何人背叛与欺骗,但你除外,若有一天你也背叛我,我会让你尝遍背叛我的下场!“……二哥,我们会成功吗?你确定吗?”   她实在没有勇气去想一旦失败后会是怎样的局面,早对逃跑不抱任何希望的她,如今又要面对这个充满诱惑的行动。一边是一心要回故土的二哥和卫夫,另一边则是对她日渐宠爱的查哈巴特尔,这对她而言实在是个两难的抉择。“快来!”尚轩催促道。   尚谣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茫然的怔愣在原地出神。直到卫夫上前牵起她的手,她这才迈动步子跟他们从小门穿出去。后面是一大片场地,停满了大大小小的马车。正对着这家门口停放着很多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装满了大包大包的货物,看样子象是要出发了。尚轩走过去跟一位中年微胖的货主低声交谈了几句。货主扭头朝尚谣这边望了一眼,微微躬身行礼,趁他们低声交谈的时候,卫夫一直紧慎的观察四周,幸好这个角落很背,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一会儿,尚轩冲卫夫打了个手势,卫夫拉着尚谣走过去,货主打开其中一辆马车的后帘,里面有一个足以容纳三个人的空间,尚轩他们一一钻了上去。货主警惕的四下里张望很快将帘子合拢。终于安全了!尚轩轻松的笑着,搂着小妹说道:“哪,这次我们要好好感谢卫夫,还是他想出的办法呢。我们本想在查哈巴特尔大婚那日带你逃走,谁知事情出了意外,一直耽搁到今日才成行。你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没准我们现在早就离开这里了。”   尚谣苦笑:“没那么容易,暴乱和大火都是你们做的吧?查哈猜到有人故意制造混乱生事,就在别院周围布下重兵,我也被圈禁了,根本无法走出别院大门。”   “是,我们猜到了,所以一直在等你有机会出来。前几日见你出来走动,我们知道机会来了,便天,如今,总算以愿以偿了。”   尚谣圈住尚轩的脖子,紧紧贴着他的脸,感动地说:“二哥,谢谢你们!”尚轩吻她的额头,轻声道:“要谢就谢卫夫吧,他帮了我很大忙呢,若不是他,我们还不知要等到几时呢。”尚谣扭头朝卫夫看去,卫夫双手抱胸,不以为然的扯动唇角抱以淡笑,根本没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尚谣转而拥抱卫夫,轻柔的嗓音在他耳畔轻道:“谢谢你,卫夫。”   卫夫的身子顿时变得僵硬起来,声音很不自然的呐呐道:“这没什么。”要是在外面,他们一定可以看见卫夫涨红的脸和头顶冒起的腾腾白烟。这时,马车晃动起来,货主率领着几十辆货车组成的车队开始移动起来。露过各个大包之间露出的窄小缝隙,他们可以看见外面的动静。“我们走南线还是北线?守卫要是搜查货车怎么办?”   “放心,他们从不查货车,查哈巴特尔鼓励通商,他们把掠夺来的货物要通过这些客商卖到各地,所以对客商大开方便之门。走南线要经过三道防线,而北线只有一道防线,这趟车队是往北去的,查哈巴特尔若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会加强南线的盘查,不会想到我们走的是北线。”   尚谣会意的一笑,“是卫夫的主意吧,上次我们就是这么计划的,只是没有机会执行。”   “是啊。”   透过缝隙,尚谣看见跟随自己的那几名护卫从贸易货场里匆匆奔出,还有一个夺过旁边客商的马骑上去一刻不停的朝别院方向奔去,看样子已经发现女主人不见了。“他们警惕性蛮高的,原以为至少会有两刻时间给我们活动,想不到才一刻就被查觉了。”尚轩握住她的手,发现很凉。当尚谣望见不远处的别院那一刻,满心顿被紧张和担惊受怕的情绪所包围,一想到查哈巴特尔发现自己又逃跑了,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他一再警告她,不许有逃跑的念头,结果她还是跑了。不敢想像,这次行动一旦失败被抓回去,天晓得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可怕的局面。   我要让你尝遍背叛我的下场……查哈巴特尔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她手紧紧揪着胸口,感觉憋闷的有点喘不过气。卫夫感觉到尚谣的呼吸粗重短浅,似乎很紧张,小声劝道:“别害怕,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   “马车就不能走的再快点吗?这种速度肯定会被追兵追上来的。”   马车负载过重原本走的就不快,在几位逃亡的人心里更是觉得奇慢,恨不得单独驾马离去。尚轩拍拍妹妹的肩,“沉住气,如果马车走的过快,肯定容易引起外人的怀疑,我们已经这样了,剩下的就听天命吧。”马车没有走多远,就看见别院那边迅速冲出几十骑追兵分头往南边追去,这下如同引起连锁反应,另外几座军营陆续有一队队的士兵如流水般驶出大本营,朝南边驰去。尚轩胜利的微微笑:“他们果然把重点放在南线上了,北来的人几乎没有。”   他的话刚落,又一队骑兵进入了他们的视野,正是朝北方而来。   “是紫阳的部队,还有查哈巴特尔的亲卫队。”卫夫沉道。尚谣心一紧,身子下意识的向后靠去,贴到尚轩身上,被他揽入怀中,她转过身害怕的抱住二哥。马车继续轻晃的前行,紫阳的部队很快追上来,包围了车队。“所有马车停止,我们要例行检查。”   马车一晃停了下来,紫阳的士兵开始逐个检查各辆马车。查哈巴特尔的亲卫队停在不远处等着,随时准备追前面的另一家车队。士兵们快搜过来了,这时,紫阳驱动坐骑也加入检查,先看了后面的一辆马车,没有任何发现,然后朝尚谣藏身的这辆马车走来。其它士兵继续搜查别的马车。   尚谣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就见车帘唰的被人挑开,全副武装的紫阳出现在大家面前,没了遮掩物,双方直接打一照面。紫阳万万没有想到,本应是满满货物的地方却多出来一个洞口,往里看去,里面躲藏的正是要抓的人。尚谣惊惶的依偎在二哥怀里,卫夫挡在两人之前,他们均一脸戒备的盯着他。紫阳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后落到尚谣身上,尚谣正用一种恐惧和害怕的眼神看着自己,紫阳心里清楚,只要他喊一句,士兵们立刻就会赶过来将他们抓走,不知为什么,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们,并没有喊人的意思。   尚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个个屏息的看着,等着。查哈巴特尔亲卫队中的一人在那边喊道:“紫阳将军,可有发现?”一听这话,尚谣下意识的往里缩去,被尚轩紧紧搂住。紫阳静静的注视着他们,口中缓缓回了一句令他们大为吃惊的话语:“没有,什么发现也没有。”帘子重新垂了下来,将他们的视线隔绝开来。随后,放下帘子的紫阳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视若无睹的驱马离去。   万万想不到紫阳竟然会放过他们。尚谣不敢置信的朝外面看去,前面的车队已经检查完结,紫阳正跟亲卫队的人汇合谈话,之后,亲卫队的人立即纵马朝前面追去,紫阳的士兵也随之跟去,落在最后的紫阳朝他们这辆马车望来,默默的看了一刻,调转马头纵马驰去。 第32章幻影强盗团   紫阳最后的那个眼神好象很复杂,似乎是有意要放过他们。尚谣不由想起以前他总是努力搓和她和查哈巴特尔,劝她接受现实,如今却一反常态要放走他们。到底是什么竟让紫阳发生这么大的改变?是因为伊达的排挤还是查哈巴特尔对他的不信任?不管是哪种原因,相信紫阳在决定放过他们的时候心里一定想过这样做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和后果。   紫阳的做法不止令尚谣感到意外,连尚轩和卫夫也被惊得半晌没有作声。   “如果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把紫阳将军争取过来……”尚轩的一声叹息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卫夫摇摇头,“不会的,我听说查哈巴特尔救过紫阳的命,两人共事多年,论交情比任何人都深,他不大可能背叛查哈巴特尔。”尚轩突然有了新发现,一拍卫夫的肩,“小子,你变了很多啊,以你的身手和见识完全可以混个队长当当了!怎么样,参军做我的部下吧,我们一起讨伐查哈巴特尔。”   卫夫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尚谣刚刚从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此刻被二哥抱着,心头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塌实。听了尚轩的话插嘴道:“二哥,卫夫才不要当兵呢。”卫夫可是族长的儿子,他是蒙族人,要是跟着明军打蒙古人,以后他还怎么面对亲生父亲啊。   “为什么?”尚轩疑道。   没等尚谣说话,卫夫抢先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不感兴趣罢了。”尚谣看了卫夫一眼,感觉他好象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包括尚轩。马车继续前行,不久,车队通过了北方防线,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出了查哈巴特尔的势力范围。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查哈巴特尔的亲卫队和紫阳的人马沿原路返回,此行一无所获。   看着追兵离去的背影,尚谣想起以前数次想逃都没有成功,这次却意外的逃了出来,心里突然涌起一波复杂的情绪,庆幸,释然,有期待,还有几分淡淡的失落,说不清为什么,也许离开的太过突然,她竟然没有半点狂喜的心情。尚轩倒是激动又兴奋,说这次计划他比预期的时间要短,想不到才用了一两个月就平安脱逃云云。   他们原以为只要逃过了查哈巴特尔的追兵事情就算成功了,不想,正因为查哈巴特尔在北方的兵力较为薄弱,所以这一带游荡着很多有组织的盗贼经常骚扰过往客商。车队奔波了近一天之后,一个新的麻烦又出现他们面前,一伙来历不明的游牧骑兵包围了马车队。   “……好象不是查哈巴特尔的人马。”尚轩咦了一声,“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也许能帮得上忙。”   那伙游牧骑兵个个以黑布蒙面,将马车队团团包围。马车队的老板是老江湖了,见此情形忙上前作揖,对为首的头领求情:“大人,高抬贵手啊,这批货物是查哈大人的,可不能有半点闪失。要不,我们留下一辆马车算是孝敬您的如何?以后我们仰仗您的时候多着呢,相互发财啊。”   “你的马车队越来越有规模了,从查哈巴特尔那里挣了不少钱吧?孝敬我们的只有这点吗?”强盗头子一挥手,盗贼们开始强行掠夺马车。商队的伙计们都是见过风浪的,见事情避无可避,个个抽刀迎了上去。转眼间,外面激战成一团,尚轩见情形不妙也跟着卫夫跳出去帮忙,一出去就被五名盗贼包围双方打成一片。尚谣躲在马车上又担心又害怕,其中有个盗贼挥刀时无意中掀开了布帘,回头一看,这才注意到马车上藏着个小美人,眼中顿时变得一副惊艳的神情。尚谣见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渐渐进逼,吓得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二哥!”   那人正要上车,突然身子僵住不动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晌,扑嗵一声摔倒下去,身子落地时露出插在背后的一把刀。卫夫出现在尚谣面前,面无表情的将那把刀拔出来,抬头看了尚谣一眼。尚谣手捂着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想不到会是卫夫,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学会杀人那一套了,看他拔刀那无情的表情简直象变了个人似的。   卫夫似乎并不想让尚谣看到他杀人的样子,很快避开她的视线,调头离去。   看到外面血光四溅,尚谣的心紧紧揪了起来,胃里也是阵阵恶心。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扶着货物,两腿不住的哆嗦,身子沿着货物缓缓下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难受……”她靠着货物大口大口的呼吸,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没等她释过劲儿,突然一把弯刀扑的一声从外面直刺进来,正好擦着她脸颊旁。   “啊!”她吓了一跳,惊叫出声,慌神之余正要跳车出去,尚轩闻声赶来一把扶住她,“小妹,怎么了?”   “外面有人!”她惊慌的叫,紧紧抓住尚轩的手臂。尚轩扭头看了一眼,有把刀正插在马车上,但行凶的人已经倒地死了。“没事了,你在里面待着不要出来。”他走过去将那把刀插了出来。放眼四周,马车队的团长所带领的五十来人个个都是久经江湖的老伙计了,但是在袭击者面前却变得不堪一击,交手不过几十招就倒地死去。到底是来人的身手太强了,还是伙计们太弱了?恰好团长也在附近,正跟一名盗贼交手,尚轩迎上去以二敌一很快击毙了对手。“团长,他们是什么人?身手这么强?”   “这支盗贼团外号“幻影”经常在这一带洗劫往来客商,他们每个人都是出色的刀客,今天不走运,撞上他们了。”团长喘息地说道。   “好容易逃过了查哈巴特尔的追兵,又撞上了他们,还真是不走运啊。”尚轩拎着刀朝最近的盗贼杀去。所有人中只有尚轩是正式军出身,身手矫捷,在人群中最为醒目,幻影团长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全局,很快注意到战斗力最强的尚轩,马上驱动坐骑冲杀过去,跟尚轩短兵相接打斗起来。这群盗贼的实力太强,商队的伙计们有些抵挡不住了,死伤人数超过了四分之一。   卫夫也被两名盗贼苦苦纠缠,一步步逼退到马车旁边,体力不支的他一下子被对方掀翻在地。尚谣眼见凶狠的盗贼举起弯刀欲刺向卫夫,吓得惊叫出声,“不要!”盗贼没想到马车上有人,还是位小美人,就在他们愣神的瞬间,一只凌厉的箭带着啸声破空而来,扑的一声刺中其中一名盗贼的胸膛。另一位同伙刚警觉过来,又一支箭飞来刺进了他的胸膛,两人应声倒地。   卫夫不知看到了什么,愣愣的望着一处半天没有动作。尚谣忙跳下马车扶起卫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方有支人马正朝边急驰而来。身穿游牧装束的他们一边驾马飞奔,一边搭弓放箭,箭雨之下,那伙盗贼纷纷跌落马背,一时间局势骤然逆转。激战的双方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不晓得这群援兵是哪伙人。盗贼头目见形势不妙马上做出撤退的命令,带人离去。“他、他们是谁?”尚谣扶着卫夫,惊愣的看着他们。   蒙古士兵的装束基本上都差不多,分不清是哪个部族的。当盗贼们一个不落的被赶走后,那群骑兵纵马驰回,团长拱手迎上来人连连称谢。打头的骑兵答道:“你当面向我家大人致谢吧。”骑兵自动左右分开闪出一条通道,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人骑马走上前来。   这、这不是……尚谣定睛一看,吃惊的看向旁边的卫夫,卫夫也是神情一愣,万万想不到带兵支援他们的竟然是族长!尚轩走过来,低问:“这个人……有点面熟,查哈巴特尔大婚时,这个人也来过吧?”尚谣点点头。   面对团长的致谢,族长欣然笑纳,“不必客气,这里是我索伦固伦的领地,理应保全过往客商的安全。天不早了,赶紧上路吧。”团长再次谢过马上整顿车队去了,族长的视线朝后面的尚谣等人望来,一一扫过他们,最后目光落在卫夫身上不动了,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渐渐隐没。他驱动坐骑缓缓走到卫夫面前,尚轩看看族长又看看卫夫,隐隐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卫夫,你这一走可闯下大祸了,一旦被查哈知道人是你们带走的,可曾想过后果?”族长只扫了一眼便从中猜到了几分。   卫夫没有说话,将头扭向另一侧,似乎不想跟族长交谈。   “你们走吧,我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们要逃就逃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让查哈巴特尔找到。”族长的声音很低沉,很无奈。卫夫扶着尚谣准备上马车,族长不舍的看着他,临走之前终于问了一句:“你还回来吗?”   “不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四海为家的人,走到哪儿算哪儿。”卫夫终于开了口,淡淡的回了一句。   尚轩拱手打圆场,“多谢族长挂念,我们与卫夫情同手足,以后会相互关照的,您尽管放心。”族长笑着点了下头,尚轩和尚谣依次上车,最后卫夫放下车帘的时候,族长正放心不下的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很有点牵挂儿子的父亲相,他默默的看了族长一眼,点了下头,将车帘放了下来。   车队开始移动起来,尚谣依在尚轩怀里,渐渐从紧张和焦惧的情绪中稳定下来,透过缝隙望出去,族长率领部下们仍站在原地久久朝他们的方向张望。看得出来,族长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倍加珍惜,表现出极大的宽容期待着卫夫回心转意,若不是为了亲生儿子族长才不会对任何人如此有耐心。再看卫夫从上车后一直默声不语,想必也在为自己的身世苦苦纠结中。   就这样,马车一路轻晃着行进了一天一夜,一路上,尚谣一直处于担惊受怕的紧张情绪中,疲劳焦虑以及奔波之累让她吃尽苦头,此刻躲在漆黑狭小的马车上心口憋闷的难受,头也阵阵眩晕,“二哥……我想透透气,马车晃得我难受……”刚说完,眼前一黑,身子顿象脱线的木偶软软的倒了下去。   “阿谣!”尚轩惊叫一声,忙抱住了她。卫夫赶紧把布帘扯开,让清冷的空气透进来,两人将尚谣扶到车边,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几经呼唤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尚轩心疼的问:“阿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头晕想吐……”她挣扎着俯到车边,喘了几口呕吐起来。等她没东西可吐了,尚轩坐下来,让她依在自己肩窝处闭目休息。尚谣体质弱,再加上途中麻烦不断够她折腾的,看她虚弱的样子真不敢想象往后的路能不能坚持下来。卫夫轻声道:“回家乡至少要走两个月呢,尚谣的身子怕吃不消。中途我们会经过一个叫西凉夏的贸易镇子,到时我们在那里休息几天再上路吧。”   尚轩点点头,“明天我们要跟团长分道扬镳了,带上的干粮和水足够我们坚持上十天,其它事情等到了西凉夏再做打算。”   第二天,尚轩他们跟商队团长告辞准备分头上路,分手之际,团长特意送了辆马车,并配备了一些生活必须品给他们。卫夫擅长赶车,尚轩便留在马车上照顾尚谣。尚谣忍受不了马车的晃动,时不时呕吐上一会儿,好在不用挤在货物中间那么憋屈了,呕吐的情形好转许多,只是有点吃不下饭,经常处于昏睡状态。   卫夫和尚轩急于赶路,两人软流执鞭日夜兼程,计划半个月赶到西凉夏,结果只用了十天就到了。尚谣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勉强应付的吃着干粮,路途中一直躺在马车上闭目休息,尽量多的保持体力。昏昏迷迷中,忽听二哥惊喜的叫道:“西凉夏到了!太好了,这个地界可好,藏个人也方便,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几天再上路,顺便等等蒙恬那边的消息。”   蒙恬?尚谣听到二哥提起蒙恬,心砰的一动,他不是死了吗?查哈巴特尔亲口告诉她曾看见蒙恬死在战场上的。她睁开眼,疑道:“二哥,你刚才说什么?蒙恬?”   “是啊,我过来找你之前曾跟蒙恬计划好,我们有可能会在西凉夏碰头,就算他人不来,应该也会等到他的消息。”尚轩心情愉悦的说道。尚谣愣愣的看着二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他没有死?”卫夫抿嘴偷笑,知道她一直被蒙中鼓里。尚轩拍了拍她的头,“是啊,可不要咒人家死呀,人家蒙恬还盼着等你回去呢。”   怎么搞的?难道上了查哈巴特尔的当了?尚谣一时有点绕不过弯来,怔怔的看着他们。尚轩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头:“是卫夫说要瞒着你的,打算给你一个惊喜。查哈巴特尔说蒙恬死了,那是想骗你断了你的念头,人家蒙恬命大着呢,岂会那么容易死去。”尚谣从衣袖里取出蒙恬那枚领标,默默的看着,心里念道:原来蒙恬没有死啊,记得当时听查哈巴特尔说蒙恬已死的消息,她真的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你爹想把六姐许配给我,问我的意思,我的回答是,想娶的人是你……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长大,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你喜欢我吗?”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蜂拥而来,不断冲击着她,她的情绪因此变得波动不平了。渐渐的,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意将领标收起:蒙恬还是当年的蒙恬,而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阿谣了……   西凉夏镇原是一个小贸易市场,后来随着交易的人增多,附近各地的客商们纷纷被吸引而来在此地交易,逐渐形成了现在的规模,如今这里成了多民族混居地带。   尚轩在这里找了家客栈住下,大家奔波了多日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尚谣躺在床铺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见她睡得很沉,尚轩便关上门拉着卫夫上街逛逛,顺便看看有没有蒙恬的消息。这一带蒙古人居多,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换上了蒙服上街走动。尚谣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尚轩和卫夫都不见了,桌上有他们留下的字条:我们出去走走,你醒后先吃点东西,不要四处乱走等我们回来。她便一个人下楼吃东西,窗外人来人往象过节般很是热闹,店家是个内地来的中年女人,见她一个人吃东西,好心的端来一小盘水果。   “外面很热闹,你不想出去走走吗?”   “这里平时也这么热闹吗?”尚谣好奇的问。老板娘笑:“平时可不这样,这几天是西凉夏镇一年一度的交易节,天南海北的客商都云集在此交易货物,什么东西都有,热闹极了!错过这几天以后可就见不着这景了。”   尚谣笑着点点头,准备出去看看。临出门前,老板娘叫住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拿过一条狐皮围巾围在她颈项处。“你是汉人吧,看你穿着蒙古衣服还以为你是蒙古人呢,不想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好了。外面冷,把这个围上去看看吧。路上小心啊。”   尚谣点点头,迈步出了门。老板娘目送小姑娘离去,口中念念的说:“要是往年小姑娘出门什么都不用担心,今年世道乱,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官兵,到底乱乱哄哄的……”正说着,几名游牧劲装的黑衣人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幅画像,面无表情的扫了室内一圈,最后落到老板娘身上:“谁是老板?”   老板娘忙道:“我是。”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黑衣人把那幅画像递过去。   “谁呀?”老板娘接过他们手中的画像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位娇贵喜人的小姑娘,那神情那模样不正是刚刚离开的小女孩吗?这几名大汉找她做什么?老板娘心下狐疑,马上问黑衣人,“她是逃犯?”“废话少说,见没见过?”   老板娘不高兴了,把脸一拉没好气的摇头,并做了个请走好的手势,黑衣人收起画卷离去。老板娘见他们走了,疑惑的低语:“那不是查哈大人的亲卫队吗?他们找那位小姑娘做什么?别是逃出来的红帐姑娘吧?算了,就当做做好事,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啊。”她叹气的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干活。同一时间,尚谣穿着披风正漫步在一条嘈杂喧嚣的街道。这里不愧是出了名的贸易大镇,每条街道每家每户都是做生意的,沿街两侧摆满了大小摊位一家挨着一家排出老长,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简直比京城灯会还热闹。   尚谣被旁边一个卖泥人手艺的摊位吸位过去,站在旁边好奇的看着一团团泥在老人手中捏来捏去最后逐渐成型变成活灵活现的猴子,正看的入神,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还有人在问:“你们有没有见过此人?”她扭头看去,不料,看到的情景令她整个人为之一震,眼睛睁得老大,惊愣的忘记了反应。只见一袭黑衣劲装的查哈巴特尔正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环视四周,身边还有几名亲卫队的士兵在向周围摊位的货主打听着什么,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画像。不用猜,那上面画的一定是她!西凉夏距离别院远隔千里,想不到查哈巴特尔竟然带人追到了这里。   她面色苍白,感觉胸口涨满空气堵住她有些喘不过气,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用力的呼吸。看到查哈巴特尔的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气顿时自脚底板升起,直浸入五脏六腑,浑身冰凉无比。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孔,却也知道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正象鹰隼般锐利的扫视各个行人,试图发现她的藏匿处。他的头正缓缓朝这边转来,紧张的尚谣屏息的呆住了,恍然间迅速回神急转过身,并将披风的帽子戴上。 第33章追到西凉夏   一颗心扑嗵扑嗵跳得飞快,震得耳鼓生痛。连旁边捏泥人的老头说了些什么也没听见,她可以感觉到查哈巴特尔的视线刚刚从她身边扫过,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时,老人的说话声才渐渐听清,他正小声提醒说:“姑娘,戴上面纱就没人看见了。”老人怎么知道她在躲人?她惊骇的看着老人,手下意识的将面纱蒙上面庞。老人会心的一笑,“想不想要个泥人?”   不等她点头,老人已经开始做了。尚谣听见马蹄声拐入了这条街道,并离她越来越近,耳边不时听见黑衣人在打听画像上的姑娘。尚谣的手指不听停唤的直发抖,好想快点离开这儿,但是两条腿已经软得迈不动步子了,也怕自己一动,立刻引来查哈巴特尔的注意。老人温和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视线又朝她身后飘去,似乎猜到她跟身后的那位大人物有什么联系。尚谣屏息的倾听着,知道查哈巴特尔此刻就在她身后,几乎可以感觉到坐骑身上传来的热度。   千万不要被他发现啊!尚谣额头渗出密集集细汗,脸色益发的苍白,背对着查哈巴特尔一动也不敢动。黑衣人正跟周围的商户打听画像,就在这时,耳畔响起查哈巴特尔低缓深沉的声音,坐骑更近了她一步:“阿谣,你以为逃到西凉夏,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他的声音犹如一道雷声般在她脑际轰然作响,身子瞬间变得僵硬了。就在这时,离她几步远的一个外形酷似尚谣的姑娘猛的被查哈巴特尔揪住转过身,那个姑娘吓坏了,惊叫出声:“你、你干什么?”   查哈巴特尔微怔,想不到认错人了,手指倏的松开放那姑娘离去。那名姑娘象被他眼中的暴戾之气吓到仓皇的逃走了,查哈巴特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手紧握成拳微微颤动,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极低的念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揪出来,看你能躲到几时……”他转动头朝旁边看来,尚谣忙把头低了一低,手捂着嘴,心止不住的心悸,因害怕被查哈巴特尔看到。查哈巴特尔始终没有注意到身旁那个穿着披风正瑟瑟发抖的小身影,他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危险的境地被尚轩看个正着,他和卫夫转了一圈回来发现尚谣不见了,两人马上分头寻找,尚轩很快找到这条街道。当看见查哈巴特尔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街道中间带人搜寻时,很是吃惊,想不到查哈巴特尔竟然追到了这里。更让他震惊的是,尚谣就躲在他身后,看样子吓坏了动也不敢动。要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才好。尚轩急中生智,马上想到一个主意。   正在前面搜查的一名铁卫突然叫了一声:“他在那儿!”   几名铁卫马上朝前面的尚轩追去。查哈巴特尔的视线很快追了过去,尚轩即然在这里,那尚谣肯定也不远了,一双愤怒的黑眸微微眯起,双腿一夹马肚,坐骑立刻窜出去直朝目标追去。   这时,泥人老头的活计刚忙完,笑眯眯的把一支美人雕塑递给尚谣,“送给你吧。”捏的正是她的全身像,像极了。尚谣很感激的低声道谢,拿上泥人转身就要走。趁查哈巴特尔离去,她也要赶紧离开这儿,刚走了几步,忽被迎面冲过来的某人一把扣住手腕。正紧张万分的尚谣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好大一跳,抬头一看,来人已把她紧紧抱住,小声在她耳畔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快跟我走!”   原来是尚轩。他花钱买通了一个小伙计,让人家换上他的衣服往人群里跑。趁铁卫们纷纷被吸引过去,他这才快步赶到尚谣身边。“二哥,对不起……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查哈巴特尔在另一条街道正对目标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时,目标鬼兮兮的回头看了一眼,竟是张陌生面孔,查哈巴特尔猛然间想起什么,急忙拉住缰绳刹住坐骑。不对,上当了!这分明有人想引开自己,再细细回想先前的一幕,恍然想起曾有个可疑的身影就站在自己身旁,不会是他要找的人吧?   想罢,他急忙调转马头速速回赶,当他出现在街道一端时,尚轩已经护着尚谣从另一端消失了。   “大人,那个人抓住了,他说有个年轻人给了他十两钱,让他换上一身衣服只管往前跑,象是故引开我们的注意力。”铁卫来到查哈巴特尔身后禀道。查哈巴特尔阴沉着脸,唇边竟然泛起丝丝冷笑,“无妨,这总归是个好消息,他们果然在西凉夏,而且就藏在这一带。”   “大人,要不要召集人手重新盘查这一带?”   “当然,伊达正在附近待命,通知他,速赶来与我们汇合,我要彻底清查这一带!”查哈巴特尔拍拍身下的坐骑,阴沉多日的面庞终于有了第二种表情,唇边绽起一抹自负的冷笑,低沉轻缓的念道:“你跑不了多远的,是不是?走着瞧!”轻柔的语气仿佛尚谣就在面前似的,而此时,尚轩已经带着尚谣抄小路绕回原来住的客栈了。   回到客房里,尚轩生气的说了小妹一顿,责备她不该四处乱跑,尚谣低垂着头没有分辩,卫夫则双手抱胸站在窗户旁默默的望着窗外,不想插手他们兄妹间的事。自从尚轩出现,照顾她的任务便落到了亲哥哥头上,而他自动退到了第二线。尚轩越想刚才的事越闷气,走来走去的数落着:“……阿谣,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查哈巴特尔离你近在咫尺,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你,你胆子怎么就那么大,想想我们一路逃得多么艰辛,你想让我们的努力全白费吗?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尚轩喋喋不休的说着,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尚谣手拄着下巴,偷偷斜眼瞄着二哥,心里止不住的叹气,二哥这要说到几时才罢休啊?无奈,她只好可怜兮兮的朝卫夫看去,卫夫看了她一眼心有不忍,便开口劝道:“好了,副统领,别骂她了,她也是无心之过,谁知道查哈巴特尔也在这里。”   见卫夫替她求请,尚谣眯眯笑,长舒了口气。尚轩岂会不知她的小动作,无奈的斜了小妹一眼,很快担心起眼前的事情。“现在查哈巴特尔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肯定会拉来大部队搜查这一带,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阿谣,从现在起,在没有离开西凉夏之前,你不可以四处乱走。”   “知道了。”她乖乖的点头。尚轩这才释了口气,在床畔坐下来。“从打听到的情况来看,事情有点不妙。附近没有明军的消息,可能蒙恬他们还没有赶到这里。而原先我们制定的接头地点已被人破坏,我担心蒙恬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下落,无法接应我们。”他们费尽周折终于赶到了接头地点,谁知接应的人还没有到。   卫夫斜倚着窗口,静静的想着对策。“只要不被查哈巴特尔发现,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躲上一阵子,直到蒙恬将军接应我们。”   “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查哈巴特尔一定会挨家挨户的搜查过来,这里安全不了太久。”尚轩埋头苦想着对策,“明天我要出去一下,想办法给蒙恬留下口信,只要他们一到西凉夏就可以知道我们的下落。”   第二日一早尚轩就出门了,尚谣乖乖待在客房里,实在无聊就洗起他们三人的衣服。卫夫第一次见她洗衣服,洗的还是他的衣服,于是趴着椅背上专注的看着,感觉蛮温馨的。“阿谣……”他正要说话时,恰好同一时间尚谣也开了口:“对了,卫夫……呃,你要说什么?”卫夫耸了耸肩,表示不是很重要,她笑了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当初紫阳发现我们藏在马车上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揭穿我们?后来二哥还说了一句,如果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把紫阳将军争取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卫夫手拄着下巴,静静的讲起来,“当初你二哥被查哈巴特尔从苦窑里放出来以后,一直想办法要救你走,起初计划拉笼一些你身边的人协助。他觉得紫阳是汉人,对你又很关照,曾试图拉笼过他。偶而交谈了几句试探了一下紫阳的口风,结果紫阳不置可否笑了笑就离开了,权当没有听过这回事。后来你二哥见紫阳不受鼓动就放弃了。他在苦窑做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熟人,他们商量联合所有的明军苦工在查哈巴特尔大婚那日发动一次暴乱。还记得你跟查哈巴特尔大婚那日附近发生了三起火灾事故吧?”   尚谣点点头,卫夫浅笑:“那是我和你二哥做的,想趁机分散查哈巴特尔的注意力,谁知道查哈这个人很警觉,派重兵把守别院四周,让我们无法靠近,偏偏暴乱那边也失败了,主打尽,连夜突击审讯,后来听说指挥暴乱的主犯被秘密处死。你二哥知道后说紫阳这个人不坏,他怀疑紫阳有意将此事瞒下来,不想继续追究下去,这也等于救了我和你二哥的命。因为被处死的那名主犯参与了策划实施暴乱整个过程,所有事情那个人都清楚,相信紫阳也知道你二哥与暴乱的事脱不了干系,但是他跟其它人说起此事时始终没有提过你二哥的名字,甚至回禀查哈巴特尔时也没有提及尚轩。”   紫阳……好象真的在暗中帮助他们……尚谣听着听着洗衣服的手停了下来。紫阳是个嘴紧的人,想做什么从不在嘴上表现出来,所以没人能猜得出他的心思。但是,她跟卫夫的看法一样,若要拉笼紫阳让他背叛查哈巴特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卫夫继续往下说:“紫阳知道你二哥一直想方设法要救你走,可他没有跟查哈巴特尔汇报,再后来就是发现我们藏在马车上这件事,他当初没有揭穿我们,相信心底确实有帮我们的意思。你二哥认为,如果再多给他点时间,肯定能把紫阳争取过来,让他为我们做事投诚大明。”   尚谣自失的一笑,摇了摇头,“我二哥不如我们了解紫阳,他想得太美了,紫阳宁可自杀也不可以有背叛查哈巴特尔的,你觉得呢。”   “英雄所见略同,我跟你意见一致。”卫夫抿唇而笑。尚谣甜甜一笑,忽而想起什么,恍然说道:“啊,我现在明白了,紫阳调查暴乱的事没有得到任何收获,查哈巴特尔非常不满,就让伊达继续追查此事。伊达好象真的查出了什么证据,怀疑紫阳处死那个领头的将官在有意隐瞒重要线索,以致于惹得查哈巴特尔大怒,狠狠责骂了紫阳一顿呢。”   “是么?都是我们连累了紫阳将军……”卫夫轻声说了一句。   “紫阳对我一向很好,我多少猜得出来他为什么要帮我。”尚谣想起以前的事,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洗着衣服。“以前紫阳总是劝我接受现实,安心留在查哈巴特尔身边,直到……”说到这儿,她突然打住话音,怔怔的想起来。那次她惹得查哈巴特尔大怒,强行占有了她,后来被紫阳看到她手臂上的点点青痕,当时他的表情很是吃惊,眼底深处隐约闪过一抹歉疚的眸光。也许那时他就有所动摇了吧。   卫夫还在看着她,她掩饰的一笑,“……直到发现我一直过得不开心,所以心软了吧。”她不想让卫夫和二哥他们知道,自己跟查哈巴特尔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很想把这个秘密隐瞒下去。   卫夫注意到她眼神闪烁,话语中带有几分顾忌似乎藏有什么心事。他静静的看了她半晌,突然轻声问了一句:“不久蒙恬将来就要来接应我们了,你想他吗?”   尚谣神情一怔,低下头,她的动作很慢,默默的搓洗着衣服。沉积在心底的平静心海被卫夫一句话激的缓缓波动起来,情绪渐渐翻腾起来。她怎么会不想,来时的一路上一想到蒙恬心里便隐隐泛痛,时时处于一种恐慌不敢面对的压力之中。不知为什么,她很怕见到蒙恬,也许因为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完壁单纯的阿谣了,哪里有勇气去面对蒙恬那双清澈微笑的清眸呢。   蒙恬怕已成为她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了吧?就在尚谣默默不语的时候,卫夫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话给她带去不小的冲击,只是不明白她到底在介意什么,轻轻的说道:“我是说蒙恬将军是你未婚夫,你一定很期待着跟他见面吧。等离开大漠,你会过上新的生活,有个新的家庭,身边还有蒙恬照顾你……”   ……也许那时不再需要他了吧?卫夫默然的想道。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唇边泛着极淡的笑,但声音中隐隐透着淡淡的失落和孤单。当他想到尚谣以后就会有归宿了,替她高兴的同时,心里却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屋里变得安静下来。   滴答……滴答……一滴滴泪珠接连不断的坠落水盆中,卫夫意外的发现尚谣在哭,她一动不动的低垂着头,好半天才缓缓动起来接着洗衣。他愣愣的看着,越来越觉得尚谣有沉重的心事,不然为什么一提到蒙恬,她就会落泪,想起以前也发生过同类事情,她到底隐瞒着什么?   卫夫轻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这才看清她睫毛沾满泪珠,脸上也是泪痕纵横。“你怎么了?”他轻声问。   她缓缓摇头,什么话也不想说,见她还在洗衣服,卫夫握住她的手,尚谣挣扎了一下不动了,泪水更多的掉落下来。她的肩头微微颤动着,嘴唇也在抖,低低的说道:“我……很怕见到蒙恬……更不敢奢望还能得到他的喜爱……”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尚谣没有说话,眼圈红红的,嘴唇止不住的抖动。他试探的问:“是怕蒙恬将军知道了你的遭遇嫌弃你是吗?他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再说你也是身不由已啊。”   “我和查哈巴特尔已经成过亲了……”她哽咽的低道,泪如泉涌般狂泄。   卫夫一听,释然的松了口气,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劝慰道:“成过亲又怎样,那是蒙古人的婚礼,你是汉人完全可以不承认,你大可以重新跟蒙恬将军举办一个汉人的婚礼啊。相信蒙恬将军一定会理解你,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你的。”   她抬起泪眼迷蒙的清眸看向卫夫,鼻尖哭的红红的,“如果你是蒙恬,你能接受吗?”卫夫看着她,目光依然是不变的坚定,他想也不想的点头,“无论你变得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话一出口,他就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无意中,他竟然把自己的心事泄露了出去。尚谣眼中积蓄起越来越多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缓缓摇头,满心悲伤的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不,即便是你也不会接受的,因为……因为……”   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卫夫不解的问:“因为,什么?”   她缓缓摞起衣袖露出手臂给他看。她的皮肤白皙光滑,上面没有半点瑕疵,卫夫不明白她到底让自己看什么,“没有疤痕,没有伤口,你在担心什么?”   “守宫砂……没了。”她咬着下唇,哆嗦的说出真相。   “守宫砂是什……”卫夫刚要问她那是什么东西,话才说了一半突然嘎然截止,眼睛顿睁得老大望着她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已经从她的表情中猜到了什么,半晌没有作声。许久,终于回神的他不敢置信的低问:“……你是说,查哈巴特尔……”   她眼含着泪水无助的看着他,慢慢点了下头,泪水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卫夫大力喘了口气,眼神骤然变得异常愤怒,口中咬牙低咒着什么,当看到尚谣那张无助的泪容,他不忍的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她把头埋入他肩窝里无声的哭泣起来。“我该怎么办?卫夫,你告诉我……”卫夫没有说话,胸膛剧烈起伏,此刻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拿刀杀人,杀了查哈巴特尔。   “不要告诉二哥……我害怕……”她抱住卫夫低泣。   卫夫紧紧搂着她,极低的声音在说:“别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尚谣伏在他肩头痛哭失声,此刻,卫夫才是她想依靠的人,不敢跟任何人说的秘密也只敢跟卫夫说。卫夫终于知道压在她心头的重石原来是这件事,对小小年纪的她来说的确是件不敢面对的事情,难怪没有勇气去见蒙恬将军。卫夫轻轻拍抚着她后肩,眼中泛起丝丝怜惜。尚谣哭了好一阵子,情绪才渐渐平复,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直起身来,泪眸依然蒙着一层水气。   “现在,你还敢重复刚才的话吗?”她低问。   卫夫伸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眼中依然是不变的坚定,轻声答道:“如果我是蒙恬将军,我一样会喜欢你,会娶你。”她无力的苦笑,“可惜你不是他,蒙恬将军那么出色,他怎么会要一个……残花败柳。”最后这个词让她倍受打击,念的自然也份外艰涩。卫夫听了她的话,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怒气,冲动的脱口而出:“你不是残花败柳!”   尚谣抬起眼帘看了卫夫一眼,梨花带泪的面庞不禁动容了,咬了咬下唇,上前抱住他,任凭泪水肆意流淌。卫夫的怒气渐渐消失了,拍抚着她后背,低劝:“你不要负担,我相信蒙恬将军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他会理解你,包容你的。”   在卫夫的劝解下,尚谣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不久,衣服洗好了,她把衣服一一搭到窗外。卫夫好象很喜欢帮她的忙,站在旁边协助她把衣服挂好。关窗户时,她脚下的小板凳突然一晃,身子歪歪斜斜的朝旁边倒去。“啊!”她惊叫出声,卫夫见状,手疾眼快一个箭步上前托住她。尚谣倒入他怀中,喘息未定,人却不好意思的笑开了,“我好笨,是不是?” 第34章结拜金兰   卫夫唇边绽起一抹浅笑,象是默认了她的说法。她站稳身子,发现他的手仍然揽在她腰处,两人面面相对彼此挨得很近,一种不言而喻的情愫在两人间悄然滋生,突然,尚谣脸一红,卫夫象是刚刚意识过来,触电似的忙松开手。她好象做了错事般不敢看卫夫的脸,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脸也是微微泛红,一副颇不自然的神情。   尚轩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两人一副古怪到家的样子,不由奇怪的问:“你们怎么了?”   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尚轩的声音,把两个人吓了好大一跳,尚谣轻呼一声,手抚着胸口直瞪向尚轩,埋怨的叫道:“二哥,你进来干嘛鬼鬼崇崇的,也不敲门。”   “你们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怕我做什么?”尚轩看看暗暗忍笑的卫夫,再看看脸红红的尚谣,更纳闷了,轻轻笑道:“我没打扰你们吧?”一句话说得尚谣脸更红了,嗔道:“二哥!”   “哈哈,开个玩笑罢了,你们也当真啊!”尚轩走过来,把手中的纸包塞给尚谣,然后走到窗边将挂在外面的衣服收进来,一边收一边说道:“衣服不要挂外面,这样会暴露我们行踪的。”卫夫接过衣服放入盆中,“外面怎么样?有动静么?”   尚轩关上窗子,转身看着他们两人,一脸凝重的开口道:“这回,我们麻烦大了。”尚谣和卫夫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尽退。“查哈巴特尔一夜之间调来了几个中队,足有五六百人。我出去的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关卡,他们的人已经把西凉夏镇北部全部封锁,正加紧排查附近所有行人……”   “戒严了?可是这里是西凉夏,是客商的天下,不是他的属地怎么能这样做?”卫夫吃惊的叫。   尚轩叉着腰,颇为无奈的点头:“他就是这样厚脸皮,能怎么样?他是带着兵来的,谁也拿他没办法。”尚轩也是带兵的人,可惜这里无兵可带,被迫落入这种被动的境地。   “那我们要尽快离开,免得被他们查到。”尚谣担心道。卫夫扭头看向尚轩,尚轩遗憾的摇头:“为今之策,我们最好待在这里不动,等风声过去。现在街上有很多查哈巴特尔的人马,冒然出去肯定会被盯上的。”   卫夫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尚轩头疼的挠挠头,“我已经给蒙恬留了记号,他一到肯定会来这里接应我们,再耐心等上一阵子吧。”尚谣没辙的小声嘀咕:“清一色的坏消息。”卫夫在险境中生活惯了,一点也没当回事,静静的抿嘴淡笑:“最坏的境地我们都闯过来了,只是在这里躲几天罢了,还不算太坏。”   “还有件坏消息……”尚轩等他们的目光都投过来,才半戏谑半自嘲的微微一笑:“我们的盘缠用完了,要是不想被老板娘赶出去,我们就要想办法挣银子了。没关系,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我想我们的苦难这会儿才刚开始……卫夫,有什么好主意吗?”   尚谣茫然的眨了眨眼,看向卫夫,二哥请教卫夫想必是认为他在外面闯荡的年头长,多少有经验可以借鉴吧?卫夫耸了耸肩,“没有,想挣钱只有给大户人家打工了。”尚轩哦了一声,了解的点点头,然后苦中作乐的戏谑道:“其实我也是个不错的马夫,这回英雄可有用武之地了。要是有哪家愿意收两个马夫那就最好了。”   尚谣还是第一次有了新发现,原来二哥在任何时候都很乐观,从不被眼前的困难吓倒,现在想想二哥升职快,除了身手好之外想必豁达乐观的个性也是原因之一吧。卫夫被尚轩的玩笑话逗笑了,两人相视而笑。尚谣不禁想起当年,出身大富之家的唯一的儿子年纪轻轻就要去参军闯荡,气得老爹差点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不想几年下来,他竟然混上了将官之职,风风光光的荣耀归乡,成了全乡镇最轰动的事。   “二哥,你们真要出去打工吗?”尚谣忍笑问道。   “那还有假,不过这一带行不通了,恐怕我和卫夫要到镇南一带找活计,你一个人行吗?”尚轩唯一放心不下这个小妹。尚谣点点头,“没问题,大不了我闭门不出,一直等到你们回来。”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要不我也去打工吧,我的绣工活是镇里出了名的!卖荷包也能挣银子吧?”   尚轩和卫夫相互对视,哑口无言。尚谣万般肯定的点头,“我的手艺真的很好哦!你们没信心吗?”尚轩宠爱的揉了揉她头顶,“谢谢你了,不过有我们男人在,这种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嗯?”   尚谣悻悻的叹了口气,“我的手艺那么好却没人赏识。”尚轩扑哧一笑,搂住小妹哄道:“那就,给我绣一个吧,对了,卫夫也没有呢,我们一人一个,怎么样?”说着,长臂一伸把正愣神的卫夫扯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尚谣郁闷的神情这才有所缓和,期待的问:“真的吗?你们想让我绣荷包吗?”   尚轩重重点头,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同时扣住卫夫的头也大力点了点,“瞧,卫夫也很喜欢,你就放心绣吧。”等放开手,卫夫揉着脖子不住的斜眼看尚轩,想不到尚轩宠起小妹来象换了个人似的。尚谣面露惊喜的转向卫夫,半信半疑的问:“卫夫真的喜欢吗?那我真的绣了哦。”   卫夫微怔,脸上渐渐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点了下头。尚谣终于找回信心了,深受鼓舞的说道:“好,那我就努力一把,让你们瞧瞧我的手艺。”趁她满心沉浸于喜悦中时,卫夫小声问尚轩:“荷包有用吗?”   “没什么用,但不许不要!”尚轩唬着脸低道。晚上,卫夫把膳食端上楼,三人在客房里用起膳来。明天他们就要出去找活计了,此刻聚在一起显得尤为珍惜,尚轩兴致很高,拉着卫夫一起喝酒。“你也该学着喝酒了,来来来,哪有男人不沾酒的。”卫夫推辞不掉只好跟着一起喝。尚谣看着两个男人有说有笑吃得很尽兴,自己也觉得蛮幸福的。尚轩不断给卫夫倒酒,啧啧说道:“以前在尚府时没怎么注意你,想不到身手蛮利索的,跟着我干吧,卫夫,以你的能力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我不喜欢从军,这样也挺不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听任何人的指挥,我随性惯了。”卫夫淡笑,谢绝了尚轩的好意。尚轩见卫夫很有性格,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很快转移开话题。“卫夫,我应该好好谢谢你,自从尚府出事,你一直跟着尚谣身边,正因为有你在,小妹才能坚强的撑下来,就凭这一点,以后我拿你当家人对待!你不是马夫,你是我们尚府的一员,是我的好兄弟!”   卫夫意外的看着尚轩,面庞不禁动容了。尚轩豪爽的把酒杯塞到他手中,碰了一下,“你若不嫌弃的话,以后我们兄弟相称,以后不要叫我副统领,跟阿谣一样叫我二哥如何?”   “二哥……”卫夫叫道。尚轩兴奋的点头,仰头一饮而尽。卫夫象是很受感动似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有点湿润了。尚谣伸手握住卫夫的手,欣喜地说:“太好了,卫夫,我又多了一个哥哥。”   卫夫抬眼看向她,微笑,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尚轩赞赏的叫好,拉着卫夫继续喝起来,尚谣则在旁边微笑的看着他们。这天晚上,尚谣早早上床睡觉了,他们还在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到最后尚轩迷迷糊糊的不停的说着好兄弟之类的话,人已经快醒着了。同样喝了不少酒的卫夫却一点醉意也没有,手依然握着酒杯小口的抿着,一贯平静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偶而看一眼旁边昏睡的尚轩,唇角边的笑意便渐次的扩大,眼中包括心里随之漾起暖暖的感觉。   “……有家的感觉……也不错……”他小声的低念。   第二天,尚轩和卫夫没等天亮就背着行囊出门了。他们要趁着天色避过查哈巴特尔的眼线,这对从军多年的尚轩来说不是难事,在他的带领下,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走出封锁线到了安全地带。他们身体强壮身手又好,很容易找到工作,果然,没一会儿他们就在某个大客商那里找到差事,负责帮忙监督卸货和看管仓库,两人安顿了下来。   “二哥,把阿谣一个人留在客栈真的没事吗?”卫夫不放心的问。   “我已经跟老板娘打过招呼了,请她看住阿谣不要让她乱跑,只要不离开客栈应该不会有事。”   就在尚轩这句话的时候,客栈那里却发生了一件事令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查哈巴特尔带人踏进了客栈的门。“老板娘,这里的客房我家大人全都包下了,从现在起不许闲杂人等进出这里,需要什么我们会叫你。”查哈巴特尔的跟班上前打点,老板娘见这伙人的打扮跟前几日来的黑衣人一样,想不到他们的头领竟然光临,一想到他们在找画像上的人物,心里突然咯登一下,觉得有点不妙了。那两个年轻人前脚刚走不久,后脚那群人的头领就来了,运气真背啊。   “大人,我这里只是个小店,除了一位客人在,别的客房都空着,你们要是中意随便住哪间都成。”老板娘陪笑的说道。   “我喜欢清静,就住这里了。”查哈巴特尔淡淡地说。   楼上的尚谣醒来时发现尚轩和卫夫已经离去,她洗漱完毕,把晾干的衣服叠起来,然后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开始绣荷包。一向清静的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象是来了很多人。她不以为意的继续一针针绣着,不久楼梯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朝楼上走来,还有老板娘殷勤的陪笑声,隐隐的中间还加杂着一个低低的男音,这个声音传进尚谣耳中犹如晴空响起惊雷,专心刺绣的她手一抖,针尖刺破了她手指,一边把手指凑到唇边吮着,一边竖着耳朵分辩那个可怕的声音。   会不会是她听错了?为什么听上去有点象查哈巴特尔的声音。她的心倏的提了起来,屏息的听着。脚步声在她隔壁停下,门吱呀开了,老板娘在说:“想要这间么,这间好,屋里亮堂视野也好。您先歇息着,我去给你的手下们安排客房。”   “这里还有什么人?”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尚谣的脑袋嗡的一声涨得老大,心跳得无比飞快,胸膛迅速涨满空气憋闷得她快窒息了,手中的荷包滚落到地上,她仍浑然不觉,口中惊喃:“查哈巴特尔……”   念出这个可怕的名字,浑身顿时如沉入冰底般煞凉无比,脸苍白一片,惊的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怎么会到这里?莫非知道了她的下落,特意派人将客栈包围起来?她越想越惊心,胸膛剧烈起伏,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隔壁住着一位小姑娘,人安静着呢,绝不会吵到大人的。”老板娘笑着解释道,过了一会儿隔壁安顿下来,老板娘退出客房下楼而去。尚谣等了半晌,发现隔壁一直没有动静传出,这才明白查哈巴特尔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纯属巧合住进这里。紧张的心渐渐放松少许,一想到他就住在隔壁随时有被他发现的危险,心始终悬在半空中一刻也不敢放松。   尚轩和卫夫他们正在外面打工,万一不知道查哈巴特尔在这里,冒?她越想越害怕,渐渐沉不住气了。   来到窗边,悄悄探头下望,果然看见查哈巴特尔的铁卫们守在客栈门口,看来,她出不去,二哥他们也进不来了,这可怎么办?命运跟尚谣开了个大玩笑,此刻,她已然没了主意,坐在椅子上只剩下惶恐不安的份了。查哈巴特尔仍在搜索她的下落,不时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回来的护卫们在陆续跟查哈巴特尔回事,有时还能听见隔壁传来摔杯声和一两句低吼,得不到她消息的查哈巴特尔心情变得非常糟糕。   尚谣回到床上,抱着膝盖提心吊胆的听着隔壁的动静,每当查哈巴特尔发脾气时,她就感觉到怒气正透过墙壁传过来,吼声震得整幢房子都在颤动。白天就在她紧张的心情中过去了,入夜时分,附近的灯光陆续熄灭,整座西凉夏镇陷入沉睡中,毫无睡意的尚谣依然竖着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生怕自己一闭眼,查哈巴特尔就会出现在自己床前。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如同困兽般在屋里走来走去,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象踩在她心里,令她无法安眠。   屋外传来叩门声,她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慌乱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忙躲到门后,惶惶的猜测:会不会是查哈巴特尔的人?门板被人轻轻推开,等了一会儿,老板娘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托盘悄悄将门关上。门一合拢,老板娘便看见了藏在门后的尚谣,善意的一笑:“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一点,快吃吧。”   老板娘把托盘放在桌上,尚谣一天没进食的确有点饿了,于是乖乖坐下吃了起来。老板娘温和的看着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姑娘,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吧?”   尚谣心一惊,猛地抬眼看向老板娘,莫非她知道什么?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老板娘拍拍她的手,小声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以后我会把饭给你送进来,你就待在屋里别出去,免得被他们发现。”   尚谣感激的点点头。   “我只是奇怪,查哈大人为什么要找你,你是红帐姑娘么?”   尚谣缓缓摇了下头,老板娘轻轻吁了口气,释然道:“还好,看你年纪小小,真被抓到红帐那种地方真够受罪的。即不是红帐姑娘,想必也不是什么犯人,那查哈巴特尔为什么要抓你呢?”   尚谣默默的吃着,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好久,才轻轻的低声道:“我是……他妻子。”老板娘误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愣愣的直看着她,不可思议的叫道:“什么?”查哈巴特尔不久前刚刚大婚这是整个蒙古人都知道的事,想不到他的妻子竟然是这么年轻的汉家小姑娘,老板娘意外的上下打量她,足足过了半晌,才不解的问道:“我听说查哈巴特尔很宠爱妻子呀,怎么?不是这样么?”   尚谣沉默的埋头吃饭,不想谈及这件事。老板娘便也避而不谈,同情的叹了口气,“你兄弟们也不在,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怪可怜的。可留在这里也不安全呀,万一要是被查哈大人发现……”   “我想趁夜离开这里,去找我二哥。”尚谣轻声道。老板娘一听,断然拒绝,“不行,外面都是他的人把守,你一出这个门就会被他们发现,眼下没别的法子,你呀,安安静静待在屋里,能躲几时躲几时,想他也不会一直住下去,兴许过上几天就走了。”   在老板娘的劝阻下,尚谣只好打消了外出的念头。对她来说,住在这里的日子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多日奔波的疲倦还没调整过来就又遇到这种事,生活在压力之下,身心俱疲的她很快病倒了,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对周围的事浑然不觉。老板娘照往常一样送饭进来,平时她总是坐在书桌前发呆,或是绣荷包,今天却发现尚谣仍躺在床上昏昏迷迷的睡,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老天,怎么会这样,得赶快请个大夫来看看才行。”   尚谣恍惚中听到老板娘的声音,睁开眼,慌忙拉住她的手,“不要,我没事。”   “你都烫成这样了不看大夫怎么行?可是,这天也黑了,找人也成问题。”老板娘担心不已。尚谣虚弱的摇头:“我只是有点冷,身子也乏,让我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   “真的么?那我明儿一早再去请大夫,你先睡,我帮你搬几个火盆上来。”老板娘帮她掖好被子出去了。客房里的人都睡下了,楼梯间仍可以听见老板娘进进出出的声音,她拿了几个火盆,又抱来一床被子,直到把尚谣照顾妥当了,这才喘了口气退出客房。这时,隔壁传来查哈巴特尔的声音,老板娘应声去了隔壁,尚谣隐隐约约好象听见查哈巴特尔在问老板娘这么晚了还在忙什么,隔壁怎么了?   一听这话,尚谣迷糊的神智一下子惊醒过来,支愣着耳朵倾听。“隔壁的姑娘生病了,这么晚了不好出去找大夫,我就给她多搁了几个火盆,让她发发汗。打扰大人休息实在抱歉……”   “算了,反正我也睡不着,她烧得厉害么?这寒天冻地的让她多喝点姜汁多发发汗就没事了。”   浑身难受的尚谣听到查哈巴特尔低沉沙哑的声音,不知怎么,鼻腔里突然泛起浓浓的酸意,眼底被迅速涌上来的泪水浸湿。他为了找她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了吧,因为隔壁的灯一亮就是通宵,什么时候都能听见隔壁有动静响起。自己的失踪大概让他快抓狂了,他为什么就不放弃呢,这样下去不但累得士兵们人仰马翻不说,而且也搅得居民不得安生,感觉自己象个祸事桶,走到哪里都给人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第35章一墙之隔   “好难受……”她喃喃的说着,整个人缩成一团,象猫儿似的蜷缩在被窝里。忽冷忽热的感觉交替侵袭着她,折磨得她头昏沉沉的,觉得五脏六腑不停的翻腾,难受得她快要死过去了。   此刻,多希望二哥他们在身边,不用说话安慰,只要静静的抱着她心里就会舒服许多,可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走廊里响起匆匆脚步声,疾步来到隔壁房间门口低低说了声急报便进去了。“大人,外围哨兵传来急报,有支明军朝西凉夏镇过来了,象是蒙恬的部队。”   蒙大哥来了!尚谣心中忽悠一阵惊喜,瞬间,脑子也仿佛清楚起来,他们在这里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消息了!她连忙移动身子凑近墙壁试图偷听那边的谈话。果然,明军的到来引起查哈巴特尔的警觉,“什么?明军到了?有多少人马?”   “有两千余人。”   相信查哈巴特尔肯定能猜到蒙恬的出现与尚谣他们有关,只听他轻哼一声:“他的消息也很灵通嘛,可惜动作迟了一步,我们们已经抢先控制了西凉夏。他跟阿谣他们一定有联系,这次来肯定是接应他们来了……传我的令,密切关注明军动向,不要让他们靠近西凉夏!”   ……如今查哈巴特尔已封锁全镇,蒙大哥根本无法进入城中接应他们,这可怎么办?尚谣心一急,阵阵眩晕袭来,她抚着额头不住的喘息,很快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一双温柔的手抚上她额头,老板娘不放心来看她来了。“姑娘,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天就亮了,我马上给你找大夫去。”   后来屋里安静下来,隔壁的响动反而听得更真切了。可惜她时而昏迷时而清楚,经常搞不清楚自己是在梦境还是在真实中,眼前一直晃动着查哈巴特尔的怒容,他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咆哮,“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回来!休想从我手中逃脱!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不是,我不是……”她睡得极不安稳,口中不停的发着呓语。   心神恍惚下,她发现自己正站在某街道的中间,路边的小贩客商还有很多行人都象泥人般贴墙而立,无数视线通通集中在她身上,她莫名其妙的打量四周,不晓得他们到底在看什么扭头看向路的一端,她脸色骤然,猛然倒退了一步,只见查哈巴特尔一脸阴郁的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那双黑眸如鹰隼般正紧锁着她,她的呼吸猛的一窒:他到底追来了!   她心跳得飞快,下意识的想逃,一转头,不期然迭进一双温柔的眸光中。原来街道对面伫立着一个人,蒙恬全身披着青色铠甲,脸上漾着久违了的微笑灼灼的望着她,他的笑容依然那么柔和,如春日里的微风拂面让人倍感温暖。“蒙大哥……”她感动的叫道。   他抬起手臂,示意她上前。尚谣刚跑了几步,突然感觉到身后寒意逼人,猛地想起了查哈巴特尔,回头一看,那双可怕的黑眸正微微眯起,从里面射出的锐利眸光透着一股子能渗透人心的凛冽寒气,眼神中充满了威胁与警告。怎么办?查哈巴特尔的目光带给她很大压力,心底惧意丛生,她拎起裙子想也不想的朝蒙恬奔去。   “阿谣!”背后传来查哈巴特尔的咬牙低吼。她跑得飞快,蒙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伸长手臂俯下身准备接应她。尚谣赶到蒙恬身边后突然觉得有些异样,身后居然没有任何动静,回头看去,查哈巴特尔已经拉弓搭箭做好了攻击准备,黑眸的颜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沉深,里面充满了阴霾气息。“乖,该回来了,阿谣。”   只要她一上马,查哈巴特尔的箭就会准确无误的射中蒙恬的心脏,他的箭术在全蒙古是数一数二的,若下手,蒙恬根本没有机会逃脱。一时间,尚谣迟疑了,蒙恬的手就在她面前,可是她却迟迟不敢接他的手。正在犹豫间,突然蒙恬一把圈上她的腰将她瞬间带上马背。她大惊,查哈巴特尔会杀了他的!她奋力挣扎,“不要,蒙大哥,快放我下去!”   那支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头顶上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还算你有良心,你若上他的马,我就让他万箭穿心。”   她一惊,抬头一看,坐在自己身后的竟然是查哈巴特尔,他脸上漾着誓在必得的笑,那样的自负和得意。“我说过了,你只能待在我身边,不记得了吗?”她怔呆的看着他,大脑思绪一时混乱起来。等等,她好象忘记了什么,查哈巴特尔不是封锁了整个西凉夏,蒙恬是怎么进来的?究竟哪里不对了?   “大人,蒙恬大军停驻在距西凉夏五里以外的地方,目前正结营扎寨整顿人马。”隔壁传来的对话声把尚谣从梦境中拉回,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客栈的房间里时,不禁长长吁了口气,伸手抚向额头,上面已满是细汗。   “阿谣还没有消息吗?”查哈巴特尔沉不住气的问道。伊达回道:“大人,属下派人把附近一带的住户挨家挨户筛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夫人下落。属下怀疑,夫人是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   “如果附近没有,就往南边继续搜查,只要她还在西凉夏,不信搜不出来!”查哈巴特尔坚信地说。   “是,属下命令部下连夜搜查,务必带夫人归来。”伊达说完,退了出去。尚谣头痛的呻吟了一声,附近一带被戒严,二哥他们回来一定会撞上守卫的,她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屋里摆放着好几只火盆,再加上两床厚被,真捂得她出了一身大汗,浑身燥热的不行。门吱呀一声轻响,老板娘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姑娘,你醒了?喝下这碗汤水,多发发汗,兴许明天寒症就退了。”   尚谣依言坐起来一口气喝光了姜汁,老板娘坐在床沿见她额头布满细汗,楚楚可怜的神情心疼的直叹气,“姑娘,这几天我看查哈大人为了找你没日没夜的苦熬着,象是真的很关心你,要是他知道你生着大病,肯定守着床边照顾你,何苦一个人受这罪呢?要不要找个机会让你们好好谈谈?”   “不行!千万不可!”她吓了一跳,紧紧抓住老板娘的手。   “姑娘,听我的劝,我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他是个能托付的人,我想一定是你们之间有了什么误会,好好解释一下不就行了?”老板娘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瞧,现在你二哥他们不在这里,你又病着,身边哪能没个人照顾?行了,听我的,夫妻没有隔夜仇,再怎么样你们也是夫妻,今后要过一辈子的,相互体谅一下对方事情就过去了。”听着老板娘的口风象是想把她的事告诉给查哈巴特尔,尚谣紧张的连连摇头。老板娘一直喋喋不休的劝说,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见老板娘起身欲走,尚谣急的连连叫道:“大娘,等一等!”老板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将门关上了,接着脚步声走去了隔壁。   天哪,这可怎么办?尚谣的心乱了,要是被查哈巴特尔知道她在这里,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她强打着精神急忙想法子。什么时候都是事逼到了眼前,才逼得她想出主意。她飞快的在屋里翻箱倒柜,寻找能利用的东西,终于从橱子里找到一盘绳子,她迅速推开窗子将绳子一端系在窗子上,其余的绳子全抛出窗外。下面是客栈的背后,没有守卫放哨,从这里顺绳滑下去,这样就可以不惊动他们悄然离去。   就在她做这些工作的时候,隔壁传来查哈巴特尔的声音,“老板娘?这么晚有事吗?那位姑娘病情如何?”   与此同时,距离西凉镇五里的明军驻扎地,两道身影步入将军主帐,蒙恬惊喜的迎上来,“尚轩,你真的在这里!太好了。这不是卫夫吗?原来你们在一起!”蒙恬与尚轩卫夫相互寒暄了一番,马上步入正题。“怎么只有你们两人?阿谣呢?没跟你们在一起?”   “她被安顿在一家客栈里,我们盘缠用尽,只好打工维生。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现在查哈巴特尔的人把整个西凉夏都戒严了。”尚轩埋怨道。蒙恬无奈的点头,“没办法,之前曾派人打探过消息,发现你没在,加上圣上命我驻守北线不得擅离职守,我只好静观事变,直到前几日听探子回报查哈巴特尔的部队开到了西凉夏,我估计他们定是追踪你们而来的,这才紧急带兵追过来。言归正传,现在镇里什么情况?”   “情形不容乐观,查哈巴特尔为了搜查我们,把重点兵力封锁了镇北一带,我们要返回客栈把尚谣带出来才行。”   “你们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边,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带她出来。”蒙恬取出一幅西凉夏的地图,并派人把各分队长召来,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行动方案。尚轩和卫夫对这一带的地形较熟,马上将有蒙军的各个哨点标注出来,供大家参考,将领着围在一起纷纷献策,很快,初步方案制定出炉,蒙恬决定亲自出马,带一小队士兵跟尚轩卫夫一起混入城中接人。他一刻不停的更换便衣,一边吩咐道:“就按我们的计划行事,我们抓紧时间先走,其余分队在镇边待命,等我的信号。我们不回来,千万不可跟查哈巴特尔的人马交手。”   几名分队长齐称是。夜色下,几十余人快马加鞭朝西凉夏镇驰去。   而另一边,查哈巴特尔对老板娘的到来感到很意外,尤其她一进门就摆出一副长辈的面孔喋喋不休的数落个没完,完全不是刚开始时的殷勤恭敬的样子,查哈巴特尔疑惑之余,不由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坐在书桌前听着,也没有阻止,似乎想知道她来此的目的。老板娘一手叉腰,一手对他指指点点,婆妈的说道:“亏你还有心问姑娘的病情……今天不得不数落大人几句,看您每天没日没夜的寻人,士兵们整天跑前跑后累得跟什么似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们找的那个姑娘是你媳妇是不是?看看,成亲还没多久就闹到这份上,这是谁的错,是大人的错呀。您若对她好一点,她还能往外跑?我们汉人有个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是要依靠一辈子的,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那小姑娘会走?一个人在外面跑苦受累,那滋味好受,看得我心里心痛啊。”   查哈巴特尔听着听着,斜眼朝老板娘看去,隐隐从话里听出了点什么。   “大人,等找回媳妇,可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对待她了。你们男人个个都是粗心汉,也不知怜香惜玉,姑娘家是水做的,夫妻之间有了矛盾那得细心哄劝,夫妻间没有隔夜仇不是,女人家不过是要你们男人几句贴心的话罢了。”   见老板娘罗嗦个没完,查哈巴特尔手抚着额头,不耐烦的看向另一侧,懒得理睬。   “别怪我今天话多,看姑娘家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也没个人照顾,我心疼啊!要是我家女儿,能让她受这罪么?好了,快去看看她吧,看你们一个焦急的寻人,一个吃苦无依的样子,这哪象夫妻啊。”   夫妻两个字听进耳中,查哈巴特尔身子一僵,猛的坐直身子,吃惊的看着老板娘,“你说什么?”   “你媳妇呀,她就在隔壁,快去看她吧!”老板娘催促道。查哈巴特尔着实惊愣不小,怪不得部下四处搜寻仍没有尚谣下落,想不到她人就在他眼皮底下,真是太意外了!原来老板娘口中说的那个生病的姑娘就是尚谣!短暂的愣神后,他屁股上象被烫到似的腾地弹起来,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看查哈巴特尔一个大男人急切又惊喜的样子逗得老板娘紧绷的脸上隐隐透出几分好笑。   尚谣本想从窗台上跳出去,谁知刚把后面半截绳子抛出去,就看见有黑衣人出现在楼后,她吓了一跳,慌忙将绳子收回,刚刚前院换岗,连同楼后也设立了岗哨,这下她没办法出去了。听隔壁大娘劝说的劲头大有搓和他们的意思,肯定要把她在这里的事告诉他,这个地方不能留了!可是,楼上有人,她又走不掉,这可怎么办?尚谣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的探头向外张望。忽听隔壁的老板娘在说:“……她就在隔壁,快去看她吧!”   她心头一惊,糟糕!来不及出去了,她急中生智忙把绳索抛下去,抱起床上的行李,迅速滚到床板底下。刚停止不动,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查哈巴特尔的速度快得惊人,几步便从隔壁冲过来,哐的推门而入。   尚谣忙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盯着床外的动静。   查哈巴特尔冲进屋并没有发现尚谣的身影,窗户是开着的,有根绳索直垂到外面,他心一沉,莫非她从窗口跳下去了?“见鬼!”他低咒了一声,快步走到床铺旁探手摸了一下,被褥仍带着残温,似乎人刚走不久。“来人!”查哈巴特尔高喝。两名护卫马上应声而入。“阿谣刚刚离开,马上重新搜索附近各处!”   “是。”   “把南部的兵力调回,重点封锁方圆一里以内的所有街道住宅,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查哈巴特尔缓缓咬牙道:“她跑不了多远,一定就在附近!”护卫领命离去。屋里顿时寂静下来,查哈巴特尔粗重的喘息着,缓缓看向四周,这是尚谣住过的房间,处处残留着她的气息,他多想看到她在这里的情形。但一想到她在他眼皮底下生活多日,而自己竟然毫无查觉,心里又气又恼火,忍不住握拳重重锤击桌面,低吼:“哦,该死!”   她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从窗口攀着绳索下去,万一摔到怎么办!他越想越惊心,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叛逆的小丫头抓回来,打她一顿!躲藏在床底下的尚谣被突如其来的敲击声吓了一跳,紧紧闭上眼睛。只见查哈巴特尔恼火的咬牙低吼:“可恶,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说罢,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砰的一声将房门摔上,回了隔壁。   尚谣的心被吓得砰砰直跳,好久都不敢出大气,生怕被查哈巴特尔查觉。她正要活动下发僵的手脚,房门突然悄悄打开,老板娘探头进来望了一眼,低低的咦了一声:“……不会真走了吧?这可坏事了!”   老板娘刚走不一会儿,走廊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查哈巴特尔亲自带人出去搜巡去了。听着响动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又过了好久,尚谣这才小心的移动身子从床底爬出。此刻,楼里的护卫们都被查哈巴特尔带走了,四周寂静无声,她松了口气,刚要站起来,头忽悠的一阵眩晕,浑身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趁查哈巴特尔不在,她要马上离开这里才行。二哥和卫夫他们一定也在等她呢。   就在查哈巴特尔调回所有兵力集中封锁客栈一带进行搜查时,尚轩和卫夫他们也摸到了附近,当他们发现这一带兵力明显增多时颇为诧异,“怎么搞的?几天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突然对这一带加强戒备了?”尚轩迷惑不解的低语。他们躲在某处废弃民宅院内潜伏着,透过稀疏的墙缝望去,前面的街道上每隔一会儿就会有蒙兵经过,不时盘查经过的客商和行人。此时天刚刚蒙亮,街道上的行人还不多。   “怪不得来时的一路上见不到蒙兵的身影,他们都被调到这一带了。”蒙恬也有些不解。“查哈巴特尔有什么目的?”   他们正悄悄潜伏着,忽听附近传来谈话声:“我们之前真是白忙一场,怪不得四处搜查总没夫人的消息,谁会想到她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是啊,真是赶巧了,就连查哈大人也不知道夫人就在他隔壁,每天我们来来去去竟然谁都没有发现。”伊达和一名蒙兵将领谈着话走了过来。藏在墙后的几人一听,不禁吓了一跳,紧张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不过这回我们可要仔细搜了,这一带已经被我们牢牢封锁,夫人应该跑不了多远。”   “嗯,趁明军的人没有到来之前,赶快解决此事。抓紧吧!”   他们吆喝着后面的蒙兵跟上,挨家挨户的敲门,有人的就进去一名蒙兵搜查,没人反应的,就强行撞门进去,就这样细细筛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尚轩这下吃惊不小,低声道:“不好,原来查哈巴特尔也住进了那家客栈!”   “你们当初真该把她一起带出来,好坏可以时时知道她的情况,她一个人也不知怎么过来的,在那种处境下生活肯定不好受。”蒙恬担心的说道。卫夫点点头,“听他们的话音,阿谣刚跑出来不久,应该还没有被他们的人找到,我们最好赶在他们之前先找到人。” 第36章回到蒙恬身边   “那就动起来吧,我们分头走,无论有没有结果两个时辰后在镇南集合。”蒙恬说。他们点点头,两人一组从门口鱼贯而出,奔不同方向出发。查哈巴特尔一直提防有人在他之前先一步找到尚谣,所以布重兵围住这一带,一来防止尚谣逃掉,二来不让明军的人有机会接应,尤其当得知尚轩和卫夫两人行踪不明,更加怀疑他们已经跟蒙恬取得了联系,确信他们也在想方设法的营救尚谣。于是,一场争分夺秒的寻人行动在双方间展开追逐。   天已大亮,一向平静的西凉夏镇刚刚迎来晨曦的曙光就被大呼小叫的蒙古兵搅得鸡飞狗跳,一团忙乱。管制区内的老百姓见大队的蒙古兵来来往往不断盘查行人,也不晓得发生何事,等他们一出管制区,就会发现镇子里多了些明军士兵,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有事发生。明军的到来引起当地人的恐慌,蒙古与明朝频繁交战是众所周知的事,来自各地的客商们生怕双方在此地交火引起战事,个个紧绷着神经静观其变。西凉夏镇的气氛也因此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但奇怪的是,向来势如水火的蒙兵与明军士兵双方似乎都刻意避免着起冲突,即便当面经过也是各自按着武器,一边暗暗戒备,一边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交错而过,周围的行人们愣愣的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明军不想在这里跟蒙古兵交手,而查哈巴特尔也没心思打仗,一心想尽快找到尚谣,双方暂时呈现出少见的和平时期。但是尚轩他们摸到蒙兵封锁圈时,很快发现这一带被查哈巴特尔的人围得固若金汤,很难悄然潜进去而不被对方发觉。   尚轩和卫夫曾在蒙古生活过一段时间,查哈巴特尔的亲卫队都认识他们,只有蒙恬和他的部下尚可以蒙混进去寻人,但那些部下又不认识尚谣,寻人工作进行的异常艰难。   尚谣知道附近到处都是查哈巴特尔的人,想避开他们的视线绝非易事。趁老板娘去后厨做饭,她蹑手蹑脚的溜出客栈。走出门口时恰好有辆载着满满干草的马车经过,象是给马棚拉料的。她见四下里无人,拉紧披风一头钻了进去,动了几动,很快整个人在干草间隐没。马车夫感觉后面有动静,回头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便放下心继续前行。   要是细心的人扫上一眼,很快就会发现干草间还露着一小角布料,好在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谁也不会去关注一辆干草车。就这样,马车朝查哈巴特尔的封锁线驶去,渐渐的,越来越近,到了关卡处,盘查的蒙兵仔细看了看马车夫的相貌便放行了,藏在里面的尚谣见马车平安通过,心里庆幸的松了口气。不料,马车没走多远,竟然停了下来,马车夫开始一包包的往下搬干草,原来到地方了!守在不远处关卡的蒙兵走来走去,不时的环视四周的动静。   干草堆动了一动,尚谣从里面爬了出来,不料一抬头,正跟马车夫打一照面。马车夫象是刚抱起一捆干草,乍见里面爬出一个人,吓得目瞪口呆,直愣愣的看着她。尚谣也受到不小惊吓,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她象鱼儿似的刺溜滑下草堆,准备离去。马夫车忍不住叫了一声:“喂,姑娘,你是谁呀?”   这一喊,惊动了那边的护卫们,他们扭头朝这边望来,尚谣正忙着摘头上的草,一见护卫们朝这边张望,脸色微变,顾不得整理自己拔脚跑起来。护卫们的眼睛倾刻间睁得老大,那不就是他们日夜寻找的小夫人么?其中一个护卫指着她叫道:“发现她了,快通知查哈大人!”   偏偏那么赶巧,查哈巴特尔刚好带人视察到附近,听见这边引起骚乱,马上纵马赶来。“发生了什么事?”   负责设卡的哨兵指着尚谣的背影急报:“大人,我们看见夫人了,她在那儿!”查哈巴特尔顺着护卫的手势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慌不择路的往前逃去,熟悉的背影不是尚谣又是谁?终于见到她了!查哈巴特尔解气的眯了眯眼睛,双腿一夹,放马追击。   街道的另一端,尚轩正在人群中寻找尚谣下落,突然卫夫碰了碰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前方惊叫:“那不是阿谣吗?快看,是她!”尚轩抬眼细看,脸上顿时惊喜的笑开,没等招手叫她,突然惊喜被吃惊所取代,看清尚谣的同时,也看见了她身后骑马追来的查哈巴特尔。   “糟了!”见此情形,尚轩忙拔脚跑起来朝她迎去,卫夫紧跟其后。尚谣跑得气喘吁吁,气力明显不济了,她看见尚轩和卫夫正在前方冲她打手势,并大声说着什么。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带给她空前的压迫感,她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追来的人是谁,此刻除了拼命往前跑以外,已经没有勇气回头去看那个令她战栗的人物了。   查哈巴特尔的吼声满含着怒气直追过来,“阿谣,给我站住,不许跑!”   尚谣心一慌,跑得更快了,一不留神脚下被绊,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摔倒在地上。朝这边急奔而来的尚轩和卫夫脸色惊变,查哈巴特尔已经快追上她了!尚谣回头后望,眼瞅着查哈巴特尔越来越近,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怎么办?她还是摆脱不了被抓回去的命运吗?手拄着地,大口大口喘息,豆大的汗珠正顺着额头缓缓流淌,她用力闭了闭眼,鼻腔隐隐泛起酸意,有种想哭的感觉。   不行,一定还有办法,即然赶不到二哥那边,就只有……尚谣突然朝右边看去,她倒地的位置刚好是个路口,另一侧是条比东西走向的街道更为热闹的街市,混入人群中很容易逃生。想到这儿,她决定博上一博,于是猛然间爬起来奋力冲了进去。尚轩和卫夫一闪眼的功夫就见尚谣的身影隐没了。   这条街道的客商和行人很多,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尚谣小小的身子在里面穿行,不时被他们挤来撞去。她生怕查哈巴特尔追上来,象鱼儿似的见缝就钻,慌慌然的一心要逃。结果,冷不丁突然撞到某人,没等她说道歉的话,那人一把扣住她手腕锁入怀里,迅速带离人群。她吓了一跳,想不到查哈巴特尔动作这么快,“不要……放开我!”她奋力挣扎,无奈他的力气太大了,她完全动弹不得。最后他干脆将她拦腰抱起,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躲入路边商贩后面的某个庭院里,同时捂住她的嘴,拉她贴在墙角处。   查哈巴特尔风驰般追到路口,意外的发现失去了尚谣的影踪,看着满街走动的行人,他的视线不断寻来扫去,就是看不到尚谣的身影,他驾马在附近一带穿行,兜转,目标就象在空气中蒸发似的,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捂着尚谣的手掌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查哈巴特尔沙哑的声音在外面嘶喊,“阿谣,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听到这个声音,尚谣突的一愣,什么,查哈巴特尔不是在外面吗?那,那抓住自己的人又是谁?她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去,那只手掌的力道在渐渐放松,她迎上一张被蒙面的脸庞,黑布上方的眼睛正微带笑意的望着她,好熟悉啊!她眉头轻蹙,疑惑的看着,想着,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把蒙着面的黑布扯下,露出后面的俊朗面庞,她顿时吃惊的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曾经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微笑面庞,那个被她认为永远不可能触及的希望此刻正站在她面前,依然微笑如昔。   她猛的喘了口气,屏息的呆住了,鼻腔一酸,眼底迅速被泛起的水意打湿,视线跟着就模糊起来。“蒙大哥……”她怔呆的望着他,嘴唇不住的哆嗦,只觉得胸膛里空气越积越多,堵塞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面庞无声的流淌下来。   “别怕,我在这儿。”蒙恬脸上漾着久违了的微笑,轻轻说了一句,将她拥入怀中。也许是脱离危险后的释然,又或是见到蒙恬后的惊喜,尚谣一放松下来就觉得幸福冲击得她有些眩晕,全身力气象被人抽走似的软软的倒入他怀里。“蒙大哥,终于见到你了……”   蒙恬紧紧抱着她,拍抚着她后背,“现在没事了,你安全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她含泪的点点头,满是信任的望着他。蒙恬看了看周围,让她等一会儿,然后从旁边推开一辆排子车,让她躺上去,又在上面盖了很多干草,装成载干草的货车,最后他推着这辆排子车走出院子。查哈巴特尔刚刚骑马经过门口,仅隔着几步距离,要找的人却跟他背向而驰,渐渐远离了他的视线。等查哈巴特尔快马驰出街道口,对追来的一干铁卫们果断下令,封锁整条街道时,蒙恬他们已经拐出了街道口朝尚轩他们所在的方向而去。   这次营救计划可谓险中取胜,蒙恬他们带着尚谣迅速返回明军营地。为了不引起查哈巴特尔的警觉,整个大军按兵不动,由尚轩和卫夫带着一支小分队先护送尚谣离开,等大军整体移动时已经半日之后的事情了。当蒙军探子回报明军要撤走的消息,查哈巴特尔恍然明白了,尚谣已经被他们救走了。   “二哥,我们是要回家么?还有多久?”   尚谣倚在尚轩怀里累得实在不想动了,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让她的精神变得很差,面色苍白得吓人。尚轩搂着小妹,劝道:“快了,我们快到蒙兵大营了。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算彻底自由了。”   不久,蒙恬的部队加快速度追了上来与他们汇合,蒙恬与尚轩他们并驾并驱走在队伍最前,他笑眯眯的伸手过来揉了揉尚谣的头,“现在感觉怎么样?不用担心,查哈巴特尔已经不会追来了。不远就是明军大营了,你已经自由了。”   尚谣感激的点点头,眼中盈满泪水。跟亲人们重逢本想十分开心的,不知为什么,欣喜之余,她心头总被一股淡淡的失落感觉所包围。大概被查哈巴特尔困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得太久,如今回到自己人身边,好象不太习惯新的生活环境了。她认为自己是近乡情怯,没有多想,唇边一直维持着浅浅的微笑,很幸福的依偎在尚轩怀中。   从西凉夏镇急行军十来天终于到了明军驻扎在北部一带的边关大营。尚谣这才知道蒙恬原来是驻守北线的统领,二哥尚轩是副统领,负责营救她的人马是蒙恬直属的亲卫队。他们一回到边关大营,留守的将领们纷纷迎上来,恭贺统领平安归来,并摆下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连日来的奔波把尚谣累得极度疲倦,回来的路上除了喝水,每日进食很少,大部分时间倦怠的偎在尚轩怀里昏睡。一到大营,尚轩马上将她安顿在自己隔壁的屋子里,他本想安排个士兵负责照顾尚谣,又觉得不妥,军营内不许女眷入内,尚谣的进驻已经违反军纪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军纪严明的蒙军中却是开门头一遭,若被人传进皇城,岂不影响蒙军名声。   卫夫看出了尚轩的顾虑,便自然而然担负起照顾尚谣的任务。军营中没有多余的房间,卫夫吃住都在尚谣房间外一顶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解决,平时大部分时间便待在尚谣房中陪着她。尚谣回来后不吃不喝连睡了三天,睡得让蒙恬和尚轩很是不安,就是再累也不该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呀,而且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面如纸灰,精神状态很不好。   这天,军营吹响了歇息号,尚谣终于从昏睡中醒来,此时天已傍黑,外面响起操练收兵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轻轻动弹了一下,发现有人压住了被子,扭头一看,卫夫正趴在床畔静静的睡着。隐约记得,自从回到军营他他好象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曾离开,她微微笑了一下,轻轻移动身子没有惊动他。   有卫夫守在身边什么时候都让她有种塌实的感觉。谁知,她一动卫夫就警觉的醒了,马上睁开眼看过来,“你醒了?”尚谣点点头,坐了起来。卫夫把桌上的托盘端过去,饭菜刚送来不久还是热着的。“这是厨子专门给你送的,尝尝看。”卫夫把筷子递给她,尚谣低头看着色泽鲜美的两盘大鱼大肉,换成平时一定会被她狼吞虎咽的解决掉,现在一闻到扑鼻的油腻味,她非但没有想吃的欲望,而且胃口还恶心的想吐,她忙捂着嘴摇头,“不要,快端下去。”   “怎么?”卫夫把托盘撤走,奇怪的看着她。   “我想吃清淡的菜,粗粮咸菜也行。”她手抚着胸口等恶心的感觉退下,才虚弱的说了一句。卫夫说了声我去给你看看就出去了。不久,卫夫重新端来饭菜,换成了一碗玉米粥,馒头和小碟的咸菜,尚谣这才吃了起来。   卫夫则坐在桌前吃起那盘鱼肉,吃得份外香甜。“你可真能睡,没见过能睡三天三夜的不醒的,蒙恬和你二哥天天都来看你,还以为你生病了,打算请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呢。”   尚谣淡淡笑了笑,舀着玉米粥吃着,“我没事,二哥他们在做什么呢?”   “在招待客人呢。我们刚回军营,京城那边就来人了,这几天蒙恬和你二哥一直在陪那个客人外出巡游。”尚谣哦了一声,将筷子放下,卫夫见粥才下去一半,问道:“你不吃了?”   “我吃不下,要不……”尚谣突然想起什么,乖乖一笑,马上把碗端给他,撒娇的说:“你替我消灭了吧,”   卫夫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来,“这算你吃的还是我吃啊,厨子做饭也不容易啊。”他便把剩下的半碗清粥喝完了。尚谣长长舒了口气,“可能回来的路上体力透支的厉害,到现在身子还是乏力的很,我先躺一会儿。”   卫夫点点头,把被子帮她盖好,等她躺下后,他也退了出去,房间安静下来。终于回到亲人身边,也见到了蒙恬,这该是她幸福生活的开始,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也晓得这不安从何而来。在这种困扰下,她沉沉睡了过去。在梦中,她又回到了大漠,回到了女仆林立的夏宫,她象是迷了路又象是在找什么,一直在过道里穿行,无论她走到哪里,身边总有侍女悄然跟随。直到经过书房时,从里面传出的一个声音令她停住脚步,“谣谣。”   书房门打开,一个身形魁梧彪悍的蒙古人从里面走出,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在找我吗?嗯?”   一看到他,尚谣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有了着落,感受着他的怀抱,闻着熟悉的气息,心渐渐的安定下来。一抬头,正迎上查哈巴特尔俯低的唇,一刻不停的印上她的唇瓣。他的吻总是一贯的热情与霸道,很快让她迷失了心神。   “阿谣!”耳边突然响边尚轩的叫声。她回头一看,尚轩竟然出现在夏宫庭院,同时感觉到腰间的手臂猛的一紧,自己被更紧的搂入查哈巴特尔怀中。查哈巴特尔脸色变得很难看,手一挥,很多侍卫从四面八方汇聚包围了尚轩。她吓了一跳,忙推查哈巴特尔,“不要,别伤害我二哥!”   “他要把你带走。”   “我是汉人,终究要回自己的家乡,你放过我吧!”她央求道。   “你不想留在我身边吗?我会给你很多珠宝,很多华丽的衣服,无数仆人供你驱使……”查哈巴特尔低头看着她梨花带泪的容颜,不舍的抚上她面庞,轻声问道。尚谣嘴唇颤抖着缓缓说出两个字:“……不想。”   查哈巴特尔紧紧抿着唇,面色铁青的看着她,“你不想也得想,我就要你留在我身边,休想离开!”尚轩挥舞着长剑跟侍卫们拼杀着,他跃上马背朝她奔来,她正想跑过去,身子却被查哈巴特尔牢牢锁住半步也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尚轩在她面前一掠而过,越行越远。泪水无声的在脸上流淌,她埋在他怀里哭泣,恳求道:“求求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他捧起她的脸,怜爱的吻去她的泪水,低声道:“很简单,等你爱上我,等你怀上了我的孩子……”   他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在脑中炸响,她吃惊的直看着他,他却露出一脸自信的笑,频频吻她面庞,低沉柔和的嗓音在她耳畔轻道:“那一天不会太远,我保证。”接着一把将她抱起朝寝室走去。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怔怔的重复着那个可怕的字眼:“孩子……”突然胃口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耳边传来尚轩的声音:“阿谣,醒一醒!”   二哥……她求救似的向周围看去,查哈巴特尔紧紧扣着她的头,让她的眼睛牢牢看着他,“不许看别人,你眼中只许有我!看着我,看着我!”她被迫迎上那双漆黑固执的黑眸,里面透着无比霸道和的眸光竟牢牢吸咐住了她全部心神,不敢有半点别的念头。   尚谣被梦厣缠上,任凭尚轩如何叫唤,就是无法从梦境中摆脱出来。她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呼吸粗重,口中不断喃喃叫着二哥。刚刚忙完公事的尚轩一回来就看见尚谣睡得极不安稳,象是在做恶梦,忙将她叫醒。“阿谣,二哥就在这,醒一醒!”几经叫唤,终于,尚谣缓缓睁开了眼,泪水也随之流出。   视线慢慢转到尚轩身上,看见二哥和蒙恬都俯身看着她,一脸关切的神情。鼻腔一酸,更多的泪水流了出来,眼睛红红的念道:“我梦见……查哈巴特尔了。”   尚轩不知她以前过的什么日子,见她连做梦都摆脱不掉查哈巴特尔的影子,可见那件事带给她的影响有多深,当下,他蹲下身抱住小妹,连声劝着:“不哭,不哭,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他不会再纠缠你了。以后,我会时时刻刻看着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第37章怀上你的孩子   在尚轩的劝慰下,尚谣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下来,依恋的伏在尚轩肩头不想起。尚轩看了旁边的蒙恬一眼,拍拍她肩头,“好了,二哥去看看午膳,晌午时我们一块吃饭。”说着,扶她坐好,然后看了卫夫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卫夫当然明白尚轩的眼神,原来想把后面的时间留给蒙恬,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一会儿。卫夫没有说什么,依言的跟了出去。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了蒙恬,他在床畔坐下来,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现在感觉怎么样?舒服点没?”   尚谣的心缓缓跳动起来,有些不敢看他清亮的眸子,赧然的点了点头。蒙恬温柔的笑:“你刚回来时脸色苍白的吓人,现在看上去好象有点血色了,即然安全了,你可要好好把身子养养,我和你二哥可盼着你回到以前活蹦乱跳的样子呢。”   “让蒙大哥担心了。”她轻声说道。   “躺了好几天,身子也乏了,要不要起来坐会儿,喝点茶?”他问。尚谣点点头,他便将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她象猫似的依偎在他怀里,心里暗暗的想:这是她以前一直盼望的怀抱啊,可是,为什么没有幸福的感觉呢?蒙恬不知她此时的念头,把她放在桌前的凳子上后,蹲身平视着她的眼睛,视线在她面庞上逡巡一番,手指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这里好象有心事,有空可以讲给我听吗?”   她点头,伸开双臂搂上他脖子,轻轻的抱着。蒙恬的唇边泛起一抹浅浅笑意,很喜欢被她依赖的感觉,他轻轻抚弄她后背,柔声劝道:“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经历了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我只想告诉你,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永远永远不让伤害靠近你。”   听了他发自肺腑的话,尚谣的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她紧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流出。   蒙恬扶正她,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温柔笑过,帮她把眼中的泪水拭去。“阿谣,我还是以前的蒙大哥,没有变,对吧?”   尚谣怔怔的看着他,脸上缓缓漾起微笑,点了下头。但心中有个声音却在说:可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阿谣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查哈巴特尔的女人了,不知他会不会依然对她宠爱如斯。恐怕换到谁身上也是无法接受的事吧?她垂下眼帘,眼中载满哀伤与愧色。蒙恬倒了杯茶水递给她,看着她乖乖喝下。   “我让厨子给你做了几道家乡菜,你一定喜欢。”他摸摸她的头,站了起来。尚谣一想到前顿的鱼肉,似乎又闻到了浓重的油腻味,胃口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她手捂着口鼻不安的思忖:完了,我的身子一定坏掉了,为什么一想到饭菜味就恶心的想吐呢?   “来了,香喷喷的家乡菜,小妹,都是你爱吃的小菜哦!”随着一个快活的声音响起,随即门开了,尚轩托着一叠碗出现在门口。卫夫端着托盘走进来,然后布置起饭菜。蒙恬也动手帮忙摆了摆盘子。尚轩把碗递给卫夫,便一屁股坐在尚谣身边,细细搂着她打量。尚谣见卫夫被尚轩当成下人般使唤,看不过去的埋怨道:“二哥,你欺负人,干嘛让卫夫做事,你倒蛮轻闲的。”   “你二哥是副统领,让下面的人看见会笑话我的。再说,大丈夫志在扫天下,这区区小事就让卫夫代劳吧。”尚轩笑呵呵的拍了下卫夫的肩,以示感谢。蒙恬也笑,“不要怪你二哥,我本想要派个人照顾你的,是卫夫说有他照顾就行了,我才没有另安排人手。”   尚轩连连点头,“就是,卫夫是个好兄弟呀!”他笑得贼兮兮的,似乎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尚轩说完,把手肘搭上卫夫的肩,一副好兄弟的姿态跟卫夫咬起耳朵:“我说,你若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找人帮你,怎么样?”卫夫不受蛊惑,嘴唇微微扯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无动于衷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支言片语传进尚谣耳中,她纳闷的问:“你们在说什么?”   尚轩笑眯眯的摇头:“没事,没事,我们吃饭吧。”   卫夫在尚谣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蒙恬看了他一眼,又抬眼朝尚轩看去,两人会意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尚轩眉头高挑,无奈的摇头,一副遗憾的神情。两人这才各自落座。卫夫只顾给尚谣夹菜,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但细心的尚谣却看得一清二楚,她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忍不住出言道:“二哥,你可不许打卫夫的主意哦。”   尚轩一怔,忙扯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打哈哈道:“怎么会呢,卫夫是我们兄弟,我们怎么会打他的主意?”“可你刚才笑的好有问题,怪怪的。”“啊,那个……哦,你多心了,什么事都没有的。快吃吧。”尚轩竟然被尚谣问的有点心虚,忙夹菜过去安抚。这时,卫夫的唇边露出一抹好笑的意味,觉得兄妹两人在一起蛮有趣的。   尚谣低头一看,碗里都是肉块,不由的头痛起来。卫夫知道她不愿喜欢闻油腻味,便把自己还未动的白饭推过去,“不喜欢吃肉的话,吃这个,我还没动。”尚谣点点头,把自己的饭换给他,两人很自然的换过碗,各自吃起来。蒙恬和尚轩看在眼中均愣愣的,他们几时变得这么……亲密无间了?连饭都可以交换来吃?   蒙恬慢慢的嚼着饭,看看卫夫又看看尚轩,颇为疑惑。尚轩也很纳闷,隐隐觉得卫夫跟小妹之间好象……没那么简单。席间,尚轩跟尚谣说起日后的安排,尚府已经被一场大火烧为废墟,不复存在,所以不算在边锤小镇安家,等过几日就带尚谣回京,回他的府邸。“二哥,你那边的屋子很大吗?”尚谣好奇的问。   “不大,只是郊外一处小宅院而已。不过卧室有五间呢,你和卫夫一人一间绰绰有余了,另外两间给杂乱的下人住。我那地方可比不上蒙恬的庭院,他住的地方是皇上亲赐的,标准的大户人家的建制哦!”尚轩拍拍尚谣的头,“要是住不惯我那里,你还可以去蒙恬那儿,反正都是自家人住哪里都一样的!”   尚谣突然剧烈的咳起来,直咳得满脸通红,尚轩哈哈大笑,误以为她是在害羞,不停的拿他们打趣。蒙恬则在旁边递手绢,拍着她后背。对面的卫夫把这一切看在眼中,静静的低头吃着饭,只有他知道尚谣的心事,并不象他们想像中的那样。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尚谣怎么面对和解决了,总之他无权介入他们之间的事。一场午膳在浓浓亲情的包围下度过去了,等蒙恬和尚轩他们离去,维持在尚谣脸上的笑也渐渐淡去,见卫夫收拾碗筷,她过意不去的握住他的手,“谢谢你,卫夫,不过我还是要替二哥向你道一声歉。要是他们知道你是族长的儿子,肯定不会……”   “没关系。”卫夫打断了她的话,不以为意的淡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可没有觉得照顾你是什么低贱的事,真的。”卫夫拿开她的手继续收拾,转眼间就将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后将托盘端了出去。尚谣手捂着胃回到床上躺着,过了一会,卫夫转回见她又躺回床上,不由问道:“怎么,吃得不舒服吗?”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卫夫正要离开,她忙叫住他:“卫夫。”他停下脚步等着,尚谣转过身期待的问:“陪我出去走走好吗?我想去镇里转转。”   半个时辰之后,尚谣洗漱完毕,穿上厚实的披风,在卫夫的陪同下离开军营朝附近的镇子走去。刚才出来的时候,经过校场,正赶上蒙恬带兵操练,士兵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齐齐聚集到她身上,任凭尚轩厉声叫喝,都没能把他们痴迷的视线拉回。她扭头看了一眼,恰好跟蒙恬隔空望来的视线交织一起,跟其它士兵一样,他也无法将视线收回,久久的凝望着她。她微微一笑,点了个头,走了过去。   背后传来尚轩不满的声音:“将军大人,拜托你以身作则好吗?”   直到尚谣走出校场,似乎仍能感觉到背后蒙恬的目光紧紧跟随。“卫夫,为什么我们不骑马去呢?这样可以快一点。”   卫夫浅浅一笑:“走走吧,我喜欢走路的感觉,雪天骑马很危险,反正我们又不赶时间慢慢走吧。”尚谣点点头,把披风拉紧两人悠闲的朝远处走去。天很阴沉,空中飘着大团大团的雪花,相信到不了晚上,地上就会积上厚厚一层白雪。卫夫大概以为她只是想在附近走走,所以没打算骑马。   尚谣想去镇上办一件事,萦绕在心头的不安让她有些沉不住气,一心想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毛病。   两人走走停停,竟然走了一个多时辰。卫夫不知道尚谣想做什么,象是有什么计划似的。尚谣终于停下脚步,靠着路边的石磨疲惫的笑:“我有点饿了。”卫夫不疑有它,点点头,转身去寻找哪里有卖吃的去了。他前脚刚走,尚谣后脚便匆匆踏进了刚刚经过的一间药店。里面有位坐堂大夫,是个老人,她走过去在大夫对面坐下来。   “姑娘,你哪里不舒服?”   “最近……胃口不太好,身子也乏,经常做恶梦……大夫,您帮我看看是不是应该抓点药吃?”她不安的问。大夫仔细查看她的气色,然后示意她把手放在桌上,伸出两根手指按在脉门处细细的诊听。“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她轻声道:“十五,大夫,我究竟得了什么病?”大夫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捻起山羊胡,似有几分疑惑。细细诊断之后,确定无疑的点了点头,唇边泛起了笑意,轻松地说道:“姑娘呀,你没有得病,只是有了身孕而已。”   身、身孕?尚谣吃惊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夫,半响说不出话来。“您是说……”后面的话没等说出口,大脑已一片空白的,不知要说什么了。只见大夫微笑的频频点头,口中说着什么,可她什么也听不见,怔怔的看着大夫象没了魂似的。怪不得最近胃口变得很差,原来是……有了身孕,她怀上了查哈巴特尔的孩子……   难道那个梦是个预兆?记得她被查哈巴特尔圈禁的那段时间里,他曾说过要等她怀上了他的孩子也会给予自由,后来突然就解除了禁令,还有那个汤婆婆每日让她喝一种汤药,难不成查哈巴特尔他们早就知道她有身孕的事了?而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查觉……   尚谣缓缓站起身象梦游似的走出药店,大脑混混沌沌的,不知从哪里来,往哪里去,站在街道中间茫然的看着满天大雪发呆。怎么办?她已经有了查哈巴特尔的骨肉,这个孩子就会把她一辈子栓在他身边,再也无法跟他撇清关系了。她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跌坐在路边的石椅上,失神的想着心事。   要不要告诉二哥他们?她几乎可以想像到尚轩听说此事后一定会强烈要求她把孩子打掉,绝不让她留有蒙古人的血脉。至于查哈巴特尔……她无力的闭上眼,口中喃喃说道:“你一定知道我再也离不开你了,是吧?一定知道……”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落到她肩头很快积起一层白雪。   卫夫捧着一包热腾腾包子往回跑,拐过街角时,尚谣刚从那家药店走出,他疑惑的停下脚步,改成走路过去。尚谣不知在想什么,连他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一个人失神的往前走,最后跌坐在旁边的石椅上,看似再也走不动了。经过那家药店,卫夫奇怪的往里望了一眼,再看看尚谣,脚步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一刻后,他知道了尚谣的秘密,看来她是受了很大打击才变成这样的。   这件事的确令人难以接受,可是又不是她的错啊。卫夫放轻脚步来到尚谣身边。“阿遥。”   她睁开眼,看见卫夫手捧着一包食物站在自己身前,她鼻腔一酸,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眼泪随之涌了出来。“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卫夫静默的眸光中流露出几分怜惜,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她抱着自己默默哭泣。   卫夫低问:“你怎么了?”尚谣没有说话,只是久久的抱着他,不断收紧手臂依靠着他。卫夫伸手揽住她的肩,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颤,于是不再问什么,就这样静静的陪着。两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式,很快,大雪将其覆盖,他们身上积了一层白雪。“阿谣,我们该回去了。”他见她一直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忍不住出声提醒。过了一会儿,她无力的回了一句,声音轻轻的,有些飘渺。“我……走不动了……卫夫……”   卫夫抱了她一会儿,低沉而有力的说道:“没关系,我背你。”   这句让人感到温暖的话激得尚谣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吸了吸冻红的鼻子,缓缓点了点头。卫夫把包子递给她,转身蹲下身,等尚谣伏在他背上待稳,便将她背了起来。   “以后,你若是走不动了,我就背着你。就当我是你的脚。”卫夫淡笑。朴实无华的话语中透着让人无限塌实贴心的感觉,尚谣手臂圈着他的脖子,头贴在他肩窝处,感动的眼泪扑簌簌直掉,觉得此时的卫夫比任何时候都更象个大男人,让人可以依靠。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的肆虐,卫夫在雪中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披风象一道屏障把尚谣围的严严实实,将雪花隔绝在外,她静静的伏在他背上,感觉到热力正透过卫夫的衣服传过来,自己竟然不觉得冷了。   “卫夫,我该怎么办……”她喃喃的念道。   话只说了一半,后面便没了动静。卫夫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过了一会儿,发现尚谣睡着了。她象猫儿似的蜷伏在他背上,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而低浅,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她恬静的睡容,自己能暂时充当她的避风港,让她感觉到点点温暖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他抬起头放眼望去,刚刚走出镇子,前面将是一片不见人烟的野外,今年的雪势来得早,下得也大,来时的脚印已经被雪尽数覆盖,平整的看不出有人走过。视野中全是茫茫雪花,大的看不清远处的景物,来的时候走了一个多时辰,再走回去就不知道多久了,卫夫口中低声说了一句:“这雪八成要下三天三夜了。”然后继续埋头前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身后留下了一行长而深的脚印。   因为下的雪太大,蒙恬早早结束了晨操,从校场回来。过了晌午,见尚谣他们还没有回来,动了外出寻找的念头。他叫来营门口的哨兵打听尚谣走的哪个方向,一听朝镇子的方向去了,二话不说,穿上披风准备去接人。不久,蒙恬和尚轩带上几个士兵骑马奔出了军营,一行人没走多久,就看见有座小雪山在缓缓移动,蒙恬拉住马缰绳,问了一句:“是卫夫吗?”   小雪山不动了,又累又冻的卫夫已经说不出话了。蒙恬和尚轩几人忙跳下马背,迎上来。他们这才看清卫夫背着尚谣,尚谣则沉沉熟睡着。此见情形,他们吃惊不小,尚轩不可思议的问:“天哪,卫夫,你是一直背她回来的吗?”蒙恬顾不得发问,忙把他们身上的积雪拂落,把尚谣接过来。卫夫失去负重后,再也坚持不住了,膝盖一软,整个人栽倒在雪地上。士兵们七手八脚的将他扶上马背,尚轩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卫夫身上,不住的搓着他的手,卫夫的手已经僵硬的如同冰块般。   “这个傻小子……”尚轩心疼的很。多亏了卫夫的照顾,尚谣的身子始终是暖和的,小脸也红扑扑的,雪花一落到她面庞上就化了,看似睡得很沉。蒙恬用披风将她包裹起来,“我们快点回去,让卫夫泡个热水澡,这雪天会把人冻坏的。”   尚轩跃上马背,感动地说:“我就说了吧,卫夫是个好苗子,我们带的兵哪个有他这样的毅力?诚实,可靠,能吃苦,这个人,我要定了!”一番忙乱后,一行人快马加鞭朝军营驰去。   尚谣倒无大碍,回到屋里盖上被子依然浑然不觉的睡着。卫夫就惨了,蒙恬和尚轩亲自照顾他,将他脱光衣服泡进盛满热水的木桶中,然后让人烧生姜水,喂卫夫喝下,最后用两床棉被严严实实的盖上他。“火盆呢,多加几个火盆,快点!”蒙恬把几个士兵调动起来,有的搬火盆,有的收拾澡盆,室内一片忙乱。卫夫被冻坏了,刚刚回来时脸都是紫青色,现在总算渐渐缓和过来,脸上有点人色了。   “这小子,真让我佩服,越来越喜欢他了。”尚轩双手抱胸坐在床边,扭头打量着卫夫,他刚刚睡去,刚才摸了摸他额头发现很烫,到底还是病倒了。   “是啊,这小子很不简单……”蒙恬望着卫夫的睡容,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说了一句。这时,外面传来士兵的急声叫唤:“等下,小姐,等……”话音未落,门已被人打开,气喘吁吁的尚谣出现在门口。   她怎么来了?蒙恬和尚轩相互看了一眼,没等他们说话,尚谣的目光很快落到床铺,脚步不停的奔过来,口中急道:“卫夫怎么了?他病得厉害吗?”说着,人已冲到床前,伸手摸向卫夫额头。“卫夫?” 第38章梦中的人   尚谣醒来时听外面的人议论卫夫被冻得不省人事云云,人一下子慌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连外衣都顾不上穿就急急奔了过来。卫夫是为了她病倒的,千万不要有事啊!直到看见他躺在床上,旁边有二哥和蒙恬在照顾,这才稍稍放心。“卫夫?”她焦急的唤道。   尚轩把她床边拖过来,劝道:“没事,这小子命大着呢。捂半天发发汗准好过来。倒是你,体质差,小心别染了风寒。”   尚谣眼中泛起泪花,依着二哥肩头不舍的望着卫夫,“但愿他快点好过来……都是我不好,走不动路,他说要背我,那么远的路,那么冷的天……是我累他病倒的……”她伸手握住卫夫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尚轩安慰的拍了拍妹妹的肩,“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咦?你脸色怎么那么差,要不要找个大夫帮你看看?”   一听大夫两个字眼,尚谣象是受了惊吓似的,紧张的看着尚轩,连连摇头,“不要!我、我很好,只是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蒙恬温和的笑道:“看把你吓的,大夫又不是魔鬼,怎么吓得脸色都变了。”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宠爱的笑:“走,我陪你回去,这里让你二哥照看着就行了。”   尚轩也点头,“回去吧,晚上我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卫夫!”尚谣这才点点头,跟着蒙恬欲离去。走到门口时,她仍放心不下的回头望了一眼卫夫,蒙恬看在眼中,不由心一动,突然觉得尚谣好象很在意卫夫的样子,再想到卫夫老远任劳任怨的将她背回来,再往远处想,卫夫这小子跟尚谣相依为命生活在漠北一带,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事情发生?   尚谣人单纯,谁若对她好一点,就会感动的一塌糊涂,也许卫夫做了很多让她感动的事吧,不然怎么会如此关心卫夫?   尚谣正要离开时,却发现蒙恬静静的看着她兀自出神,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蒙大哥?”   蒙恬的思绪迅速收回,落到眼前的尚谣身上,他微微一笑,牵着她的小手,“走吧。”挑开布帘,领着她离去。尚谣的房间是所有平房中最暖和的一个,一掀帘子就感到一股暖气扑面。他揽着她走到桌前,坐下。“以后出门要记得穿大衣和披风,这大冬天的,我们还好说,要是你染了风寒,没准又是十天半个月才缓过劲儿。”   “知道了。”她点点头,桌上的茶壶是新添的水,她给蒙恬倒了一杯茶,“蒙大哥,听说京城来人了是吗?”等他接过杯子正要落座,蒙恬拉了她一把,将她揽到近前,坐到自己腿上,并伸手揽上她的腰。这是回来之后,蒙恬第一次对她作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她的心砰然一动,随即狂跳起来,不由的,脸微红。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不知是蒙恬的亲近,还是屋里的温度太高,烤得她鼻尖冒汗,浑身燥热不已。   “阿谣,你不会对蒙大哥感到陌生吧,记得以前我还抱过你呢。”他轻笑。“这段时间的确忙了一点,不过,过几天我和你二哥就要回京了,到时我们可以在京城里住上一阵子,我也会有很多时间陪你了。”   她点点头,心一个劲的慌跳,手足无措的她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只好轻轻放在他肩头。蒙恬微微一笑,拉过她的手含握在手心中,发现她的手心已全是汗。“对了,先前你二哥跟我提起回京的事,说等回了京城,让你搬去我那里住,你有意见吗?”她意外的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有点闪烁,又有点惊讶,一副很意外的神情。   “我一个人住过去?”   “你要是不习惯,也让你二哥住过来,反正我们也是一家人。至于卫夫,随他意吧,他愿意住哪边就住哪边,总有安顿他的地方。你说呢?”他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尚谣竟恍惚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原本是她期待的生活,应该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才是,可是话到口边,她突然犹豫了。蒙恬舒而一笑,拍了拍她后背,一把将她抱起。“好了,你该上床睡觉了,等晚膳好了我会叫你。”   把尚谣安顿好,压好被角,蒙恬宠溺的望着她,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一记。轻声低道:“我希望,你的梦中不再有查哈巴特尔,而是我蒙恬。”尚谣怔怔的看着他,眼底泛起浅浅水气,想不到蒙恬还跟过去一样喜爱她,宠溺着她。感动之余,她不禁伸手环上蒙恬的脖子,久久不语。蒙恬贴着她脸颊,轻轻的吻,“我愿意天天守着你,照顾你,知道吗?”   尚谣的眼泪被这句话感人的话激了出来,轻轻点了下头,泪道:“谢谢你,蒙大哥。”   蒙恬捧着她的脸,目光竟是那样的宠爱与柔和,他用指腹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温柔一笑,“睡吧,晚些时候我会来叫你。”然后用手掌蒙上她的眼,她乖乖闭上眼,听着他离开床,朝门口走去,一会儿,脚步声消失于门外。等他走后,她缓缓睁开眼望向门口,眸中已盈满泪水。“……蒙大哥……”她在心底默默的念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你爹想把你六姐许配给我,问我的意思……想娶的人,是你!   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长大,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等我走后,你会想我吗?   阿谣,我还是以前的蒙大哥,没有变,对吧?   蒙恬是没有变,依然英气洒脱而且对她十分宠爱,但是……手缓缓滑向腹中,想象不到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孕育生长。她眼眸的颜色黯淡下去,略带着几分神伤。曾经她也有美好的憧憬,期冀着嫁给蒙恬的那一天,想不到如今再见到蒙恬时,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阿谣了,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告诉蒙恬那件事,总觉得有愧于他。   蒙恬和尚轩在陪京城来客用膳,这位尊贵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王朝的继承人朱允文,这位年仅15岁的皇太子带着皇上的口谕前来军营为驻守北线的官兵们鼓舞士气,顺便体恤民情。但是到来的第一天把军需之物发完就带着亲随们四处游逛去了,蒙恬和尚轩只要利用军务闲暇时间陪着皇太子四处走动,游览附近景色。不巧赶上天降大雪,玩兴重的皇太子终于不再外出,开始守着火盆暖暖度日。   陪了一会儿皇太子,蒙恬给尚谣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陪着,自己走出客厅。到了尚谣房间,人不在,正思忖她去哪里时,忽听平房一头传来尚谣的笑声,那是卫夫的房间,他来到窗外看见尚谣正跟卫夫坐在床塌上吃饭,不知他们在谈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正看着入神,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侧头一看,尚轩出现在旁边。   “怎么不进去?”   蒙恬浅笑,“别看卫夫不言不语的,尚谣跟他在一起却是最开心的,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蛮融洽的。”   尚轩摸摸下巴,耐人寻味的说道:“卫夫陪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跟他自然比其它人要亲近一些,不过再怎么样卫夫也只是她朋友而已,而你,是她未婚夫。”尚轩拍了拍蒙恬的肩,“别多心了,事情不象你想像中的那样。”   “即然阿谣有人陪了,我们还是回去陪皇太子吧。”蒙恬不想打扰他们,连门都没进就拉着尚轩回会客厅了,而屋里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蒙恬曾经来过,两个人还在用蒙语相互交谈。“……他勒日和拉(谢谢)。”尚谣笑道。   “哈麻乖(没关系)。”卫夫唇角轻扯,淡笑的点点头。果然如尚轩所说,卫夫体质好,当天晚上热度就退了,尚谣见他精神好了许多,便让人把晚膳摆在这里,两人一起搭伴吃。从漠北开始,尚谣一直在跟卫夫学习蒙语,不管经历了多少事,这个习惯一直没有中断。尚谣夹了口菜,又问:“送客时,对客人说祝你一路顺风,怎么说?”   “扎么单-塞因-呀八。”   她认真的重新了一遍,“这句话还是比较好记的,我不喜欢念有颤音的字节,那个音太难发了。”   “我倒没觉得,小时候很容易就学会了,可能年纪越小越好学吧。”卫夫微笑。她哦了一声,“记得阿尔木他们回来时,经常跟紫阳说这样的话,切脉个-苏日黑-三界,那是什么意思?”   “表示想念的意思,就象我们平常说的,我太想你了之类的话。”   “那这句话呢?”她越说兴趣越浓,突然又想起了别的,“比恰母得海日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卫夫原本在耐心的给她讲解,听到这一句突然愣住,抬眼朝她看去,迟疑了一下才问:“这句话……是查哈巴特尔说的?”她点点头,意外的叹道:“你好厉害,怎么猜到的?以前常听他说这句话,但是他从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卫夫静静的嚼着口中的食物,迟迟没有说话。尚谣还以为他不知道,毫不介意的摆了摆手,浅笑:“算了,我们先吃饭吧。”   卫夫直到把菜咽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爱你。”   正在喝水的尚谣突然被呛住,剧烈的咳起来,咳得脸都红了,好半天止住咳嗽,赧然的看向卫夫,“别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卫夫的脸也微红,大概觉得有点别扭,忙低声解释:“我是说比恰母得海日泰的意思是……是这个。”   她一下子被怔住,屏息的呆住了。不禁回想起查哈巴特尔守着她耳鬓厮磨的日子,原来他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的那句话都是爱她的话。怪不得每次望向她的时候目光总是那么柔和,里面充满热情,可惜她因为听不懂蒙语,总是一笑了之或是无动于衷,从不与之回应。尚谣想的太过入神,忘记了吃饭,一动不动的回想着往事。   卫夫有点尴尬,埋头拨拉起饭来,误以为她仍在意这件事,孰不知此刻尚谣想的却是另一个人。查哈巴特尔明知她不懂蒙语,却还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说给她听,想让这个词深深印在她脑中吗?   “比恰母得海日泰……”她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念着那个词,也许查哈巴特尔一直在等她的回应吧。正出神中,忽听卫夫说道:“现在心情好多了吧,每次你一学蒙语就会忘了不开心的事。刚来的时候你脸色好难看,现在看上去好多了。”   他的话又提醒她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刚刚好转的心情转瞬即逝,她极淡的笑了一下。“有那么明显吗?”卫夫点点头。   “我一直有个疑问,当初我们从西凉夏逃出来的时候,查哈巴特尔的举动很反常,以他的个性应该穷追不舍,为什么会突然放弃不追了?你觉得他象轻易放弃的人吗?”   尚谣轻轻呼了口气,点了点头,“我注意到了,他也许有别的打算吧。”至少原因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查哈巴特尔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他一定还在处心积虑的想着怎么对付她呢吧?现在她回到了亲人身边,已经不怕他生什么事端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真打算嫁给蒙将军吗?”这句话似乎在卫夫心里兜转了许久。   这是她迟迟不敢面对的问题,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还能再嫁给蒙恬,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的,她不想让蒙恬瞧不起自己。卫夫无意中触及了尚谣的伤心事,让她的情绪又坠入低谷。她刚要开口说话,一波恶心的感觉直涌上来,她忙捂着嘴下床冲到门外大吐特吐起来,直吐得浑身乏力,蹲在门口。卫夫来到她身边,把手帕递过去,她用帕捂着唇慢慢站起来,眼中浮上一层浅浅水花。   “你打算怎么办?”   尚谣象触电似的猛地看向他,听他的口风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手下意识的抚向腹部,惊惶地问:“你、你知道了?”卫夫点点头,“这种事瞒不住的,他们迟早会知道。这个孩子会毁了你的。”   她红着眼睛低声道:“我不知道,头有点乱……需要好好想想……别把我的事告诉二哥,我先回去了。”说罢,逃也似的匆匆离去。回到自己房间,她躺在床上,望着屋顶默默发呆。查哈巴特尔知道她已有身孕的事,以前不肯放过她,如今就更不可能放过她了,他迟早会追过来的,正如他所说,是他想要的东西,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追回来的,她根本无处可藏。   对他而言,她只是俘获的女奴罢了,为何不肯放过她呢。还给她正式的婚礼,宣告天下,让她名正严顺的跟在他身边。   想起以前,查哈巴特尔常常把她圈入怀中,逗弄的她又嗔又怒,当她气极要发火时,他又会宠爱的将她抱在怀中,念着比恰母得海日泰那句话。她越想头越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也许查哈巴特尔是爱她的吧,但是他的爱太狂烈,太霸道,总是让她感到害怕。况且,对蒙古人恨之入骨的尚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一个蒙古人娶走小妹。   她被查哈巴特尔那份浓烈的情感纠缠得不知如何是好,闭着眼睛好久都不能入睡。这时,一双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她一抖,猛地睁开眼,意外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蒙恬到了身边。   “听守卫说你已经睡了,我过来看看你。”   “不用陪皇太子了吗?”她问。蒙恬微笑着摇头,“那边有你二哥陪着呢。我过来想告诉你,明天皇太子要回京了,我们也跟着一起回去。你二哥的意思,等回了京城,我们的婚事也该办办了。”他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摩挲,目光温情的看着她。   “婚事?”尚谣好意外,还以为很遥远的事这么快就提到跟前了,她眸光闪烁的垂下眼帘,心里一个劲的打鼓,她好想答应下来,可是却没办法开口。   蒙恬看出她的犹豫,轻问:“怎么?为什么不看我,我让你觉得讨厌吗?”   “不、不是!蒙大哥人好心也好,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她忙急切的否队,语气吞吞吐吐的低道:“只是,我觉得好突然……蒙大哥,不要那么急好不好?”   “我们回京也要一个来月呢,足够你慢慢考虑了。我不是着急在催你,这是你二哥的意思。等我们成了亲,你可以随军家属的身份跟着我,这样我去哪里带你也方便,我是这么考虑的。”蒙恬耐心的给她解释。尚谣点点头。他豁然一笑:“行了,你睡吧。”帮她掖好被角,站起身来。   次日,蒙恬和尚轩要亲自护送皇太子回京,长长的马车队在营外整装待发,此次行程蒙恬只带着一小部分人马,主要将领们被留守驻地,以防前线有紧急战情发生。尚谣一直不曾见那位京城来客,直到这时,才在蒙恬的引荐下见过皇太子,然后各归各位上了自己的马车。分给尚谣的马车布置的很舒适,虽然面积小了点,但总比跟别人共骑一乘方便多了。座位一端还装有百宝格,专门盛放她的一些私人小物件什么的。   掀开车帘,卫夫骑着马跟在旁边,不知尚轩是不是有意的,开始安排卫夫做起士兵的差事,大概想让他提前体验下士兵的生活吧。外面传来蒙恬的口令:“准备启程了,车队先行,骑兵两翼护卫,步兵负责押后。”尚轩走过来看了看小妹,“你还好吧,接下来会急行军,路上没有打尖的地方,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就告诉二哥。”   “知道了。”尚谣点头。跟亲人上路对她而言是件新鲜事,不过很快她就尝到了奔波之苦。十几辆马车从军营起程后,几天里一直急行军,白天夜里马车始终是摇晃的。刚开始尚谣尚可以坚持,不久她就不适应了,疲累的行程让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害喜症状变本加厉的袭击着她,不时的俯在马车外呕吐。   尚轩以为她是晕车反应,没有多想,让她再坚持坚持,过几天有了客栈再好好休息。偏偏起程的这几天赶上连续的阴天,天不时的飘上一会儿雪花,白天还好说,到了夜里,马车里就算放三个火炉也不觉得暖和,这天晚上,天又飘起了雪花,尚谣盖着厚被躺在马车里被害喜折磨的难受得不行,感觉自己快死掉了,好想有个人能守在身边抱抱她,帮她减轻下不适。以前在蒙古的时候,查哈巴特尔从不让她一个人落单,总是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在这样的季节里,他会把马车四外里检查一遍确定没有跑风的地方,哪怕没有火炉,他也会用披风裹住她,借自己的体温让她暖和起来。   但是她却无法期待蒙恬也那样做,没成亲之前,他始终谨守着本份,绝不对她做逾越的事。这就是不同种族之间的区别,蒙古人从没有汉人那么多烦文褥节,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尤其查哈巴特尔更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若是他在这里,她肯定不会象现在这样感觉无比寒冷。   整个行程除了蒙恬尚轩偶而过来看看她,说一两句话,根本找不到人说说话。卫夫跟其它士兵一样,一直在默默的埋头赶路。“怎么会是这样……”她喃喃的说道,这时候她居然想起了查哈巴特尔,很怀念有他在的时候。“不,我一定是疯了……睡觉睡觉。”她把被子拉过头顶,继续蜷缩成一团蒙头大睡。 第39章燕王   连日来的大雪,让回京的行程变得份外艰难,有的地方雪下的大,深过膝盖,过厚的积雪常常令马车轱辘无法转动,士兵们便或推或行勉强在雪中一点点前行。那位皇太子怕冷,总是窝在马车上不肯出来,听说他披着被子,车里放了三个火盆,还直嚷嚷着的喊冷,不得已,尚轩只好把她车里的火炉分过去一个。刚刚听见前面一阵嘈杂就知道,定是娇气的皇太子又有了什么不便之处,总是时不时的惊动蒙恬他们为他跑前跑后的忙活。   “真过份,士兵也是人啊……”她小声嘀咕,很为外面的士兵报不平。   马车停下来短暂休息,尚谣抱着暖袋子下车活动活动,踩在平地上,害喜的症状也仿佛减轻不少。士兵们各自生火取暖,蒙恬和尚轩燃起火堆一边烤火一边聊着天,“……你不觉得蹊跷吗?燕王为什么突然召我们回去?还禁止我们与查哈巴特尔的部队交战,眼看着人家快越过分界线了,却不让我们动一兵一卒……”   “燕王谋略过人,相信他一定想过我们的处境,即然他不怕我们怕什么,只管按他的意思去做,至于这里面的原因等到了京城再当面问他就是。”   “查哈巴特尔的三千大军岂是儿戏,这时候把我们两位主帅调回京,这不明摆着让我们敞开大门迎蒙兵进关吗?一旦放他们进来,问题就严重了,以他们的实力,从关外到南京城不须一个月就能打过去,到时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击,燕王为何下这种奇怪的命令!”蒙恬皱着眉头,低叹。“我有点怀疑是不是燕王本人的意思……”   “即是燕王的亲笔信,上面又有燕王的印鉴,应该不会有错。我们等等军营的消息再说。”   ……   两人碰头商量着大事,谁也没有注意尚谣正站在不远处的树旁听着他们谈话。她暗暗思忖,查哈巴特尔率大军要打过来了?蒙恬和尚谣是驻守北线的主力将官之一,他们不把守防线反倒被燕王召唤回京,连她都觉得里面大有问题。好在蒙恬离开军营前已经做好应变准备,命令留守的将官严密监视查哈巴特尔部队的动向,一旦跨过库柏镇,无论有没有接到军部的消息,一律出兵制止。绝不让蒙古人的铁骑踏进中原一步。   蒙恬是个忠于明朝的将官,下这样的命令其实很冒风险的,一旦上面怪罪下来,蒙恬可要一力承担所有责任。   他们正说着话,一名士兵从皇太子那边过来,“将军,皇太子请你们过去陪他下棋。”蒙恬闻言,扭头跟尚轩对视了一眼,都对这个皇太子有点头疼。“你回太子,就说我们在商议军情,请他找别人下棋吧。”说罢,扭头发现尚谣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这边。他抬手招了招,“阿谣过来。”   尚谣抄手走过去,“刚才听你们在议论查哈巴特尔,他怎么了?要打过来了吗?”   “不确定,要看看才知。”蒙恬伸手拉她坐过来,一起烤火。“我头一次见识晕马车的,看你经常呕吐真是享不了福啊。”   尚轩摸了摸她额头,“还好不热。小妹,你得多吃点饭了,这样下去还有半个来月呢,身子怎么熬得住?”“我还好了,坚持坚持就过去了。”正说着,一名信驿兵走过来,把一封火漆封好的信交给蒙恬,“大人,军营来信。”   蒙恬取出信纸展开来看,尚谣悄悄瞄了几眼,军营部下来报,查哈巴特尔的部队现在库柏镇附近驻扎,与驻地守军仅隔五十里。至信发出时暂没有发现查哈巴特尔的新动作。蒙恬神情很是凝重,“他们到了,燕王说蒙古军会在库柏镇一带驻足不前,看来是真的。”   尚谣的心砰砰跳起来,查哈巴特尔率大军南下,究竟要做什么?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蒙恬和尚轩,有太多疑问等着解答。   “我回马车给军营回信,你们先聊吧。”蒙恬起身离去,他前脚刚走,后脚皇太子便差人请尚谣过去下棋,皇子已经无聊到找人消磨时间的地步了。尚谣根本不想理睬那位娇贵的皇子,可又不能不遵从,于是没好气的随士兵走过去。掀帘上车,皇太子笑眯眯招呼道:“尚姑娘,听说你是蒙将军的未婚妻?来来来,冻坏了吧,先烤烤火,我这里暖和吧?”   尚谣用手绢捂着口鼻频频咳嗽,咳到厉害时气都喘不上来,一副很虚弱的样子。皇太子朱允文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颇为同情的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咳成这样?”   她喘息的说道:“出发前就有点不适,这几天又染了寒气……”说着,又咳嗽了一阵,“大夫说让我避着人点,这种病容易传染……”话没说完,又剧烈的咳起来。   “传染?”朱允文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脸色跟着变了。“即、即然不舒服就快回去休息,姑娘家身子娇贵,不能着凉,这里火盆多,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一个。”   话语间显得很是关心,却也巴不得让她快点走。尚谣见计策成功,暗自欣喜,一边咳一边掀帘下车,把病情表现得十足十。一离开皇子马车,咳嗽的毛病也好了,她快步朝自己马车走去。迎面走来的尚轩奇怪的看着她:“小妹,不是要跟皇子下棋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啊,不知为什么,太子突然不想下棋了,就让我回来了。”她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尚轩不疑有它,便陪着她回马车。还是马车内暖和啊,尚谣将炭火盆捅了捅,让火烧得更旺些,又把百宝格上的油灯挑亮,然后抖开被子包裹住自己,取出针线开始安安静静做荷包。   偶而清清嗓子,发现刚才一番表现,搞得嗓子都疼了。“再多装一会儿,没准嗓子真要哑了……”她坏坏的抿嘴巧笑,这下可把皇太子吓坏了吧,估计再不敢打她的主意了!正美美的想着,车帘突然被人掀开,蒙恬出现在门口,一脸焦急的神情,急问:“阿谣,你哪里不舒服?刚才皇太子说你咳个不停,很严重吗?”   她一怔,心虚的笑:“有一点点……”见他伸手要摸她额头,忙向后靠去,“啊!不要!会传染的!”   “说什么?我是你未婚夫!就算传染也无妨。别人怕,我可不怕!”说着,他登上马车坐到她身边,这下尚谣可无处可退了,愣愣的看着他。想不到蒙恬发急时,也不顾忌什么男女之防了。“告诉我,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大窘,想不到蒙恬真信了,倒让她装不下去了。“……我、我没事。”她把头低了又低,恨不得象鸵鸟似的把头埋起来。蒙恬没有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   “那是骗皇子的话啦。”尚谣汗颜的小声嘀咕,抱着头不敢去看蒙恬的眼睛。蒙恬微愣,这才听清她的话,想到皇太子方才恐慌的把他叫去说了尚谣的病情,他一时着急真的给信了!不用猜,一定是尚谣不想陪皇子下棋才想出的这个办法,唉,不想连自己也上当了!他不禁低笑,揉了揉她的头,“小家伙,你连皇子都敢骗啊,不怕他拿你是问?”   “我不想讨好他,也懒得理他。”她小声说道。   “好吧,即然不想讨好他,那就随他去吧!你继续装你的病,回京的那天再说神仙显灵让你的病不冶而愈了!”他轻松的笑起来。尚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人家是皇子,肯定不会跟我一姑娘家计较的,是吧?”   蒙恬双手抱胸,眯起眼想了想,“难说哦,这位皇子有点小心眼,要是他上心了,没准会报复你的。”   “真的?”   “真的!”   尚谣怀疑的看了看他,忽而,不以为然的笑了,“那你会保护我,对不对?”蒙恬旦笑不语,深深的望着她,眸中跳跃起令人心跳的东西,不由的,她的心砰然一动,嗓子有些发干。蒙恬低低的,轻声的说了一句:“是,我会保护你。”他的头渐渐俯低,似乎想一亲芳泽,就在他快要触及她的唇时,她突然侧过头让他的吻落到脸颊。   蒙恬误以为她是害羞,轻声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尚谣心潮起伏,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拒绝他的亲近,好象并不想让别人碰触自己。车队一直加紧赶路,随着一路南移,气候渐渐好转地势好走多了,进入河北省之后走的基本都是官道了,行程加快了许多。她平生第一次见识到大城镇的样子,跟她的家乡比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越往南走,天气也越来越暖和,马车内可以不用放火盆了。她掀开窗帘往外看,心中竟有种期待回家的感觉。途中路过几座大的城镇,城内的老百姓熙熙攘攘多的不得了,街头卖什么的都有,有时蒙恬也会买串糖葫芦或是驴打滚之类的小吃给她吃。皇太子喜欢吃美食,这下也让他大享了口福,沿街经过那么多城镇,守城官纷纷接驾,好吃好穿的侍候着。若不是蒙恬急于赶回京城,皇太子大有玩够再走的意思。所以每经一城,蒙恬总是百般哄劝皇太子才肯继续前行。就这样,二月初,马车队终于进入了繁华的京城。   虽是隆冬时节,但京城的街头依然热闹喧嚷,两侧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高楼门庭一家挨着一家,门面装饰的十分华丽,什么酒肆啦,银楼啦,典当行啦个个气派的很。尚谣睁大眼睛新奇的打量四周,彻底被京城的繁华迷倒了。一回到京城,皇太子心情立刻好转,也不坐马车了,改成骑马与蒙恬尚轩他们打头前行,神情很是自豪。   走了不久,马车队停了下来,尚谣探头张望,发现前面路中央立着十几位衣饰华丽的朝官拦住了马车的去路,他们齐向拱手行礼:“臣等在此恭迎皇太子回京。”   皇太子心情愉悦的招招手:“平身吧,皇爷爷龙体安康吗?”其中一位臣子拱手道:“是,皇上一向康健,只是一直惦记着太子,命我等在此迎候大驾。”   蒙恬与尚轩下马向众官见礼,双方一番寒喧后,皇太子被众官接走,马车队则继续前行中途拐向另一条街道,没一会儿,便在某座宅院门口停下。蒙恬正在前面跟部下布置任务,她好奇的走下马车,站在宅院门前打量,只见上面牌匾写着蒙府。左下方落款是燕王赐。以前只知道二哥和蒙恬在京城混个小官当,偶而打打仗,想不到他们比她想象中的还厉害,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副将,都在燕王手下做事。从燕王赐牌匾上看就知道他们很得燕王的宠信与爱护。   正看着入神,有人牵起她的手,“进去吧,这里是我府上。”蒙恬领着她往里走去,府里的大小杂役们都在院子里候着,为首的一个看似管家模样拱手行礼,“大人回来了!”   “家里一切都好吧?”   “是,大人。燕王正在前厅等您呢?”管家说道。蒙恬颇为意外,跟尚轩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吩咐道:“我们过去拜见燕王,你先领尚姑娘去后院歇息,外面的马车你安顿一下,一会儿回我。”说罢,跟尚轩一起去了前厅。尚谣看见前厅门外立着一班带刀侍卫,门是开着的,有位气宇轩昂的男子正立于门口。她好奇的打量着那人,心道:原来他就是11岁被封为燕王,21岁受命就藩北平皇太子的皇叔朱棣。听说皇上对他的喜爱不亚于皇太子允文,分封诸王的时候,将北方重镇交给了他来打理,因而也掌握了明朝大部分兵权,是一位重权在握的皇子。   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皇子,她一直新奇的看着,正跟蒙恬尚轩说话的燕王不由抬眼朝她望来,口中说了什么。大概在问她的来历,就在他们进屋的时候,燕王忍不住又回头看来,尚谣则在管家的带领下朝后院走去。   跟尚府比蒙府的院落并不大,但建筑自有其特色,处处透着一股子大气庄重的质感。前后两院各有一座正殿和后殿,后殿左右配有偏房,细数下来足有十余间,她不禁猜想,拥有这样宅院的人在京城应该算是大户人家了吧。她被安排在正殿旁边的偏房住下,管家似乎知道她的身份,指挥安置行李的时候,笑眯眯的抄手对她说:“正殿尚在装修中,我家大人想等迎娶新娘过门再正式入住。这两年一直没舍得用。这不,前阵子接到蒙大人的信函,我才张罗人手布置新房,不过也快了,再有个几天就完工了。”   尚谣微笑,没有说话。从管家对她的态度上来看,似乎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是蒙将要迎娶的新娘,可是事情并不象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啊。看来事情瞒不过去了,要找个时间跟二哥提一下了,想罢,郁郁的呼了口气。   趁下人们在安排行李,她自已一个人在府中走动起来,经过的下人们纷纷朝她点头问好,她也笑眯眯以对。后院地方小,角落处只种了几棵常青松,转到前院,场地就大多了。蒙恬一定有早起晨练的习惯,场地中央有片开阔地带没派任何用场,周边倒种了些竹子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都是绿叶之类的植物,看来蒙恬不喜欢花。她来到一座正对着前厅的凉亭,凉亭四周摆着几只一米来高的大缸,不知做什么用的,她探头往里瞧,几只锦鲤正趴在水底卧着,原来是养鱼用的。由于天冷,它们轻易不动一下。就在她看鱼的时候,正厅里断断续续传来谈话声。   “……护送皇太子回京,有尚轩一个人就够了,为何让我们两人都回来。据驿兵快报,查哈巴特尔的大军已经开进了库柏镇,万一有什么紧急军情,前线不能没有主帅啊!”蒙恬一回来就追问燕王这件事。   燕王轻松的笑道:“你急什么,查哈巴特尔的大军有继续南下吗?他们不过是暂时驻扎在库柏镇罢了。左右边关有我们三座军营把关,就算他有什么异动,我们也可以及时应变啊。”   “可是……”蒙恬还要说什么,燕王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急,听本王慢慢讲给你们听。”尚谣从衣袖里取出小纸包,里面有块剩下的点心,她一点点捻碎了喂鱼。“近来,边关一带连年征战,附近的老百姓吓得背井离乡不敢耕作,对地方的安宁影响很大啊。本王决定改变对外策略,与周围各族交好,让四处逃窜的老百姓回家塌塌实实过日子。如果蒙古各部愿意与我们交好,停止战事,这对我们大明朝是福不是祸。现在皇上已经同意按我的策略行事,这时候你们两个也要多多支持本王啊。”   “燕王,我们当然会支持您的决定,只是觉得查哈巴特尔不可信,他可以今天说交好明天就翻脸不认人,我怀疑此人是否会真的与我们修好。”   “放心,这次本王召集了蒙古各部族的头领们,一起召开誓盟大会,让他们之间相互牵制,如果谁违反誓约,定会引起其它各部的不,本王要借这个机会把鞑靼、瓦剌、兀良哈这三大部族一齐拿下,到时,就算查哈巴特尔日后反毁,我也可以借助其它各部的势力压制住……”   听着燕王的解释,尚谣暗暗佩服,燕王果然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是个极富雄才大略的人物。听着听着,燕王的话音意外停了下来,她随即感觉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回头一看,燕王正站在窗前看着她。燕王似乎注意到自己走神了,绽颜一笑,继续说道:“好了,本王还有很多话要跟你们说,不过现在已近晌午,走,本王在福顺楼定了雅间,今儿作东,亲自为你们接风洗尘。”   蒙恬推辞不过,便跟尚轩应了此事。尚轩见尚谣在附近玩,便走过去想知会一声,燕王呵呵一笑,扭头对蒙恬说:“她就是你未婚妻么?”蒙恬点头称是。“跟着一起去吧,我让徐妃陪着她就是。初来京城总要见见世面不是。”   蒙恬闻言,忙替尚谣谢恩。酒楼离蒙府不远,心情愉悦的燕王在蒙恬的陪同下走路前往,尚轩牵着尚谣的手跟在后面,再后面是燕王身边的一干侍卫。到了福顺酒楼,燕王领着众人走上二楼雅间,这间屋子被一道屏风隔分两块区域,两边各摆有一张饭桌。燕王原本打算让徐妃出来透透气,顺便跟尚谣搭个伴,不久,派去的下人回复,徐妃身体不适不能外出。结果,尚谣只好一个人用膳,好在她一个人乐得自在。男人们聚在一起总爱谈论国家大事,不出几句,又接着之前的事谈起来。燕王继续说道:“……通知你们回来时,本王已经给蒙古各部递去了文书,邀请他们前来参加誓盟会。暂止到今天,已经八成首领回复,愿意结盟。其中也包括查哈巴特尔。”最后一句燕王刻意放缓了语速,以加重语气。   查哈巴特尔也同意?尚谣一边吃一边暗暗心想,其它小部族之所以愿意结盟,是怕被三大部族的势力吞并十分乐意结盟,但是身为三大势力之一的查哈巴特尔,他怎么也同意? 第40章身孕瞒不住了   “现在蒙古各族都对会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当然他们免不了也有戒心,双方现在都处于相互试探的局面。所以我们大明朝要敞开大门欢迎远方的客人,为防止外族兵力给京城重地带来压力,我以库柏镇一带为线,让蒙古各族的驻军在线外,禁止进入中原。象查哈巴特尔,只准许他带领两百余人进关。为了避免他们之间相互串联,我还制定了不同的进京路线,让他们各走各路。之所以允许他们率兵前来,也正是为了让他们相信,如怕被我们扣留在京城,那驻留关外的士兵完全可以杀进关内,不出十天就能抵达京城,这也是我让他们放心的原因之一。”   “燕王高明。但查哈巴特尔……属下始终不敢放心。”蒙恬有些犹豫。   “我会让查哈巴特尔了解我们的诚意的,本王跟皇上商议的结果,是用联姻的方式系住这头野马,让他打消侵犯内地的野心!查哈巴特尔不是刚刚大婚么,趁他还处于浓情密意的时候多塞给他几位美女,让他天天沉溺于渔色,自然无暇动大明的念头。”   以查哈巴特尔的野心塞几名美女就能笼络得住?尚谣很是怀疑,不过听了燕王一番解释,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蒙恬接应她离开西凉夏的时候,查哈巴特尔没有一路追击,定是接到了大明来函,突然改变了主意。这么说,他也要来京城?那、那岂不糟糕……京城虽然藏个人容易,但是对查哈巴特尔来说想把她揪出来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这儿,她渐渐有点慌神,沉不住气了。以前分开一两天他都会气得抓狂,如今她一走就是一个来月,他还不暴怒,要是被他抓住,还能有小命?   胃口也跟着起腻,望着一大桌美食,硬是没了享受的心情。她心神不宁的来到窗边透气。正值傍黑时分,街头人来车往依然热闹不休,“咦?那是……”她的视线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修长的身形,一头飘逸的秀发,加上洁白无暇的俊美面庞,这样一个出色人物即使加杂在攒动的行人中依然醒目出众,“紫阳!”一认出他来,尚谣顿时睁大双眼吃惊的倒吸冷气。   想不到他会在这儿?难、难不成,查哈巴特尔也到京城了?   回京的途中一直下着漫天大雪,路况十分难走,他们快马加鞭直到今日才抵达京城,紫阳明明在他们后面,又怎么会到的如此之快?她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次看去,紫阳的身影消失于人海中。究竟是她眼花了还是……   尚谣不及多想,风似的冲出屋朝楼下奔去。尚轩听到动静,怕小妹出事,忙跟燕王拱手迅速追出去。尚谣跑到酒楼外,四处寻找紫阳的身影,正寻找时,忽被身后赶来的尚轩撞到,踉跄的朝前冲了几步。“怎么了?这么急着出来。”   “刚刚,好象看见紫阳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她又惊又疑的喃道。   “是你眼花了吧,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赶到京城的,起码也要十天以后去了。”尚轩一边安抚一边查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尚谣担心的倚向尚轩怀里,“二哥,查哈巴特尔真会来吗?”   尚轩低头看着一脸惶恐不安的小妹,知道她害怕见到查哈巴特尔,心疼的搂住她,“没事的。这几天你就在蒙府住,只要不出门,蒙哈巴特尔不会找上门的。这里是京城,他不敢胡来。”在尚轩的哄慰下尚谣渐渐安下心,点了点头。小心的看了眼楼上,小声说:“二哥,燕王这个人可靠吗?我怎么觉得……”   她吞吞吐吐的不好意思说下去。尚轩奇怪的问:“觉得怎样?”   “他看人的眼神好象有问题,怪怪的……”   尚轩无奈的叹气,“小妹,人家燕王是正人君子,你可别把他想歪了。”说罢,小声在她耳畔低语:“他知道你是蒙恬未婚妻,还能打部下妻子的主意?你呀,想法也太多了。”抬起头,宠爱的捏了她鼻头一把,拉着她上楼走去。这天燕王兴致很高,喝了不少酒,连连拍着部下的肩头大力表扬,说他们是他的左膀右臂,妻子能舍部下都不能舍等等,听上去似乎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但人家燕王到底是皇亲国戚,就算把部下当好兄弟看,部下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蒙恬和尚轩见燕王有点醉意了,不便继续下去,纷纷劝说燕王早点回去,并让侍卫扶他下楼。   往下走的时候,燕王在前,由蒙恬和侍卫左右扶着,他脚步还算稳重,言语也清楚有条理。然而当他回头想对尚轩说什么时,手随后往后捞了一把,无意中竟然握住了尚谣的手,她吓了一跳,马上朝燕王看去,受惊吓似的缩回手挽上尚轩的手臂。燕王发现拉错了人,立刻松手拍向额头,打哈哈道:“喝高了喝高了。”   燕王的小动作谁也没有注意,倒把尚谣吓得心扑扑直跳,总觉得燕王好象在试探她似的。查哈巴特尔常当着她的面嘲笑汉室皇族之间势力倾轧,后宫女人的情事更是有多荒堂靡乱云云,如今看来,连二哥都信任的燕王都敢光天化日之下摸她的手,查哈巴特尔的话说的不无道理,这不由让她对燕王起了戒心。   从酒楼回来,尚谣的胃一直隐隐难受,害喜的症状虽然比路程中间减轻了许多,但每次吃完东西,胃就会不舒服,临睡前她蹲在痰盂前吐光了所有东西这才好受些,虚弱的回到床上睡觉。   “尚姑娘,来,给你量量尺寸,我这裁衣的手艺可是祖传的,比外面的师傅做得都好,你看了一准喜欢!”   次日清晨,蒙恬和尚轩进宫参见皇上,尚谣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蒙恬昨日曾交待胖婶买些合适的布料回来给尚谣做几件新裙,第二天胖嫂就把买来的布料整齐的码在桌上了,准备给她量尺寸,让她意外的是,胖嫂居然还扯了几米做嫁衣的喜布。   胖嫂把布料摊在床上就事剪裁,她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看了一会儿,眼皮直往下沉,又打起瞌睡。兴许是怀孕的缘故,她近来觉得频频犯困,身子也乏,有事没事的总喜欢睡觉。   晌午时分,蒙恬和尚轩他们见过皇上回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尚轩正在讲宫里的趣事,两个大男人齐笑出声,从始至终尚谣一直静静的没有声响,他们扭头一看,尚谣低垂着头,手中还拿着筷子,竟然就这样睡着了!尚轩吃惊的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低道:“……她怎么困成这样?”   这时,胖嫂端菜进来,一见尚谣在打磕睡,笑眯眯的问蒙恬:“大人,您打算几时办喜事呀,这日子可不能再拖了呀。”   蒙恬脸上漾起柔和的笑,看了尚轩一眼,说道:“再过些日子吧,等我安排好……”没等把话说完,胖嫂笑眯眯地说:“哎呀,大人,你没瞧出来吗?尚姑娘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哪能再拖呀,您总不能等肚子大了再办吧?”   一句话说得尚轩和蒙恬两人都愣住了。“什、什么?”   “我是说呀,昨儿个尚姑娘害喜得厉害,一直吐个不停呢。”胖嫂喜滋滋的说完,下去忙活别的去了。留下两个大男人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尚轩很快反应过来,手指着蒙恬,一脸贼贼的笑:“哦,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居然背着我跟我小妹嘿嘿……几时的事啊,怎么我不知道?”   蒙恬怔愣了好半天,表情很是古怪,他离座而起绕到尚谣身边,“我先送她回屋,一会儿再谈这件事。”说完,抱起她离开膳厅,睡意浓浓的尚谣完全不知道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冷风的侵袭下,她象猫似的往蒙恬怀里窝,找了个舒服的姿态继续睡着。蒙恬把她抱回寝室,用被子盖好,伸手轻轻打理她额头的碎发,怔怔的想着什么。   怪不得最近她总是一副很倦怠的神情,呕吐不止,原来是身孕了?“傻瓜……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他静静的看着她低声叹息,末了,方才起身离去。回到前厅,尚轩正在座位上等他,双手抱胸,跷得二郎腿,脸上写满了我是大舅子的得意字样。蒙恬默声走回来,把门关上,冷静的说了句:“不是我做的。”   “得了,你就承认吧,这种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反正不久你们也要成亲了。”尚轩美美的笑道。   蒙恬静静的看着他,那股认真的神情一点也不象在说谎,渐渐的,尚轩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真的……不是你的?”蒙恬默言的点点头。尚轩这下不说话了,脸上露出又惊又疑的神情,口中喃喃低道:“不,这不是真的,会是谁的孩子?难道是……”   蒙恬静静的念出一个令尚轩为之色变的名字:“是查哈巴特尔的。”   尚轩闻言,浑身不由一震,眼睛睁得滚圆,直瞪向蒙恬,那句话带给他的震惊非同小可,惊骇的叫道:“你、你是说查哈巴特尔他和阿谣……”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的眼睛开始泛红,手指死死扣着扶手几乎快把木头捏碎了,咬牙道:“我跟查哈巴特尔誓不戴天,他若再碰阿谣一根手指,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来人!”蒙恬喊了一声,门外的家丁应声而入。“去把卫夫叫来。”   卫夫刚刚踏进门,满是怒气的尚轩一个箭步冲过去,扬脚踹上门,一把揪住卫夫的衣领低吼:“我问你!尚谣的事你知道多少?”卫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火大的尚轩问愣了,怔在当场。“你们在说哪件事?”   “阿谣有身孕的事,你知不知道?”   卫夫没有露出多大意外,低下头静静的答道:“知道。”一听这话,尚轩更火了,咬牙道:“见鬼,即然知道为什么不说?”卫夫无话可说,蒙恬拍拍尚轩的肩,明理的劝道:“算了,不关卫夫的事,跟他发火也没用。”尚轩喘着粗气,气呼呼的回到座位上,蒙恬挥手让卫夫下去休息,然后把门关上,走回到尚轩身边。“这件事不是阿谣的错,别去责怪她。她现在比我们谁的压力都大,一定倍受煎熬,让她好好休息几天,等心情平静下来再说。”   尚轩用力闭了闭眼,头痛的低叹,“阿谣已经这样了,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你没见过红帐的姑娘们,她们被蒙古人掳去后扔进红帐供很多男人发泄兽欲,最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想不到这种恶运竟会落到阿谣头上……见鬼!查哈巴特尔怎么能这样做,阿谣的一辈子都被他毁了!”   蒙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拍拍尚轩的肩头,两人无语。   尚谣完全不知道有身孕的事被尚轩他们知道,她在后院静静休息了几日,气色略有好转,蒙恬这天无事,便领着她游览京城风光。街上的人很多,蒙恬牵着她的小手漫步街头,她第一次见识到京城的繁华,新奇的东张西望,不时被路边的杂耍的卖货的摊位吸引过去。蒙恬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她,避免被旁人冲撞。   尚谣注意到他的手臂在自己身后轻揽着,微微一笑,“蒙大哥,我没那么娇贵的,不用处处护着我。”   蒙恬笑着点了点头,改为拉她的手,掩饰的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跟姑娘家外出,有点过于小心了。”其实,是出门时胖嫂悄悄提醒蒙恬,有身孕的姑娘这期间要特别当心,若是提重物或是被人撞到,很容易流产,所以他才特别当心。他绝口不提关于孩子的事,一味耐心的陪着她。   “阿谣,今早胖婶问我们打算几时成亲,你想好吗?要是不反对,我想这个月就办了。”   尚谣正在把玩着货摊上的小玩意儿,闻言神色一僵,缓缓直起身抬头看向蒙恬,“蒙大哥,我……”她似有难言之瘾,一时犹豫起来。蒙恬猜到她在想什么,柔声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你的问题,我喜欢你,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总归跟你有关的事我都会当成自己的事来解决,你只要考虑喜不喜欢,想不想嫁,别的都不要考虑好吗?”看她眼中的顾虑未消,他又温和的笑道:“或者,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没有。”她摇摇头,“蒙大哥很好,不是你的问题。”   “即然不是我的问题,那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心的嫁给我了?”他握住她的小手,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有顾虑,如果你觉得自己有缺点或是不好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我愿意包容你所有的问题,这样你会不会就没有顾虑了?”   尚谣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如果他知道她怀有别人的骨肉,也能这样大度的接受吗?“蒙大哥,你给我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好吗?”一听他提及成亲的事,她的心就隐隐不安,很害怕面对这个问题。蒙恬是个出色的有前途的将领,她怎么能把问题交给他,让他的人生染上污点呢。   以前她一直认为摆脱查哈巴特尔跟蒙恬一起生活是自己的梦想,如今真的过上了期待中的生活,却让她有些茫然的找不到方向。似乎,没有了当初迷恋蒙恬时的那份感觉了。   “……到底想要什么呢……”尚谣趴在桥边默默的问自己,刚刚被蒙恬求婚应该很高兴才对,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快乐呢。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人正注视着她,抬头搜寻四周,流动的人群中意外的扫到一个伫立的身影,他站在不远处的树旁静静的冲她微笑。“紫阳!”她惊道。真的是他!原来那天没有看错,他真的到京城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想跟她谈话。她低下头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过去。这时,蒙恬走过来,把一包糖炒栗子递给她,“尝尝吧,刚出炉的,还热着呢。”   “蒙大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吗?”她接过来,轻声问道。   蒙恬点点头,“你要做什么?”   “有个朋友来了,我过去说几句话。你别走开啊。”尚谣说完,步下小桥朝河边的紫阳走去。她想从紫阳口中了解些事情,但又怕紫阳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所以有蒙恬在旁边盯着,她的心里会塌实许多。紫阳见尚谣过来了,唇边的笑意变深,伸开手臂摆出一副拥抱的姿式。   桥上的蒙恬眼皮一跳,不由注意起这个人,看他的举止好象跟尚谣很熟,人又长得俊逸出众,看上去令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竟然一点也不讨厌他,想不到阿谣身边还有这样的朋友。只见尚谣快步来到那人面前,那人笑眯眯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还以为你不愿理睬我呢?放心,查哈巴特尔没有来,我是打前站的,先来京城摸摸情况。”没等尚谣提问,紫阳已经从她脸上读懂了她的心思,率先答道。   一听查哈巴特尔没来,尚谣稍稍放心了,“这么说,他真的会来?参加那个各部族的结盟大会吗?”   “没错。”紫阳点点头。“听说你住在蒙将军府,就是你身边的那个人吧。”   紫阳好象对她的行迹了如指掌……她心一动,眼神间多了几分疑心与敌意。紫阳笑眯眯的摊手,“不要误会,就算没有查哈大人的命令,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我也会打听你的下落。”他遗憾的摇头,浅笑:“我还以为上次帮你们逃过搜查之后,你会把我当朋友看待。”   哎?莫非真如二哥所说,紫阳是有心放他们走的!“谢谢你上次帮我们逃脱。”   “不用客气,不过这件事你可要保密。若被那个醋坛子知道,我就惨了。帮助敌人逃跑在他眼中可是很重的罪名,等同于背叛。”他轻松的戏谑道。话虽这么说,但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半点担心。“能帮你们的也只有那一次了,现在查哈巴特尔对我起了疑心,我很难在帮你们做什么了。”   “谢谢你紫阳,我们给你添麻烦了。现在我和二哥已经安顿下来了,如果你想留下来,我很欢迎你到我家坐客。”她真诚的向他道谢。紫阳抬头望向四周,颇为留恋的说:“是啊,我很喜欢这里,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大漠看外面的世界,真是比书本上形容的还精彩。我觉得自己好象生来就应该在这里似的。”   “你是汉人,所以对这里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吧。”   紫阳笑了笑没有说话,扭头上下打量她,满意的笑道:“你气色不错,看来关内的生活才适合你!”说着,拉起她的手,然后用两根手指按在她脉膊处。尚谣以为他在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紫阳听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放下了她的手,“还好,一切平安。这样我就放心了,最近害喜的厉害吗?”   尚谣方才明白,原来他在查看孩子的情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戒备的问:“是查哈让你这样做的?” 第41章心事   “不是,是查哈巴特尔告诉我你有身孕的事。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放慢速度没有追你们吗?你身子弱经不起长途奔波,他怕你们疲于赶路伤害到你和孩子。”紫阳始终心平气和的说话,尚谣低下头没有说话,“其实他一直很担心你,只要你母子平安,他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接受他。”   “把你的地址给我。”她轻声道。紫阳似乎早有准备,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字纸递给她。尚谣收起来,低声道:“请让我清静几天,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说完,歉意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等下,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紫阳突然叫住她。尚谣停下脚步,转身迎上紫阳的目光,一脸疑问的表情。紫阳浅笑,再认真不过的缓缓说了一番话。尚谣心惊的听完,出神了好久才移动步子离开紫阳,蒙恬见尚谣朝这边走来,走下桥头接她,两人一起离去。   回去的路上,蒙恬问她那人是谁,尚谣把紫阳是查哈巴特尔的四将之一的事情告诉了他,蒙恬吃了一惊,蒙古王座下三将他都在战场上见过,唯独没有见过另一将,想不到就是刚才那个人。等他再回头寻找,紫阳已经消失了。   “我若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让你过去,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要小心提防查哈巴特尔的人才是。”   “我知道。”尚谣低低应道。蒙恬注意到她神情有异,不放心的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尚谣停下脚步,抬起头怔怔的看向他,脑海中却一直兜转着临走前紫阳说的那番话:以前我不该游说你接受查哈巴特尔,做为道歉,所以才放你离开,也许给你点时间,你就会考虑清楚,他到底适不适合你。现在应该有结果了吧?相信现在你已经冷静下来了,如果拿查哈巴特尔跟其它男人相比较,你若觉得别人的作法让你事事感到不习惯,那就说明你心里已经放不下查哈巴特尔,你有这种感觉吗?”   听了紫阳的话她心一惊,他怎么知道她会有这种感觉?简直象肚里的蛔虫!   “你的眼睛会说话,我说对了是吗?”紫阳脸上漾起自信的笑。   那一刻,尚谣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隐隐觉得紫阳这个人太可怕了,竟然能猜到她的心事。照他的说话分折下来,她岂不是爱上查哈巴特尔了?不,她明明很怕查哈巴特尔的,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最后,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紫阳的,感觉两只脚都不象是自己的了,如同踩在棉花上,轻绵而无力。   记得回来的途中,她坐在马车上被冻得手脚冰凉,很不习惯身边没人的感觉。还有被蒙恬亲吻时,她会不由自主的将头避开,不习惯别人的碰触……想到这些,她不由心跳如鼓,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自从那日跟紫阳谈过话回来,她开始闭门不出,整日里关在家里做些针线活,或是写写画画打发时间。尚轩从蒙恬口中得知尚谣还在考虑成亲的事,十分不解,这么好的一桩亲事有什么可犹豫的?难不成她不喜欢蒙恬?正要去问小妹时,蒙恬将其拦住,劝着过几日再说。这些天,京城外面涌进来很多蒙古人,给京城老百姓带来很大压力,守城军士们也暗暗提高戒备防止蒙古人闹事。虽然外族人举止有些粗鲁,但多少还算守规矩,小小的骚乱不时发生,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麻烦。   每日从二哥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蒙古各部族已经跟明朝签定了友好会盟。从这一天起,明蒙终于结束了长达百年的战事,边关一带倍受战争侵袭的老百姓也将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重拾生产。按照事先的约定,皇上要将一位公主赐给查哈巴特尔,用联姻之美事换取边关和平。   三天后才是过年的好日子,这会儿外面的大街上就已经鞭炮声声,热闹非凡了,到处都在庆贺着和平时代的到来。而此时,尚谣正在屋里静静的绣着棉手套。晌午的时候,听蒙恬说皇上要在皇宫午门外举行大型庆祝活动,到时,河边那条街会变得异常热闹,很多达官贵人都会去那里讨个喜气。   “小妹!”外面传来尚轩的叫道。尚谣忙把手工活藏到被子里,刚藏好门就开了,尚轩兴冲冲的走进来。“别待在家里了,我们带你去午门附近转转,那边已经布置起来了,喜庆着呢!走走!出去透透气去!”   “蒙大哥也去吗?”   “都去!你还没有看过灯会吧,今儿可赶上了!”   在尚轩和蒙恬的带领下,尚谣跟着朝皇宫方向走去。年关将近,京城这些天变得份外热闹,各类小吃糖果还有过年的种种物品摆得满大街都是,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好久不出门的她被大街上的欢乐气氛所感染,心情变得愉悦开来。看了看左右,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二哥,卫夫呢?他怎么没来啊?”   “他啊,正在屋里写千字文呢,最近他钻研汉文特别起劲,说要把千字文抄上几十遍再出门。是吧,蒙恬?”尚轩嘿嘿笑着看了蒙恬一眼,蒙恬递给他一个埋怨又无奈的眼神,然后点点头,咐和道:“是啊,不光写千字文,还说要把论语抄上五十遍呢。除此之外,可能还会抄点写诗词曲赋什么的吧?总之,今天是出不来了。”说话的时候,蒙恬要不是闭着眼,要不就是抬头望天,故意不跟尚谣对视,免得让她从眼中看出点什么。   卫夫几时对书本感兴趣了?阿谣见尚轩跟蒙恬两人目光交烁,不时的鬼鬼崇崇交换眼神,隐隐觉得里面大有问题,于是怀疑的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打卫夫的主意?二哥,你不要背着我欺负卫夫哦,人家不想当兵,你们也别想游说他当什么副官的,人家对这个不感兴趣。”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卫夫资质好,培养培养将来大有前途啊。没准两年之后也能坐到二哥的位置哟!”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骚乱和某人的奔跑声,尚谣回头一看,卫夫刚好追到近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刚才跑过来时好象撞到了行人,骚乱声也是他引起的。蒙恬和尚轩乍一见卫夫跟来,齐诧异的打量他。“卫夫?你的字写完了?”蒙恬意外的问。   尚轩也很疑惑,为了防止他跟小妹戳穿他们的阴谋,忙凑到近前,貌似亲密的搂着他的肩,笑眯眯地问道:“小子,你不是说想在家里用功不来的吗?那五十遍千字文写完了?还有论语,也有五十遍吧,想用功学习三心二意可不行呀。”说着,手在卫夫肩头拍了拍,亲密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暗示与警告。   卫夫当然明白尚轩的心思,故意端出一副认真的神情说道:“我想过了,那些功课明天再做也无防,而这个灯会可是百年难遇,所以,先放一放也没关系是吧?”   这小子居然学会无视他的命令了!尚轩用眼神狠狠的给了他一眼,表面仍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来日方长,回头我再帮你恶补好了。”卫夫一来,尚谣的话就多了起来,两个年纪相当的人在一起总有话题可聊。蒙恬和尚轩他们走在前头,他们则跟在后面聊天,心情大好的尚谣一直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相对来说卫夫就显得安静许多,始终唇角带笑的听着。   尚轩见小妹跟卫夫好象很谈得来的样子,不禁觉得蒙恬有点受冷落,几次不动声色的将尚谣拉到蒙恬身边,没走一会儿,他们两人就又走到一起去了。尚轩本想借这个机会让小妹跟蒙恬好好培养下感情,故意把卫夫绊在家里,如今可好,他们两人倒玩得开心了,让蒙恬落了单。   “小妹!”尚轩正要提醒尚谣,蒙恬似乎猜到什么似的,伸手打断了他。“算了,让他们玩吧。开心就好。”尚轩只好作罢。越接近灯会的那条街,路上的行人越多,放眼望去,密集集的全是攒动的人头。两旁的商贩们也是一家挨一家,尚谣时常跟摊位上的小玩意儿吸引过去,卫夫怕她跟丢了,紧紧跟在她身边。   “哎,那不是我六姐吗?”尚谣刚从一个摊位前直起身,突然看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六姐穿着华丽的衣饰跟着几个贵妇走在一起,共同簇拥着一位二十来岁的绵衣男子有说有笑的前行中。记得以前问过尚轩六姐的下落,他说六姐从大漠回来的当天,被驻守当地的一位军官救下,然后派人护送至京城寻亲。当她抵达京城时,偏巧赶上尚轩领命出征,前脚刚离开京城。不知怎么路过的楚王朱桢看到了她,将她接回王府,没过多久,就听传言,六姐被封为妃做了楚王的侧室。   后来楚王带家眷去了封地居住,要不是因为会盟一事,所有在外的封王都被召回,至今尚谣都不可能见到六姐。   她见状大喜,正要追上去,蒙恬忙一把拉住她,“小心,这里人多!”   “我六姐在前面呢!”她急着说道,尚轩抬头也看到了,“一定是昨儿刚到的,不急,他们会在京城逗留几日,等灯会散了,我再带你找她不迟。”   前来游玩的人把午门前这条原本宽阔的街挤的水泄不通,就算挤过去也未必能找到人,尚谣只好按捺下心思,跟着人流继续往前走。“阿谣,跟紧点,别走丢了。”蒙恬回头说了一句,把尚谣拉到身边,她扯着他的衣袖亦步亦随的跟着。之前走在身边的卫夫已经被挤到了尚轩那边。尚谣一边走一边新奇的东瞧西望,一进入灯会区,周围的景致立刻焕然一新,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繁华的皇城边上,靠近人工湖的地方整条街道被布置一新,大红灯笼被高挂枝头和皇城墙上方,一排排一串串,烘托出新年般的热闹气氛。高挂枝头的红灯笼不断向远处延伸而去,与映在湖面上的倒影相映成辉,风吹过,湖面的光弧流动起来,益发显得如梦如幻,给岸上凭添了几分喜庆气氛。   此时,皇城边聚集了很多达官贵人,还有来自各国的外交使节,刚开始尚谣还会为身边有蒙古人而紧张兮兮的,后来见多了,慢慢也就放下心来。   “小姑娘,你是谁呀?为什么拉着我?”走在前面的一个中年微胖的男子奇怪的回头问道。尚谣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正扯着别人的衣袖,从始至终她一直没有松开过,想不到竟然拉错人了。她吓了一跳,马上惶然的望向四周,四周净是密集集的陌生人,一直紧紧跟随的二哥他们却不见了。“小姑娘,你家大人呢?”那人问。   尚谣脸色微变。完蛋了,自己跟他们走散了!   她顿时慌了起来,大声叫喊二哥和卫夫的名字。可惜单薄的声音很快就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了。与此同时,离她隔着几十米的地方,蒙恬和尚轩他们也在焦急的寻找阿谣的下落。   “不行,人太多了,我们最好分头找!”蒙恬着急的说道。尚轩点点头,脸上满是担心的神情。“好,我去后面找,卫夫你去城墙一带转转,总之她肯定就在这附近,不会走远。”三人立刻分头寻找失散的阿谣。而落单的尚谣跟着人流还在往前走着,渐渐的越来越接近会场中心的隔离地带。皇上要在人工湖畔这片开阔地迎接各国来的使节和蒙古各部族的头领,部分行人被冲挤到隔离区后就被站岗的士兵拦住了。只见两排士兵站在通道两侧,只有身份特殊的客人们可以从通道间走过,前方更大的场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头领们,光蒙古部族头领就有半数人之多。   看情节似乎蒙古一带很多头领都在受邀之列,那查哈巴特尔也会来吧?心念刚起,不安的她便想离开这里。可是身后密集的人群让她动弹不得,从这里离开没那么容易。   “蒙古王查哈巴特尔大人到!”宫廷内官一声高喝。   听到这个名字,人群中的她心头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查哈……不、不会这么巧吧?真是怕什么,什么来。她的手紧紧捂着胸口,心不听使唤的狂跳起来。她眼睛怔怔的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当看见一位身形彪悍的蒙古人缓缓从马车上走下,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数月前的事情象恶梦一样在她脑海间萦绕,迟迟挥之不去。   她忘不了自己在那个黄沙满天的荒凉之地度过的日日夜夜,强势的蒙古王对她说的每一句话,犹在耳边回响: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别妄想从我手中逃走。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会把你抓回来……   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吗?除非你想试试……   充满威胁的话象针刺般划过她心间,痛得无法呼吸,他到底还是来了,身处千里之外的京城仍有跟他碰面的机会……她身形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幸而旁边有个年轻人及时扶住她。“阿谣!怎么了?”蒙恬终于寻到了她,从后面挤了过来。   她后悔了,真不该来看什么灯会,要是继续待在家里根本不会跟他碰面。她脸上的血色尽失,苍白的有些吓人,她大口大口喘息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道缓缓朝这边走来的人,好想从这里逃走,可是腿已经软得没了力气,脚更是被吸住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恶梦般的男子一步步朝她走来。   查哈巴特尔,睨视群雄的蒙古王正一瞬不瞬的锁定她,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很快,众人都注意到查哈的目光正注视着一处,顺着视线望去,阿谣成了无数目光的焦点。大家不知道这小姑娘跟这位赫赫有名的蒙古王什么关系,围在她周围的人们纷纷向后避退,跟尚谣拉开一段距离,于是,一心想逃的尚谣更加无处遁形。她低下视线,无力的闭目喘息,当再次睁开时,他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久违了,我的谣谣。”   她嘴唇微微颤抖,紧张的说不出话了。   “看来你跑的并不远,还是被我找到了!”一抹誓在必得的得意笑容浮上自信而又霸气的粗犷面庞。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她知道,这一次她再也逃不开了,终究又会成为他的宠奴……   查哈巴特尔朝她伸出手,似乎在等她过去,她想逃,脚步朝后退去,很快靠上一具胸膛。这时,有人把手搭在她肩头,清朗的声音响起:“查哈大人,欢迎您的盛宴在那边。您走错方向了。”   “蒙将军,她是我的女人,全蒙族的人都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吧?”查哈巴特尔低头看向尚谣,她怯怯的躲到蒙恬怀里,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唇边扯出一抹冷笑,轻哼了一声,语气顿时变得无比轻柔,但话语中却透着令人为之战栗的意味。“亲爱的,你应该跑得更远一些,让我找不到才对。”   他的手还在伸着,等着。尚谣紧紧扯着蒙恬的衣袖不敢松手,蒙恬把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头,以示安抚。   “过来。”   就在这时,四处寻人的尚轩和卫夫也陆续找了过来,乍一见查哈巴特尔在这里,卫夫一下子顿住脚步,没敢上前。查哈巴特尔眼皮轻挑,朝卫夫看去,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卫夫,你向我宣誓效忠的事,没忘记吧?”一句话引起了蒙恬和尚轩的警觉,误以为卫夫是查哈巴特尔的手下,两人立刻即敌意的眼神看向他。尚轩火了,一把揪住卫夫衣领,大声质问:“你小子,向他效忠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卫夫脸色发白,无论他说什么,两边人都不会再信任他了。查哈巴特尔把视线调回到尚谣身上,上前一步,手指已抚上尚谣的面庞,依然那么细嫩光滑,跟过去的感觉一样。“谣谣,该过来了,你知道逃不掉的,是不是?”他的触摸令尚谣阵阵心悸,胸口被什么东西揪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由查哈巴特尔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让她快窒息了。他的手伸到她面前,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和执着,似乎知道她一定会屈服,会回到他身边。   尚谣抬起泪水看向他,硬生生咽下口水,视线缓缓落到面前的手掌。查哈巴特尔的声音透着盅惑的意味,柔声道:“过来,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我还会好好的宠你,过来。”   不知怎么,尚谣的脚不听使唤的向前迈了一步,颤微微的小手缓缓摸向他的手掌。   “阿谣!”蒙恬惊道。那一瞬间,迷失了心神的阿谣猛的清醒过来,她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查哈巴特尔飞快握住她的手,一把拉过去将她锁回怀中。“啊!”她惊呼一声,突然眼前一花转眼间便到了查哈巴特尔怀里。等定住神发现蒙恬的手伸在半空中,刚刚似是想拉住她,可惜晚了一步。 第42章赐婚风波   “放开我!”她越用力挣扎,越使得他更有力的将她锁紧,泪水扑簌簌直掉。尚轩对查哈巴特尔怒目而视,“放开我小妹!”   “很抱歉,她不再是你小妹了,现在是我们部族的夫人,如果你愿意接受和承认这件事,我很欢迎你到我们蒙古来坐客。”查哈巴特尔说话的功夫,后面的四将已经跟了上来,站在他身后。查哈巴特尔并不打算马上离开,又看向了卫夫,“还有你,对我宣誓效忠的人,不想跟来吗?”   尚轩恶狠狠的瞪向卫夫,以眼神警告他留在原地。查哈巴特尔好整以暇的笑,“卫夫一向追随谣谣的脚步,她在哪儿他也会在哪儿,是不是,卫夫?过来吧,这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查哈巴特尔停伫的地点引起老百姓的骚乱,不一会儿,燕王领着几位礼部官员匆匆赶来,抱拳施礼,“查哈大人,怎么在这里呢?”   燕王一见自己的部下跟查哈巴特尔对峙上,误以为蒙恬他们还没有从敌对立场调整过来,忙过来打圆场。但一见尚谣被查哈巴特尔搂在怀中,颇为诧异,“查哈大人,您跟这位姑娘是……”   “燕王,正式介绍一下,尚谣,我的女人,也是我们部族的夫人。”   燕王闻言,不敢相信的愣在当场,想不到之前风闻查哈巴特尔迎娶了一位汉家姑娘,想不到竟然是尚轩的妹子,偏偏两家还是战场上的死对头!这下连燕王都觉得此事有点棘手了。再看尚谣正被查哈巴特尔揽在怀中,猜也猜得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几位礼部官员相互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看向燕王如何处理。燕王呵呵一笑:“如此看来,大人跟我们还是有一定缘份的。即然如此,先请里面入座吧。”   尚轩正要阻止,燕王暗中拉住了他,“你们两位,还有卫夫这个小兄弟,都一起来吧。”   蒙恬和尚轩拉上卫夫一起往里走去。众目睽睽之下被男人搂在怀中这让尚谣很不自在,脸烧得通红,她知道二哥他们就在后面,又羞又气的低声恳求:“放开我,我会自己走。”查哈巴特尔无动于衷,强行搂着她进入宾客区。空地上搭起巨大的帐子,能容纳几百人。宫里的侍从和宫女们都被派来接待远方的贵客。在随从的引导下,尚谣被查哈巴特尔拉着走向指定的位置落座。附近的位置都是清一色的蒙古各部头领,并且已坐了七七八八,而对面坐的是明朝官员及外国使节。皇上和皇孙朱允文则端坐于大帐一端,正跟两侧的宾客交谈。   卫夫跟着蒙恬他们步入帐中,马上有侍从迎上来问:“是卫夫公子吗?”   卫夫点点头。侍丛恭身道:“请随小的过来。”举止甚是有礼,象迎接查哈巴特尔时那样的恭敬。蒙恬和尚轩两人很是不解,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在琢磨这小子究竟什么来人。等他们落座后,很快看见卫夫被侍从引入对面的蒙古区的席位上坐下,别人都是三三两两一个席位,唯有卫夫是一人一席。尚轩抓住一位经过的侍从,手指着卫夫那边,低声问道:“那是谁的席位?”   “是索伦固伦族长的位置。”   “那小子为什么坐在那儿?”尚轩奇怪的问。侍从回道:“卫夫是索伦固伦族长的公子。”   “公、公子?”尚轩和蒙恬齐意外的低呼出声,万万想不到这小子大有来头!蒙恬斜了尚轩一眼,“眼力不错啊。”   “那是,我就觉得他不象普通人,还真不是普通人,族长的公子!”尚轩大言不惭的悻悻说道。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调向查哈巴特尔那边。查哈巴特尔的四将被分配到第二排席位,头排席位上只有他本人跟尚谣。尚谣拘谨的坐在他旁边,似乎有些不安。查哈巴特尔倒显得神情十分愉悦,跟左右席位的头领们微笑而谈。   “蒙恬,你得跟燕王提一下,不能让小妹就这样被查哈巴特尔带走!”尚轩气愤的低道。蒙恬面色平静,黯淡的眼神有些低落,“你没听查哈巴特尔说,阿谣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怀有身孕,我算什么,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夫罢了,我有什么立场跟他要人?”   尚轩想想也是,可又忍不下这口气,愤愤的说:“那我去说,我是她兄长还算有立场吧。”   燕王走到皇上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皇上面露惊讶,意外的朝查哈巴特尔的席位望去,也看到了他旁边的小姑娘,皇上跟燕王视线交流了几眼,心下里有了主意。尚谣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引得多少人侧目,连他们低声谈论的话题大多都离不开她和查哈巴特尔。查哈巴特尔一向我行我素,早已习惯了置身于众人目光的焦点,尚谣就显得不大自然了。每次抬头看向四周,都觉得他们在嘲弄自己,再看看二哥那边,很想换到那里的席位去。   查哈巴特尔发现尚谣很沉默,倒了杯酒推给她。“喝掉。”   “我不想喝。”她没兴趣的低语。查哈巴特尔端起来亲自送到她手中,露道地说:“不要拒绝我,你想让我喂你吗?”尚谣被他暗含深意的话吓了一跳,慌忙看了他一眼,生怕他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出什么过份的事。这里不是大漠,在汉人的礼教世界中,这种闲事传出去,尚家的面子就丢尽了。   她含着不满将杯子接过来拿在手中,查哈巴特尔拿起自己的杯子跟她一碰,“祝贺我们的重逢。”说罢,得意的一笑,仰头饮尽。她凑到唇边正要喝突然想起什么迟疑的将杯子放下,查哈巴特尔见她不领情,贴着她耳畔坏坏低笑,“怎么,你希望换一种方式喝是不是?我不介意让大家看到我们有多亲密。”   他有点放肆,似乎兴奋的有些得意忘形了,尚谣眉头微蹙,不悦的抬眼看着他。查哈巴特尔说到做到,端起她的杯子猛的灌了一口,扣着她后脑正要哺酒,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不到他真的敢这样做!忙伸手捂住他的唇,急急的低声说了一句:“为了孩子……”   眼看查哈巴特尔就要触到她的唇时,突然动作生生定住,睁大眼睛看着她。尚谣知道这句话起了效果,喘息的说完后面的话:“……我不能喝酒。”查哈巴特尔恍然想起有身孕的女人要忌酒的事,他自行咽下了口中的酒,惊喜的低道:“我还以为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你真的想留下它是吗?”他好象发现了什么惊喜的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我不知道……”她的头乱糟糟的,不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查哈巴特尔低头恋恋不舍的打量着面前这张年轻又纯美的面庞,爱恋的抚上她下巴,几番打量,突然低头捕捉上她的唇辗转起来。刹那间,她骇然大惊,想躲已经晚了,正被他吻个正着。   “唔……”一颗心跳的飞快,几乎快从嗓子里跳出去了。天哪,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行亲热?她想阻止,但他的热情太过霸道,没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就这样来汹汹的袭来,一瞬间的恍神后,她忘记了这是在大厅,忘记了周围所有的一切,彻底在他的情海中沉沦下去。`   见此情形,蒙恬捏着酒杯的手指渐渐泛白,胸膛剧烈起伏起来,而旁边的尚轩眼睁睁看着查哈巴特尔对小妹大逞口舌之欲,气得满脸通红,气血直涌头顶,他想也不想的豁的站起身,大踏步朝对面冲去。“尚轩!”蒙恬急忙叫了他一声,此刻的尚轩已经气得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查哈巴特尔刚松开尚谣便感觉到有杀气逼近,扭头看去尚轩已经铁青着脸站在了席位前。   尚谣还没有从晕眩中回神,猛然间就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有人强行拉着自己的手臂拖了过去,她踉跄的跌入另一人的怀抱。定回过神来,发现抱住自己的是尚轩,“二哥!”   尚轩的样子好吓人,一脸盛怒的瞪着查哈巴特尔。此时,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齐齐朝这里望来。一时间,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什么眼神都有,有的惊奇,有的戏谑,还有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着看好戏。尚谣抱着二哥好想从这里离开。   “想要阿谣,先过了我这关!”尚轩咬牙说道,冰冷如霜的眼神加杂着杀气直朝查哈巴特尔射去。   查哈巴特尔缓缓站了起来,皇上正跟宾客们谈话,想不到这边起了冲突,允文看到后忙拉了拉皇上,皇上意识到情形有点失控,马上给燕王使眼色,让他过去摆平。左右那些蒙古头领们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查哈巴特尔会不会当众把人夺过来等等。尚谣生怕事情闹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见周围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边,她惶惶不安的拉扯尚轩。“二哥。”   查哈巴特尔这一起立,第二排席位的四将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方呈现出对峙局面。这下,帐内的谈话声顿时减弱,一时间帐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大家都关注着此事如何解决,燕王见状,匆匆赶过来打圆场,不料,没等燕王说话,就见查哈巴特尔做了一个动作,他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谦谦有礼的朝尚轩躬了下身,并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他竟然完全不在意尚轩的怒气,也容忍了尚谣被带走的事,似乎不想与尚轩起冲突。   尚轩狠狠瞪了查哈巴特尔一眼,拉着尚谣便走,等他们一走,查哈巴特尔悠然的轻声道:“我们回头见。”   这话是说给尚谣的。被尚轩听在耳中却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他紧紧抿着嘴,带着阿谣回到自己席位上。燕王走过来,亲自为查哈巴特尔敬酒,以缓和刚刚的不愉快。尚谣在尚轩身边坐下来,忍不住朝对面望去,查哈巴特尔举起酒杯冲她示意,脸上端着一副誓在自得的笑。   这时,鼓声响起,皇家宴席正式开始。皇上向各部头领表示了大明愿意结交友邦的诚挚之心,并向他们送去礼单,上面各有不同的赠物。也有人提出设立贸易点,很快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帐内的气氛变得轻松活跃起来。在燕王的调解下,几个常年来为争夺土地和牛羊的部落也化解了纷争,同意今后和平共处,这次会盟起到了很明显的效果,也给明朝与蒙古部族带来暂时的和平景象。   正事谈完,接下来的话题就显得轻松多了,大家开始漫无边际的闲聊。皇上转向查哈巴特尔,笑呵呵谈及联姻之事:“对了,查哈巴特尔,朕说过要将一位公主赐与你结为百年之好,不知你中意的哪位公主啊?”   查哈巴特尔豪迈的笑,“联姻当然好了,希望皇上准许我自己选人。”   “好啊,要不要朕定个日子,安排你见见公主们,好从中挑选一个中意的?”   查哈巴特尔笑道:“公主们都是皇上的亲骨肉,个个尊贵娇宠,岂能忍受得了漠北的气氛,再说我也舍不得看着皇上与公主骨肉分离呀。”皇上和燕王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燕王随笑道:“那查哈大人的意思是……”   “我想娶别家的姑娘,希望皇上能亲自为我们指婚。”说罢,查哈巴特尔扭头看向对面的尚轩,眸中透着信心百倍的得意笑意,当视线落到旁边的尚谣身上时,他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柔情万丈。   莫非他想通过皇上把自己要过去?尚谣猛然间意识到他的念头,心倏地一窒,屏息的呆住了。尚轩也猜到了他的用意,脸色微变。皇上呵呵笑道:“行啊,只要你有中意的,朕就成全了你。朕最喜欢成人之美了!”   尚轩正要起身,就在这时,埋头喝酒的蒙恬率先站起来向皇上行礼,“皇上,臣也有一事相求。”   “哦?蒙将军有何事相求呀?”皇上扭头望过来。蒙恬看了查哈巴特尔一眼,沉着又平静的说道:“臣也想趁今天这个好日子求皇上为臣赐婚。”   皇上面露惊讶的看看查哈巴特尔,又看看蒙恬,好笑的说道:“那么,蒙将军看中了哪家千金啊?”   “臣想娶尚副将的妹妹,恳请皇上为臣赐婚!”蒙恬用再认真不过的语气说道。话一出口帐内顿时响起嗡嗡的声音,左右宾客纷纷议论起来,不知道蒙恬怎么就跟查哈巴特尔较上劲了?尚谣吃惊的看向蒙恬,想不到他会当众向皇上提出求婚,再看尚轩,也是一脸意外表情,显然不知此事。   查哈巴特尔哈哈长笑:“蒙将军,您在开玩笑吗?尚谣是我夫人,我们已经按蒙古的习俗举行过大婚,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蒙恬不为所动地看着皇上,说道:“皇上,起先尚谣是臣的未婚妻,是查哈巴特尔强娶豪夺将尚谣掠走。我们是汉人,不承认蒙古的礼俗,如今尚谣即已回到京城,那桩婚事就不能算数。请皇上为臣指婚,臣愿意娶尚谣为妻!”   查哈巴特尔看出蒙恬是认真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似笑非笑地问:“蒙将军,你为何事事要与我作对呢?如果我也请求皇上将尚谣赐给我呢?”接着,他扭头转向皇上,摆明一副不相让的姿态:“皇上,我查哈愿意用汉人的方式重新迎娶一次尚谣姑娘以服众议,望皇上成全。”   尚轩腾的站起来反对,“查哈巴特尔,我绝对不会让妹妹嫁给你!”他起身走到席位中间跪地叩头,“臣恳求皇上将小妹指给蒙恬,他们两人情投意和,愿意结为百年之好!万望皇上成全这桩美事!”   局面再次出现对峙态势,皇上这下为难了,朝燕王看去,燕王颇为头疼的摇了摇头,感到甚是棘手:一边是霸道强势的蒙古王,并且已跟尚谣有了夫妻之实;一边是自己的得力干将,跟尚谣有着婚约之名,且两家愿意结亲。眼看着两边人马各自为自己发生争执,尚谣不知该如何是好。查哈巴特尔丝毫没把蒙恬放在眼里,悠然的走到蒙恬面前,似笑非笑的在蒙恬耳畔说了一句话:“蒙将军,我是不介意你娶我夫人为妻,不过你得先问问她肚里的孩子愿不愿意管你叫爹,嗯?”   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旁边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蒙恬闻言色变,一脸愠怒的看着查哈巴特尔。查哈巴特尔则眯眯一笑,一脸无害的轻松神情。皇上怕双方再起冲突,忙出言道:“查哈巴特尔,稍安勿燥,这件事容朕好好考虑一下,过几日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蒙将军,你也回自己位子,大家都冷静下来。”   燕王忙把话题转移开,谈起别的,暂时将赐婚一事粉饰过去。蒙恬他们的席位恰好坐在查哈巴特尔对面,尚谣无颜抬头面对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一直默默的低头喝茶。她知道查哈巴特尔那双执着的黑眸正如鹰隼般盯着自己,在他毫不避讳的热情目光包围下,尚谣想视若无睹都做不到,心一个劲的狂跳,连吃东西的心思都没有。   尚轩也被气得一肚子火,等宴席一散,他拉起尚谣便要走。没等出门,忽被燕王的声音叫住:“尚副将,请留步。”   燕王似乎有话要谈,尚谣猜想话题的内容一定跟她有关,查哈巴特尔跟蒙恬公开争夺她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皇上和燕王总要想个妥善的办法解决才行。周围的宾客们陆陆续续朝外走去,查哈巴特尔一直稳坐席位纹丝不动,仍在静静的喝酒。尚轩小声跟尚谣道:“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和蒙恬过会儿就来。”   尚谣点点头,这时,查哈巴特尔抬头朝这边望来,唇边绽起一丝心知肚明的笑。   卫夫走过来,平和的说道:“我送阿谣回去吧?”尚轩犹豫的没有作声,自从知道卫夫的真正身份,他当然不能象从前一样让他做事。其实卫夫也在试探他的态度,怕他因为自己是蒙古人而嫌弃和排斥自己,所以主动上前说话。尚谣牵起卫夫的手,微微一笑,“怎么是送,我们是一起回家呀。”   看到尚谣依然把卫夫当成两小无猜的玩伴,尚轩便释然的点点头,客气的说道:“那就,麻烦你了。”跟尚轩他们告辞后,尚谣拉着卫夫一起从帐内走出,口中劝道:“我二哥看你的眼神很怪吧,大概发现你是族长的儿子,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呢。”   “我知道,今天让你二哥吃惊的事太多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头疼死了。”卫夫点点头,唇角抿起一个淡淡笑意。“我猜,蒙将军还会向皇上请求赐婚的,查哈巴特尔也会全力阻饶,到最后皇上肯定要从中选择一个做为赐婚的对象。阿谣,你希望皇上把你指给蒙恬吗?”   尚谣长长呼了口气,抬眼看向他,这时,出现在帐门口的一道身影引起她的注意,视线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查哈巴特尔正在四将的拥簇拥下从帐内走出,他一出门口,就接收到尚谣的视线,脚步随即停了下来。   “你觉得他会服从皇上的安排吗……”尚谣看着查哈巴特尔低低的问。卫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查哈巴特尔就在不远处。当下,什么也不问了,拉着她就走,“走吧,我们该离开这儿了。”尚谣被卫夫拉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很快离开了午门前那条热闹的街道拐入一条人少的路,尚谣回头看了一眼,查哈巴特尔他们没有跟上来,松了口气停住了脚步。“不用走那么快,他不会跟上来了。” 第43章到底爱谁   卫夫注意到她手抚着胸口不住的喘息,脸色有些苍白,忙问:“怎么?你很累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刚才吃了点水果,现在觉得胃难受,让我休息一会儿。”她手扶着树喘息着,突然低头呕吐起来,直吐得头晕眼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卫夫轻轻拍着她后背,同情地说:“很难受吗?我才知道怀身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尚谣闭目调息了一会儿,惨淡的一笑,“要是到生产那天仍是这样害喜,我一定会死掉的。”   “即然那么辛苦,不如……”   卫夫只说了半句,但尚谣已经从他的话音中猜到了其中的意思,鼻腔一酸,眼泪泛起了浅浅的水花。“……你是说不要这个孩子?”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没等他们回头,查哈巴特尔的声音已然慢悠悠的响起:“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   他到底还是跟来了……尚谣不用回头也知道查哈巴特尔正冷冷的看着卫夫。卫夫没有应声,缓缓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挡在尚谣身前。查哈巴特尔慢慢踱到近前,傲视着卫夫,“我不管你是马夫,还是族长的儿子,谣谣的事你最好少插手!”卫夫被他拨到一旁。查哈巴特尔从没把卫夫放在眼里。   尚谣被吐得七荤八素,无力的扶着树喘息,查哈巴特尔走上前将她扶起,“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我住的驿馆就在附近。”   尚谣缓缓摇头,伸手将他推后,跟自己保持一步的距离,这才抬起头,含泪的看着他,“我这样子都是你害的,你有什么资格数落别人。卫夫说的对,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我也不会这么痛苦……”   说到这儿,腰间的手臂倏地一紧,尚谣被跌入查哈巴特尔怀中,他被她的话气到,低着头凶巴巴的瞪着她。“那是我们的骨肉,我不许你碰它一下!”看着尚谣渐瘦的面庞,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开来,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低声道:“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我会用后半生的时间慢慢补偿你,这个孩子是我们的未来,将来还要继承我的事业,谣谣,听我的,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算我求你……”这是尚谣印象中查哈巴特尔第一次求人,第一次用这么卑微的口气跟她说话,只为哄她回心转意。   查哈巴特尔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头亲吻了一下,然后移到她耳畔更低的说了句:“比恰母得海日泰。”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尚谣一时怔仲了,以前不知道比恰母得海日泰的意思,如今知道后,再次听他念到这个词心竟然砰然一动,止不住的心悸起来。   泪水扑簌簌掉落下来,不知自己到底在哭什么。查哈巴特尔低头问道:“跟我走吧,如果你希望我得到你哥的承认,我可以按你们汉人的风俗重新给你一个婚礼。”   “你从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她低垂着眼帘的泪道,楚楚动人的样子引得查哈巴特尔心中生出更多怜爱。“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我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够了,我会让你渐渐习惯我,爱上我,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查哈大人,请放开舍妹。”尚轩的声音意外的响起。   闻言,查哈巴特尔动作一僵,非旦没有松开,反而更紧的拥住了她。尚轩跟蒙恬并肩站在几米远的地方正冷冷的看着他们,查哈巴特尔没有动,尚轩大步走过来,伸手要人。查哈巴特尔见尚轩的眼眸带有明显的敌意情绪,开口道:“尚副将,你要清楚,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阻止我,谣谣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尚轩不甘示弱地反击:“查哈大人,您脚下踩的是大明的土地,容不得你嚣张。如果你违反这里的律法,我完全有权将你拘禁。”见尚轩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查哈巴特尔考虑到尚谣的处境,决定不跟他计较,缓缓松开了尚谣。尚轩接回尚谣揽着她离开查哈巴特尔一伙人。   等他们走远,伊达忍不住争辨道:“大人,我们不用跟他们废话,把夫人抢过来回我们大漠不就成了。”阿木尔也咐和的点头。紫阳斜了伊达一眼,轻哼:“头脑简单的家伙,如果真那么容易就好了。查哈巴特尔思虑周全,无非是想让尚轩接受这件事,心甘情愿的将夫人送过来。在这里用强,只会辱没了大人一世英名。”   头领没说话,部下们倒议论了起来,查哈巴特尔淡笑:“还是紫阳明白我的心思,汉人不是讲先礼后兵吗?如果文的不行,我们再考虑用武,总之,务必要把夫人安安全全的从这里带走。至于什么一世英名……”查哈巴特尔笑了几声,“紫阳,你觉得我是在乎名声的人吗?”   紫阳微微躬身以表歉意。   尚谣随二哥回到蒙府,蒙恬的话很少,走去议事厅的路上,她小声的问尚轩:“二哥,燕王找你们说了些什么?”尚轩宠爱的拍了拍她的头,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的又问:“你是不愿接受查哈巴特尔这个人还是讨厌所有蒙古人?”   尚轩停下脚步,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我不喜欢蒙古人,更容不下查哈巴特尔,我宁愿让你嫁给一个种地的,也不会让你跟他过一辈子。让他死了这份心吧!”   想不到二哥痛恨查哈巴特尔到了这种地步,完全没有半点余地。尚轩放柔了声音劝道:“阿谣,你不要被他盅惑,二哥希望你幸福,只有在京城,在二哥的眼皮底下你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明白吗?漠北是蛮夷之地,查哈巴特尔又是霸道的雄主,跟他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是吗……原来二哥担心的是这个……尚谣缓缓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尚谣又回到了从前的安静生活。唯一让她有点开心的就是第二天六姐过来看她来了,还带了一些高级零食,可惜没有逗留多长时间,就被府里来人接走。好在六姐过得不错,又怀了身孕,目前倍受楚王宠爱,看到六姐过得不错尚谣心里还算欣慰。让她郁闷的是,卫夫因为身份特殊,不久便被燕王安排到驿馆居住,听说索伦固伦族长身体欠安,特地派来亲随侍卫接应卫夫,让他参加完会盟立刻返回蒙古领地。这下,尚谣身边没了玩伴,每日尚轩和蒙恬按点进宫点卯,剩下她一人待在蒙府着实烦闷。这天晚膳后,尚谣无意中从书房前经过,听见尚轩跟蒙恬在谈查哈巴特尔的事,她手捧着暖袋子,静静的站在门口倾听。   “燕王对我们还算不错,有意成全你,这下就好办了。就看皇上那边能不能说服查哈巴特尔了。”尚轩庆幸的说道。   “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乐观,皇上让他在后宫佳丽中挑选中意的女人,结果他看也不看表示只要阿谣……如果他坚持的话,皇上恐怕也无能为力。”   “蒙恬,你确定要娶阿谣吗?她跟查哈巴特尔已经……你真的不介意吗?”尚轩试探的问。蒙恬没有说话,兴许是点了头,尚轩的口气显得轻松许多,“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要我坚持,查哈巴特尔就没那么容易得到小妹。这几天我们最好催着燕王快点游说皇上赐婚,实在不行,我们就赶在皇上的旨意之前,先把喜事办了。等你们成了亲,查哈巴特尔也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了。你觉得呢?”尚谣听得心突突直跳,想不到二哥要走一招险棋,若激怒了查哈巴特尔,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蒙恬自嘲的笑:“从没想过成亲会这么费周折,跟做贼似的争来抢去。”   “你就忍耐一下吧,谁叫我们的对手是查哈巴特尔呢,跟他过招不动歪脑子是不行的。”尚轩无奈的叹气。“现在问题不在查哈巴特尔那边,你该想办法说服阿谣,尽快点头嫁给你。”顿了一下,奇怪的问:“怎么?”   蒙恬苦笑了一下说道:“我问过,阿谣迟迟决定不下来,看她犹豫的样子我有点怀疑是我不够好,还是她另有所属……”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上去有种失落的味道。尚轩意外的叫:“心有所属?别开玩笑了,他不会喜欢那个查哈巴特尔的!”   “你别说的这么肯定,他们之间有很多事情我们不知情,也许并不象我们想象中的那样。阿谣踌躇时我每每在想是不是她爱上他了,而自己全然意识不到……”蒙恬的声音越来越低,里面充满了不肯定不确定的低落情绪。   听了蒙恬的心事,门外的尚谣呼吸一紧,心被紧紧揪了起来。难道自己真象蒙恬说的那样,喜欢上了查哈巴特尔……屋里的尚轩飞快打断了蒙恬的话,“不可能!阿谣不会喜欢查哈巴特尔,查哈巴特尔身边女人无数,要什么女人没有,等他得到了阿谣玩腻了就会一脚踢开,你觉得她跟查哈巴特尔会幸福吗?我要确保阿谣一生都幸福,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这时候你不能动摇啊!”   “不是我动摇,是我拿不准她的心思。我总不能不问她的意见就跟她成亲吧?”   “那就快去问,越早越好,我们时间不多了,万一皇上那边先应承了查哈巴特尔,你可就没有机会了!”尚轩催促道。应在窗棱的人影看似点了下头。听到这里,尚谣赶忙点起脚尖偷偷离去。回到自己房间,桌上摆着一小盘梅子,这是蒙恬从燕王那里给她要来的,原本在夏季满大街都常见的水果到了冬季也只有大户人家有少量的储存,能吃到梅子是件很奢侈的事。她在桌边坐下来,捡起一颗放进口中。   不久,门外响起脚步声,她知道蒙恬来了,忙上床拉开被子躺下装睡。外面传来叩门声,过了一会儿,蒙恬轻轻推门进来,发现她已经睡了,尚谣知道他来所为何事,却不知自己为何这样逃避跟他谈话,好象很怕看到蒙恬眼中的热情。他走过来在床边坐下,见她的手放在被外,轻轻拾起来握于手中。   他发出一声长长叹息,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静静的守护,也许他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表白吧?尚谣闭着眼睛暗想。一会儿感觉到他的手掌按在自己额头,随即是他温温的唇落下吻了一记。“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知道吗?”他低低的念道。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额头,整个人似乎陷入了往事中,语气轻轻缓缓的说道:“我时常回想起第一次看见你的情景,活泼可爱,那样灵动可人,一下子占据我的全部记忆。我喜欢看你叫蒙大哥时的样子,好想让你一直这样叫下去……”   尚谣的心忽悠一跳,呼吸变得不平稳了。   “不知为什么,再见到你时却无法从你眼中看到昔日的影子,你的眼神总是若即若离,飘乎不定,让我抓不着猜不透,总觉得你眼中有别人的影子……似乎不再是过去那个总爱围绕在我身边的阿谣了……   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不会逼你嫁给我的,只要你幸福,蒙大哥别无所求……睡吧,梦里你还是快乐的……”蒙恬叹息一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过,尚谣缓缓睁开眼,眼底已漾满泪花。蒙恬那么优秀她怎敢奢望他的爱,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尚家跟蒙古人的事情,连蒙恬也被席卷进来,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焦点。一个被蒙古王宠幸过的女人怎么能跟前途无量的年轻将官纠缠不清毁他清名呢。看来,她不该留在这里,那样只会给他的名声涂抹上更多的污点。   她起身来到书桌前,取出纸笔,发呆了许久她开始动手磨墨,然后执笔沾沾墨迹在纸上写了起来。一刻之后,她收笔放于一旁,离开书桌更衣打扮。这个时候已近子时,相信所有人都睡了吧。她想一个人离开,去尚轩那个郊外的家。她把自己的行李简单的打了个小包,穿上披风,悄悄的出了府门。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蒙府门口时,很快落入某人的视线,当她一走起来,停在附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也悄然行驶起来,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尾随。尚谣原本不敢走夜路的,好在京城内冶安还好,走了一会儿便渐渐放下心来,虽然临近子夜,街上仍有零星几家商铺亮着灯,街道上也不时见到巡夜的士兵经过。   “蒙大哥,二哥,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郊外的尚家住下了。你们不要过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迎面过来一位打更的,提醒尚谣路上小心,并好心的送了她一程。途中她又被守城的官员拦住,盘问了一番,守城的官员跟蒙恬是好友,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于是很快就放行了。“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我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需要冷静几天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我不能再拖累蒙大哥了……等你们再看到我时,相信我已经有了答案……”   尚谣终于找到了尚轩所说的尚府,的确是座普通的民宅。门房一听她报出名字,便放她进去了,因为尚轩搬去了蒙府住,给这里的仆人们放了假,除了每日定时打扫之外,其它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所以除了门房这里再没别人。推开一扇门,门房马上进去点燃了油灯,她注意到里面十分整洁,看得出来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很有闺房的味道。等门房走后,她放下行李,开始打量四周。   屋里没有火盆,又是寒风凛冽的夜里,她的手被冻的有些冰凉。在梳装台前坐下来,望着里面的自己,一年前还是圆乎乎的红润面庞,如今多余的胖肉不见了,镜中的她已然出落成不逊于六姐的小美人了。怪不得很多人看到她时总是眼前一亮,露出一脸惊艳的神情。   外面的风吹得树枝哗啦啦作响,隐约之间好象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这时候门房应该在他房间里吧,又会是谁在外面走动呢?莫非……有贼!她吓了一跳,唰的站起来,手揪着衣角紧张的倾听着,没错,是有脚步声,而且还朝着这边过来了。她的心直提到嗓子眼,下意识的朝后退去,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结果一退抵到了床畔旁。   就在这时,房门动了一下,很快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天哪,这年头的小偷怎、怎么这么大胆,竟然如入无人之境的闯进来!她眼睛睁得滚圆,直死死的盯着他,紧张的不敢出声。他象在自己家一样从容自若,反手关上门,然后跟她面对面。他面覆黑巾让人看不到后面的面目,可是从他的身形和举止上看却透着一股子份外熟悉的感觉……他、他是……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想法。   他静静的看着她,将脸上的蒙面扯下,后面那张脸让尚谣呼吸一窒,顿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查哈巴特尔……”太意外了,万万想不到他会寻到这里!他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她已身无退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停在自己的面前,她怔怔的看着他,喃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一直在你身后跟踪,找个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真不容易。”他看出她很紧张,伸手抚上她面庞,低头看着。尚谣紧张的咽下口水,呐呐的不知该说什么。他挨得她好近,湿热的鼻息浓浓的喷在她脸上,再低一点就可以吻上她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止不住的心悸,心也跟着狂跳。   “我很想你,明知你在蒙府却不能相见,现在,终于可以实实在在的触到你了。你真的那么无情,不肯接受我?”查哈巴特尔的鼻尖抵着她的,沙哑的声音低问。他伸手环上她的腰,让她更近的贴着自己。   尚谣的鼻腔一酸,红红的眼底迅速盈满泪水,唇瓣微微颤抖着,她颤微微的抬起手指抚向他下巴,一阵子不见,他下巴的胡茬又长出来了,为了找她竟然忙得连胡茬都忘记刮。她的手好凉,鼻尖也是红红的,似乎冻坏了。他不忍的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面庞,“为什么哭?我只是想好好爱你,这也有错吗?”   她喘息着,眼泪源源不断的流下面庞。   “为什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你想躲什么?是蒙恬对吗?”他低声问。她动了动嘴唇,轻喃:“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看来这段时间她过得十分矛盾,辩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所以才会被动的听尚轩他们的话。如果她喜欢蒙恬就不会跑开这里躲清静了……他很欣慰自己已经可以猜出她的心思,这说明,她的心并不在蒙恬身上,果然是个好现象……   似乎为了证实什么,他缓慢低下头,轻轻的碰触着柔软的唇瓣,低道:“如果你恨我,就把我推开……”尚谣抬起迷蒙的泪眸看着他,两只手缓缓抚上粗犷的面庞,她清楚他想一亲芳泽,却没有想推开的意思,直到他覆盖上来吻住自己。一番试探让他发现了新大陆,不敢相信她的变化,难道这意味着她在试探着接受自己?骤然惊喜的他咧开大嘴笑了,一手扣着她后脑,结结实实的吻上去。 第44章伤透蒙恬的心   “唔……”好熟悉的感觉,依然是他一贯的作风,她的头微仰着,努力承受着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热情,脚下软得站不住,只觉得自己快被翻腾的情海淹没了。她的柔软和香甜让他着迷的几近疯狂,不断深入的索求,一时忘记了控制力道,直到尚谣痛得发出一声呻吟,他这才猛然间控制住自己,喘息的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手臂环在他的腰处,小小的发现又让他惊喜不已。   “谣谣,你爱我对不对?你是爱我的!”   尚谣缓缓睁开眼,正迎上一双满是惊喜的黑眸,查哈巴特尔开心的象个大男孩咧嘴发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还是鼓起勇气点起脚尖去吻他下巴,只轻啄了一下,突然腰间一紧,下一刻就被他牢牢搂入怀中,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眸底竟然闪现着少见的泪花。“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你不要逼我,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连连亲吻她唇瓣,“我等,等你彻底明白我的心意,那一天不会太远是不是?”他满怀期待的问。她缓缓点头,他似乎又后悔了,不依的收紧手臂,唬着脸问道:“五天应该足够了吧?不,三天好了,拒绝蒙恬不需要那么久。”   查哈巴特尔这时候象个孩子,多等一天都要他命似的,尚谣第一次发现他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嘴唇微微弯起漂亮的弧形,忍不住抿嘴笑了。查哈巴特尔痴迷的看着她,动情的说了一句:“你笑的时候最美,最迷人……”说完,黑眸变得深沉蛰猛了,里面闪烁着令人心跳的渴求。   尚谣不由的一阵心悸,紧张的舔了舔唇瓣,忙推开他,“你该走了,我要休息了。”   他拉住她的手,把她圈回怀中,炙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激情与冲动,“你就那么想赶我走?让我留下来,也许……你需要一个比火炉更管用的东西……我可以做到……真的。”暗着深意的话语令尚谣倏的紧张起来,“不行,你答应给我几天时间的……不、不可以……”   后面的话没等说出口便在他口中淹没了。查哈巴特尔没有给她反对的时间再次捕捉上她的唇,投入的索求起来。他知道她抵抗不了他的热情,果然下一刻便忘记了要说的话,完完全全被他盅惑了,身子软软的倒入他怀里。查哈巴特尔打横将她抱起一起倒入床铺,大手一挥,纱幔垂了下来。   尚谣刚刚从激情中回神,睁开迷蒙的眼睛,正迎上查哈巴特尔那双因情欲而变得异常深蛰的黑眸,“你的手很凉……是不是很冷?”他的手却很热,不知何时,他脱去了外衣,透过单薄的衣服可以感受到自他身上传过来的滚烫热力,被他揽在怀中,似乎真的没那么冷了。   查哈巴特尔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动手去解她颈下的衣扣,尚谣的气息渐渐变得粗重而紊乱,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也许因为太久没有跟他这么亲密,心里竟有些慌神,很害怕接下来的事。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查哈巴特尔低头亲吻她额头,“别怕,我不会强迫你什么,天这么冷,你又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只想留下来陪陪你……天亮我就走,相信我。”   尚谣的手缓缓松了力道,查哈巴特尔不知道她是否同意,继续解着她的衣扣。这次尚谣没有阻拦,反而伸臂环上他的腰,依偎到他怀里。查哈巴特尔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变化,鼻腔里竟然泛起微微的酸意,他含泪的笑了一下,紧紧将她抱住,把头埋入她头侧,轻声的说道:“我爱你!”   尚谣感觉到脸颊有湿意传来,不知是自己的泪还是他的。看他心跳得很快,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情绪正处于感动之中。她心一动,不知不觉念出了那句刚学会的话:“比恰母得海日泰”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查哈巴特尔却听见了,他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比恰母得海日泰。”她伸手抚上他面庞,从额头抚摸到他的鼻梁,再到他坚毅的嘴唇,一路细细的抚摸下来,泪水不由夺眶而出。“我才知道它的意思,知道的太迟了是不是?你一次次说了那么多次,我却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这不公平……你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吧,我早该对你说的……”   她终于明白了……好容易等到这一天了!他不禁动容了,鼻翼两侧因为呼吸粗重而颤动不止,这次尚谣清楚的从他眸中看到了泪花,他低下头,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许久,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嗓音低低的说道:“说不说那句无关轻重,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平安生下孩子,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他印上她的唇,跟以前的霸道与狂肆不同,这次是温温存存的吻。他变了,真的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尚谣感觉到他的变化,心里顿时泛起一波柔柔的暖意,手臂圈上他的脖子,把脸颊埋入他肩窝,更亲密的贴近他。查哈巴特尔用被子将两人裹住,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怕冷的尚谣,很快,手脚冰凉的她缓和过来,象猫似的依偎在他怀中。   查哈巴特尔的身子火热得有些吓人,呼吸也显得比往常粗重,搂着温香暖玉的年轻身子却不能碰触实在考验一个男人的耐力。尚谣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舒服的躺在他怀中渐渐有了困意,将眼合拢。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隐约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低语:“自从跟你大婚后,我再没碰过别的女人,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了,却又如此折磨人……”   她想笑,想睁眼,眼皮却沉沉的无法睁开。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漠北,回到了美丽的草原,查哈巴特尔骑马带着她在草原上奔跑,速度快极了,脚下的青草应接不暇的从眼底掠过,耳终边净是呼呼的风声,可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知道身后的查哈巴特尔正牢牢的护着自己,她快乐的快要眩晕过去了,感觉自己象在空中飞,忽悠悠的晃来晃去。偶而扫一眼远方,发现目极之处有个人影正端坐在马上静静伫立。   他是谁?她疑惑的想。正想仔细辩认清楚时,眼睛被一只厚实的手掌遮住,查哈巴特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跟我在一起还有心看别人,看来我吸引力不够啊!”她扑哧一笑,抬起头正要说话,结果刚好迎上他俯低的头,火热的唇一刻不停的印在她唇间。等她从幸福的晕眩中回神,再朝那个方向望去,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奇怪,为什么她心里有种淡淡的愧疚感?直到尚谣从梦中醒来,那种愧疚感仍萦绕在心头。翻了个身,正想继续睡去,突然,她好象发现哪里有点不对劲,猛的睁大眼睛打量四周——   这是哪里?她疑惑的坐了起来。怎么不是她的家呢?难道自己产生幻觉了?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陌生的景物,所有的家俱,茶具,装饰品等等没有一件是她熟悉的,身上盖的也不是她睡前的被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尚谣脑子有点木,口中疑惑的咦道:“明明记得查哈巴特尔有来过,应该在我家才对……为什么……难道是我在做梦?”她用力拍打脑子,有点搞不清梦境与现实。“完蛋了,我真的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身上的衣服被人脱得光光的,正想起来更衣,不料,发现衣服不知所踪,“奇怪,难道衣服失踪了,那,鞋子呢?”她用被子裹着自己,探头往床上找来找去,令人不解的是连鞋子也不见了。查哈巴特尔进来时,正好看见尚谣伸着小脖子往床底下东瞧西望在找什么,他唇边绽起好笑的意味,反手关上房门。   听到动静,尚谣抬头朝外望去,同时下意识的裹紧自己,见是查哈巴特尔,她大大的愣住了。原来昨夜查哈巴特尔的到来是真的,那、那接下来的相拥而眠也是真的了!一想到昨夜令人火烧的一幕心里便扑扑直跳,一抹红晕倏的飞上脸颊。   “我的睡美人醒了?”他满意的笑着,在床边坐下来。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我的驿馆呀。”   “驿馆?”她吃惊的叫道,“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哦,你那里太冷了,我睡不着,只好连夜把你运到这里。”他坏坏的笑,伸长手臂将她搂入怀中,埋头在她颈项间着迷的嗅闻,“谢谢你,我昨晚睡得很好!”听了他的话,她又羞又臊,脸红得象熟透了的苹果。她忙推开他,嗔怨道:“正经点!你怎么能把我送到这儿,万一二哥知道怎么办?”   查哈巴特尔不以为然的扬眉,“他爱怎样就怎样,随他喽。反正我是正人君子,岂能在别人的屋檐下偷人,现在嘛,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了,怎么亲密都无妨了!”他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套新衣裙和靴子捧给她,“这是找人给你新做的,你还是穿汉人的衣裙漂亮,不过我更喜欢看你穿蒙古服的样子。”   “蒙古服在这里太乍眼,我可不想引人注目。”她小声嘀咕道,准备更衣。查哈巴特尔双手抱胸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坐在旁边观看。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好脸红红的靠被子遮遮掩掩的更衣,有时他也会伸手过来帮她整理一下,然后目送她下床走到梳装台前。   尚谣对镜梳妆时,意外的发现雪白的颈项间满是点点或红或青的痕迹,仔细一看发现是查哈巴特尔制造的吻痕,顿时脸颊腾的红透了,皱起漂亮的眉头,不满的瞪向肇事者。查哈巴特尔冲她呲牙一笑,走过来,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低头埋进她颈项间轻轻啃咬,“这是我们欢爱的见证。亲爱的。”   “我不喜欢!”她不高兴地说道。这个时候二哥他们应该发现她不见了吧,也会看见桌上的字纸,等他们发现尚宅没有人没准误以为她被什么奸人贼子的掳走了,要赶快回去才行。“二哥发现我不在,肯定会着急,派车送我回去吧。”   “不行,好容易把你带回来,岂有送回去的道理,等你二哥他们找上门来再说。”他坏笑道。“对了,你考虑好了没?打算几时拒绝蒙恬呀?”   “等我……啊!”她刚说到这儿,查哈巴特尔突然把她头抬起,灼灼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她不满的说道:“等我决定接受你再说。”拿起梳子毫不客气的敲打他手背,他的手一松,她瞪了他一眼,这才重新梳妆打扮。查哈巴特尔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打量着镜中的美人。与此同时,尚轩和蒙恬正调动家丁和人马四处寻找着尚谣的下落,蒙恬从守城官口中打听情形,证实尚谣昨夜确实出城了,但是却没有进城的消息。这下,他们两人觉得不妙了,马上调派人马分头查找尚谣的下落,不久,一队队官员陆续开出京城门开始在附近一带展开大范围搜索。   查哈巴特尔斜靠着床,双手交叉脑后,悠闲的着看尚谣梳妆。她故意不去理会他的目光,自顾自的梳理秀发,一边梳一边暗暗思忖,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他这个问题。回京城的路上,她常常因为天冷时常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怀抱,直到昨天跟他共寝而眠时,突然有种久违了的感觉,好象自己一直在期待着这种倍受温暖的怀抱。以前蒙恬抱她的时候,给她的感觉象二哥在抱她,可是当查哈巴特尔拥抱自己的时候,她会紧张,会激动,会心悸……这是不是就是爱上一个人才会有反应呢?   “……你的眼神若即若离,飘乎不定,总觉得你眼中有别人的影子……”蒙恬的声音在脑中回响,连蒙恬也看出她心中有人,莫非,她真的爱上了查哈巴特尔?   此刻重逢,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刚回京城时的失落感,好象飘晃的心终于找到停靠般变得塌实下来。“唉……”她不由叹了口气,低头想着心事:查哈巴特尔对她很宠爱没错,就是太过霸道,事事为她作主,从不考虑她的感受。不知跟这种的人在一起自己会不会幸福啊!还有二哥……她不禁想起昨日尚轩神情坚决的样子。   ……我不喜欢蒙古人,更容不下查哈巴特尔,我宁愿让你嫁给一个种地的,也不会让你跟他过一辈子。让他死了这份心吧!   尚轩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他的,这才是让她担心的问题。唉,怎么办?她可不希望让这件事破坏了她跟二哥之间的感情。   查哈巴特尔见她默默的低头出神,轻步走过来在她身旁蹲下。“在想什么?”她抬起眼帘迎上他的目光,低声说道:“二哥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我嫁给蒙恬,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二哥肯定会失望的……从此不再理我……”   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久久不语。尚轩是个很顽固的人,跟蒙古人交战多年,眼下让他一夜之间转变对他的看法那是不大可能的事,听她的口气似乎很想得家人的祝福……如果尚轩不肯承认他们,那也只能成为一种遗憾了……   他低头亲吻她额头,低声抚慰:“我会好好爱你。”   早膳后,伊达跟查哈巴特尔回报外面的动静,当得知尚轩他们正马不停蹄的四处寻人,她几次提出想回家看看,但查哈巴特尔故意装听不见,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门口有侍卫把守,无法外出,她到底还是被查哈巴特尔给软禁了起来。整整一天,尚谣只能在小小的屋里走来走去,不能出门让她有些着实心烦。   听说卫夫也住在这家驿馆,她很想通过卫夫给二哥他们传个话,可是查哈巴特尔连卫夫也不让见,说什么这是让尚轩承认他的一个策略,劝她安心等几日。她从白天等到傍黑,一点出去的机会也没有,她郁闷的饭也不吃,兀自生气。查哈巴特尔怕她饿坏身子,耐着性子哄劝,总算说服她多少吃了一点,兴许是食物做得有点油腻,没过多久,刚吃进去的东西就被吐了出来。见她害喜的厉害,沉不住气的查哈巴特尔马上打发人去请大夫,孰不知,大夫的到来让卫夫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大人,卫夫想见夫人。”门外的守卫报告。   “他来做什么?”查哈巴特尔疑心卫夫怎么知道尚谣在这里,不耐烦的挥手道:“告诉他,夫人身子不便,不想见客。”正倒水的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动作突然顿住,细细琢磨起来。尚谣正奇怪他在愣什么神,没等问出口就听他暗叫糟糕的拍了下头,一副懊悔的神情,口中咬牙道:“糟了,上当了!”等他快步拉开门想叫住那名守卫时,守卫已经把话传出去了。   原来尚轩和蒙恬他们在城内外大肆寻找尚谣的事被卫夫知道了,听说尚谣失踪他也担心起来,忙带上手下帮他们四处寻找。刚刚从外面回来时,听自己的手下报告,查哈巴特尔请过大人,不知是不是身体欠安,问他要不要过去问候一下。卫夫很疑惑,查哈巴特尔身体壮如牛,前日还见着没事,怎么可能会病了?外面的人都为寻找尚谣忙得人仰马翻了,查哈巴特尔却稳稳的坐在家中闭门不出,按说消息灵通的他不可能不知此事,若尚谣不见了,第一个着急的人就是他呀。卫夫越想越狐疑,总觉得查哈巴特尔的举动有些反常,于是过来试探了一句,不想,尚谣真的在这里!   半个时辰不到,查哈巴特尔正喂尚谣喝粥的时候,忽听传来一阵嘈杂,象是外面有人来了,被守卫拦住,双方发生起争执。只听见蒙恬的声音在说:“我要搜索驿馆!你们都让开!”伊达嘿嘿冷笑,故意用很夸张的语气起腻道:“大将军都来了,搜查可以呀,手令呢?要是没有手令那就难办了?”   阿木尔附和道:“就是,这里虽然是驿馆,也不能让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咱得照章办事呀。”尽管如今蒙古各部与明朝结为友邦,但交战多年的部下们却还没有从敌对状态扭转过来,双方总是寻找一切机会相互攻击。   “蒙大哥!”尚谣叫了一声刚要起身,查哈巴特尔一把拉住她手臂扯回原位,霸道的说道:“把饭吃完。”紫阳还算中立,从中调解双方:“伊达,阿木尔,注意你们的态度,这是待客之道吗?学习学习汉人的礼仪会对你们来说多多益善。啊,不好意思,蒙将军,你带人这样杀气腾腾的闯进来,不让人误会都难。想见我们查哈大人又有何难,让人通报一声就是,何必搞得紧张兮兮的。我们这里粗人多,万一冲突起来传到皇上耳里,难免会怪罪蒙将军,你说是不是?”   “我要见阿谣!”蒙恬暗含怒气道。   “见谁都无妨,让人通报一声即可。”紫阳不疾不缓的笑道。守卫得到紫阳的指示继而朝室内报告蒙恬到访,将门打开,查哈巴特尔不想见蒙恬,握了下尚谣的手,“帮我把他打发走。”说罢,回了里屋,躲到一处垂帘角落里。他刚藏好,蒙恬便大步迈了进来,一进屋,便看见尚谣从桌旁站起。 第45章爱的代价   “阿谣!你果真在这里?是不是查哈巴特尔把你软禁在这儿的?”蒙恬快步冲过来,眼睛飞快扫了一眼室内,不见查哈巴特尔在,他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我带你走,你二哥为找你都快急死了!”   尚谣注意到里面的帘子动了一下,查哈巴特尔看似有点沉不住气了,万一自己真的走了,他不气疯才怪。她吓了一跳,忙急叫:“蒙大哥,等下,你听我说……”蒙恬的力道好大,在他的拉扯下,她被迫踉跄的朝门口走去。等在门外的伊达和阿木尔见状相互交换眼神,大有准备拦截的意思。但在他们之前,卡卡罗特闪了出来,一言不发的伸臂拦住蒙恬。无须说话他的表情和手势已经表明了一个意思:想要人,先过他那一关。   紫阳心平气和的说道:“蒙将军,请不要为难我们,在没得到查哈大人同意之前,人,你不能带走。”   “你们没有权力扣押人质,对邀请来的贵客,我没有按大明律法解决此事已经够善待你们了。”蒙恬肃清着一张脸说道。伊达双手抱胸,冷笑:“你又凭什么来领人,别告诉我们,你是夫人什么未婚夫,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喂,堂堂将军闯入驿馆抢人,这是你们对待友邦的待客之道吗?”阿木尔也不甘示弱的反驳。兄弟俩平时总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一致对外时立场倒是出奇的一致。有四将军在这里把守,蒙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带走她的!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尚谣不安的拉拉蒙恬的衣袖,“蒙大哥,算了,我不能走。你跟我二哥说一声,告诉他我在这里别担心,过几天我会去看他的。”   “不行!你不能待在这里,我信不过查哈巴特尔那家伙,要是他对你……”话刚出口突然被中断,只见蒙恬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颈项间的点点或红或青的吻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蒙恬的额头暴起青筋,突突跳个不停,他的呼吸明显加重,胸膛剧烈起伏,他不敢相信的睁圆了眼睛,咬牙怒道:“是他做的对不对?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尚谣脸微红,忙把衣领拉紧,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蒙大哥,你别误会,他没有强迫我……”   阿木尔得意的大笑:“我们查哈大人对夫人宠爱着呢,瞧见没,那是昨夜恩爱的见证!”蒙恬气得头发晕,扬拳冲阿木尔击去,“蒙大哥,不要!”尚谣忙冲到他身前抱住,为了防止他们起冲突,她急呼:“你们都闭嘴!”阿木尔一怔,没想到她会跟他们发火,那一瞬间确实有点夫人的架式了。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趁他们愣神的时候,尚谣迅速将房门关闭,把好事的阿木尔他们挡在门外。   一番动作下来,她有点喘息,蒙恬的视线转而落到她身上,心疼的表情溢于言表,正要伸手去搂她,尚谣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抵到门板处。尚谣的举动似乎在避免跟他过于亲近,她低着头轻声道:“蒙大哥,你回去吧,不要担心我,我在这里挺好的,绝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挺好的?是真的吗?”他微微眯起眼,痛惜的看着她,“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是不是他强迫你,逼你这么说的?阿谣,跟我说实话。”   尚谣摇了摇头,眼底释出了浅浅泪花,“蒙大哥,你一定看过我留下的信了吧?”当蒙恬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心底生出的痛也随之泛滥开来,他心痛的看着她缓缓点头,“你说需要好好考虑几天?”   “不用等几天,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尚谣眼中的泪越来越多,始终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飘渺的轻轻的说道。蒙恬从她的语气中仿佛猜到什么,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视线中的蒙恬已变成了晃动的一团光影,她嘴唇轻颤地说:“蒙大哥,谢谢你把我带回京城,还有多日来的照顾。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很喜欢你,因为从你身上我可以感觉到家人般的温暖,但是……我要对你说声抱歉……”   蒙恬的心在渐渐下沉,隐隐生疼起来。尚谣低下头,泪水扑簌簌直掉,“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关照,但是我不能欺骗你,喜欢不是爱……”   “你爱他吗?”蒙恬低道。尚谣鼻尖红红的,吸了吸鼻子,缓缓点了个头,“我知道这让你们无法接受,连我自己也觉得意外,以前我分不清爱和喜欢的区别,直到离开大漠我才渐渐明白一个事实,我已经爱上他了,那是一种跟喜欢完全不同的感觉,你笑我笨也好,骂我傻也好,我是真的需要他,真的想跟他过一辈子……”说到量后,声音越来越低,到了低若蚊蝇的地步,虽然泪水接连不断的流淌,但脸上却漾着淡淡的笑,那是一种幸福的笑。   蒙恬愣愣地看着她,不知要说什么了,完全被她的话懵了。虽然以前隐隐觉得尚谣藏有很深的心事,也看出她眼中似另有其人,曾经设想过很多尚谣推拖婚事的原因,唯独一直不敢去想这个理由,想不到,她真的会……爱上查哈巴特尔!他猛的喘了口气,身形一晃,后退了一步,用力闭了闭眼睛,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   蒙恬头痛的按着太阳穴,极力忍着自己翻腾的情绪,声音显得那样轻而无力:“你爱的是他……”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我是你二哥,拼死也要反对这件事知道吗?我只想对你说,之前在街上四处寻找你时我满脑子兜转着一件事,想告诉你,我想娶你为妻,即使孩子不是我的,我也接受……”   尚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真的能接受查哈的孩子,泪水源源不断的狂泄下来。“蒙大哥……”她从不知道他可以为她做到这一步……那需要多大的胸襟和宽容啊!原来在他心中,同样是如海深的厚重情感,而她从来不知道……   她嘴唇颤抖个不停,眼睛红红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手缓缓捂上嘴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任凭泪水狂肆的流淌。   “对、对不起,蒙大哥。”她突然觉得浑身力气被抽走般,无力的跪在地上,无颜面对蒙恬。蒙恬仰头朝天做深长呼吸,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处,伸手要拉门。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迟迟没有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站在那儿,声音低低的说道:“我不敢保证你二哥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也许会冲过来要人。我只想说:即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要爱就义无反顾的去爱吧,别去想什么蒙古人还是汉人,只要他对你好。至于我……怎样都无所谓……我……衷心祝你幸福……”   他好象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突然拉开门,疾步走了出去。   蒙恬刚刚开门的一瞬,凑在门口偷听的四将吓了一跳,纷纷乍了窝似的散开,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各自悠闲的望天。蒙恬则象风似的冲出去,很快消失于驿馆之外。尚谣跪坐在地上,泪眼迷蒙的望着蒙恬离去的方向捂嘴低泣,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有负于蒙恬,要是早点拒绝他就好了,也不至于爱到深处伤人伤已。她低下头,喃喃的泪道:“对不起,蒙大哥……”   心如刀割般的痛如潮水般向全身肆虐开去,头阵阵发晕,胸口突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在她快要晕倒的一刻,有双手臂有力的接住了她,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查哈巴特尔脸上动容了,贴着她的额头又亲又吻,低低的说道:“我保证,不会让你有后悔的那一天……我发誓!”   尚谣缓缓睁开迷蒙的泪眼,轻声的泪道:“你说要爱我一辈子,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抱紧我好吗?”   查哈巴特尔收紧手臂,频频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梁……她喘息着,抬起泪眸,颤抖的嘴唇说道:“如果二哥不肯接受你,他会跟我断绝兄妹关系,那时,我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泪水狂泄不停,她不禁伸臂搂住他脖子,埋起头无声哭泣。查哈巴特尔当然知道她这句话的份量,她已经决意跟他在一起了,这怎么不叫他动容动情,手掌轻轻拍抚着她后背,此刻再说什么也不如静静的相陪,他时而轻拍,时而轻吻她耳畔,耐心的等她情绪平复。   伊达和阿木尔还在伸着脖子看,紫阳见他们这么不识趣,一手一个将他们揪走,卡卡罗特立刻将门关闭。   尚谣的心情受到很大打击,依偎在查哈巴特尔怀里,不想起身。查哈巴特尔就这样静静的搂着她,两人相互依偎了好久。尚谣以为蒙恬回去后会把她的事告诉尚轩,等着尚轩过来找人,等了一个多时辰,仍没有任何动静。查哈巴特尔为了让她安心,吩咐卡卡罗特,如果尚轩来了不要阻拦,他也打算跟尚轩坐下来好好解决这件事,好打消尚谣的顾虑。   然后到了第二天,尚轩始终没有露面,尚谣知道若让痛恨查哈巴特尔的二哥接受这件事,肯定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这件事,此刻,他一定深受打击,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件事了吧?父母不在,长兄为父,她很希望能得到二哥的认可和祝福,但是,这也许是件很奢望的愿望。   查哈巴特尔为了让她散心,曾带她去参加别的头领的邀宴,当马车从蒙府门前驶过,尚谣的眼中总是流露出无边无际的伤痛,每当那时,她就会黯然神伤的扭头埋入他怀里,查哈巴特尔紧紧搂着她以示安慰。   几天后,皇上下旨宣查哈巴特尔携尚谣进宫见驾,之前皇上答应要为他们赐婚,这会儿召他们应该是有了结果。“公公,除了我们,皇上还有召见别人吗?”查哈巴特尔问前来宣旨的公公。   公公躬身行礼,“小的不知,昨个皇上倒是召见了尚副将,至于谈了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查哈巴特尔略一沉吟,似乎从中听出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扶尚谣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马车离开驿馆朝皇城驶去。这几天皇上正分头召见各个部族的头领逐个联络感情,已经头批蒙古人开始离京了,每位部族头领在离开的时候,皇上都会派燕王或是别的亲王送行,让每位部族头领都能感觉到大明皇帝对他们的重视与诚意。   相信查哈巴特尔不久也该离开了吧?马车飞快的朝皇城飞奔,尚谣抬眼看向查哈巴特尔,很想知道他几时离开京城,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我们是不是很快也要走了?”   “我手头还有一件事要办,办完就走。”   尚谣点点头,那应该也快了。心里突然升出几分不舍,不想那么快离开二哥。她叹了口气,朝窗外望去。马车驶到午门前停止,查哈巴特尔走下马车朝前方望去,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形一顿。他默不作声的将手递给她,尚谣借着他的扶持走下马车,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尚轩正站在午门口处,皇上没有召见别人,显然他出现在这里多半在等他们。当尚轩的视线扫过来看到这边时,他的目光不动了,定睛的看着他们。   她默然的低下了头,不知二哥会跟她说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事,她有些不敢上前。查哈巴特尔把手放在她肩头,在他的揽护下,她这才鼓起勇气跟着走过去。尚轩的表情很严肃凝重,以前见惯了二哥宠爱的笑,如今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面这么认真的神情,隐隐的,让她有些生怯。   离尚轩还有五六米远的距离时查哈巴特尔停下了脚步,在尚轩没有消除对他的敌意之前,他不便上前攀谈。他脚步一停,尚谣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还没做好应对尚轩的准备,不敢一个人上前。尚轩的视线朝到尚谣身上,显然在等的是她。查哈巴特尔拍了拍她的肩,轻轻推了她一把,尚谣这才硬着头皮走过去。尚轩看着尚谣,眼中露出蒙恬一模一样的痛惜神情,尚谣一直走到尚轩跟前,轻轻的唤了一声:“二哥……”   “你真的想好了?”尚轩低沉的问道。   她鼻腔一酸,眼圈跟着红了,眼底泛起浅浅水花,缓缓点了点头。尚轩眼中的失望色彩越来越浓,他抬眼看向后面的查哈巴特尔,怎么也想象不到小妹会选择这个人,甚至还爱上他。尚谣张开手臂搂住二哥的脖子,低低的在他耳畔说道:“对不起,二哥,让你失望了,但是……我真的爱他。”   尚轩站着没有动,更没有拥抱尚谣,他痛心的问:“知道吗?你一直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付出那么多血汗,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你,无非想让你过上好日子……而现在,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他的声音很平缓,似乎压仰了太多的情绪,已经没有力气跟她发火了。   “对不起,二哥……”“”   尚轩拉下她的手,痛惜的看着她:“如果,让你跟他断绝一切关系,你能做到吗?”尚谣呼吸一窒,眼睛睁得老大,突然说不出话来,果然如她所料,尚轩真的会强令她离开查哈巴特尔!“我们的爹娘就是死在他手上,我们尚家绝不能跟蒙古人结亲,你要清楚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她怎么得到,自己已经怀了查哈巴特尔的骨肉,这辈子都无法跟查哈巴特尔撇清关系了,更何况她爱他啊!尚谣嘴唇不住的哆嗦,迟迟没有回话,只有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无须说话,尚轩已经从她脸上看出了答案,痛惜的神情更浓了。将头转向一旁,“你在给我出难题……”   尚谣抬起满是泪水的眸子,央求道:“二哥,过去的错误查哈巴特尔已经知道错了,他也愿意跟我们结亲,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他?如果你肯给他机会,他愿意让你看到他的诚意啊!二哥,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不能回头了……我爱他,是我想嫁给他……”话一出口,尚轩突然火了,手臂高高扬起,看似要打她耳光。尚谣心一惊,下意识的紧闭眼睛,旁边的查哈巴特尔见状同样吓了一跳,猛的朝前冲了一步,想上前保护尚谣。但是尚轩的手落到一半时骤然刹住,再也挥不下去了。   尚谣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睁眼看去,尚轩手改握成拳狠狠垂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中。   “二哥,求求你给查哈巴特尔一个机会,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是不是?”她急切的恳求道。尚轩失望又痛惜的望着她良久,末了,极力忍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扔下一句:“你一定要跟他走,我也拦不住,回到的路上会经过库柏镇,你们自己去父母面前解释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二哥!”尚谣哭喊着想追上去,尚轩还没有从这件事的震惊中解脱出来,大步流星的从查哈巴特尔身边走过去,当尚谣经过,查哈巴特尔一把抱住她,“算了,别追了。”尚谣埋在他怀里哭个不停,查哈巴特尔已经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结果了,拍抚着她肩头,柔声安慰:“你二哥不肯接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随他去吧。只要你过的幸福,你二哥迟早会接受我们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刻后,查哈巴特尔带着眼圈红红的尚轩进了宫。皇上在乾清宫接见了他们。燕王朱棣和皇太子朱允文也在旁陪同。皇上从燕王口中得知他们的事,一开口便表达了对他们的祝福,并表示,愿意收尚谣为义女,以谣公主的身份赐给查哈巴特尔,以结两朝百年之好。查哈巴特尔和尚谣双双跪地谢恩。   “哈哈,即成人之美又结为友好之邦,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皇上哈哈笑道。燕王笑着进言道:“阿谣若以公主的身份出嫁,是不是按我们以前的皇室典礼的章程办呢?”   “嗯,那当然,刚好借此机会向众多头领显示我们大明王朝的浩荡皇恩嘛。事不疑迟,大婚之日就定七日后吧!”皇上心情甚是愉快,“燕王,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所有事情由你亲自监办。”   “是!”燕王行礼。   待皇上走后,燕王便跟查哈巴特尔详谈婚事的步骤,当查哈巴特尔得知尚谣要留在宫中等待出嫁那日才能见面,不依了,反对把她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宫中。燕王又提出或者让尚谣回尚宅居住,等到了出嫁前两天时再入宫。查哈巴特尔依然不同意:“燕王,您不用考虑她的事,这几日她都会跟我在一起,至于其它仪程你尽管全权处置,不必考虑我的意见。我只要出嫁那天能见到新娘子就行了。”说罢,手一拱,不等燕王发话,领着尚谣大步离去。   燕王拿这个我行我素的蒙古王没辙,只好摇摇头,召来官员自行安排去了。从皇宫回到驿馆,一进门,尚谣就看见卫夫正等在院子里。卫夫不再穿汉服,换回了一身蒙古族的王子服饰,腰间系着名贵的玉佩,一看到卫夫的全新装束,尚谣顿时停住了脚步。“卫夫?” 第46章祭奠父母   查哈巴特尔已经无须再对她限制什么,留下她跟卫夫谈话,自己径自回了房间。尚谣有些天没有看见卫夫了,虽然都住在驿馆里,却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此刻再看卫夫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看来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在发生。   “你终于决定恢复身份了?我以为你不想做索伦固伦的儿子。”她轻轻扯了下唇角。当年卫夫对族长的反感情绪那么强烈,如今终究还是面对现实,接受了新的身份。   “血比酒浓,族长到底是我亲生父亲,不是我能选择要与不要的。”卫夫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并没有为此而开心。他转身走了起来,尚谣跟着他走进一间屋子。屋里有两位女仆正在布置桌几上的水果,见卫夫进来,齐躬身行礼。他们在桌几旁面对面坐了下来,女仆则一边一个在旁伺候。   “听说索伦固伦族长的身体近来不爽,可是真的?”   卫夫点点头,“这也是我决定恢复身份返回草原的原因。漠北传来的消息,族长已经卧床一月余,大夫说顶多还有半年的活头,我想在他在世的半年里尽尽儿子的孝心,就当圆他一个梦吧。”卫夫一向端着淡淡的表情,很少让真情表露在外,在别人眼中他是个不苟言笑的沉默男孩,其实在他心里同样有着一颗容易感动的心,同样是个性情中人。   尚谣理解的淡笑,感概的说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周围的一切突然之间全变了,变化快得让人接受不了。”   “是指我恢复身份的事?”   她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缓缓摇了摇头,眼神变得迷离飘渺起来,声音伤感的低道:“不,很多事,关于蒙大哥,我二哥,还有你的,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接受不了,多希望时光倒流,让我回到没被蒙古人烧杀之前的尚府,我们每日出去游玩,踏着星光返回,那时我们多么自由自在……要是没有遇到查哈巴特尔,我一定会跟蒙大哥成亲,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风波了……可是现在……”尚谣的视线渐渐蒙上一层雾气,看不清酒杯了。卫夫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辜负了蒙大哥的美意,二哥也不再象过去一样宠爱我了,以为身边还会有你相伴,可你也要回自己的属地了,一夜之间,身边的亲人都没有了,以致于让我觉得是不是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说着说着,情绪渐渐波动起来,泪水一滴滴掉落下来。“其实,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它有时说来说来,有时又会藏得很深,深到连老天爷都看不到……等你感觉到它的存在时,已经拦不住了,就象巨大的浪头扑过来,不是自己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了,必须要面对它……我不能骗自己,我真的喜欢他,他是恶魔也好,十恶不赦的坏蛋也好,我就是爱上他了。我愿意跟他去任何地方,吃任何的苦,只要跟他在一起,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尚谣的鼻尖红红的,闭上眼,盈满眼眶的泪水齐涌了下来,“二哥没有爱过人,他又怎么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受。让我跟他一刀两割那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分开了,我还是会天天的想,夜夜想,思念岂是能割断的……”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手捂着嘴低泣起来。   卫夫的眼睛湿润了,捏着酒杯在手中半天没有动作。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映在桌上的影子——查哈巴特尔悄无声息的立在门口,默默的听着尚谣的话,额头跳动的筋脉将他的情绪显露无遗,他已经不知有多少次被尚谣的话所感动了。卫夫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真的会爱上他……”   他从衣袖里掏出手绢递过去,“不是我变了,以前我就计划等你有了归属之后才离开,听说皇上要为你们赐亲,我想你也有了依靠,再留下去也没有意思了,夹在你们中间只会令你们徒增烦恼,不如离开的好。等你成亲后我的马夫差事也就到尽头了,但我们还是朋友,还在同一片草原上,今后总有见面的时候。”   突然,卫夫抬头朝门口望去,尚谣感觉到有人靠近,扭头一看,查哈巴特尔已到了跟前,他蹲下身,在她额头吻了一记,宠爱的低道:“该回去吃晚膳了。”查哈巴特尔从不避讳在外人面前表现他的亲密举动,尚谣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卫夫说:“我先回去了。”话刚落,双脚突然离地而起,身子落入查哈巴特尔的怀中。   尚谣眼前一花就知道又被查哈巴特尔抱起来了,忙搂上他脖子,就这样,被他带离了卫夫住地。卫夫送到屋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神情很是黯然和失落,唇边扯出一丝自嘲的笑。   自从皇上放出风声要为查哈巴特尔举办大婚,准备要出发的蒙古头领们打消了立刻上路的念头,决定参加完婚宴再说。婚礼前的第二天,尚谣被燕王接进宫中,开始为大婚做准备。她先是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泡在加有香料的水中让专人按摩,然后试穿为她做的大红嫁衣,因为要以公主身份出嫁,所以嫁衣做的很是繁琐,一件件套在身上花了很长功夫,但是最后一照镜,原本就漂亮的尚谣更加烘托得绝美出尘,雍容华贵。   宫廷司仪教她一些宫廷嫁女礼仪,出嫁之前要向皇帝皇上谢养育之恩,陪他们吃了顿饭,很快,真正的大婚到来了。这天尚谣早早的醒来,被一群宫女簇拥下开始洗漱梳妆和更衣,一个时辰后,一位美焕美仑的新娘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尚谣看着周围一张张笑颜如花的面孔,听着络驿不赞的赞美声和道喜声,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跟查哈巴特尔成亲时的情景。这次是在汉人的国度嫁给查哈巴特尔,如今自己不再是被蛮子掳走的新娘,而是风风光光的按照汉家礼程嫁给查哈巴特尔,这怎不让她热泪盈眶,感概万千,唯一让她遗憾的就是不能得到尚轩的承认。   她多希望尚轩能接受查哈巴特尔啊!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她终究要留下这个遗憾了。从那天在午门外跟二哥见过一面后,就再没见面的机会,他当真打算跟她断绝兄妹情份了吗?耳边的热闹声声仿佛听不见一般,她兀自低着头,眼中兜转着泪花,看着手中的苹果怔怔出神。周围的道贺声虽多,却不是她想要的,此时此刻只希望能听到二哥一声祝福的话。   只怪上天捉弄,让她爱上了一个杀害双亲的蒙古王,如今又要嫁给他,跟着远走它乡,这很难让正直热血的二哥接受。每每想到这儿,心里头便如刀割般的刺痛。到底怎样做,才能削除他们之间的仇恨呢?   鼻腔一直隐隐泛着酸意,她努力不让眼中打转的泪水掉落下来,正黯然神伤之时,喜娘走过来,笑吟吟地说:“好了,谣公主该出发了。”旁边的宫女们纷纷捧着各种象征着吉祥物品的托盘鱼贯而出,尚谣则在宫女的扶持下走出房间,沿着走廊朝前方正殿走去。左右前后都是喜服打扮的宫女太监们,还有执事女官等等,分列两队簇拥着她前往,不多时就到了奉天殿。   一拐入奉天殿,尚谣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殿前的诺大空地上站满了乌压压的官员们,个个盛装出席,外围分列着皇家侍卫,彩旗飘飘,银枪闪闪,旁边还有很多辆马车停在通往奉天门的过道前,一字排开竟停到了奉天殿一侧。尚谣几时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发怔了一会儿,才在喜娘的提醒下继续前行,沿着中央的过道朝正殿一路走去,过道一边是方阵排列的明朝官员,另一侧则是蒙古各部族的宾客们,过道的尽头,皇上立在奉天殿前的台阶上,在皇太子和燕王陪同正等着新娘到场。而婚礼的另一主角已经等在那儿了,只见查哈巴特尔腰间系着一条红绸带,双手背后,平静的等着时辰到来。   礼仪官高声报喝:“尚公主驾到!”   皇上和百官们齐扭头朝这边看来,查哈巴特尔也转过身,当看到身穿嫁衣的尚谣款款行来,他眼前一亮,唇边渐渐绽起会心的笑。周围的文武百官们个个露出惊艳的神情,想不到蒙古王挑中的新娘如此之漂亮。燕王也被尚谣的扮相惊呆了,竟然有了片刻闪神,再扭头看向左右,发现走神的不光一个,就连皇上都看呆了。   尚谣没有注意到众官百态,一直在人群中搜索尚轩的身影,直到前端时终于找到了他,她放慢脚步深深看了二哥一眼,眼底被迅速渗出的泪水染湿,红着眼睛从尚轩面前走过去。尚轩深沉复杂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目送着她过去。站在前面的查哈巴特尔朝她伸出手,尚谣满心的伤感一触及查哈巴特尔那双柔情万丈的眸光顿时消减了大半,他的黑眸象是有某种魔力般紧紧吸咐了她所有心神,再也看不到别的,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一步步朝他走去。   直走到他面前,被他握住手。查哈巴特尔注意到她眼中闪烁着浅浅泪光,安慰似的用力握了她一下。尚谣抬起迷蒙的泪眸,回应了他一个淡淡的笑。接下来,皇上开始为他们亲自主持大婚。宫女将倒满酒的杯子端到新人面前,查哈巴特尔与尚谣各自拿在手上,在众百官面前交臂饮尽。之后由新娘向长辈敬酒辞行,原来应该敬向皇上皇后,但是燕王在查哈巴特尔的要求下增加了一个敬酒对象。当尚谣敬完皇上皇后,端起第三杯酒时,忽听礼仪官念出了尚轩的名字。她的心忽悠一震,不敢相信还有机会向兄长敬酒,当下,眼圈迅速转红,热泪盈瞒整个眼眶。心里很感激燕王给她创造了这个缓和矛盾的机会,只见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自己走了过来。   这个场合二哥应该不会再拒绝她了吧?就算有天大的仇恨那也是针对查哈巴特尔,对他的小妹二哥应该没有那么狠心吧?尚谣的心情变得复杂开来,摸不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真的好怕被他拒绝……   她双手捧着酒杯慢慢递给尚轩,眼中满是期待的看着最亲爱的人,“二哥。”此次一别,她就要随查哈巴特尔回遥远的草原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二哥,想到这儿,浓浓的离别之痛如潮水般向全身漫延开去,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睫毛上沾满泪花。尚轩岂会不知跟她的分别在即,看着妹妹一双楚楚动人的泪眸,缓缓接过酒杯,情绪变得不平静起来。   一边为她即将远行悲伤,一边又为她选择了杀害双亲的蒙古王而痛心,两种不同的情绪在心中痛苦的纠缠。他很想原谅尚谣,可是一想到双亲故去,又放不下这漫天仇恨,在尚谣期待的目光中,他低垂着眼帘想了很多,最后终于有了反应,举起酒杯,缓缓将酒倒在地上。   他还是没有原谅她……尚谣红着眼睛,泪水复又涌出。   “这杯酒不应该敬我,应该敬地下有知的父母……”尚轩把空了的酒杯放在宫女手中的托盘上,这才抬眼看向他们。“至于我,你们完全可以无视。”言下之意,他不会接受他们的心意。   尚谣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查哈巴特尔把手放在她肩头,尚谣无力的倒入他怀中,被他紧紧抱住。   皇上开口说,“尚副将,朕另有任务给你。”尚轩躬身听旨,“此次护送谣公主远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送至库柏镇的蒙古营即返回驻地营地。”尚轩想不到皇上会把这个任务将给他,似是有意做这样的安排,兴许是借此化解双方的宿怨吧。尚轩低头领命:“臣遵旨。”   一个时辰后,送亲的车队准备启程上路了。燕王代皇上送他们到皇城门口,查哈巴特尔还在跟一班朝臣辞行,见面不久的六姐也拉着尚谣的手殷殷说着保重之类的话,当唢呐和锣鼓声响起,分别的时刻到来了,查哈巴特尔走过来牵起尚谣的手扶她上马车。尚谣看见二哥骑马朝队伍后面走去了,长长的嫁妆队伍后面,还有一队精兵做为护送分队整装待发,想到尚轩还要陪他们一程,她心里还稍稍好受一些。   不久,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移动起来,如长龙般热热闹闹的朝城门行去。小小的马车内到处被红色装饰一新,阳光一照,映得两人面庞也红彤彤的,幸福的气氛更浓厚了。查哈巴特尔掀开尚谣凤冠上的盖头,发现她眼底仍有湿意,怜惜的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哄道:“你放心,尚轩迟早会接纳我们的,他毕竟是你的亲哥哥,岂会扔下不管。”   她点点头,他抬起她下巴,低头吻上柔软的唇瓣——   婚礼一散,各个蒙古头领们也陆续上路了,他们跟在送亲队伍后面首尾相连鱼贯而行,这种盛况百年难遇,简直比皇上出巡还有看头,很多老百姓纷纷挤在路两侧观看,使得城内的道路变得拥堵热闹起来。刚才在奉先殿举起盛大婚礼时,尚谣一直没有看到蒙恬的身影,他没有来参加婚礼多半怕触景伤情吧,就要离开京城了,她连向蒙恬道别的机会也没有了。   尚谣暗暗叹了口气,当车队走出城门时,她走下马车默默的望着京城做最后的告别,虽然在这里停伫的时间不长,但却发生了太多的事令人终生难忘。萧瑟的冷风中,她静默良久。查哈巴特尔走上前来,揽着她往回走,车队重新移动起来,等尚轩经过尚谣站立的地方时,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城楼,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走到城墙边,居高临下的朝这边望来。蒙恬到底还是来送了,他不想让尚谣看到,只能藏在暗处默默的望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尚轩拉住马缰绳停足片刻,很为这一对璧人不能联姻而遗憾。事已至此,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尚轩一抖缰绳快步朝队尾驰去。做为送亲队伍的长官,尚轩担负着管理整支车队的所有事务。除了查哈巴特尔亲随部队外,还有送亲的伍,自己的部下总共五百余人。一路上,车队遇城进城,无城就露宿野外。查哈巴特尔有自备帐篷,可以供自己的部下有地可栖。在帐篷有限的情况下,查哈巴特尔还是尽量分出一个给尚轩用。   行程中,尚轩似乎一直在避免跟查哈巴特尔和她面对面的机会,即便有事不得不沟通,也是派个小兵过来传来,再由小兵将话传回。尚轩的做法让尚谣很难过,她原本想找机会跟二哥好好聊聊,无奈不是他太忙,就是大家都在赶路,根本没有机会说话。有时赶上车队歇息,她也只能隔着老远望着二哥的身影默默发呆。其实尚谣不知道,更多夜里的时候,尚轩常常望着他们亮灯的帐篷默然不语。   查哈巴特尔细心起来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男人,知道尚谣怕冷,总是把马车布置得暖暖和和,脚下搁置着火盆,再用风衣将尚谣包裹起来,他经常一边讲笑话一边帮她按摩手脚,尚谣常被逗得咯咯发笑。夜里寒气重,他便在她身下铺上厚厚的毛毯,再命人烧些热水帮她烫脚,总之想方设法帮她适应严寒的气候。除了细心照顾尚谣外,查哈巴特尔还时刻关注着尚轩,试图寻找机会和解。期间听手下人说尚轩染上了寒症,身子不适,他把随身携带的药丸命人送过去。那一次,尚轩意外的没有拒绝。查哈巴特尔得意的搂着她坏笑:“你二哥这个驴脾气要是多给我一个月时间准能攻下,他要把药退回来,我就再派人送过去,看他吃不吃。”   赶路的这些天以来,趁着天气不错,车队日夜兼程抓紧赶路,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抵到了库柏镇。   “越往北走越冷,跟京城差着十几度呢,看天又阴上来了。”查哈巴特尔一进帐,就搓着手凑到火盆旁烤火。尚谣坐在铺着厚厚毛毯的床铺上手捧着暖袋子正怔怔的愣神,见他来了,笑吟吟的倒了杯热茶,捧给他。查哈巴特尔一手接过饮尽,移坐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在想什么?”   “我二哥呢?”   “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正整顿军马,送亲的队伍刚刚被他打发走了。”他双臂环着她的腰,埋头在她颈项间很是眷恋的闻着特有的香气,不愿离开她。触及光滑柔软的肌肤,他忍不住轻轻啃咬,惹得尚谣咯咯发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倒入他怀中。“查哈,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几天唔……”没等她说完,他的唇就印了上来,牢牢封住了她的口。一通火热缠绵的热吻过去,查哈巴特尔眷恋的眸光细细打量她的容颜,这些天奔波劳顿,看上去她气色还好,脸颊总算有了少许血色,显得红润润的。   “盼着想回去了?嗯?”他在她唇瓣间啄了一记。   “不是。”她摇头,依偎在他怀中,轻声说道:“我想在临行之前去爹娘的坟上看看,二哥说他们的坟就在过去的尚府院里。你能陪我去看看吗?”她一直记着尚轩在午门前说的那句话:你一定要跟他走,我也拦不住,回到的路上会经过库柏镇,你们自己去父母面前解释吧!   她希望能带着查哈巴特尔到父母坟前烧烧纸,祭拜一下。查哈巴特尔点点头。“明天我陪你去。”   尚谣眼睛湿润了,搂着他脖子依恋的抱着,人也沉默下来。尚轩的兵马安置在蒙古包不远的民房中,从这一刻起,明军和蒙军阵营显出明显划分,双方象是刻意保持着距离,谁也不靠近对方的阵营一步。按照皇上的圣谕,尚轩要等蒙古兵马全部撤离库柏镇才能返回本部。而查哈巴特尔为了陪尚谣祭奠父母,需要多停留了一天,于是,尚轩的部队只好按兵不动,等待着。 第47章大结局   次日,尚谣准备好祭奠之物,一大早就在查哈巴特尔的陪同下出发了,基于安全考虑四将原本要跟随前往,但被查哈巴特尔制止,他更想一个人做这件事。尚府离驻扎地不远,两人一共步行过去,不久便到了已变成废墟的尚家大院。昔日的家园如今已变成了残垣断壁,到处是倒塌的梁木和断砖,被烧得黑乎乎的。一进入这里,查哈巴特尔的话也显得少了许多,领着尚谣来到尚轩所说的坟前。   坟头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当看到墓碑上刻着爹娘的名字,尚谣的眼睛渐渐有了水意,她上前拂去墓碑上的残雪,把带来的点心一盘盘摆到墓前,然后在坟前跪了下来。不知是天冷冻的还是因为悲伤哭的,鼻头和眼睛一样红红的,“爹娘,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们……女儿已经成亲了,虽然知道你们一定不会赞同这桩婚事,但是,女儿想告诉你们,查哈巴特尔不是坏人,他对我很好,过去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   查哈巴特尔蹲在旁边,将纸钱一页页投进火盆,跳跃的火苗映入尚谣盈满泪水的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的掉落下来。“你们的外孙再过六个月就要出世了,我好想让你们看到这个外孙,可是,此次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爹娘,女儿会在遥远的国度惦记着你们,请你们也保佑这个外孙平安出世吧。”   尚谣低泣着,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查哈巴特尔伸手搂着她的肩,拍了拍。“查哈,你也给爹娘磕个头吧?”   查哈巴特尔依言撩袍跪地,郑重磕了三个头,然后将两只酒杯斟满,先后敬天敬地最后洒在墓前,敬给了双亲。“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尚谣,我用我的生命在这里起誓:爱她一生一世,永不背弃,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离。”尚谣看着眼前这个蒙古汉人在父母坟前起誓,眼眸重新盈满泪水。   真是上天捉弄,如果父母没有被他杀害,今日也不会弄得天人两隔,家破人亡。查哈巴特尔常年做着掠夺老百姓的勾当,在蒙古人眼中这只是一种谋生方式,属于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包括将她掳走也是无意之举,谁知道后来他们会走到一起……她手捂着嘴,任凭眼泪扑簌簌掉落。模糊的视线中,她意外的发现废墟院墙后悄然立着一道身影,抬手拭去泪水,她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喃道:“二哥!”   不知尚轩何时到的,一直站在那边静静的望着这边。   查哈巴特尔见她目光怔怔的望着一处,顺着视线望去,很快看到了尚轩。尚轩动了动,迈步朝这边缓缓走过来,手中同样拎着一个篮子,他也来祭奠父母的。查哈巴特尔退后一步,把位置让出来,尚轩蹲下身将带来的物品摆在地上,一叠叠的纸钱投入火中,直到全部烧完。   “查哈巴特尔,看在你来祭奠的份上,我不会再把你当成敌人。”尚轩头也不抬的平静说道,心情似是平淡了许多。“阿谣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会时时关注着你们,如果发现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我不会放过你的!万数明军就驻扎在这里待命,机会只有一次,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这番话,缓缓站了起来,转向尚谣。   尚谣已经泣不成声了,想不到临走之前竟能得到二哥的谅解,了却了心头多日来的一个心愿。   尚轩上前抱了抱她,“以后二哥就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远在他乡,自己要保重。”尚谣哭红了双眼,紧紧抱着二哥不肯松手,“二哥,你舍不得离开你!”   尚轩极淡的一笑,最疼爱的小妹就要随别人走了,他心里岂会好受?但他终究不能在她身边守护一辈子,早晚都会成为别人手心里的宝。所以就算他对查哈巴特尔有再大的不满,最后也只能随了妹妹的心愿,这就是他来此的目的。刚才看到查哈巴特尔跪在双亲前磕头,心中的仇恨也在那时消淡的大半。   尚轩拾起她的手缓缓放入查哈巴特尔手中,“以后,拜托你了。”查哈巴特尔伸手搂着尚谣,郑重的点头。尚轩深深看了妹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此地。等他们回到营地,发现明军已经撤离一空,伊达报告,就在他们到来之前蒙恬刚刚带兵悉数离去。   “我们也准备启程!”   半个时辰后,三千蒙兵集结完毕,浩浩荡荡的大军踏上了北归的路程。此时此刻,尚谣坐在马车上再也没有未了的心愿,剩下的就是萦绕心头的离别之痛了。掀开车帘朝前方看去,查哈巴特尔正领着四将走在队伍最前,意气风发的他笑的份外豪迈,对他而言这又是一次胜利之旅。不仅带回了回心转意的新娘,还满载着大明皇帝赏赐的大量财物,但这一次却是没有流血没有战争的远征,所有士兵的脸上都漾着清一色的轻松笑容。   她举目四望,遥远的地方有个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只见那人端坐在马上遥遥望着这边,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从轮廓上她还是辨认了出来,正是尚轩!她浅浅的笑了,自己依然是二哥心中最宠爱的小妹!   放下车帘,靠回座位。马车不停的摇晃让心情放松下来的她有了困意——   太好了,所有的不愉快都过去了,她也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爱人。虽然双亲已不在身边,但是相信他们泉下有知,一定会保佑她和查哈巴特尔的,还有……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尚谣的手轻轻抚摸着腹部,唇边泛起幸福的笑花。意识模糊时,忽而感觉到一股冷风扑面,紧接着有人挤坐到身边。   不用睁眼,她也能感觉到查哈巴特尔的头正俯低下来,要偷袭她一亲芳泽。果然,下一刻,他的唇印在了她唇瓣间,接着便是他一贯风格的霸道热吻。她的手臂在他颈后收紧,心悸的承受着他的索求,直到气喘吁吁的依入他怀里。   “等回到大本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掳到夏宫,关上个一年半载。”他一边作势不满的轻哼,一边轻轻啃咬着她耳垂,惹得她频频轻笑。“谁让你私自逃跑,害我领着大军在后面穷追不舍,有谁娶媳妇象我这么辛苦的!”   “不许后悔,这是你掳走我的代价!”   查哈巴特尔哈哈大笑,“笑话,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我查哈也从不做后悔的事,放心,即然认准了你,当然要一辈子用心呵护了,我还指望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呢!”   “别做梦了,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喜欢女儿!”   “必须是儿子,如果是女儿,那你麻烦就大了哼哼……”查哈巴特尔故作威胁的微眯起双眼,她咯咯笑着看着他,看着他渐渐逼近的头,“那又怎样?”   “那就只好继续努力,直到继承人出世为止……”他低头覆盖上她的唇再次缠绵起来——   (第一部完结)   惠帝朱允炆(1377-1402)   年号“建文”1398年即位,在位5年   惠帝,太祖孙,皇太子朱标的次子,朱元璋在世时,大封王室,20多个儿子均封为亲王,分驻各地,惠帝登基后,进行削藩,以统一军事,惹恼诸王,燕王朱棣其兵北京,1402年攻入南京,惠帝一说被烧死,一说外逃。   成祖朱棣(1360-1424)   年号“永乐”1402年即位,在位23年   允文15岁时,朱棣32岁徐妃   明故宫简介:南京明故宫(遗址),是明朝早期的皇宫,由明太祖朱元璋始建于元至正二十六年(1366年),地址在元集庆城外东北郊,初称“吴王新宫”,后又称“皇城”。由于当时朱元璋尚未称帝,故新宫建筑规模有限,只有中路的外朝和内廷建筑,东西两侧空地均未兴建宫室。新宫东西宽790米,南北长750米,有门四座,南为午门,东为东华门,西为西华门,北为玄武门。入午门为奉天门,内为正殿奉天殿,殿前左右为文楼,武楼。奉天殿后为华盖殿,谨身殿。内廷有乾清宫和坤宁宫,以及东西六宫。   土木堡之役   元末明初,蒙古分裂为三部,即兀良哈部、鞑靼部、瓦剌部。瓦剌经过长期发展,势力增强,瓦剌首领也先统一蒙古三部,并有吞并中国之心。正统十四年(1449)七月,也先分东、西、中三路进攻中原,北疆告急。明英宗在王振怂恿下率兵亲征。由于仓猝出兵,军伍不整,粮饷不齐,军卒情绪低落。八月一日抵达大同,也先佯败,诱明军深入。王振因前方败报踵至,惊慌失措,挥军急退。归途中,王振为了炫耀乡里,不听大同总兵要英宗速入紫荆关的建议,反邀英宗至蔚州(今河北蔚县),以访其家。行四十里后,又恐大军过境损坏家中庄稼,又令军队转道宣府。十四日停驻在土木堡,被也先部队合围。明军无水可饮,陷入困境,英宗遣使请和。也先佯许,诱使明军移营出城,瓦剌军趁机四面围攻。明军仓猝间人马蹈藉,死者无数。明英宗突围不出,被俘。战斗中,护卫将军樊忠锤死太监王振。此一战役,明军死伤数十万,文武官员死伤50余人。英宗被俘消息传来,京城混乱。廷臣为应急讦,合请皇太后立郕王即皇帝位。皇太后同意众议,但郕王推让再三,此时有英宗使者到来,令郕王即位。郕王于九月六日登基,以次年为景泰元年,奉英宗为太上皇。瓦剌自俘虏明英宗,遂大举入侵中原。以送太上皇为名,令明朝各边关开启城门,趁机攻取城池。十月,攻陷白羊口、紫荆关、居庸关,直趋北京。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